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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寂静中，唯独能听到在这沉长的走道里的脚步声。她修整纤长的手指不自觉扯住身旁一个青年，白皙的面容露出怯弱之色，看起来尤为可怜。
青年一愣，想要推开她的手，却见她迅速极不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低垂下细密眼睫，喃喃道，“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
他皱皱眉，还是没有忍心。
不过终于走到了审问室，血气方刚还算善良的青年看着苏凌纤瘦的身影，还是最后用着自己冷硬的日语，安慰了句：“别紧张。”
苏凌稍稍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谢谢。”
她笑得真好看，青年耳根子红了一下，便很快地挪开自己的目光。
这里非常暗，这是苏凌的第一映象。
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松永要一郎和一个不认识的高官坐在自己的对面，目光凝重的望着自己，沉寂的气氛弥漫开来。
他们说实话不太希望这次抓住的黑暗适能者跟沟吕木一样，一问三不知，希望能套出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过，这次他们会得偿所愿。
“基本信息说一下。”
“苏凌，性别女，身高170cm，年龄18，Z国人…”
苏凌扶住自己有些僵冷的手，十分地配合他们说着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光影昏暗低垂，松永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带着暗哑无光的色彩，带着惯常的、几乎融入五官的微笑。
灯下的灰尘凝滞不动，那双灰眼穿过尘幕望过来，蓦然让苏凌倏然便有点沉不住气。
他微微侧头看向苏凌，昏暗的灯光反射了鼻梁戴着的眼镜，一股精明而摄人心魄的压抑感传来，“你是否还记得，你拥有那股力量的时候的事情？”
自然——是只有模模糊糊地映象，根本不清楚那个家伙拿自己身体做了什么。
于是，打算实话实话的苏凌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接下来，松永与他身旁的高官看到她摇头之后，脸色一变，就差没直接将自己推出去拿去做实验了。
显然，他们认为苏凌现在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作为曾经的黑暗适能者，拿去做实验解开一些谜团了。
“那我们也没什么可以继续审问的了，”高官脸色一沉，狭长的眼尾像是有阴霾掠过，“先让人把她带…”
“你们问的这些，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苏凌骤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命令，缓缓开口说道。
“哦，说来看看？”顿时间起了兴趣。
“关于内鬼的事情。”
她字句的间隙里，翻起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倏然窒住了他们的呼吸，有些急不可耐想要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要不是旁边的松永拦着，估计那个高官就要掐着苏凌的脖子问了。
一向镇定自若的松永要一郎朝着她默不作声地笑了笑，并未觉得眼前神态泰然的少女在胡说八道。
他嘴角向两边咧着，唇面上的褶皱都被抻平：“我们凭什么信你呢？”
苏凌深色的瞳孔抬眼望向他们，皱眉在自己脑海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简略地告诉他们：“因为你们的终极光线被那个内鬼删除数据，导致你们无法再次使用。”
一个微妙的停顿后，他们的神色紧接着偏暗下来，脸上所有虚伪的笑容顷刻冻住，看着她的眼神骤然变了——这件事，哪怕是使用光线夜袭也不知道…
像是有什么在眼底轰然崩塌，最后只剩下老谋深算的沉稳在眼底酝酿着，想要不留余地地从她嘴里套出来想要的。
一直紧盯着她的脸，将所有细微变化收入研读。
“那个内鬼是谁？！”
她眼睑低垂，所有的神情隐匿在狭长的睫毛勾勒的阴翳之下，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那个身居高位的老狐狸——他们有些急了。
不过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让自己提要求从这个吃人的基地出去，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于是，她说：“我可以告诉你们谁是内鬼，但是我想去见夜袭队员。”
“就凭你的只言片语？”他们闻言轻笑，显然是自己的筹码不够。
果然是一群老谋深算、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不过，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现在适能者是普罗米修斯之一，千树怜。”牙关死咬到齿根酸沉，瞳孔深处有某种掺杂着痛苦与挣扎的神态一闪而过，低着头不给任何察觉端倪的机会，“我还知道更多，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去见夜袭队。”
苏凌略微疲倦地手背盖住眼眶，指缝里全是粘腻的手汗——她必须在这场心理博弈中让他们退步，哪怕扯上其他无辜的人。
而她已经初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估计他们现在的想法应该是从自己着这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不是把自己扔到实验室去。
对面的人脸色豁然一变，松永要一郎更是确切地知道她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且，她居然还知道普罗米修斯这个机密计划，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你以为你——”
“能够跟你们提条件？我要去见夜袭。”苏凌自我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露出一脸挫败的表情，清澈的泪光在黑白分明的眼底闪烁不停，“我也想见孤门君…”
她轻声说着，细小的颤音被她埋在胸膛，轻微地起伏不定。
他们突然意识到方才的苏凌再怎么看起来强势，实际上还是一个以前生活过得顺风顺水的小姑娘——她根本没那么多心机。
高官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试着和小姑娘继续交流：“你先告诉我们，你知道些什么，再去见夜袭。”
这是他们的退步，却不是苏凌想要的——她要得寸进尺。
她闻言顿了顿，目光低伏。
“抱歉，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夜袭。”她几乎要哭了出来，白皙的脸上的神情苍白憔悴，可怜兮兮地诉说着自己唯一的请求，“见过夜袭队回来，我就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所有一切。”
她真挚的目光望向对面的人。
最后他们还是点头同意了，苏凌一下子笑了起来，清澈的眼底下仿佛繁光聚盛，不见一丝阴霾。
她一定、一定会从这里逃出去的。
第22章 揭露
在TLT的夜袭队指挥室里。
沉重的铁门在苏凌的眼前缓缓打开，身后松永要一郎的警告不轻不重地抵达在耳边：“我希望你别耍什么花样，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我们收入眼底。”
她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她低着头看着地面，垂下眼睑，没有人看得清她眼中的情绪。
但是松永也并不在意她现在想的是什么——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他不相信苏凌一个失去所有力量的丫头片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让苏凌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轻声一笑——她还真能闹出幺蛾子。
门终于开了…
“你看看我最新买的指甲油怎么样？”平木诗织神色愉悦地将自己刚涂满指甲油的手，拿给身旁的石堀光彦看。
石堀只是眉毛一挑，不甚在意地说：“还挺好看的哈。”
…
其他人也在趁空余时间做着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从苏凌被押进门之后，整个室内鸦雀无声，所有夜袭队成员的视线都转向了她，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紧.滞与压抑感。
虽然这里所有人以前都见过自己，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正式地与他们见面，即使心里有隐约不适，但是苏凌还是十分礼貌地朝着他们微微一笑。
“你们好。”
苏凌强制自己对对众人瞩目产生的压迫感视若无睹，她微微一颔首朝他们亲切地笑着。
虽然这个笑容在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亲切，甚至让在场的西条风想要捏死她的冲动更甚，不过老熟人孤门一辉倒是还是十分担心自己——小凌，怎么会出现在TLT基地？
突然联想到之前被抓住的姬矢准，孤门不禁脸色豁然一变，垂在身侧的手紧绷起来，最后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松开——即使是这样，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这句话是问苏凌的，但是和仓英辅显然把目光放在了松永身上。
松永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一道无奈的笑容。
“为什么不出现在这里呢？”她避重就轻地回答着，对于他的问题显然并不配合。
苏凌对他们所有人的内心想法毫不关心，只是自顾自地坐在中间坐在的椅子上，看着被诗织懒散惯了，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枪，脸色一顿，继而眼底的笑意更深。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她不经意抬头，旋即不慎对上坐在对面的石堀光彦放过来探究的目光，在冰冷薄凉的灯光下格外映得发亮。
即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她还是十分礼貌地朝着对面的男人礼节性地微笑——这可是她接下来演戏需要的男主角。
是否能趁乱逃走TLT基地的重要因素之一。
然后苏凌随手接过平木诗织递过来的一杯水，眼微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咫尺之遥的那把枪，攥住水杯的手微微颤抖，控制着自己面色平稳无波。
不过，苏凌只是用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目光望向夜袭队众人，与之前影响中邪气逼人的少女截然不同，竟一瞬间让他们不禁放下心来。
“可以给我们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吗？”和仓看她这副安静的模样，还是想要迫切地知道之前那些事情。
“这个…”
苏凌觉得自己并不能告诉他这些东西，所以把目光放在一旁的松永身上，将这个问题甩给了他。
不过，松永只是淡然地摇摇头，并不让她告知和仓这些事情。
和仓略微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收回自己所有的疑问，回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苏凌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像过来参观一样，只是用那双好看的手抱着水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让人一头雾水。
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稍稍松懈的时候，苏凌仿佛眼底堆积着呼啸盘旋的冰雪风暴，抬眼看向对面正在用电脑工作的石堀光彦，朝他微微一笑。
他微微蹙眉，太阳穴突突止不住地跳了起来，险些控制不住移开双目——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苏凌豁然起身一把抓住放在桌面上未来得击收走的枪，快准狠地朝着对面的男人的脸上打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一下子绷直了身子。
“石堀！”
意料中脑袋炸开花的事情并没有如期发生，只见明明长得很像普通人的石堀在这一瞬间竟然徒手挡子弹？！！
太tm牛X了吧！
其实，所有的生物在面对致命危险的时候，都是会下意识地发动自己的本能。
而石堀光彦是下意识想要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关键还是冲着脸去的，这根本无法躲避。
而那发子弹在他的手心里擦过火花，最后在手心里变为灰烬，像是捏碎了一把星光散落在地上。
石堀光彦的目光悠然看进苏凌的眼睛，眼仁里不断崩裂天花板投下的碎金光点，那目光像探究更像拷问，锋利得好比尖刀几乎能将她整个剖开一览无余。
“石堀光彦就是内鬼。”现在不用苏凌特意去解释，她都知道所有人都相信她的话。
石堀看向她的暗沉眸底似乎有细小的火花迸溅而出，身后陡然被沉甸甸的霾云挤压填充，透不出一丝光亮。
“去死吧。”他语气中的恶意隐现，刚刚面上所有轻松的表情瞬息冷滞，几度变幻最终定格成一副抿紧嘴唇的模样。
虽然很想知道对方怎么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得送她上路。
突如其至的黑紫色能量炮不偏不倚地直击身前的少女。
火星焰光混杂四射间，苏凌顿时间感到毛骨悚然——并未想到对方破罐子破摔，直接想要杀了自己。
攻击落在胸口上，剧烈的痛楚顿时间自皮肤一寸一寸迅速席卷而上脑海，她剧烈而痛苦地倒在地上喘息起来。
“快护住她，她不能死！”
松永要一郎立马反应过来，原本想着是从她嘴里知道内鬼是谁后，商量一下对策再出击，结果没有想到苏凌直接曝光对方的身份，让他措不及防。
不过，事已如此，只能护住苏凌，不能让她被石堀弄死了！
一连串的攻击自昔日的队友手上，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却被他身前淡紫色的透明屏障尽数吞没，只是溅起细微火花。
石堀光彦见那么多人护住她，冰冷的笑容在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挺拔的身影瞬息间被身后的霾云吞没——他现在不打算纠缠了，还是直接提前计划吧。
苏凌强忍着身上剧烈的痛楚，张口冲着所有人说道：“他的目标是地下最深处，忘川之海。”
夜袭的队员一愣，他们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忘川之海的东西…
不过看松永那张面如菜色的脸色，他们明白苏凌说的话并非空穴来潮。
只见苏凌想要扣住自己受伤的肩膀的手一垂，整个人都快要昏了过去，松永咬咬牙还是朝着其他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两个送她去医院。夜袭队立马赶往最底层，阻止石堀光彦！”
不过，貌似最近松永点子比较背，他的话音刚落下，吉良择优虚无缥缈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垂眼淡瞥一眼倒在地上无力起来的苏凌，然后声音低沉地对一旁的松永说道：“沟吕木真也想起来记忆了，打伤守卫，挟持人质宫野野瑞生跑了。”
最近是喝凉水都会塞牙吗？
松永赶紧命令孤门和西条风去追沟吕木，剩下的队员和大半守卫去地下最深层拦截石堀，然后让之前跟苏凌说话的小哥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即使十分担心苏凌这个家伙，但是看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第一件事先让人活着再说！
撑扶着青年宽阔的肩臂，苏凌即将被如潮水般的疲惫感吞没，几乎让她难以喘息，耳中满是令人烦躁不安的异动嗡鸣，脑内痛意加剧——不过，难以忍受的痛楚竟在一时间让她的意识未曾陷入昏迷。
原本就不算光亮清晰地视线蒙上喑哑躁点，她被人一路撑扶着走在来时的路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半眯着的眼皮隐约看见许多重装的士兵兵分两路去拦截人，局促的脚步声为原本沉寂气氛带来不可言述的紧迫感。
如她所料那般，这几件急迫的事情巨变让松永的判断稍有点偏离，最重要的是拦住石堀，然后抓捕挟持人质离开的沟吕木，最后才是送半死不活的自己去医院。
沉重的铁门打开的刺耳声响吸引力苏凌昏昏沉沉的注意力，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四周——这是基地出口，他们大都去拦截其他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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