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腰却在这个时候扭了一下,她以大鹏展翅的姿势定了有五秒,才缓过气来。
今天是周末,她和李深说:「我就要回去咯。」她及时收到儿子的消息——
「一路顺风。」匮乏到极点的祝福。
接待宾客几天的卢澎,今天不见踪影了。
李明澜在电话里问服务台今天的早餐菜品。
服务员亲切地说:“姚总特意交代了李明澜小姐的口味,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特别的早餐。”
李明澜在五星级大酒店开了小灶。
第97章 (修)
李明澜敲敲键盘对姚希津发去由衷的感谢。
早餐过后,她收拾东西,离开房间。
走廊转角闪过一个戴帽子的身影。
对方速度极快,但李明澜看清帽子上的英文和昨天的一样。
她到大堂办退房。
前台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姚总特意交代,要为李明澜小姐预留房间。”
李明澜不多言:“感谢姚总。”她转身,又见到帽子男。
同为是酒店客人,碰面几次也是人之常情。
李明澜上了酒店门前的出租车:“机场。”她系安全带时,从后视镜见到帽子男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子驶离不久。
姚希津来了一通电话。
李明澜立即接起:“姚总,谢谢你的款待,今天的早餐很美味。”
“明澜。”姚希津没有时间寒暄,“你在酒店吗?”
“已经离开了,我中午的飞机。”
“我遇到些事,被人盯上了,因为我昨天和你共餐,可能会牵扯到你。”
“什么人?我会有什么麻烦?”
“有人暗中调查我,也许会查一查你的背景经历。”姚希津把怒意压下,“别担心,其他事谅他们也不敢。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处理,你注意一下,不要留下把柄。或者回来酒店,我为你预留了房间。”
前方亮起红灯,出租车停下。
李明澜第一时间观察窗外。
斜后方的黑色商务车应该是帽子男上的那一辆。
她当下做决定:“司机师傅,我有东西落在酒店了,麻烦前面停一下。”
绿灯亮,出租车靠边停。
她把行李箱抬下来,装作不经意转头。
黑色商务车驶了过去。
李明澜停在路口。
她不敢想对方能查到什么程度。
她暂时无法回南方,至少要等姚希津把事情解决了。否则,这无妄之灾就烧到儿子身上了。
她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她无处可去,只能投靠姚希津了。
突然,有一辆白车停在她的面前。
下车的男人戴一副墨镜,衣服还是白色系,甚至他的白衬衫和她的这件款型十分相似。
她歪了身子,半靠在行李箱拉杆,视若无睹。
他过来:“李明澜。”
许久不曾听过这声叫喊,陌生得很。她别过头,继续“视若无睹”。
“上车。”多少年过去,孟泽还是改不掉这冷漠的口气。
李明澜连眼尾都不给他。
他低头:“你被跟踪了。黑色奔驰V260。”
她一怔。
孟泽:“别转头,他用的是Nikon AF-S长焦镜头。”
她抬眼:“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猜的。”
*
昨晚,孟泽是打定主意今天要走。
李明澜太可恶了。
当年,谢山河说,电话里的女人简单问了几句他的近况。
还没有等到答案,她却当机立断,说不会等。
她真的没有等。孟泽早知道的,李明澜没良心,每次都是她先丢下他。
这般可恨的女人,他再也不见。
孟泽服药入眠,一夜无梦。天亮醒来,窗外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他在北方的家。
孟泽请代驾把他的另一辆车开到大酒店。
既然来了,他要去见一见孟父。
他没有赴邓玲英的宴,倒不好让杂志社负责他的食宿,他下来刷卡,之后下了车库。
他开车出去,亲眼李明澜上了出租车。
他强调:“狼心狗肺李明澜。”
车流沿着大路而去,孟泽跟在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掉头,他跟着掉头。
出租车转弯,他跟着转弯。
出租车停在红灯前,孟泽没有跟太近,特意让旁边一辆车变道,之后才慢慢跟上去。
红灯读秒时,他打开了音响。
没有意外,又是那首《射雕英雄传之华山论剑》的主题曲。
前奏的“呼,哈”还没唱完,斜前方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开了一个小口。
一个圆炮的东西架在车窗之后。
黑车是从酒店出来的,孟泽当时没留意,这一刻倒警觉了——
对方镜头对着的,是李明澜坐的那辆出租车。
*
孟泽凑近李明澜的脸。
她白白净净的皮肤上抹了层淡妆,明眸似水,嫣红的唇色和素颜时不一样。
是当年那个自然的唇色更加光彩照人。
他的头再低些,就要贴到她脸上去。
李明澜向后一退:“哦,我知道了。”她拉起行李箱要走。
孟泽伸手拦住:“你一个人不安全。”
她扯起笑:“我不是一个人,路上人来人往。”
她见到他瘦瘦长长的手指,如玉雕的修竹。
她刚回国那天,见到这只手,以为是自己错认,如今她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李明澜,你强词夺理的本事不减当年。”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我和你早八百年前就没联系了啊。”她看不见他墨镜下的眼,但凭他抿紧的唇,她猜得出这人的恶劣脾气也不减当年。
他向着黑车方向抬抬下巴:“你的嘴皮子拦不住那辆奔驰。”
站得久了,早上撞到的腰隐隐不适。她索性歪着身子,靠向行李箱:“难道你可以?”她用拉杆抵住腰。
孟泽:“上车,甩掉对方。”
“我回酒店。”
“人多口杂,更不安全。”
停在路口的奔驰车窗黑漆漆的,李明澜什么都看不见。
敢和姚希津硬碰硬的人,来头肯定不小。假如回大酒店,倒是证明了她和姚希津关系匪浅,对方更要查她了。
反观孟泽,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拿来做挡箭牌是个选择。
但正因为他狼心狗肺,上了他的车就是与虎谋皮。
她不禁用手摩挲腰:“你为什么来搅这趟浑水?”
“同学一场,拔刀相助。”孟泽的口气可没有同学该有的热络,跟见仇人还差不多。
李明澜的腰撑不住了:“先说好,你如果出什么事,和我没关系。”
他打开副驾驶位车门:“我买了保险,受益人不是你。”
她给他一个白眼:“Nobody cares。”她开了后车门,她低身,扶着腰。
直到她关上车门,孟泽还站在原地,一手扶着大开的副驾驶位车门。
他早上又补了半片药。
这一刻,他冷静地看着这个孕妇慢吞吞坐进去。
他放好她的行李箱,坐回车里。他克制住发颤的情绪,抓住方向盘,启动车子。
*
黑色商务车的长焦镜头缩了回去。
持相机的正是戴着英文为“小丑”帽子的男人,他说:“跟上去。”
司机好奇地问:“这男的又是谁?”
“摄影师,名叫孟泽。”帽子男转述卢澎的话,“名气很大,昨晚连吴临远都特意来见他,但脾气不小,喜欢摆架子。”
“吴临远是谁?”
“也是个摄影师。朋友还给我爆了个料,盛夏进娱乐圈是借了吴临远的关系。”
“呵,兜兜转转,设计师、摄影师、女明星,这些名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啊。”
帽子男关上车窗:“跟紧点。”
“知道。”司机一踩油门,“我的车技你放心。”
*
李明澜想着问问姚希津,能不能暗中为她安排一个住处。
孟泽说:“很快就到。”
“去哪儿?”
“我家。”
“我问朋友换个酒店。”
电话拨过去,姚希津没有接。
她只好放下手机。
孟泽突然蹦出一句:“你有孕在身,住酒店不方便。”
她险些丢了手机,她挪挪坐姿:“别人跟不到什么料,自然就放弃了。我住几天,不碍事。”
“对方来者不善,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出差池。”孟泽带着磨牙的尖利,“你留下来养胎。”
“开什么玩笑?”李明澜靠向车门,身子歪歪斜斜,一只脚蹭上座椅,坐没坐相。
“不要挤着肚子。”
她差点笑出声,他居然他当真了。
他们的人生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背道而驰。要是当年孟泽狠心留在北方,什么都不会发生。
然而,她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她不后悔以前的选择。
车速极快,左拐右转。
孟泽的车技很过关,她坐得很平稳
李明澜回头去望。
黑色奔驰追得很紧。
她敛起玩笑,轻声问:“他们还在跟,怎么办?”
孟泽岔路去了高速口:“你坐稳了。”
瞧这架势,她问:“你不会要飙车吧?”
车子停在收费站前,他问:“你受不受得住?”
岂能让他小看?李明澜正要拍胸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倏地住口。她点头:“害怕。”
她露怯时格外可爱,但她半低头。他只见她垂落的长发。
孟泽有些恍惚,声音也轻了:“系好安全带。”
车子提速。
李明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注意安全。”
他用一脚油门给了她答案。
车子下了高速,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孟泽没说话。
李明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甩开那辆黑车的,她整个人被车架着跑,脚下至今还是飘的。
她明白了,这不是一场闹剧,对方动真格的。
孟泽想去摸烟。
这辆车停在北方太久,什么都没有。
嘴里无味,他说:“李明澜,上去休息。”
“孟泽,我有什么立场在你家养胎?”江湖上是有一笑泯恩仇的说法,十几年过去了,青春疼痛都过时了。何况两人已是陌生人。
“你有其他选择?”孟泽找不到烟,却在抽屉里摸出一片口香糖。他松了牙关,拆开包装,把口香糖放到嘴里,再开口说话时显得散漫,“姓姚的是大酒店的高层,他无法时时守在你的身边。”
姚希津应该是棘手了,他至今都没消息。
李明澜坐正了:“我暂时借你家当落脚处,给你结算时租。不过也要约法三章。孤男寡女的。”
孟泽像是听到笑话,声音沉下去,又在后半句扬起:“我不碰孕妇,否则断子绝孙。”
李深没有上孟泽的户口本,但是他流着孟泽的血,这句诅咒岂不是把李深算进去了。
李明澜好言相劝:“不要搞封建迷信。”
*
孟泽的这个家已经是老旧小区。他不在这里住,只安排人定时打扫。
装修也还保留当年的。
能在二十几年前就住得起电梯楼,李明澜猜孟泽的家境是不差的。只是他家父母离婚之后没再管儿子。
李明澜坐到沙发上。
早上以为腰上是小伤,没想到折腾半天下来,渐渐疼着了。她大喘气:“我可以换拖鞋吗?”
孟泽给她拿了双拖鞋。
是男款。
她的脚套上去,五只脚趾全穿出鞋嘴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翘起脚趾,伸展身子。
当她注意到孟泽的目光停在她的脚趾时,她立即把并起脚趾,慢慢往回缩。
他扯唇,退一步,像是表达男女授受不清。
第98章 (加)
李明澜清一清嗓子:“请问有水吗?”
“我去烧。”孟泽说完进厨房。
姚希津至今没有消息。
若有早知,李明澜宁愿啃馒头都不吃姚希津的饭。
她只希望黑车的那群人不是神通广大的背景,别查到她儿子头上去。
飙车时的留下的汗至今黏在身上,她打开行李箱,翻出一条刺绣小手帕,给自己拭汗。
孟泽端着烧水壶出来,他没见到她显露的肚子,问:“你有没有准备孕妇装?”
李明澜心中拿不定主意,要否要顺着杆子向上爬。算了,撒个谎蒙混过去:“我回国才发现怀孕,没准备,出国之后再去做检查。”
直至这时,孟泽才算得到答案。
烧水壶晃了一下。他抓得这么紧,却稳不住烧水壶。
他的手机震起来。
他放下烧水壶,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打开了“哗啦啦”的水龙头。
高山蝶问:“今天顺利吗?”
“过几天再回去。”孟泽吐了口恶气,“她是个猪脑子,被人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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