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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没睡，斗卡师不需要睡眠。”
随着精神力的增加，卡师的体质也会随之增强，到了中阶后卡师对睡眠的需求也会大大减少。祝泉之所以会时常表现出睡眠不足的样子，纯粹是精神力长期耗空的后遗症罢了。李修白这个家伙睡得不比她多。
“哎队长，我没睡就可以强闯男生宿舍吗？这不太好吧？至少要找一个没有监控的角落……”
李修白眉梢微动，一把抓住身侧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女孩。没等他说什么，就见祝泉哼笑一声，黑眸亮得似有火在烧，“你确定要在外边说？我要问你联合舰——”
最后一个“队”字还没说完，抓住胳膊的手上移捂住嘴，祝泉没来得及抗议，就被李修白拽入房间，门在身后“啪”的一声被关上。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模模糊糊，窗外高楼五彩的霓虹灯闪耀，李修白抱胸眯着眼打量着祝泉，一会儿后才开口，“你要找联合舰队干什么？”
语调平平，听不出丝毫情绪。
祝泉对李修白的反应毫不差异，甩甩被刚刚被李修白拽住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周围，“你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嘛，遮遮掩掩的我还以为你在里面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队长深夜闯入单身男队员的房间，这还不够不可见人吗？我连新闻标题都选好了。”
李修白语气幽幽，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支酒瓶，给祝泉倒了半杯。
假装没听见对方语气中的控诉，祝泉随手拉过椅子，喝了口酒，辛辣的酒精沿着舌尖直冲大脑，脸顿时皱做一团，“呸，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算了，不说别的了，我要上前线。”
李修白被祝泉的表情逗笑，给她换了杯汽水，正想说什么，却被祝泉抛出来的话惊到，“你去前线干什么？！”
“我查过了，近几年联邦境内没有出现过虫洞，只有联合舰队控制的，和几个灾星接壤的前线里才可能找到虫族的尸体。”
“你要那些虫子的尸体干什么？图书馆的人早把那些东西研究透了，除了虫晶外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价值。”
李修白眉头皱了皱，抗拒的情绪意外地强烈。祝泉眨了眨眼，放慢声音，“我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帮不了我的话，我就只能去找联合舰队了，他们之前还邀请过我，应该还没这么快变卦。”
“你……”
李修白眉头皱得更紧，可对面的女人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对视几秒后，他率先移开眼，抿了抿唇，“不许去找他们！你要虫族尸体的话我带你去！”
“你竟然真的有方法？”
祝泉本来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李修白竟然真的有门路。李修白像是破罐子破摔，闻言冷笑了一声，低头在光脑上点了几下，“你运气好，正好最近他们偷偷运来了一个，现在去还能看个新鲜的。”
“现在？”
祝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景，但没等她质疑的话说出口，脸上就被李修白扣上了什么东西，一件斗篷迎面扑来。
“不然呢？难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要大白天，当着那些巡回犬的面搞？”
祝泉看着李修白戴上面具，穿好斗篷，下意识照做。跟着出了门才觉着有些不对，诧异地看向他，“你不是会易容吗？为什么也要做伪装？”
“当然要做伪装啊。”
李修白笑了笑，面具下的红色眼睛轻轻眯起，像成功做完恶作剧的小狐狸，“你不做伪装，其他人不都知道你这张脸是假的了吗？像我这样全副武装，其他人才会相信'不小心'看见的脸才是我真的脸。”
不得不说，李修白永远有他的一套歪理在。祝泉对他的伪装技术彻底无话可说。跟着李修白来到商业街，七拐八拐，不知什么就进入了一个暗室。
“卡卡玛星上还有这种地方？赛委会竟然都没发现？”
好奇地打量一圈就差顶着“我没干正经生意”的店铺，祝泉不由好奇发问。赛委会掌控整颗星球，监控遍布，这家店主竟然能在赛委会眼皮子低下将黑店开起来，也是有一番本事。
“有利益就会有商人，有商人就会有漏洞。即使是联邦政府都不可能说掌管了全部的区域。”
李修白在暗室隐藏区域点了几下，轻车熟路地带着祝泉乘坐电梯，进入到一条昏暗的甬道里。
甬道底部用特殊石板铺了几条小路，小路旁几块布一铺，东西一摆，就是一个流动摊位。只是虽然摆摊的样子很随便，摊位上的东西却都价值颇高。
祝泉随便一瞥，甚至看到了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的管制卡牌。要是被联邦的人抓到，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这里你能买到不少别的地方买不到的东西，但是骗子也不少。之后你要是来的话要多加注意。”
李修白看了眼祝泉刚刚看过的摊位，没有对摊位上明显不应该出现的禁忌品发表看法，看来这种将法律摩擦到脚下的风格是这里的交易特色。
“到了。”
李修白没看路边的摊位，在甬道尽头拐弯，拐进了一个山洞。
掀开特殊材料制成的隔音帘的一刹那，喧闹的音浪瞬间席卷两人，无数乱七糟八的声音涌入祝泉的脑海。
有锤击声，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有水沸腾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人类的声音，交谈，吵闹，对骂，祝泉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头都要被吵大了”是什么样的体验，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冷清的甬道里竟然能有这么吵闹的地方。
“老板这个怎么卖？”
“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个傻缺，看什么看？”
“哎呀不能再便宜点吗？我看隔壁光头都只要这个数的噻、”
李修白见惯不怪，示意祝泉将精神力集中到耳部，带着她穿过几个恨不得比谁嗓门大的中年男人，站到一张桌子前。
祝泉这才注意到这里竟然有张桌子。不是她观察得不仔细，而是这个洞穴里杂七杂八地摆了太多东西，这张半人高的灰扑扑的桌子实在是太不起眼。连带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存在感都变弱了起来。
“喂，老头，醒醒。”
李修白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毫不客气，祝泉却有种莫名的感觉，李修白对眼前的人很亲近。
“呦，是小白啊，这段时间都去哪里鬼混了去了？好长时间没见你，我还以为你爷爷终于不忍了，亲手把你打死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程序，趴在桌上的身影缓缓坐起，祝泉这才看清他的面貌，一个……机器人？
身影一半呈现着普通老头的样貌，浑浊的瞳孔，布满皱纹的皮肤，看着和普通老人没有区别。可他的另一半却全由机械构成，眼珠的部位安装着一个摄像头。金属与仿真皮肤的分界线非常清晰，笔直得像是一个人被活劈成了两半，然后随便安了一个、不，是半个机器人上去。
“这是爱玛科技制作的仿生人，不过因为联邦规定，为了防止伦理等问题，仿生人的拟人程度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所以就造了这么一个刚好能构成“半人”的造型是吧？更吓人了好吧，绝对是故意的！
仿生人的目光随着李修白的解释移到祝泉身上，眼中的摄像头转了转，露出一个原本很和善的微笑，“欢迎新的客人，我是爱玛科技旗下， Y721型智慧类仿生人，编号QW19-3892730194 ，你可以称呼我的编号后五位， 30194 ，也可以称呼我为管家，不要像这个没礼貌的小朋友那样，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看得出来，30194，或者是“管家”，在努力表达出友善的意思，可惜在它那对于人类来说太过惊悚的外貌加持下作用不大。
李修白没忍住嗤笑一声，“在没攒够贡献度改变外貌前，你还是别装友善了。”
“你太让老头子伤心了。”
30194颇为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增加了洞穴内的二氧化碳浓度。祝泉好奇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仿生人是她所不了解的技术，而因为卡牌对人体改造的排斥，祝泉打联赛以来还没见过仿生人，此时难免多看了几眼。
不得不说，忽略那一半不太对劲的外表， 30194的神态、动作什至是语气，都和普通老人一模一样！可正因为这份相似，配上它非人类的外表，不由让人心底涌出毛骨悚然感。
祝泉虽然不怕，但此刻也有些理解联邦为什么会禁止仿生人的拟人程度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少来，你在卡卡玛星的这个子体根本没加装情感模块，就算有，你也不会将模拟情感的算力浪费在我身上。”
李修白对30194的控诉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我来不是训练你的语言模块的，有'原矿'吗？我这位朋友需要。”
提到交易内容， 30194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两只不同的眼睛同时低头看向桌面，似乎桌子上存在着什么只有它能看见的信息。
“老头去检索交易信息了。”
李修白见怪不怪，在桌子旁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祝泉也跟着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热闹的人群，“没想到卡卡玛星还能有这样的地方，你似乎对这里很熟？”
李修白一时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放空，静静地看着某个角落，半晌突然开口：
“这里是爱玛科技、济世会、伽马兄弟团三方势力牵头的地下黑市，目的是交流情报，售卖一些联邦不允许售卖的物品。”
“济世会？”
祝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加西亚参加的那个组织？”
“对。”李修白点点头，语气不变，“这三个组织宗旨各不相同，行事风格也大相径庭，济世会甚至和伽马兄弟团有过剧烈冲突，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为推翻财阀而努力。
“正因如此，这个地下黑市才能在联邦官方的眼皮子底下存在这么久。”
李修白突然笑了一声，语气中有些嘲讽，不知是对向谁，他突兀地转变了话题，“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爱玛科技里有我父亲的熟人，就是30194的研发人，我父亲去世后他们把我从老不死手里抢了过来。”
李修白这几句话信息量颇大，黑市，地下势力，宗教，财阀，几方势力表面毫无瓜葛，背地里恨不能连脑子都打出来。
不知不觉间，黑市三个势力里，自己身旁就有了两个，会是巧合吗？
祝泉在心里思忖，李修白没给她提问的机会，突然看向一旁，“生意来了。”
“年轻人运气真不错啊。”
祝泉回头， 30194似乎没听见两人的谈话，正缓慢抬起头，像个普通的老头一样，轻轻敲击腰部，“今天刚到两块上好的'原矿'，我替你们把他们叫来了。”
30194的拟人程度是否太高了？联邦科技已经能做到这份上了吗？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身旁的李修白示意她跟上，祝泉没在意这点不对劲，跟着他绕到了桌后的一个小房间里。
“喏，东西都在这里了，验验货？”
对方没像她俩一样做伪装，而是大咧咧露着脸。不过看她这张丢到人群里三秒就能消失的脸，估计这张脸也不是真脸。
祝泉没在意这个，好奇地看了眼路人脸女人手里的银色卡牌，具有储物能力的空间卡牌？不愧是黑市，连这种稀有卡牌都能遇见。
克制住想要研究的冲动，祝泉在对方越来越警惕的眼神中看向女人刚刚从卡牌里放出来的东西，两团一米多长，用不明绿色黏液包裹着的蚕蛹状物品。
“这就是'原矿'？”
祝泉手指动了动，打量着这两坨物体。不用李修白回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在路人脸女人刚刚放出这两个“原矿”的瞬间，自己脑域中的星辰就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在脑域上空：模样有点像螳螂，但是身前有四道锐利如刀刃的前爪——高等虫将：碧血螳螂。
“高等虫将，碧血螳螂。”
一副路人长相的女人踢了一脚绿色的茧状物，耸了耸肩，“从灾星偷运回来的，保证新鲜，不过虫晶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知道买'原矿'的规矩吧？”
“知道。玩'原矿'的，本来就是赌着玩，没出货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冲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所谓“原矿”，其实就是封存好的从前线偷运来的的虫族尸体，以略低于同等级虫晶的价格出售。买家基本都是图一乐，看看自己的收起。
一直以来“原矿”的买卖都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卖的便宜了，这东西毕竟弄来不容易，要躲过多重审核，利润空间又受到虫族本身等级的限制，也不大。但要是买贵了，买家本身也不是傻子，虫族全身上下就虫晶能值点钱，太贵的话直接去官方买虫晶好了，何必花高价买不一定有虫晶的虫族尸体？
这两块“原矿”在她手里放了也有一定的时间了。本来是想趁联赛开启，能不能找几个人傻钱多的二代们出掉。结果赛委会那帮人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年对选手住宿区的保护格外严格，她能保住原有业务都不错了，实在无力扩展。结果联赛都快结束了，这两块“原矿”还在自己手里。
好容易今天来了两个买家，她横看竖看对两人都无比满意。巧合的是祝泉对这两块“原矿”也非常满意。
脑域的异动更加证明了她心中那个骇人听闻的猜测，她恨不能现在就抱着这两只虫族尸体进入实验室！
不过购物的禁忌她还是懂得的，要是表现得太急切可能会被商家坐地起价。祝泉看向李修白这个知道常规成交价的人。
“就按照老头那边定的价怎么样？我们不需要当场检查。”
按理来说，像“原矿”这种供货数量不稳定的商品，价格波动很大，而爱玛科技的收购价则停留在一个稳定的区间。按它们的收购价来说，路人脸女人是有点吃亏的。
不过加上不需要现场检查就不一样了。开“原矿”之所以被当做赌博的一种形式，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不是每只虫族都能酝酿出虫晶，“原矿”本身的产量就不稳定。另一大风险就是，一些虫族本身虫晶的体积就小，产出的位置也不一定，就给了卖家在“原矿”上做手脚的余地。通常“原矿”交易里，最耗时间的就是交易完成前的检查环节。
现在李修白说自己不需要检查“原矿”，能给自己节省一大部分时间。当然，这对买家来说就不是好事了。她们就这么信任自己？
“可以。”
左右吃亏的不是自己，女人爽快地同意。见两人用空间卡收好“原矿”，确定账户到账，女人潇洒地冲两人挥挥手，“好了，就喜欢爽快人。看在你们这么爽快的份上，送你们一条消息。”
“姐姐你说。”
“我没在卡卡玛本地的切矿群里看见你们，你们俩都是来参加联赛的小鬼吧？没老师带领还敢来这种地方，胆子不小啊。”
女人哼笑一声，见李修白既不承认也不反对，无聊地耸耸肩，“啧，现在的小鬼，一点也不有趣……既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你们应该知道'原矿'是怎么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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