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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路返回的时候，叶杏又听见了少年教皇的声音：
“好了，等到你的手上出现尺蠖印记的时候就代表你保住性命了，其他的人嘛，就请大家跟我一起去另一个会场，让大魔法师为大家净化过之后在自行离开吧。”
周围的人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为自己终于能逃离这个可怖的地方而庆幸着，在银衣骑士的引导下，有序迅速地离开了大厅，等到所有人都走完，舞会大厅中只剩下少年教皇与卡特琳时，卡特琳忽然想起了叶杏。
“谛下，星神谛下不见了！她和人群一起出去了吗！”
卡特琳的声音焦急万分，回答他的少年教皇却漫不经心的样子。
“嗯……没注意看，或许已经被骑士长带出去了。”
这话正中叶杏的心思，她更加坚定了，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回地下室，这么隐秘的地方，想必卡特琳不知道，只要自己躲上一会……
“不过嘛！”
少年教皇话锋一转，继续道：“我记得这里还有个地下室来着，谛下会不会掉进去了？”
努力往下爬着的叶杏听到这话，心里猛的一震，手脚比脑袋反应还要迅速，扭到的脚也使了出来，在卡特琳靠近的这短短时间里，又从楼梯上爬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躲进丝绒的幕布后。
于是，卡特琳掀开原本叶杏藏身的一段帘子，任凭她如何朝后面的地下室张望呼喊，最终也只是毫无所获。
“谛下不在这里，我们出去找找她吧。”
卡特琳的话让叶杏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连那个少年教皇也跟着附和道：
“啊，我知道了。”
叶杏松了一口气，她缩在这角落着实辛苦，希望他们走快点才好。如愿听到了脚步声，她以为卡特琳与那个少年教皇已经在往大厅外走去了，等听到那脚步声是由远及近时，叶杏才猛然醒悟，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幕帘被唰地拉开，少年教皇笑得灿烂。
“我知道了！谛下在这里！”
第16章 污秽的后遗症
有那么一瞬间，叶杏将自己带入到了好几部她看过的恐怖电影上，受害人就是这样，屏住呼吸，拼命躲藏，但终究被恶鬼抓住，吞入腹中。
即使面前天真无邪地少年模样俊美，并不能和丑陋的恶鬼画等号，但叶杏还是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受害者的恐惧。
她盯着少年教皇，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脸色却比那久病的大魔法师还要白上几分，更别提那已经出鞘的装饰匕首了。
卡特琳一把将来还盯着叶杏傻乐的推开来，一脸担忧的查看着叶杏的情况。
“您怎么了，谛下！”
叶杏摆了摆手，将匕首重新藏好，卡特琳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她一瘸一拐的样子立刻引起了卡特琳的注意。
“脚受伤了吗？我带您回寝殿。”
少年教皇也想要走过来搀扶住叶杏，可这一行为却立刻被卡特琳阻止了。
“教皇冕下！”
卡特琳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皱了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您穿得这是什么？这样的着装实在是太失礼了，请您换身衣裳再来见谛下吧。”
“着装？怎么了？我平时不就是这么穿的吗？”
他无辜地低头看自己被卡特琳诟病的着装，一身耐磨坚韧的棕色马甲，简约的马裤与长靴，确实很正常啊！
“如果您可以回到寝宫的话，您的仆人会告诉您一位教皇该时什么样的穿着的，冕下。”
卡特琳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搀着叶杏离开了这事故频发的大厅，经历了两次灾祸，想必在这一段时间里，叶杏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回到寝宫中的叶杏翘着脚，教廷的医生已经为叶杏的脚敷上了冰凉的药膏，此刻的她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却无法平静下来，心中只有逃离这一个念头。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卡特琳闻声前去查看，在看见门前的人后又关上门退了回来。
“谛下，是教皇冕下想来求见您，可一般接见都会选在外殿，您的脚……”
叶杏的脚虽然有些肿，但也绝不至于连走这么一截路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叶杏打心眼里不想费这个劲去见那么恐怖的一个家伙，索性也就不挪了。
“我走不动。”
叶杏的拒绝很干脆，卡特琳却像是听不懂一样，自己犹豫了一下后起身去打开了内阁的大门，像是要领着那个教皇进来。
不多时，少年教皇便跟着卡特琳一同走了进来，他倒是不见外，来到叶杏面前后噗通一下单膝跪了下来，乐呵呵地自我介绍着。
“谛下你好呀，我叫柯尼亚，是教廷的护卫骑……”
话没说完，卡特琳在他背后轻咳了一声，他立刻改口：
“啊，是教皇，我现在已经是教廷的教皇了。”
柯尼亚似乎有些忌惮背后的卡特琳，改口之后还不忘回头去瞄一眼她，卡特琳对于他的改口还算满意，可依旧不忘提醒他：
“教皇冕下，以您的身份并不需要对谛下行这种礼仪。”
“啊！哦，好的好的。”
柯尼亚忙不迭从地上站起，又悄摸摸地将自己头顶的一对栗色的小小兔耳朵给放了出来，见卡特琳没注意到之后放下心来，绞着手在一旁站定，看起来很是乖巧，与在大厅里能狠心动手的少年教皇判若两人。
叶杏犹疑的眼神落在柯尼亚身上，很快便被其捕捉道，一脸无辜地凑上来，很是直接地发问道：
“怎么了谛下？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他的目光直白，一下子就锁定了还在盯着他发愣的叶杏，叶杏心虚地挪开视线，苍白地否认着，可是少年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给她，反而还低下头去看她挪开的脸，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的谎言。
“明明就是有啊，刚刚谛下你看了我好长时间呢！”
叶杏尴尬死了，又将脸挪开一点，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却没有说话的卡特琳求助，不过很显然，卡特琳并没有打算帮助她，反而一脸欣慰满意地看着柯尼亚，似乎还有那么些感动。
看来卡特琳是指望不上了，叶杏正低头思索着如何应对，柯尼亚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
“我知道了！谛下一定是饿了，想尝一些美味的甜品！”
这话说得莫明其妙，叶杏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自己被这么一说竟然真的感觉有了些饥饿的感觉，只是，这家伙是怎么猜的这么准的？
心里正这么想着，柯尼亚那边却又嘻嘻笑着开了口。
“您想知道我能猜准的原因是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兔族天生就有可以感应神明的能力呀，况且我又是谛下您亲自挑选的教皇，肯定能知道的更多了！”
叶杏被唬住了，她瞪着眼睛看着柯尼亚，心中是满满的不安，之前确实是听卡特琳说过什么感应神明的力量，可也没说过这能力这么强大的呀，柯尼亚这个，都堪比读心术了吧！
震惊的不止叶杏，一旁的卡特琳也很是惊喜的问他道：
“冕下，您居然能感应到星神谛下心中所想！这是真的吗？”
两双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柯尼亚洋洋自得地昂着脑袋道：
“当然是……猜的～其实是我饿了，嘿嘿。”
叶杏听到卡特琳不满地啧了一声，自己同时也放下心来，幸好是猜的，要不然这也太吓人了。
被戏弄的卡特琳倒也没有太过生气，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只是面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去为冕下取一些甜点来。”
卡特琳走得很快，叶杏还没能来得及挽留她，话说取个甜点的事情，卡特琳为什么亲自去？让她独自和这个少年教皇在一起，她还蛮不自在的。
叶杏抬头看了柯尼亚，他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无害的笑意，要不是看见他动手，这样的好皮相，一般人应当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防备，那个礼官的惨叫声又在脑海中浮现，叶杏撇开脸来，甚至还往床里面挪了挪。
抗拒的意味很是明显，可站在一旁的柯尼亚仿佛没察觉出来一样，竟然两三步上前去，直接坐到了叶杏让出来的床位置上。
非常冒犯的动作，柯尼亚那张笑眯眯的脸近在咫尺，甚至还咧着嘴向自己道谢：
“谢谢你啊谛下！这样坐着好多了！”
这个教皇给叶杏的感觉不太好，奇奇怪怪的，自来熟地有些过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感到别扭，皱起眉头呵斥他。
“请离我远一点。”
像是得到了指令，柯尼亚迅速地从床边弹了起来，忽然从之前大咧咧的样子变得拘束了起来，缩着手很是诚挚地给叶杏道歉。
“对不起～谛下。”
柯尼亚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叶杏更觉得有些蹊跷，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柯尼亚，再结合一下他诡异的行事风格。
“你是不是……”
话到底是没说出口来，叶杏噤了声，这问题到底还是有些不礼貌，哪有一开口就问别人是不是“傻子”的啊。
柯尼亚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叶杏，像是猜到了叶杏所想的是什么，声音有些低落。
“啊！我知道了，您是不是想问这个？”
柯尼亚伸出手去撩起了贴在自己后颈的小辫子。
“因为这个，我会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叶杏惊疑不定地看过去，在他撩起的小辫子下面，有着一片十分艳丽的花纹，像是一朵粉白的兰花。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面对叶杏的疑惑，柯尼亚又回头笑了一下。
“这个，是遭受污秽后会留下的印记。”
只这一句话，就让叶杏蒙了，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所听到的那个词。
“污秽？”
“是呢！我也遭受过污秽，后颈的这个印记，就是留下的证明。”
叶杏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她又一次朝着科尼亚的后颈望过去，那图案哪里是一朵兰花，极为锋利的前足与口器，分明是一只螳螂，一只兰花螳螂。
“很小的时候，我偷偷跑到了兽人领地以外的地方，在那里，我遭受了污秽的侵蚀。”
柯尼亚将辫子放下，遮挡住那艳丽的色彩，回头看了着叶杏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时恰巧有一个巫师路过，救下了我，我因此保住了性命活了下来，但是后颈却永远留下了印记，污染留下了后遗症，从那以后，我的思维方式就有些……”
柯尼亚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叙述，而对面的叶杏却是傻了眼，她颤抖着嘴唇问道：
“你真，真傻了？”
“哦不不不！”
柯尼亚连忙摆手，“不是傻了，就是有些时候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样啊……”
叶杏思索片刻，又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才对面前的可怜人口出狂言。叶杏试图为自己找补，话都到嘴边了，看着柯尼亚却又说不出来了。
身为教皇的柯尼亚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面前，手作无措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眼巴巴地瞧着叶杏，等待着她的反应。
叶杏叹了一口气，拖着肿着的脚从下了床，郑重而真挚地向着柯尼亚低下了头。
“对于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教皇……你的名字是叫柯尼亚对吧。”
第17章 柯尼亚
“没关系的，谛下，我都习惯了。”
柯尼亚还是笑呵呵的，视线却从寝殿的玻璃窗往下面看去，这里是整个教廷的最高点，因此视野很好。
“那时候兽人一族中从没有出现过遭受过污染的人，所以大家都对我避之不及，我被排挤到几乎待不下去。”
他这样说着，眼神明显落寞了许多，连带着头上那一对栗色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叶杏搓了搓手，还没组织好语言来安慰他，柯尼亚就自己又振作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在我成年那一年里，我加入了教廷的骑士团，我们一直在领地的边境执行任务，很少回西弗尔，也就不用看见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啦！”
说到自己的骑士生涯，柯尼亚明显兴奋了起来。
“天呐谛下，你真应该去看看，波塞亚的海那么大那么大，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海洋一样，那里的建筑也和西弗尔不一样，妖精王的宫殿在海与陆地相连接的地方，很漂亮很漂亮。”
叶杏听得有些入了迷，不过在产生一点点向往的念头后很快就又被自己打消，只是有些羡慕地听着柯尼亚继续说着。
“还有拉普，巫师们居住的尖顶小屋子，那里的天空和土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菌类孢子，踩上去嘎吱嘎吱响，那里的污秽也很强大，稍不留神就要丧命的那种。”
看他振奋的样子，叶杏安心了不少，应和着他的话恭喜他：“那真是太好了，可是，你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柯尼亚当即又瘪了嘴，委屈地嗔怪她：
“还不都是您的意思。”
叶杏大惊失色，她已经伤了人家的心，这会子可不能背上这个锅当这个恶人啊！
“啊？我没有让你回来啊，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说错了。”
叶杏努力辩解着，可柯尼亚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不会有错的，就是您选中了我。”
他托着腮，苦恼地回忆着：“作为兔族的我依照规定参加了选拔教皇的典仪，我在一旁打哈欠的功夫，选拔神光就落在了我的头顶，他们又一次将视线同时投向我这个异类，只是这一次，从嫌恶变成了惊愕。”
他抓起叶杏的手，极为激动地向叶杏描述道：“我那时吓坏了，不管不顾地往教堂外面跑，却在门口就被卫兵们拦了下来。因为神明选中了我作为她的使徒，所以我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再也不能随意离开了。”
“神明，我？是我选的？我没有啊？”
他说得那样逼真，以至于叶杏都一些不相信自己了，她努力回想着，却没有从记忆中搜寻到任何关于这场教皇选拔典仪的事情来。
“嗯……大家都在说，您现在还并不是真正的神明，等您掌握了全部力量的时候，才是神明的真正降临，等到那时候，您或许才能找到原因。”
“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叶杏暗自腹诽，现在这地方是越来越不安全了，即使知道面前的少年不是什么坏人，她也很难接受这危机四伏的鬼地方。
这么想着，叶杏也不忘偷偷看一眼柯尼亚，生怕他还能准确的猜出自己在想什么。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察觉，而是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谛下你不知道，卡特琳将权杖交给我的时候的表情有多难看，我推拒不要，她就强行将权杖塞到了我手里，阴森森地说“这是神明赐予你的荣耀”，别提多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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