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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色的眼眸下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雾霭，不见一丝透亮，沉寂得让人心悸。
与他人格格不入是，她手上举着一把黑伞独自一人略微懒散地靠着冰冷生硬的栏杆，失神地望着眼前被饲养在里面的猴子。
她现在身处新宿市一个生态公园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的形象，柔和而又鲜活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小凌，你在看什么呢？”有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凌闻言一愣，悠然转身，女人柔和面容带着温柔的笑意，清澈的眼底阳光繁盛，不带一丝阴霾，不自觉暖到她心里——是孤门一辉的女朋友，黑暗奥特曼浮士德的人间体，斋田莉子。
她原本冷硬的神情蓦然一松，只是淡淡的回答：“我在看猴子，斋田小姐。”
“孤门叫你小凌，所以我也跟着叫了，你不会介意吧？”
斋田莉子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个认知让苏凌有点愣住。
她眉眼有点僵硬，不太自然地摇摇头：“怎么会。”
相反，她很喜欢这个称呼，真的，很喜欢。
莉子闻言不禁翘起温柔的嘴角，悠悠然地笑了，就像是今天好的出奇的天气，温暖得炙热人心，让苏凌看得有点出神。
谁能想象这个看上去如此温暖的少女，已然垂死成为黑暗的傀儡，正不知不觉地被人利用企图将自己所爱之人拖入深渊，不过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到哪去。
她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张画送给苏凌看：“你看，我刚画的，很像吧。”
似乎看出来少女眉眼间的忧愁神色，莉子将自己费劲心神作的画交到她的手上，希望她能真心地说出那么一两句话。
无论赞美也好，贬低也罢，只要她暂时把忧愁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或许就能放松一下吧。
“好厉害…”
苏凌瞅着栩栩如生的画，将眼神放在莉子的脸上，话音刚落下，嘴唇就不动了，只有眼角有着淡淡的笑意，淡得像微风一吹就会散了。
让莉子感觉怎么也抓不住，莫名的揪心。
兴许是觉得举着伞站累了，苏凌率先迈步，步幅很窄。
莉子旋即随她向右走，跟得异常紧密，就像是她脚边延伸出来的一道影子。
“你可以叫我莉子。”阳光落在莉子的脸上，她笑得格外开怀，被苏凌看在眼里。
“好的，斋田小姐。”
“…”算了，不跟笨蛋计较。
莉子与她并肩坐在大树下的花坛上，冰冷的触感一开始让莉子有些坐立不安，旋即又适应起来。
烈阳繁盛，曜日光芒穿过密匝匝的高阔树叶，向眼前的整齐划一的青石砖投洒晃眼光线，落在地上却只剩些许斑驳的光影。
她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放在远处，未曾侧头偏移对方半点，而莉子也在一瞬间放松起来将少女分明的轮廓打量得一清二楚——皮肤白皙而线条削利优美，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莉子，你真的很喜欢孤门君吗？”苏凌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一直观察她的莉子脸上陡然一红。
“…喜欢。”她轻声说着，意料之外地格外认真而执拗。
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苏凌下意识怔住——或许，孤门也是这样喜欢着她吧，才会让她在最后唤起仅有的意识，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他。
随即，莉子手机响起的铃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让她回过神来，脑海中的记忆再次清晰地浮现。
“孤门君来找你了。”她说。
大脑未下达指令，听着苏凌言简意赅的话语，莉子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正顶着炎炎夏日拿着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的孤门。
然后，就看见他迎面朝阳奔向自己，原本沉寂的心脏在顷刻间又开始了怎么也抑制不住的震荡，嘴角愉悦的笑容是怎么也藏不了。
正想问问身旁的苏凌怎么知道孤门来了，但是转过身看去时，人已经不见踪影，空无一物，只有清冷的风轻拂过她的面颊。
“莉子，你在看什么呢？”多日未见女朋友，差点思念成疾的孤门有点闷闷不乐。
可是莉子的回答却让他下一秒瞳孔紧紧一缩，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
“我刚刚还在和小凌讲话呢，你人一来，她就不见了。”
孤门深邃眼底酝酿着涌动波折，难以捉摸的神色出现半秒复又被隐去。
小凌，不是已经遇难了吗…
此时的苏凌站在公园出口处，面无表情地迎风而立，依然面色不改地撑着自己独具标志性的黑伞。
突然一个抱着小狗的小女孩跑到她的面前，她有些兴意阑珊地抬起眼皮轻轻一瞥——是个不到她大腿边的小屁孩。
苏凌还记得住在隔壁的高桥夫人家也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可惜——不久前都尽数不在了。
不是被异生兽吃了，就是死在了当时突如其来的炮火下吧。
那天的记忆到现在，仿佛还在她的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来回播放，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面前小女孩也不怕生地朝她笑着，颊边浮现一个很浅的酒窝，声音清脆悦耳：“大姐姐，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说着，她就不由分说地将手里不知道从哪刚采的野花塞到苏凌的手里，连怀里的小狗也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冰冷的指尖。
像是棉花一样，软软地塌进她已然千疮百孔的心里。
苏凌面上一片淡然沉稳，狭长的眼眸被睫毛掩盖住其中神情，让小女孩看不清楚她的眼神——看样子是因为她的表外才陡生好感，而喜欢她。
心中也突生变故，一道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陡然响起，阴森森的语气却让她不难接受：
［她只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喜欢你，如果你丑她就会很讨厌你，看她的喜欢多廉价啊，随便拿点路边的野花糊弄你。］
苏凌下意识反驳这个诡异的声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姑娘没有错。
［呵呵呵…可是你身边的人现在有几个好的…］
“闭嘴！”她低吼着出声。
烫意的额际，神经末梢突突地躁跳着，神色阴晴不定，让面前的小姑娘被吓得呆愣住。
眼睛周围一圈开始泛红，苏凌只能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手足无措的脸上立即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随即像是变戏法般地弄出一个蓝色的氢气球在炙热的烈阳下幽幽地飘飘起，被却一根细线牢牢栓住，随即紧握着手中的野花
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她说到：“我很喜欢你的礼物，送给你的。”
她将蓝色的气球递给小女孩，小姑娘随即止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灿烂的笑容再次展现在天真的脸上，却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打断。
“你又抱那只狗！”
“妈妈…”
女人完全不顾及苏凌还站在一旁，直接将自己的孩子怀中的狗扔了下来，抱着她步履匆匆地准备离开，被抛下的小狗又跟在她们身后，朝着她们急切地叫着。
苏凌垂眼淡瞥了一瞬她们离去的背影，半边眉毛轻挑，神态平静，有似乎有什么在深邃的眼底酝酿。
“3、2…1——”她轻不可闻地倒计时念着。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裂声响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刚刚送给女孩的气球陡然炸了，声响还不小，将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随手将小女孩刚刚满眼期待送给自己的花扔进了垃圾桶，看也没再看一眼转身离开。
这时，她听见藏在她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再次陡然响起。
［做的好，就该这样。］它阴恻恻地笑着说。
此时，她走过一块立放在大门口的镜子，反射的弧光轻巧地落在她的脸上，吸引力她的注意力。
苏凌清晰地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而忧郁，眼中浓稠的黑暗充斥在眼眸中，有点吓人。
［这就是真正的你。］那个声音又悄然在她心底继续说道：［一个陷入黑暗的你，而我就是你的影子。］
对，着就是现在的自己。
…
是夜，坐在副驾驶的铃木夫人从浅浅的睡梦中惊醒，她的意识尚有些混沌，模糊地感觉今夜格外地凉，让她下意识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明明这条路他们白天还走过的。
冷调薄凉的月光洒落在她车窗旁，她循着望过去只能看见浓稠到望不清的雾霭弥漫在两侧高阔的密林里。
即使有远光灯在黑夜里照亮方向，但是前方月光照耀不到的阴黑处却让她莫名感觉惶恐不安。
于是，铃木夫人温温吞吞地开口询问身旁正在开车的丈夫：“我感觉有点怪，要不然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铃木先生听到妻子神叨叨的话语，眉宇之间染上不耐烦的情绪，只当她又陷入对死去的女儿过度思念的情绪中才这么说。
“白天能走，晚上怎么不能走。”他毫不犹豫地厉声出口拒绝。
而此时，原本幽静的道路也突生变故，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嘶吼声在耳边接连响起。
澄澈结实的挡风玻璃从上面流下粘腻的液体，模糊他的视线，浓重的腥臭味自车外挤了进来，萦绕在鼻尖，一股浓重的不安和危险因素顿时间席卷了两个人的胸膛。
铃木先生顿时间手足无措地控制着打滑的车辆，顿时间车翻人仰，而车顶上那个粘腻的怪物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未曾放过他们，惊恐和绝望的情绪涌上脑海。
玻璃在一瞬间破碎变得尖锐而又锋利，将两人的皮肤划破，让车顶上那个流下粘腻液体的怪物更为兴奋，像是野兽般的嘶吼声又继而在耳边响起。
谁、谁来救救他们？！
另一边，指挥室里的夜袭队员们正听着松永管理员有条不紊地说着话：
“目标潜伏在隧道里。”
“那么，遇害情况怎么样？”
“已经有几个人遇害了，估计还要加上两个。”
孤门一下子站了起来，心急如焚的话语从口中下意识说了出来：“那为什么还不下令出动呢？！”
“那家伙现在要合为一体了，为了进化成为更加强大的异生兽啊。”
吉良择优一头暗色的短发在柔亮的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一尘不染的衣服整齐的贴着他修长的身体，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朝着孤门说道。
毕竟这种事情他已然见惯不惯了，有所牺牲，也在所难免。
孤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声音也变得短促平静下来：“这是？”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优急促打断，凝重的神色染上他的眉梢，疑惑地说着：“那两个人被人救了。”
不远处的屏幕上出现了少女白皙的面容，一双狭长的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用着根本不属于人类范围的力量，利落地将那两人救起。
而一旁的身上脓包急速鼓动的佩德隆见到她也不敢贸然攻击，尖锐的嘶吼声几欲刺破耳膜，不甘地朝着深黑的隧道跑去集合。
而她却随即将清冷目光放在镜头上，好像能看见监控摄像头似的。
而孤门喃喃着，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压低了嗓音道：“小凌——”
莉子白天说的都是真的！
“你认识她？”优将放在少女身上的眼神转向孤门，疑问从他嘴里说出。
孤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突突急跳的大脑皮层冷静下来，将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再继而说道：“我认识她，她是上一次巴士事件中遇难者之一，苏凌。”
“那么说——”
“她一定是披着人皮的异生兽！”西条风毫不犹豫地结果吉良择优的话茬，不带半点延宕，眼底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微漠淡光。
孤门立马反驳：“可是，她刚刚救了人！”
“说不定是为了，和另一只异生兽抢夺食物！”西条风心烦意乱地加快语速，额头微扬起来，整张脸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眸底下冰冷的神色难以捕捉。
“既然孤门队员认识，那就让他去将这个人带来基地审问吧。”
优的眼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兴致勃勃地提起建议。
西条风冷峻的脸上表情骤然冷了下来，只是冷哼一声表示同意。
…
寒凉空气渗入肺叶，奇异地带来了宁静与安定。
夫妇倆浑身淤伤，用着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屹立在风中身形单薄的少女，像是在看怪物一般——毕竟那股力量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她细致地捕捉到铃木夫人面部肌肉紧绷神情下不难发现的愤恨，哪怕事情过去那么久，她已然对自己恨意满满。
［看吧，看吧，这就是你宁愿暴露在TLT视野下也要救的人啊…
他们都放弃救人了，你还去救。
哪怕你救了他们，这个老女人依旧恨你呢，快杀了这俩个白眼狼吧…］
不，他们是奈绪的父母，自己一定要救的人。
［是你害死的奈绪，他们很恨你，呵呵呵…］
那又怎么样…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原路返回吧。”苏凌低垂着头紧绷着内心深处的黑暗，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冷声说道。
铃木先生自然是求之不得，拉着站在原地的妻子就想跑。
铃木夫人垂放身侧的手收拢成拳，却又立刻极其不自然地放松回去，最后只能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语气说：“你自己也要早点离开。”
语气极不自然。
苏凌嘴角漾开一抹苦涩的笑意，目光惆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将身形隐匿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奈绪啊…当初我要是也能像救你父母一样，救你就好了…
哪怕是用黑暗的力量也好啊…
第7章 深渊
前方废弃的工厂静立晦暗的天空下，上方沉默压抑的积云正随风飘来，将本不繁盛的日光挡了个严实。
苏凌又是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感觉自己内心最近十分心烦意乱，总是忍不住想做一些事情来发泄自己烦躁的情绪。
比如，用完的东西随手乱扔地上；还没风干的水泥就想随便过去踩几脚；看到有小学生作业刚写完，就忍不住拿起橡皮擦给人全擦掉了…等等之类特别缺德的小事。
做完后还要被人骂将来生儿子没有屁眼子，斗地主三四五六没有七之类的…
不过，这居然是她干的事？？
总之，就是善小不做，恶小偏为之。
直到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沟吕木真也那家伙将自己拖入黑暗后，反而当起了甩手掌柜——那家伙早知道黑暗的力量会蛊惑人心，引导自己步入深渊。
根本不需要刻意引导，她就会不自觉得恶意浮现心头。但是，她觉得自己并不会被力量蒙蔽心智而导致犯下错误，她与沟吕木真也绝非同类人。
不过，沟吕木真也确实是个挨千刀的死X玩意，让她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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