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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役将背上毫无意识的人绑得更紧，确定对方不会掉下来后，才从胸口缓缓掏出一把散弹枪。
他先是对准影子开枪，发现子弹落在地上没有任何的效果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影子的伤害只能来自于本体的伤害。
他将散弹枪对准自己的脚掌，终于从影子的表现中察觉到他的慌忙。
“嘭！”
空气中回荡着火药的余温。
…
大海里。
从刚刚开始，大海的浪潮就变得异常凶猛，连已经变化形态的他们，都无法安全呆在这里了。
夭捺眼看着张青柏要走，连忙拉住他，问：“大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张青柏无法回答。
事实上，这只是他第二次进入大海罢了。
夭捺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知道，只靠张仪佳那群人是不可能伤害夭捺的备份体。可事实却是夭捺损失了十几个备份体，这才让她从一开始就产生了“大海很难搞”的念头。
不用张青柏回答，夭捺发现答案了。
她们的脚底下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正在靠近。
大海的正面是赛博世界，可如果人一直往下游，就会穿过大海来到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的东西正在找夭捺。
夭捺下意识就要逃，可是一股强大的吸力携卷着她往大海深处里冲。
来自天体的力量让她无法反抗。
原来如此，原来先前的几个夭捺都是这么被吸走了，和大海，和水鬼没有半点关系。
夭捺一路穿越浪潮，最终抵达了另一个世界，月亮，并掉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夭捺，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温度，他身上有污染物最喜欢的光源，夭捺将头埋进他怀里，眼珠子却在飞速转动思索要如何逃跑。
“哈哈好久不见，我的前男友。”她尴尬回复道。
这个让赛博乱成一团的巨大月亮，正是夭捺穿越赛博之前的前男友，他是一颗星球。
第90章
说起夭捺的前男友,故事就得追溯到她还在军团的时候，那年她才十八。
刚成年的夭捺当了二五仔，抛弃出生长大的星球投入联邦的怀抱，是月亮一直陪伴她,跟着她从军团来到联邦,并在某一个深夜里偷偷换掉原有的月亮高挂天空。
于是自从夭捺来联邦后,各种污染物急剧成长，超大型精神污染武器无限空间也变异了。
联邦政府探寻其变化的原因，最终锁定在月亮身上。
当时的夭捺还只是联邦警察的小喽啰,一门心思找捷径升职,拿到联邦身份定居下来。
于是她用窃听器听到了联邦高层办公室的对话。
他们说：“新来的月亮会发出让污染物受刺激的光,想要解决污染物飞速增长的问题,得先驱逐月亮。用爆破武器肯定不行,它离我们的星球实在太近了。”
“那能不能转变思路,追查是什么人把月亮带过来的，介于月亮出现的那天是3月5号，咱们可以将那天登记入境的人找过来,逐个排查…”
夭捺正是联邦0年的3月5号登记入境，如果被列为怀疑名单,岂不是无缘准公民？
于是偷听到这段情报的夭捺，一个小时后就和月亮分手了，印象中她还说了极难听的话。
月亮悲伤欲绝远走联邦，联邦的宇宙级危机就在两人儿戏的分手中十分顺利地解除了。
但在月亮离开的几个月后，夭捺也死了。
远在几亿光年外失恋散心的月亮收到这一死讯后，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像夭捺这样的坏人会死得那么干脆,于是在宇宙与各个平行空间里疯狂寻找，最终找到了沙子游戏与大海。
月亮松开双臂,他有着人的形状，全身皮肤却被夺目的光芒覆盖，就像小光人。
“我就知道，它会帮我找到你。”
这个它应该指的就是沙子游戏。夭捺挠了挠头皮，没想到几天前关于大海和月亮的猜测，竟然变成了现实，但她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沙子游戏有关？”
“我仔细研究过游戏规则了，他会杀死全世界最讨人厌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
…
…
夭捺：有一种很不爽但无法反驳的感觉。
月亮没有注意到夭捺的表情，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见过比你更讨人类讨厌的人了，你有着他们没有的高傲，无情，自私，利己与强烈的攻击性，因为与众不同所以被讨厌。”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夭捺觉得月亮不是来追爱的，而是来寻仇的。
“而且我的决定是对的，刚连接上大海，我就看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掉下来，我立刻把她们接过来了。”
月亮让开自己的身体，一连十几个空壳夭捺坐在角落里，像身体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玩偶。
“你看你连备份体都那么讨人厌。”
月亮不喜欢她们的假芯片，于是自作主张把芯片全扣出来了，这些夭捺都没有了意识。
因为一连上大海就看到夭捺的备份，充分证明了：夭捺正在赛博，所以月亮静静等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每一次掉下海的人都不是夭捺，只是一些臭烘烘的普通人类。”
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期待与失望，月亮露出落寞的表情，说：“太奇怪了，这是什么世界，竟然有比你更讨人厌的人类存在。”
是是是，夭捺讨人厌，只讨球喜欢。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边的久别重逢莫名地有些温馨，那边赛博世界已经快人类大灭绝了。
在月亮找到夭捺后，赛博世界的污染进一步加剧。政府不停发出红色警告，刚开始内容还挺正常的，可随着一声声“滋滋滋…滋滋滋”信号干扰的声音响起，警报突然变了样子。
“这里是政府，恳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滋滋滋…这里是联邦政府，军团投放的污染物，非自然生物，规则怪谈，伪人，黑虫已混入人类日常生活中。”
联邦？
这是什么东西？
污染物又是什么？！
不只有普通观众听到了这封信号错乱的政府通报，连赛博政府内的工作人员也发现。
一时间，政府办公室忙碌不已，高呼声此起彼伏：“把通报关掉！”
“关不掉！频道好像被高级黑客控制了。”
广播在没有任何干扰地继续：“想要活命请只记住以下几点1、不要维系人与人的关系，确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2、请保持情绪大起大落，不要将精神体放在精神稳定所内；3、遇到灵异事件，请独自呆着，不要寻求联邦政府的帮助…”
滋滋滋…
“以上几条准则都是假的…真的…假的！请务必要遵守。”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信号发生紊乱后，好几个频道同时串台了那样。
而且那几条准则，一听就相当不靠谱，遇到灵异事件还独自呆着，岂不是死的更快？
因为这条错乱的警报，网上全乱了套——
【联邦政府，联邦警察，军团都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还提到了污染物，是不是现在街头上犯案的东西？】
【非自然生物，规则怪谈，伪人，黑虫，和街上被拍到的东西好像！】
【所以我们的世界也被军团的污染物入侵了吗？】
…
政府一直在严守的秘密，被一个月亮不小心曝光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对外承认污染物的存在，就算发生类似案件也只是紧紧压着消息，以免引起人民群众的恐慌。
如今竟然连广播、电视、网络一切涉及到信号的东西都不正常了！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赛博科技大学里。
止役的右腿已经被子弹打烂了，脚踝以下是滴着血的碎肉，他的影子也因此受到很严重的伤压根没办法展开攻击。
本体和影子的斗争终于告一段落。
影子侧对着止役，做了几个口型，止役模仿他的口型很轻易便得知他在说什么，他说：“我们是一个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方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们才不是一个人呢！
止役没有搭理自己的影子，反而紧了紧背上的夭捺，断了一只脚地朝安全的地方走去，他的影子拖着黑乎乎的血在后面跟着，一路都有血的影子遗留下来。
走没多久，他听到空气中有电锯的声音，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四肢都是电锯齿的人。
电锯人微笑地站在路口路灯下，连牙齿都是锯齿，身体足足有五、六米那么高。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就好像驱动了某个引擎一样，浑身的电锯齿都动了起来。
尖锐的锯齿划过空气，发出“噌噌！”的锋利声音。
止役看向脚下的影子，从看到这个电锯人开始，他脚下的影子就摆出想要逃命的样子，可因为另一只脚和本体还连在一起，它死活都逃不掉。
…这个电锯人是个硬茬。
止役托紧背后的夭捺，转身正面面对电锯人，空气中锯齿的声音不断回响。
…
夭捺不知道赛博世界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象征第六感的那根弦正在隐隐约约跳动。
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月亮：“既然你看到我了，是不是可以解绑沙子游戏，安心回去呢？”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月亮愣了一下。
虽然说赛博所在的星球，离联邦有着人类无法抵达的距离，但他又不是人类而是星球，完全可以带着夭捺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不必呆在这个落后的星球里。
“可我在这里已经有身份了。”夭捺淡淡回复。
她在联邦是没有公民身份的，当初她身死的时候，也只是换来同事的一句：“夭捺死亡。”。
好吧，她也承认：除了身份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闻娜、止役、宋闻他们。
“可是另一个世界也有很多人在想你，你的上司凡·德罗申请追封你的联邦公民身份，那些被你拯救过的人也无数次对月亮祈祷，感谢你的帮助。”
月亮能看见死人的灵魂，能倾听无言之音，所以他十分不理解夭捺留在这里的原因。
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大概是经历过战争，先后加入过两个阵营的夭捺才会清楚的感情吧。
月亮见夭捺的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她离开了。
反正它是一颗可以去任何地方生活的星球，呆在联邦陪伴夭捺，和呆在赛博陪伴夭捺，对月亮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往好处说，联邦会发现月亮和夭捺的关系，赛博可不一定，他们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
夭捺察觉到月亮随心所欲的想法，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完了！赛博要物种大灭绝了！
她抓住它的肩膀，声线难得多了几分高低起落，“等等，你把本体放到哪里了？”
“就放在这颗星球边上，怎么了？”
夭捺：“…”
完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归宿，不会转眼就要灭绝了吧！
…
赛博世界的天文研究站内。
冉柏等一众裁决司前辈站在那儿，表情严肃且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月球正在靠近。
他们已经派出宇宙飞船和卫星探测器过去了，将于五秒钟后设备开始绕着新月球转动，逐渐靠近月球并且登录表面。
他们需要先弄清楚，这颗新来的月球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有让它改变轨道的方法。
高清的卫星快摄被传回研究站，因为数据过大，显示需要一点时间加载。
于是一行人用最严谨肃重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一节节缓慢出现的照片，最后看到…十多个夭捺排排坐在星球上的样子。
…
…？
这是什么东西？
冉柏有一种看到好朋友穿着人字拖出现在奥运比赛上的滑稽感。
最要命的是，他旁边的高层不认识夭捺，还在讨论她是不是月球上的生物。
“我们得想办法和这些生物取得联系。”其中一位研究院郑重其事地说。
冉柏默默跟了一句：“我可以联系。”
一众天文研究员瞪大眼睛，“怎么联系？裁决司已经有可以跟外星人交流的工具吗？”
“不是，我有她电话。”
冉柏拿出通讯器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个该死的喜剧演员。
最戏剧的地方还不在这里，而是嘟嘟嘟——的回音结束后，电话居然该死地拨通了！
“夭捺。”冉柏笑容僵硬，咬牙切齿：“把你这些该死的、自恋的手办从月球上拿开！”
第91章
止役托了一下夭捺的身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通讯器，接通了冉柏的电话。
他太累了，压根无法辨别这个声音是谁，又是什么意思,唯一能知道的是：夭捺还活着,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止役眼前发黑,全靠强撑。他的身体周边洒落一地的报废枪械与子弹头。
明明月亮靠近后体感温度骤降十度，可以他为圆心的三米直径范围却充满火药的温热。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止役耳边只有“赫哧、赫哧”的喘气声,眼看又一波污染物抵达,他强撑着拔出了身体的最后一个武器,
…
夭捺没有接上电话,但她可以感应到冉柏怒放的声音,可想而知这颗破球离地球多近了。
她二话不说走到备份体旁边,把月亮精心擦拭照顾好的一号二号三号夭捺全都踢下去。
在赛博人看来，就是这颗以肉眼速度光速靠近的月亮，光洁的表面忽然冒出了几个黑点。
紧接着,黑点逐渐变成了人形，引起大众的恐慌。
——那是什么？
——有人从月球跳下来了！
——是外星人降临,还是天使来拯救地球了？
躲在家里的人用望远镜悄悄观察，年轻人驱动无人机过去查探情况，或者亲自找过去，天文研究所比这些人更快一步拿到黑点的图像。
一个接一个坐着的夭捺连成一片，就跟人形项链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往某个地方降落——月亮怕弄丢这些珍贵的手办,还特地将她们摆成手连手的好闺蜜模样，每天清点一遍。
于是研究员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写下宝贵的第一个资料是：外星人的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直到有人提出：“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张脸长得好像某个人。”
“谁？”
提出疑问的那人点开全息发生器，将屏幕投影在研究所的巨大面板上。标题冲击世界。
那是一张巨大的夭捺精美写真，标题赫赫扬扬罗列了几个标签——0义体纯天然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大学生，财团千金大小姐，赛博编制已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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