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不自觉变得轻柔许多,轻柔得像是在面对一个精致脆弱的瓷器,温热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
不够,远远不够。
温烛影的双手梳过白景瑜乌黑蓬松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像是在轻柔地安抚暴躁不安的宠物。
樱桃般红润的唇瓣,轻声叫他:“鲸鱼。”
声音非常微弱,从腹腔里面发出来,很柔很软。
原来不知何时,温烛影双手已经抱着他,放松地和他相拥,不见任何排斥,更不见任何不情愿。
白景瑜忐忑地睁眼,瞥见反光的玻璃上,泛起了潮湿的雾色,朦朦胧胧地闪着光,光里映照着他矜贵俊秀的脸庞。
窗外那棵树的枝头挂着一颗果子,果子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粉,俨然是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如果摘下来吃到嘴里,那一定是无可比拟的美味。
“鲸鱼。”温烛影又唤他,满眼迷茫,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有点急,似是不知所措,又似有所求。
一瞬间,狂乱的情绪在白景瑜的心中流窜,烈火般点燃他的全身,血气翻涌,汹涌的快乐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所有的情绪烧得旺盛。
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双手撑着远离温烛影,压抑的语调里,是无边的隐忍,用力咬着牙,警告着问她:
“小影,你也想吃吗?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逃离。”
他想摘下外面那颗水蜜桃,邀请温烛影一起品尝。
如果温烛影拒绝,那他就不摘。
如果温烛影不拒绝,那他们就一起品尝那颗美味多汁的水蜜桃。
大概半分钟的沉默里,他的呼吸杂乱无章,粗重得引人遐想。
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酒缸里,两人都被熏得醉醺醺的,深陷其中,不得要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倏尔,白景瑜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是你自己不逃的,以后再也没机会了。你要和我在一起,生生世世。 ”
“小影,我只是你的。”
“你也只是我的。”
逃?
温烛影意识混沌,脑袋里面一片浆糊,浑身都不得劲儿,茫茫然地宛若置身云端,双脚踩不到实处。
听到一个“逃”字,才缓缓地睁开眼,用手推开白景瑜,用脚踹开白景瑜,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含糊地说:
“我要告诉鲸鱼,让他和我一起逃。”
既然要逃,肯定是遇到危险了,她要带着鲸鱼一起逃离危险。
温烛影的力道还是软绵绵的,一脚踹出去,落在白景瑜坚硬的胸膛上,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白景瑜一抬眼,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冷得他的眼尾发红。他不想冷空气侵袭温烛影,于是用宽厚的大掌握住对方的手,企图温暖对方。
光洁的下巴下,是一截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凸出的喉结很性感,做出吞咽的动作来。
他深深地望着温烛影,
“我不逃。”
我们一起,出去欣赏美丽的海岛夜景。
温烛影迟钝地思索了片刻,最后懵懂地点了头,把柔夷放进了白景瑜的大手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白景瑜牵着温烛影的手,紧紧的,密切到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他们起身,一同出去。
一眼望去,早晨停着的那一叶小舟还在岸边停留着,漆黑的大海无际无边,小舟在灯塔的照射下显得很渺小。
白日里还是大晴天,到了夜里,就下起了疾风骤雨。
狂风乱作,外面的海面上,那一叶孤独的小舟未能及时地逃离这场风暴,只能被迫在风雨里摇摇晃晃。
船长见小舟要被吹远,急忙和白景瑜温烛影告别,匆匆上了小舟,妄图以一己之力,护住自己的小舟。
无奈船长也是初次航行,初是还有些陌生和莽撞,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感觉来驶船。陌生的感觉让船长感到新奇。
风暴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小舟好不容易适应了狂暴风雨的节奏,又一个巨浪袭来,将小舟剧烈地拍打,翻滚在汹涌的浪潮里面。
无助的小舟沉沉浮浮,海岸线分明近在咫尺,怎么也无法靠岸,伴随着一个一个的波浪起伏,紧紧依附逐渐正在摸索的船长。
突然,飓风掀起惊天的海浪,将小舟抛向空中,混沌的天气里,海天一色,分不清彼此,小舟宛如被抛向天空,置身云端。
再落下时,小舟有种终于落到实处的踏实感,一心想着靠岸。
但风雨不定,一会儿急,一会儿缓,风卷残云地席卷着整片模糊的天地。
小舟在浪花里翻滚,旋转,飞向天边,又落入海浪中。
温烛影看得心惊胆战,呼吸一窒,用力地抓住了白景瑜的手,发出一声惊呼,冷汗也跟着冒出来。
白景瑜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不自觉变成十指相扣,在她耳边安抚道:“别怕。”
分明他的手心也渗出细密的薄汗,但他还是坚定地握着温烛影的手,让她别怕。
第194章 不在嘴上占便宜
黑夜的疾风骤雨消停片刻,将将平息,把周遭的一切都摧毁成一片狼藉。
五彩斑斓的珠宝散落在地,碎裂的光落在瓷白的肌肤上,交相辉映,勾画成一幅艳色的画作,美得动魄惊心。
温烛影的背靠在笼子的栏杆上,仰着头,失神地望向窗户,金色的铃铛晃晃悠悠,不知是汗水,还是铃铛折射出的光,模糊了视线。
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随手抓了几颗珠宝,往白景瑜身上砸,咬牙切齿地问白景瑜:
“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大混蛋!”
亏她回来的时候,还担心刘博士会害了白景瑜,心里想着念着都是白景瑜的身体状况。
现在看来,她都白担心了。
白景瑜就是个大混蛋,骗了所有人,甚至把她也骗过去了!
他根本不是身体不好,相反,他的身体好得很!
平时就是装出来的柔弱罢了。
白景瑜赤果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坚硬的珠宝砸在他的脸庞,他不躲不避,眼尾被砸出泛红的痕迹,配上那精致妖艳的五官,活脱脱一个摄人心魄的男妖精。
他自喉间发出一声暗哑的闷哼,大掌揽着温烛影的腰肢,微皱的眉梢像是在忍耐什么,黑沉的眼底蔓着爽快,艳色的唇瓣里吐出宠溺的几个字:
“嗯,我是大混蛋。”
真男人,从不在嘴上占便宜。
没听到温烛影的回答,他抬眸。
眸光里瞥见温烛影愣愣地仰头望着铃铛,胸腔里血气翻涌,嫉妒的情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又是这样,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被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霎时间,白景瑜的眉眼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阴翳,胸腔中怒火和占有欲在翻腾,太过危险的眼神仿若要将温烛影吞吃入腹,手掌强硬地桎梏着温烛影的腰肢,高大的身影一点点逼近。
温烛影回神,不禁偏过头,气呼呼地不想理白景瑜,往后想要逃脱。
但她背后是栏杆,根本无处可躲。
白景瑜掐住她的下巴,附身,逼迫她正对着自己,唇畔缓缓勾起一个温柔却无情的弧度,轻声细语地问:
“躲什么?那么喜欢铃铛,我摘下来给你好不好?”
他在笑,如山水墨画一般的脸满是阴沉,姿态强硬,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完全将温烛影笼罩。
“摘下来给我?”温烛影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嗯。”白景瑜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赤果的眸光一寸寸掠过温烛影的脸颊,凝视着她,虔诚而癫狂。
此刻他完全脱去了伪装,向温烛影展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铃铛从笼子的一角取下,转移了地方。
清脆的响声,杂乱不成调子,
响了一整夜。
温烛影也听了一整夜,根本没有机会再开小差。
原来,铃铛不只是可以挂在笼子上,还可以挂在脚踝上。
………
是夜。
萧川竹拿着从被破坏的仪器里面提取出来的压缩包,连夜破解里面的内容。
她花了三个小时,终于把压缩包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差不多都损坏了,但里面有一份使用记录,是白锦年人脸识别打开仪器。
这件事怎么还有他的参与?
萧川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抵触心理,传召了白锦年。
哪怕是深夜,白锦年也还没有睡觉,精神抖擞,像是一直在等着萧川竹传召他一样。
他坐在椅子上,明明是被传召的那个,却姿态闲适,从容不迫地跟萧川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不,现在是凌晨,应该是早上好。”
萧川竹冷着脸,拿着资料站在他面前,礼貌地递给他,开门见山地问:
“这台仪器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你的使用记录,还不止一次?”
她冷着脸的样子还挺有威慑力的,不怒自威,甚至有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这种审视感是通过一桩桩案件培养出来的,足以见得萧川竹消失的这些年,到底经过了多少历练。
白锦年心中不爽,因为在逃离他的这些年里,萧川竹看样子过得很好。
他一点也不怵萧川竹的冷脸,要多淡然就有多淡然,一双桃花眼天生多情,在这个年纪更添几分沉淀之后的成熟稳重。
接过纸质资料之后,白锦年放在了手边的桌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反客为主地问:
“小竹,你相信时光倒流吗?”
萧川竹没有被他带节奏,皱眉驳斥:“现在是我在审问你,请你配合。”
白锦年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如果能时光倒流,我真希望回到我们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排斥我,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萧川竹不言不语,只是在心中嗤笑。
她那时候不过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讨好白锦年。
因为白家那个时候可以作为她的靠山。有了白家,她那些吸血的家人,才不能把她捉回去嫁给老光棍。同时,因为有了白家,她才能进好学校,接受上等的教育,为自己拼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对白锦年好,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当时白家嫡系唯一的孩子,她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报恩。
白锦年瞥了一眼她的脸色,似是知道她所想,笃定地说:“你那时候喜欢我。”
萧川竹恼羞成怒,脸色更沉,警告地喊了一声:“白锦年,不要谈论一些和这个案件无关的事情!”
怎么会不喜欢呢?
一个乡下来的土妞,遇到一个闪闪发光的天之骄子。
虽然那人有着两副面孔,性子还很恶劣,说话也很讨厌。
但他会在家长面前假装无所谓地说:“有个小尾巴都习惯了,把她送走就没人伺候我了。”
他也会一脚踹翻对她开黄腔的男生,捂着对方的嘴,警告对方不想做太监就管好自己的嘴。
少年的善意,隐藏在顽劣的皮囊下,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纯粹。
所以从没接受过善意的她,不可抑制地沦陷了,爱意藏匿不住,会从眼里跑出来。
可惜时光荏苒,他们两个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早就没了少年时代那些纯粹的感情。
第195章 你不乖,拴链子
然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追忆往昔,无疑是一种很愚蠢的举动。
萧川竹迅速地冷静下来,暗道白锦年果然是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能随随便地牵动别人的情绪,把话题带歪。
白锦年亲眼看着萧川竹的情绪在瞬间激动,又在瞬间冷静下来,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
你继续歪话题,我就静静地看着你。
被看得时间久了,白锦年都察觉到了一丝难以抗拒的威慑力。
看来离开他的这些年里,他的小竹成长得很快,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白锦年才如实回答:
“刘博士需要替体质强悍的人的血液来进行研究,而我想试试人究竟能不能回到过去。我们俩就做了一个交易而已。我提供血液给他,没事的时候帮他做一下小实验,而他则找人研究时光回溯仪器。我和刘博士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交易关系。”
萧川竹睇着他,内心淡哂,面无表情地问:
“那你时光回溯成功了吗?”
白锦年微微皱眉,看上去似乎有点苦恼:“我让小瑜先尝试的。他在那个舱里躺了十天,一醒来先吐了一口血,身体都毁了,显然,这个尝试并不成功。”
这么严重的事情,被他用轻飘飘的语调,不太在意地说出来。他的脸还是那般清风朗月,举止依旧斯文雅致,却无端地叫人胆寒。
萧川竹心神俱震,脊背泛起刺骨的凉意,眨眼间这股凉意就钻遍了全身,直冲头顶。她不可置信地开口:
“白锦年,小瑜他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因为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白锦年不以为然,一双凤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萧川竹,里面柔情潋滟,眼里深深地映着萧川竹的模样。
他看上去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那么无情,低声叹道:
“那我能怎么办呢?他是个连妈妈都留不住都废物,失去了作用。让他尝试一下,是物尽其用,况且………”
白锦年说着,顿了一下,蓦地眉目舒展,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挑眉说道:“小瑜他自己也很乐意尝试,我从来没逼迫过他。”
如此淡漠,如此轻视。
仿佛白景瑜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用完就丢的玩偶。
萧川竹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就一巴掌打在白锦年的脸上,怒骂道:
“畜生!”
白锦年被打偏了头,他的皮肤天生就很白,这巴掌印上的红痕,显得触目惊心。他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内壁,眼底踊跃的,不是怒意,而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另一边脸,眼角流露出无限的纵容,“打够了没,没打够继续。”
他根本察觉不到疼,只觉得兴奋,死寂的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疯狂的快意冲击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久违地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爽快。
萧川竹怒极,也气极。
她深呼吸两口气,冷冷地剜了白锦年一眼,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
白锦年则是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一抹猩红出现在指腹。
“啧,力气真大,一巴掌就打出血了。”
语气是略带抱怨的,抱怨完,他将沾了血的指腹放在唇边舔了舔,陶醉地闭着眼,喃喃道:“好像有小竹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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