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用目光无声瞪着褚幽。
褚幽问她:“还要再吃吗?”
厨房的蒸屉里还有小笼包。碟子里只摆了一半。
佟美佳点头,恶狠狠回答,“吃。”
她要多吃几个小笼包,最好把他那一份也啃光,好让他知道惹了她的下场。
褚幽把包子从厨房拿出来时,伸手摸了摸女朋友的脑袋,“下次别再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不吃独食?还是不……
哦她突然想起了,男朋友说的是她用剪刀自戳伤口的事。
可恶……瞬间就心虚了。
刚刚还炸毛的南羽在男朋友的“薅毛”中默默垂下头,乖巧点头,“嗯”
算了,小笼包还是给男朋友留一半吧,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包的呢。
张嘉玉打来电话,问南羽有没有看校园论坛。
吃饱喝足的南羽一脸佛系,淡定回应,“没有。”
甚至不好奇张嘉玉为什么这么问,也不好奇校园论坛里有什么。
这也是张嘉玉预料中的答案,南羽看似年纪轻轻是个青春靓丽阳光美少女,但其实呢,比老年人还要落伍,她的手机功能大概只用于选择性接打电话。
“林媛那些贱/人把咱两个挂论坛了,这什么脑残啊,竟然还血书联名要求学校开除我们。”
南羽:“哦?”
虽然带了问号,可她语气太平淡,完全就是为了配合张嘉玉才会有这样一问。
张嘉玉对她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动补充南羽未尽之言“哦怎么回事儿快说说”。她像得到鼓励,再接再厉愤愤地说,“帖子里写的乱七八糟,说我们贪生怕死只顾自己,害死了好多老人和孩子,就是人间败类,还是披着美人皮的人间败类。”
她话落不见南羽回应,怒问:“你听着没?在干嘛呢,怎么没半点反应。”
南羽:“我听着啊。我刚照了照镜子,看不出来我自己哪里美。”
倒是她身边的褚幽,那才是真正的俊美男子。
张嘉玉无语:“重点是美吗?”
南羽:“可是他们夸我披了美人皮。”
语气竟然带了几分沾沾自喜,“从没人这样夸过我。”
满腔愤怒的张嘉玉本来是想找同盟一起谩骂那些不要脸的碧池,现在她茫然了,短暂地眨了眨眼后,忍不住地对手机那头的同伴发出灵魂拷问,“南羽,你现在接电话是带着脑子吗?”
南羽委屈,“以前大家都说我是书呆子啊。”
说书呆子都是保守,还有人说她读书读傻了,说她孤僻,说她故作清高吸引别人注意。
难得有人夸她是美人,多么好听的两个字呀。
张嘉玉被南羽这关注点磨的彻底没了脾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试图继续和南羽分析利弊:“这些家伙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咱们贪生怕死不愿救人,帖子下面好多人都在顶他们,我爸联系了学校那边,下午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学校找老师。”
南羽好奇:“欸,需要找老师吗?”
“需要。”张嘉玉斩钉截铁,“我妈说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咱们要么让他们闭嘴,要么撕烂他们的嘴。”
南羽点头,“你妈说的对,我听你妈的。”
话落又问,“需要带撕嘴工具吗?”
张嘉玉:? ?我这朋友真的还有脑子吗?
她警惕,“南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南羽:“嗯?”
张嘉玉话落,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就好友这种宅女,怎么可能谈恋爱,她道,“谈恋爱都会没脑子,你可别干这种傻事。”
南羽:“哦……”
她反思了一下,最近好像真的有点没脑子趋势。要不买点核桃花生奶,再买点猪脑子吃吧,补补应该能好点。
张嘉玉本来是想让南羽现在去她家,两个人对一下在老师面前怎么回应,但南羽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朋友,婉拒了张嘉玉这个提议。
两个人各退一步,约定在午饭后南羽去张嘉玉家里,顺带和张爸请的律师谈谈。
挂了电话,南羽坐到沙发旁,她本来因为对方把她嘴亲肿了的事情耿耿于怀,决定单方面拉黑冷战,给对方一个认错悔改的机会。
但因为这通电话,不说话也不行了。
“下午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中午的饭要早点吃,要不中午叫外卖吧?”
褚幽:“我做。”
南羽:……好吧你开心就好,“那能做猪脑子吃吗?我想吃猪脑子。”
能不吃外卖,又不用自己做饭,说实话南羽还是挺开心的。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勉强原谅这家伙好了。
南羽摸了摸依旧肿肿的唇瓣,又不甘心这么轻易原谅他,她用手指戳戳他胳膊,“喂!”
褚幽扭过头,目光平静,等她下文。
南羽见他反应平平,戳他的手劲大了些,“下次不许这样亲我,肿成这样子我都没法见人,而且很疼的。”
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可肿肿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噘嘴,毫无威慑力,更像在撒娇。
褚幽的目光顺着她的话落在她唇瓣上。
他的喉头微微滚动,眸光也在逐渐幽暗,南羽察觉到了空气里逐渐被充斥的粘稠气息。
对方身上强势且带着侵略的雄性气息,令她呼吸艰难,她没能继续保持凶巴巴的气势。起身落荒而逃,“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去书房,饭点记得喊我。”
她走的极快,生怕慢一秒就被那些可怕的气息席卷吞噬。
走到书房门口,南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褚幽一直默默跟在她后面。
怪不得她明明离沙发很远了,但还是会觉着身后有什么如影随形令她压迫感十足。
原来是这家伙也跟了过来。
南羽进了书房,转身作势要关门,公事公办询问褚幽:“你有事?”
褚幽站在门口,眸光幽幽望着她。
他不说话,可落在南羽脸上的视线像是能拉丝,黏黏腻腻的覆她身上,接触她的每一寸肌肤,肌肤上的毛孔全部被他的视线覆盖,令她觉着空气无法进入身体,像条干渴的鱼儿,缺氧又缺水,随时能因为呼吸艰难做出一些极端事情。
她睫毛垂落,避开他的视线,试图摆脱这种怪异的感觉,故作淡然:“没事我关门了,我上午要画幅画,得专心。”
褚幽的手按在门上,南羽试了两次也没能把门关上。
她很是无语的瞪褚幽,“怎么了?有事?”
褚幽微微垂头,手指撩开披散于她肩头的蓬松发丝,指尖若有若无触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
脖颈上那些绒毛像是有了意识,在褚幽的碰触下,一根根地支棱了起来,南羽的感官在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觉着自己可以感受到每一根绒毛在颤栗、在发软、在嘤嘤嘤的呜咽。
太古怪了,她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情绪!
南羽强忍着身体的这些异样反应,寄希望于褚幽帮她撩开头发后就会立刻撤退。
但褚幽的手指迟迟没有离开。
少女微微垂头露出一截柔嫩细白的脖颈,这是所有动物最脆弱的一个位置,只要他的手指稍稍移动用力,她的脖颈立刻就会被折断。
她不该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心的把弱处露出。
褚幽觉得自己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以后再也不敢在旁人面前示出弱点。
他可以稍稍使劲,只要再加点力道,她一定会疼得大哭,并因此得到教训。
他的指腹摩挲在她脖颈上,柔软娇弱的触感令他越发小心翼翼,生怕稍稍用力会把她的肌肤或是脖子损坏。
南羽的耳朵红的要滴血了,这哪里是帮她撩头发,这分明就是在借机咸猪手。
她微微侧头,试图避开,咳了咳,声音镇静问,“到底有事没?没事我就要关门了。”
褚幽的手指一顿,“你还没上药。”
南羽:?什么药?
褚幽转身找出医药箱,拿出外伤处理喷剂和药膏,“过来。”
南羽一脸茫然走过去,“上什么药啊?”
褚幽拽着她胳膊坐进自己怀中,解开她衣领处的两颗钮扣。
南羽这才反应过来,是肩膀处那几条小小的剪刀刀口,褚幽要帮她上药。
伤口几乎好了,根本用不着上药!而且现在这个坐在他怀里的姿势,莫名让她紧张。
她有点口干舌燥,想去喝点水。
“其,其实已经好了。”南羽弱弱地抗议,她太渴了,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喝水,好想马上去灌一大杯水啊。
她的抗议在接触到褚幽那黑漆漆的目光时,下半句话生生被吓得咽了回去。
好吧,只是上药而已,又不是要挨刀子,不是什么大事,一闭眼一睁眼就过了。
可当褚幽的手指的碰触到她肩头肌肤时,南羽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在对方手指带来的极致颤栗中,左右张望,寻找话题,“我下午和嘉玉去一趟学校,估计回来会很晚,你要是想出门去逛,我找找家里的备用钥匙。”
她话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褚幽不仅没有家里的备用钥匙,也没有可以被联系到的手机。她得尽快为褚幽买一部手机,不然对方出去晃悠时万一找不到路&不管南羽怎么说,他都是干脆利索的三个字,“我会去。”
意思很明白,就算南羽不带他,他也要自己去。
南羽好无奈啊,又烦躁又苦恼,“你去干嘛啊,学校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非去不可的?”
“你去,我就去。”
简短的几个字没有情绪,平平无奇像叙述。
南羽的那些烦恼情绪突然卡壳。
她在褚幽眼中看到了自己呆呆的脸。
他的整个眼里只倒映出她的脸,只有的她的脸。
她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褚幽是失忆的。他没了过往一切的记忆,在他眼中,他和这个世界的所有牵系都是她。
她是他的依靠,是他生活里的路标,是他现在生活的全部。
或许他还会对这个世界产生陌生的恐惧心理,所以才会想着跟在她身边,会想让她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底。
可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他。南羽默默在心底责备自己。
“好。”南羽在他唇上啄了啄,“那就去吧,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宠。”
褚幽对她这话没有异议,虽然是他一贯的淡漠反应,但南羽把自己这话听进去了。
莫名觉着自己现在背负着一个人的身家性命,不同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现在责任重大。
下午张嘉玉看到南羽,一眼就被她那厚厚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甚至还想伸手摸一把感受感受,“你这是做丰唇了?”
南羽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张嘉玉毫无女女大防,别说碰她的嘴,以前她发育期的时候,这家伙只要找准机会就得摸一摸她的胸,还自言自语,“我天天喝牛奶,怎么还是没你的大,你有什么丰胸妙招吗?是不是每天晚上偷偷揉啦”。
在张嘉玉手伸出时,南羽就很有先见之明的避了开,“没有没有,是蚊子叮了,我家蚊子多。”
“拉倒吧蚊子怎么可能叮的这么丰满。”张嘉玉很无语,“你这该不会是被男人给叮了吧。”
南羽:……她侧头指了指褚幽,”褚幽,我男朋友,他和我们一起去学校。“
张嘉玉果然很是震惊,注意力立刻从南羽的唇上转移了。
“什么?你男朋友?”
“什么?他在你家住着?你们竟然同居了?”
“所以你这嘴巴真是被男人给叮了?我明明已经相信你这是被蚊子咬的。啊我好天真单纯。”
“天哪,当我还在叫刚子强子们侍候打游戏的时候,你已经偷偷金窝藏娇了,单纯的我和这世界格格不入啊。”
张嘉玉扭头,八卦地望向褚幽,那闪烁的目光,大概是想把褚幽的祖宗十八代都打听一遍,南羽在她出口之前忙说:“褚幽失忆了,以前的事情什么也不记得。”
张嘉玉:? ? ? “所以你这是捡了个失忆的帅哥回家养起来当男朋友?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她唉声叹气,悲痛无比,像是错亿。
片刻又把目光落在南羽唇上,手指蠢蠢欲动,还是想感受一下这丰满的唇碰着是什么触感。
南羽忙忙捂住自己的唇退后几步和她拉开距离,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来。
张嘉玉扭头问褚幽,“你介意我碰你女朋友的嘴吗?”
褚幽面无表情,声音冷漠:“介意。”
张嘉玉悻悻叹气,“好叭,那我以后只能偷偷去碰了。”
褚幽完全没拿眼瞧她,他不会给任何人偷偷碰自己女朋友的机会。
张爸请来的律师详细问了两人具体情况后,这才对张爸说:“可以控告他们造谣诽谤。”
大人面前小孩子没有说话资格,南羽和张嘉玉安安静静听律师和张爸说了好一会话,这才一起出发去了学校。
一上午的发酵,学校论坛里,这帖子已经被顶上首页后缀一排“火火火”的标识。
律师留存证据后,出面和学校交涉。
昨天灵山寺的冰雹大雨可谓几百年难得一见,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半山腰的人们能在那场大雨中活下来就属于侥幸。
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别人。
学校方面对于这种学生内讧的事情也很是头大,尤其是张爸爸带了律师来势汹汹,分明不是好惹的。校领导第一时间让人把相关的帖子删掉,又在校园论坛里发表声明,并把林媛几个当事人也一并通知到校。
得知学校不仅不愿意开除南羽和张嘉玉,还要他们几个勇敢发声的人在校园论坛里发表道歉声明,林媛几人直接懵了。
他们想过学校会不作为,但完全没想到学校竟然为了利益,竟然是非黑白不分。
几个学生气坏了,当即表示宁折不弯,坚决不向恶势力屈服。
下午从学校离开后,张爸爸亲切地喊南羽和褚幽去家里吃饭。
既然谈不拢,张爸干脆把这事情交给律师全权负责。
张嘉玉的父母都很和善,厨房做了南羽爱吃的香酥排骨和肉丸汤。
回家的路上,路灯已经亮起,将路边的树叶照耀的如披一层蒙蒙金光,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缓缓前移,时不时隐在树叶阴影中。
南羽揉了揉鼓鼓的肚子,问褚幽:“吃饱了吗?想不想喝奶茶?”
褚幽:“影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路,南羽时不时就在盯着两人的影子傻笑,偶尔还要像个孩子般跳在影子上踩几脚。
他不接奶茶,看来是不感兴趣。
短短两日,南羽也算摸透了褚幽的性子,对方不感兴趣的东西,会自动忽略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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