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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犀[gb]——赫利孔山【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18 23:10:03  作者:赫利孔山【完结+番外】
  房间光影由黯转亮,深夜状态的生态灯仿照月亮光辉一层层洒下来,轻柔得如有实物。
  窗外是一片池塘,夜晚有时能听到家养鱼跃出水面偷吃花瓣的噗通声——这是小姐告诉他的。 “如果你喜欢,之后在家里也造一个池塘出来。”临走前她在他耳边分享了这么一则趣闻,试图打消他所有的紧张情绪。
  但银川律知道小姐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她总习惯将那些情绪隐藏在最深处,总是试图一个人承担所有。注视着小姐推门而去的背景,他想说的话其实有很多——希望小姐能多多休息,希望小姐能时常展露笑颜……希望他真的能帮上小姐忙,而不仅是一种安慰托辞。
  他已经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小姐,命运早将钥匙塞入手中:那枚芯片,银川律闭上眼也能想起它纵横交错的集成刻录和晶体载体。通往不同命途的选择就在他手上,无论最终踏上哪一条,都只在一念间。
  银川律轻轻踩在地上,地毯的毛绒质感让他觉得有些痒,因此快走几步,将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拾了起来。
  芯片就放在内袋,同他断裂的颈环带子及宝石亲亲热热挤在一起。律没有考虑磨损问题,当时情况紧急,他只将珍贵的东西归拢一处放置好,异变就发生,让人来不及多想。
  幸而灰色宝石并未受到任何损坏,它静静躺在那里,无论从哪个刻面看都找不着一点划痕。银川律将它攥在手中贴近胸口,无机质宝石带来的清凉多少缓解了他因即将要做之事升起的紧张。
  如果女人所言非虚,只要将芯片贴上左边脖颈便能恢复所有的记忆。那深深困扰他的疑虑和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如果他再细心些,将记忆抽丝剥茧凝练出关键,或许能为小姐找到反叛军的命门……
  怀抱这样的念头银川律深吸一口气,终是将芯片贴了上去。内外两块芯片隔着薄薄血肉互相作用,他再一次感觉到天旋地转,不过相比上次银川律有更充足的准备,至少他懂得躺下以免晕倒造成碰伤。
  世界变成一台巨大的搅拌机,搅拌刀片无情地切割着他闭眼前见到的所有场景:景色被打碎成色块,而色块在高温加持下融化成湿漉漉的色彩,以水滴的形态缓缓淌下背景板。在永无止境碰撞与晃动下,银川律主动而勇敢地,朝着记忆里所有颜色搅合一起呈现出的黑色纵身一跃——
  然后黑色尽数褪去,迸发出刺眼光芒。
  ……
  银川律看到了自己——更小一些的版本,没有精心打理的、黑而长的头发,顶着寸头,身上衣服几经修补后又洗刷得泛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过是个勉强保持着整洁,实则从骨子里透出穷酸的Z区年轻人。
  少年身量修长——他这个年纪正在抽条,却没有足够营养支撑他长出等量的肉填补骨量增长的空缺,因此哪怕穿着衣服,布料底下也总是显得空荡——风怎么吹向他的身体,就怎么打着漩地离开。如果非要说银川律有什么比Z区其它青年优越、让他在这群人中脱颖而出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容貌了。
  当银川律不言语时,眼中潭水只会为偶然飘下的落叶泛起波澜,那里幽深而寂静,仅容许无生机之物存在。当他开口,那些沉寂的水就活泛起来,清泉潺潺冒出石缝,预示又一个春天到来。
  但他很少说话。
  人类永远对那些失去的东西耿耿于怀,搬进地下城意味着从此再无四季,那些鲜活绿植,畅快流动的活水只是富人才能拥有的享乐,在一个生态如此恶劣的地方,想维持它们所要花费的金钱几乎可以和这个人的社会身价等同。
  古潭般的黑眼睛为银川律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关注,沉默寡言的少年躲避着那些视线,宁愿和Z区最底层的流浪儿混迹一起靠做些零工为生,也不愿意坐上昂贵汽车去过另一种遮掩在华丽厚重帷幕下的生活。
  不过并非所有有钱人都贪慕美色,有些人的乐趣则在于——他们更喜欢花上几个小钱看这群贫民窟的孩子为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拼尽全力,最终落败的惨淡样。
  这种私人挑战在地下城治安管理差的街区很是盛行,时不时银川律就会看见贫民区饮用水渠里泡着一个已经浮囊的孩子,只因为有人和他打赌,如果他能在水池里憋气两分钟就给他一百币。如果只是这样这个孩子还不至于丧命,银川律听说是另一个同伴帮他完成了这个过程,他也因此替他获得了那笔钱。
  孩童的尸体被取水的人嘟囔着拖开,因为他弄脏了水源,这群排队打水的人不得不等他们的仿生人治安官来处理这事,这一上午的时间也会这么被耽误。穷人们有的是时间,但没有做工就意味着没有饭吃,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怨声载道,辱骂声混着肚子饥饿的咕噜声,半个社区都在因此躁动。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呢?银川律想,或许是眼下,他站在了和那个孩童同样的位置,因此有些感同身受起来了吧。
  如果不是急缺一笔报名费,少年大概也不会铤而走险同人打赌。他知道爬上哨塔有多危险,哨塔的金属外皮光滑,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从十几米高处跌落。如果幸运能直接摔死,如果不幸,他也许从此变成废人,在地下城没过几个月还是会死掉——不过往好处想,人都会死。死亡不过是早一些的瞬间或晚一点的瞬间,但在死亡前这段日子活得怎么样很重要。
  少年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他就得抓住每一次正大光明向上爬的机会。如果通过升学考核,他是极有可能被选入上一级区划进入学堂得到学习机会的。但很不幸,这个听上去非常光明的前程远超贫民区孩子的负担范围,他身上所有的钱连报名费的四分之一都凑不出来。
  因此在有人出钱打赌,让他们其中一个看看地下城的人工太阳到底是怎么运作,究竟有几个光源时,银川律出声将这活应承了下来。
  仗着还算轻盈的身体,律爬上了距离人工太阳最近的一处高塔。耳边风声猎猎,他没料到风在高处会这么猛烈,一朝不慎,身子被风吹得晃荡,险些失手。
  “你确定能行吗?”底下同伴的声音微不可闻,几乎要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听到。少年没有多余精神顾及对方关心,甚至没从这个角度好好欣赏一下自己从小生活的街区,瞧瞧那些破败而低矮的钢铁建筑。
  因为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发出的巨大轰鸣,人造太阳要升起了。
第51章
  地下城暗无天日,早期进驻的人们甚至分不清何时是白天、何时是黑夜,更不用说种植作物,开展生产了。刚开拓时能源匮乏,只有电力为人们照明,缺乏阳光照射很快使人们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群体抑郁指数呈现爆发式增长。
  就在地下城因人类情绪陷入困顿之时,管理者推出了一个新计划,也就是后来的人造太阳计划。不过在一些并不支持的人口中,人造太阳计划也被戏称为伊卡洛斯计划——他们认为人类这一企图就和战前流传的神话故事一般狂妄傲慢,伊卡洛斯带着蜡和羽毛做成的翅膀飞翔,因离那耀眼存在太近以至翅膀融化,掉进海里丢了小命。神话故事尚且能给后人一定警示,再造太阳
  人造太阳计划困难重重,前期耗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但人们最终还是排除万难,在二十年内建造出了这个庞然大物。
  地下城分为四个大区划,每一层分区顶层留下了足够空间给这个庞然大物。人造太阳模拟自然光谱,内部构造极其复杂。地下城的人们对弄清它的结构毫无兴趣,人们唯一知道的,就连大人也会扯着耳朵叮嘱的一件事,便是永远在太阳升起时直视它。
  人造太阳在点亮的那一瞬产生的巨量光芒极有可能灼伤人的眼睛,更别提要穿透那些光,去看清上头到底有几个光源。这也是那个有钱人如此肆无忌惮,敢拿出那么多钱悬赏的理由——他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
  金属铰链转动的声音在离律遥远些的地方发出隆隆声,仿佛躺在巨兽肚腹下听它呼吸。律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幕,那里深不见底,唯一能被感知的是有无数精密结构正在移动、组装。他像个亟待处刑的人等待日出。
  六时二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悬停在头顶造价足够买下贫民区所有人的仪器开始运转,一颗火球在这漆黑如许的绒布上轰然灼出一个洞,近乎要融化他视网膜般热烈绽放起来。
  眼睛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适,生理眼泪大滴从银川律眼角滑出。他赶紧眨眼,擦干眼适应这过于强盛的光,终于在眼睛刺痛到快要报废前数清楚了光源的数量。
  光源是一个,也是十二个,十二个小光源仿佛聚拢在食物上的霉菌一样紧紧依附着光球。如果要银川律来比喻,他可能会觉得这和贫民区里老旧的迪斯科灯球有些像,也许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蹦迪场,大家都在随着自己的音乐摇摆,大家也根本不关心别人在听什么。
  律没有沿着那条危险的思路继续下去,当一个人温饱都成问题时,他很难去关心世界或者其它什么。等到刺目疼痛和眩晕褪去,少年滑下哨塔,朝那个同他打赌的人伸出了手:“是十二个光源,老爷。”
  被他称作老爷的男人没说什么,愿赌服输地打开手表上的信用系统给少年划了三百五十币。不过走时,衣着考究打着领结的男人回头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可得守好这笔钱。”
  他用手杖敲打地面几下,好让沾上的贫民区泥土落下:“有时候,离朋友越近,离敌人也就越近。”
  少年沉默一瞬,他的朋友已经从哨塔的另一侧跑来,脸上犹自带着兴奋:“怎么样怎么样律,他给了你那笔钱了吗?”
  “给了。”
  “好耶!”同伴很是兴奋:“今天能好好吃上一顿了吧!天知道我馋那家牛肉味的营养液多久了,每次路过都闻着好香。我们可以把每一种口味都买下来尝尝,然后剩下的钱留着等月底上面区来物资车后买点新奇东西。”
  “你可真牛,”他拍拍银川律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可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光稍微强一点我的眼睛就受不了了。”
  同伴说话密集而快,机关枪似的突突扫射,让银川律很难找到插话时机。等到他终于停止,黑眼睛少年才找到表达想法的空隙:“可能因为我是黑眼睛……不过威廉,我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啊?”他盯着律,自以为将审视意味藏得很好:“什、什么事,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少年紧张时总是下意识咬紧嘴唇,银川律微微掐着自己的手指,鼓起勇气道:“我想去报名考学,这笔钱就是为了报名攒的。”
  律将捡垃圾换来的积分都换成了电子书。棚屋里常常停电,他试着用捡来的一次性灯轴拼出了一个勉强能够照明的光源,还用同样也是捡来、上面布满破碎蜘蛛纹的屏幕看了很多遍书——如果真有机会报名,律对考上更高区划还是蛮有信心的。
  考虑到同伴可能会有的心理落差,律垂下眼提议:“不过今天中午可以请你喝牛肉营养液。”剩下的钱他得留给更有用的地方。
  “我不要了。”同伴抱住手臂,冷淡道:“不用你请客了。”
  一脚提走小块垃圾,他的声音在地下城初晨里比现下温度还冷:“我只是不希望你浪费冤枉钱而已。”
  “你上过一天学吗?有老师教你吗?”同伴的声音满是恨恨,像要凭空撕碎某些东西:“你跟我一样在泥坑里打滚混大的,凭什么相信自己能比得过那些有最好资源的少爷小姐们?”
  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眼神往银川律身上瞥:“你倒是有可能……等你分化成Omega ,当然就有人愿意免费教你了。”
  突如其来的恶意当头淋下,银川律向来不喜欢有人拿他相貌说事,阴阳他总有一天会爬上贵族老爷的床。但他从未料到有一天会从朋友嘴里听到这话。
  黑色瞳孔收缩,他抬头直视对方,哪怕此刻震惊,声音也尽量保持平静:“为什么要这么说。”
  燃烧的火埋藏在银川律胸腔,仿佛下一刻就要不管不顾破开身体透出火舌——那人知道他打起架来有多不要命,见此状况神色顿变。嘴上虽然还嘟嘟囔囔着,脚已经迈出几步,眼见着马上就要逃进安全范围——他忘记银川律从来不对同伴出手,现在已然将他视作狭路相逢的另一个流浪儿了。
  “……”
  在诡异而漫长的相对无言中,银川律拔腿先离开了这里。
  ……
  只是他没想到昔日友人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在预约成功,可以提交报名费的那个早上,他发现自己连接着信用账户的设备被偷走了。
  用无数破布材料打补丁的帐篷一侧被划开个轻飘割角,一个成年人都能轻易钻进去。也许是喝的水有问题,银川律在整个晚上都没有听见任何异动,他享有了有史以来最为甜蜜的梦境,接着被命运要求支付这一代价。
  管理者在贫民区发放手环完全是为了方便管理,他们的信息虽然与手环绑定,其中的资金流动却是完全不受地下城政府管理的——这意味着若是发生丢失或者盗窃,受害者需要自行承担后果。
  他得想办法追回那笔钱,银川律试图让自己冷静。他认识一些灰色地带的人,但那些人出了名的打蛇上棍,除非被逼绝境否则他绝不会向这些人寻求帮助。还有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律心底尚存一丝希冀:也许他能把东西找回来。
  银川律知道约翰平时常去的几个地方,哪怕他刻意躲他,贫民窟这种地方也没有几处是安全可供躲藏的。他觉得约翰不会往危险地方跑,至少清楚当小偷被抓和命丧危险区哪个严重。只要速度够快能在最后截止日期前找回,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少年抓起破外套钻出帐篷,他不想让自己神色太慌张,那样容易引起仿生人纠察官的盘问,只能尽可能稳着步子往前走,然后多留心周围有没有同时认识他和约翰的熟人。
  有熟人也得是靠得住的那种。如果有人和约翰通风报信,他恐怕找到晚上也没法把东西要回来。
  裹起外套继续前进,铅灰色金属废料歪歪斜斜堆在路道两旁——这是Z地区拾荒者帮派存放即将变卖的废品的地方,大概也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在太岁头上动土,于是这些废料便越堆越多,慢慢变成了现在足有两个成年人高的垃圾墙模样。银川律有时候会觉得垃圾墙堆起来的样子酷似哨塔,永远像想抓住什么一样指向天空也总是得不到回应。
  颓废和绝望在这里瘟疫般随处可见,而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在第一次的试图逃离后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今天街上人格外的少,原本尚存些微希望也在几乎徒劳的寻找中消失殆尽,银川律从嘴里尝到一点甜腥,后知后觉才发现是自己咬破了嘴唇。
  咽下苦涩,腥味却越来越大。不是舌尖的触碰,而是嗅觉的传感,律感到过电似的颤抖,遵循直觉右转进入十字交叉路口,看见了人影幢幢。
  ——街上的人几乎都聚集在这儿了。
  不妙预感愈发强烈,少年费力拨开人群,看到了头破血流、一动不动躺在路边的约翰。
  仿生人纠察正在登记死者信息,这样的事情每天不知发生多少。如果每个案例都要追查恐怕仿生人也会很快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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