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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热，她拎着东西到附近的便利店等路柏川来接她，大约十几分钟后，脚步声靠近，一瓶沁着水珠的冰饮贴了贴她脸颊。
“怎么拿那么多东西？”
被冰得微微眯起眼，黎念笑了下，“都是这次表演要用到的衣服。”
已经入夏，路柏川换回了短袖长裤的休闲打扮，露在外面的小臂肤色很白，隐隐能看到筋脉轮廓，屈起时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给他冷淡的气质添了几分蓬勃朝气。
他把那些袋子拎过来，因为用力，手背绷起道道筋骨，“给我留票了吗？”
黎念要上台表演，他肯定是要去看的。
“留了。”
袋子太多，黎念想给他分担点，伸手过去拿时却反被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牵住，往外走，“你演什么角色？”
黎念抿抿唇，颊边有漾着笑意的小涡，“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路柏川笑了声，觉得她遮遮掩掩的样子还挺好玩。
两人先找了个地方吃饭，一入夏，黎念胃口变得不怎么好，这些天又稍微瘦了些，路柏川便带她多试了几家餐厅，选比较清淡的菜色。
“你们毕业典礼跟我们是同一天吧，”黎念吃着东西，“你结束后要把东西搬回公寓吗？”
“搬，但不回公寓，”路柏川告诉她，“买了个新房子，我们住那里。”
现在的公寓是他自己住时随便凑合的，以后两人还会在这个城市待很多年，有个房子比较方便。
黎念呆了呆，“已经买好了？”
她都不知道。
“嗯，回头带你去看看，想改装修的话也可以再找人设计。”
黎念露出有点犹豫的表情。
路柏川立刻问，“你要反悔？”
他跟黎念提过毕业后的打算，好不容易才磨得她答应跟自己同居。
“不是，”黎念托着脸，“我就是觉得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他也不提前跟她商量。
“人来就行，”路柏川给她盛了碗汤，“你要搬东西的话联系我，行李直接搬到新房。”
黎念捏着筷子想了想，“要不我付你房租吧？”
“行啊，”路柏川竟然答应了，慢悠悠道，“只接受肉偿。”
他撩起眼，“否则免谈。”
黎念只好放弃。
分开时，路柏川又问了一遍黎念要演什么角色，她还是没说。
其实黎念要演的角色除了话剧社的人，谁都不知道，连宿舍里那俩人都不知情。
直到表演当天。
文院的毕业晚会拉到了饮料商的赞助，办得还挺气派，用的是师大新建好的音乐厅，能容纳很多人，因此送出去的票也格外多。
七点没到，音乐厅已经坐满了人，路柏川拎着饮料进来，还遇到了几个眼熟的男生，都是体大的。
“路哥，”男生们跟他打招呼，笑嘻嘻地调侃，“路哥来陪女朋友看晚会？”
路柏川一个恋爱谈了大半年，至今仍然没有要分手的意思，表白墙里关于他的讨论逐渐销声匿迹，不再有人觊觎这棵已经有主的名草。
被置顶的帖子里倒是还有人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一些无聊的大学生打赌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分手，帖子一直没被删，大概也有点留着让这些人打脸的意思。
音乐厅灯光很暗，路柏川偏头笑笑，半张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我女朋友表演。”
他下了几层台阶，走到前排的位置，夏雨萱和许颜颜已经到了，见到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路哥你坐这儿。”
路柏川“嗯”了声，将拎着的饮料给她俩，“念念呢？”
“去后台彩排了，她的节目排在靠后的位置。”
两人手里拿着节目单，路柏川瞥了眼，黎念要表演的节目有个挺古风的名字，光看名字看不出什么。
“她没跟你们说她要演什么角色？”
“没有，”许颜颜在调相机，闻言摇头，“神神秘秘的。”
七点晚会准时开场，几场歌舞表演完，是大家都很期待的模特秀，富有律动感的声音一响起，观众席就有人欢呼起哄。
离黎念的表演还有两个节目，路柏川对模特秀没兴趣，百无聊赖地翻着相机，里面还存着上次一起出游拍的照片。
那时他和黎念关系正僵，一张同框照片都没留下，路柏川翻着翻着，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几张连拍的照片中，黎念和高原走在一起，先是低头听他说话，后来看到什么，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瞳孔被夕阳映得浅淡，而最后一张同场景的照片中，他自己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恰好是黎念看向的方向。
路柏川不知道那时黎念曾这样看过他。
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喜欢他，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黎念，仍然会在心的牵引下，一次一次将目光看向他。
“路哥，到念念的节目了。”
幕布拉开，露出一已经布置好的场景，古色古香。
黎念并不是这次话剧表演的主角，所以最先上场的人不是她，几句对白过后，新角色登场。
路柏川手里还拿着相机，抬眸看向舞台，新角色出场的瞬间就攫住他的目光。
他霎时怔住。
第159章 嫁衣（你是谁的新娘。）
舞台上，黎念一袭嫁衣，凤冠霞帔，她拨开面前的流苏，露出水色潋滟的眸子，远山眉含情目，朱唇轻启，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
“我的天，”夏雨萱低呼出声，“念念演的是新娘？”
“这衣服做工太精致了，”许颜颜伸手摸相机摸了个空，“念念穿着好美啊。”
她想起相机被路柏川拿着，便扭头去看。
路柏川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舞台灯光很亮，将黎念的脸映得清清楚楚，她化了很细致的妆，一低眉一垂眼，都别有风情。
跟她搭戏的角色是女生反串，比她高挑些，她的戏份不多，很快就与她搭档一起进了幕布后的后台。
许颜颜一句“路哥，把相机给我”才说了一半，路柏川已经起身离开。
她跟夏雨萱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找念念去了。”
话剧还在演，候场的是几个要唱歌的男生，黎念从舞台回到后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轻轻呼了口气，紧张的情绪慢慢散了。
她台词不多，又紧张，也没机会往台下看一眼，不知道路柏川有没有看到她。
正想发个消息问一问，后台的侧门被打开，还没看清是谁，她手腕一紧，被拽进了旁边隔出来的换衣间。
黎念后背抵在墙上，惊讶地睁大了眼，“你怎么过来了？”
晚会临近尾声，剩下的几个歌舞节目已经准备结束，隔着一扇门，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还有从舞台上传来的动静。
换衣间的灯光明亮，路柏川低着头，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掠过，看她被勾勒过的细眉，比平时要嫣红的唇，她身上繁复精致的嫁衣铺在他腿间。
他嗓音微哑，“新嫁娘？”
黎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更是心口一麻，轻轻“嗯”了声。
路柏川眸色深深，指腹抹过她唇角，沾了一点嫣红，他在黎念的注视中，垂下眼，伸舌舔去。
明明是冷淡的一张脸，表情匮乏，却做这样的动作，平添几分色气。
黎念颊边瞬间染红，浑身像被沸水滚过，“你——”
她唇被堵住，张口的一刻那沾过她口红的舌尖便挤进来，勾着缠着，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换衣间放了把高脚凳，旁边还堆着一些没收拾的服装道具，黎念感到呼吸不过来时，腰间紧了紧，被路柏川抱着放到凳子上，刚喘息不过两秒，他的吻又落下来。
嫁衣裙摆层层叠叠，路柏川站在她腿间，以一个强势的姿态吻她，黎念只能高高地扬起脸，脖颈纤细欲折。
舞台上有人在唱轻缓的情歌，黎念听不太真切，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两人唇舌交缠的细微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路柏川微微将唇错开，沉沉地喘了几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碰了碰她还没摘下的发冠。
他声音又低又哑，气息灼热，烫着黎念颈侧，“怎么没有盖头？”
黎念睁开迷离的双眼，此刻眼中才算是真的覆了层潋滟的水色，她唇上颜色已经变得斑驳，自身的唇色却不比口红的颜色浅。
她反应了一会儿，轻声说，“本来有的，但是他们说发冠有流苏，不需要盖头。”
她声音也有点哑，听起来软绵绵的，是被吻久了才会出现的样子，路柏川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自己坐在凳子上，让她跨坐到自己腿上，慢声问，“那盖头呢？”
这样的姿势黎念跟他说话不需要仰头，她在尚且急促的心跳声中缓了会儿，指指角落，“好像在那些东西里面。”
墙角堆着一些杂物，路柏川认得她装东西的袋子，在里面找到一块红绸布。
他捻着柔滑的布料，哑笑了声，仰脸看她，“戴着给路哥看看？”
他唇角有点嫣红，是从黎念唇上沾到的，一双眼漆黑湿亮，有浅浅的笑影。
黎念是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路柏川的，她轻轻点头。
路柏川便抬起手，将那块红绸布盖到她头上。
红绸布偏薄，隔着一层布料，黎念的面容变得影影绰绰，她安静地坐着，像真的新嫁娘一般。
路柏川凝着眸，看她良久，一股热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烫得他喉咙发紧。
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有人从舞台上下来，和同伴说笑，黎念的视线被红绸布遮挡，看不清路柏川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很紧。
某个时刻，她眼睫轻颤，感觉到红绸布在被人缓慢地撩起来，垂着的视线中，看到他冷白的长指，然后视野逐渐明亮开阔。
路柏川在给她掀盖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黎念心口忽然变得滚烫，脸颊发热，一双眸子含了羞意，落在路柏川眼中，让他觉得此时此刻竟真的像他和黎念的洞房花烛夜。
轻薄的红绸布被彻底撩开，随着黎念被向前拥紧的动作垂落在他，嫁衣裙摆铺了路柏川满怀，他箍着黎念的腰，仰头细细密密地吻她。
他的吻时轻时重，黎念的呼吸几乎全被他掠走，发冠上的珠帘垂下来，轻轻荡着。
晚会已经到了最后一个节目，抱着吉他的男生歌声悠悠。
“……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黎念，”路柏川吻她的耳垂，“你是谁的新娘？”
黎念几乎靠在他怀里，被他一下重过一下的啄吻弄得乱了呼吸，她指尖碰到他的短发，下意识攥住，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给出回答。
“你的。”
路柏川牵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轻吻，很淡地笑了笑，目光缱绻。
“嗯，是我的新娘。”
第160章 高中（高二七班的黎念同学）【正文完】
六月下旬，黎念和路柏川双双毕业，一同搬进了新家，一栋两层的小洋楼，顶楼有露天游泳池。
一连几天，路柏川热衷于教黎念游泳，她学习的进度非常缓慢，顶多是能在池子里泡会儿，不过后来她连泡都不想泡了——路柏川一点也没有教学的样子，在连续几次都浑身无力被抱着出来后，黎念总算看清了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暑假期间，路柏川仍旧每天去体育馆训练，黎念在闲了几天后，开始帮导师整理一本古籍资料。
外面天气太热，路柏川回来后先洗澡换了衣服，确保自己干干净净后才去抱她，顺便瞥了眼电脑屏幕，“怎么还在弄这个？”
“还差一点结尾，”黎念被他抱起来，够不着电脑，“你放我下来，我都快弄完了。”
“晚上再弄。”
路柏川给她带了午饭，“先吃东西。”
他把打包盒一一打开，“你收到高中年级群的通知了吗？”
最近附中要办一百周年校庆，邀请优秀毕业生和荣誉校友去参加，前者评定规则宽松很多，只要想去，哪怕是当年的倒数第一也一样欢迎。
所以各个班级群年级群都下发了通知，欢迎大家回母校庆祝，路柏川刚拿了世锦赛的几块金牌，又有希望参加明年的奥运会，风头正盛，收到了班主任的热情邀请。
“嗯，收到了。”
黎念是当年的文科市状元，因为她，第二年附中文科多了两个班的学生，一定程度上扭转了附中文科拉垮的坏名声，考取的学校也很不错，自然也被班主任点名邀请了。
“你要去吗？”
“可以回去看看，”路柏川本来对这种活动是没兴趣的，但他想回去看看黎念当年的教室，“一起回去吧。”
“好啊。”黎念没意见。
不太巧的是，回去的那天下起了暴雨，天气预报里连续几天都有雨，黎念不怎么喜欢下雨天，加之前一天晚上做了噩梦，早上被路柏川叫醒的时候，少见的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
“我们念念怎么了？”路柏川见她一直盯着窗外，抱着她亲了亲，“不想出门？”
他只思忖了两秒，“那我们不去了。”
说着，就要将黎念再放回床上。
黎念勾着他的脖颈，“说好了要去的。”
她有点困困的，靠在他肩膀上，“还是去吧。”
她就是梦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事，梦到自己偶遇路柏川时惊喜又慌张躲起来的样子，心情有点低落。
校庆这天下着小雨，阴云密布，看不到太阳，但附中门口还是异常热闹，早就毕业的学生们重逢旧友，到处都是打招呼和寒暄说笑的声音。
路柏川高中时就很受欢迎，朋友很多，他一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跟他打招呼的人一个接一个。
“路哥好久不见，”男生是路柏川高一时候的同桌，关系还可以，笑着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你也回来了，是不是被老班唠叨烦了？”
路柏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把雨伞，懒懒笑了声，“回来看看。”
他跟高中时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轮廓由青涩变得成熟，身形更加挺拔高大，但眉眼间依然有股张扬的少年气。
男生有点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眼都大学毕业了——”
他说着，低头看到路柏川手上的戒指，轻松调侃，“路哥你现在爱打扮了啊，以前都不戴首饰的。”
这么一看，不仅戴了戒指，还戴了个挺好看的手环。
路柏川顺着他的视线扫了眼，抬手在他面前晃过，悠悠道，“这是情侣戒。”
男生愣了下，“我靠，路哥你有女朋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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