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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事情往另一个极端发展。
倘若，我自证不了，而卡莱尔为了救我要投入过多的成本，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我会成为弃子。
最极端的结果，我可能会被灭口。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清醒认识到，我和卡莱尔是一条船上的人。
危难关头，他是会渡我，还是弃我？
我现在还没有答案。
但心里隐隐约约划过一丝念想。
他会渡我。
第26章
一小时的探视时间过得很快，丽塔简要说出她心里的猜测后，就直接开始分析局势。
“目前的情况，我赌雄狮派会保你。特别是卡莱尔少将亲自出马。”
“我这两个月都在密切关注着这类案件，之前从没听过卡莱尔少将参与。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参与案件，可以说是雄狮派打响反攻的精神引导，只许胜不许败。”
这是我料想中的一部分。
但保密协定在，就存在变数。
在还没走到绝路之前，我不能轻易告诉丽塔和安娜，我和卡莱尔之间的关系。
安娜：“我同意。再有一点，我觉得，就算没有雄狮派出马，茉茉也会胜诉的。”
我和丽塔都看向她，安娜下巴微抬，眼里满是骄傲也不屑。
这是她习惯性的表情，一看到这，我就知道，安娜要开启嘲讽模式了。
“别忘了，我们有茉茉的那套病毒传播理论！这个绝对秒杀那个所谓的希尔中尉蹩脚的直觉理论。”
“几乎每个论点都精准打在他那个歪理的痛点上。所以，只要茉茉的身体状况检查没有问题，那套歪理就不攻自破。”
“我们几乎有九成的把握会胜诉的！”
安娜的话让我动容，我没想到她这次嘲讽别人的同时，还夸赞了我一把。
丽塔也点点头：“对，茉茉你确实机智，当场就想出了这么个说法制衡那个希尔中尉。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握住我的双手，语气很严肃郑重：“飞鹰派的人能想出嫁祸难民这样缺德的点子，就代表他们是一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所以，他们免不了要动歪脑筋。”
“我之前跟的案子里，有一半，是在开庭辩护的时候，我的辩护人突然反水，自己主动说一些不明是非的话，暗示自己可能与蚁人改造人有关。”
我懂了她的意思：“您是说，这些人有可能被飞鹰派的人买通了，所以最后反水承认自己的罪行？我也可能经历这样的事情？”
丽塔：“不一定是买通，也可能是直接威胁迫害。我跟进的几个辩护人，几乎都是有家庭的，就有了把柄。”
“茉茉你的话，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没有买通这一说法。但是，极有可能，会有人身危险。你的审讯流程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做身体检查？”
我摇摇头：“只说暂定。”
丽塔的脸色不太好看：“申请检查可能要走流程，快的话一天，慢的话几天都说不准。”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吃的、喝的，都要小心。”
“严重的话，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我和安娜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在桌上的通报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之后便传来审讯员冷漠的声音：“还有最后五分钟。”
丽塔当机立断：“我们现在整理一下思路，我和安娜这几天会着重关注辩护，茉茉你就保护好自己，同时等待身体检查结果。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可能不用走到开庭那一步。”
最后的一分钟，丽塔严肃且认真地嘱咐我：“如果可能的话，你要想尽办法再次见到卡莱尔少将。必要情况下，你可以将我们的分析告知他，寻求他的庇护。”
安娜握紧我的手，她难得地有点紧张。
“希望他能看在同学的情谊上，保护茉茉。”
*
丽塔和安娜走了，我又被押送回了看守室。
黑暗再次将我吞没。
我躺在冰冷的铁床上，细细回忆着丽塔告知我的一切，试图自己盘出一条生路。
但最后总会绕到一个点上。
如果飞鹰派的人真要偷偷迫害我，以我的自保能力，几乎就是砧板上的鱼翻个身的区别。
丽塔说得对，我要想办法寻求卡莱尔的庇护。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能见到他。
就这么在黑暗中不知待了多久，审讯员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我。
她给我送来了晚餐，并通知我：“身体检查将在明天上午进行，做好准备。”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真好，流程走完了，明天就可以检查了。
也就是说，我只要熬过今晚，就胜利了一大半了。
我很饿，但没敢吃审讯员送来的晚餐，只能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眼。
我完全没有把握能见到卡莱尔。
等的时间越长，希望越是渺茫。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是被一阵细微的振动声吵醒的。
很轻很细的声音，但在这空旷的看守室内，被无数倍放大。
像是什么东西在钻细缝的声音，嗡嗡振动。
我不自觉地吞咽，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听了一阵子后，确定这声音越来越响了，不是幻听。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钻进来。
我立即翻身下了床，跑到光源处，紧张地盯着四周。
但周围太暗了，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那不规律的嗡嗡声，时响时停。
每一次重新响起的时候，都比原来更大声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最后忍不住了，奔了过去，拼命地砸门：“开门！！这里面有东西！！！快开门！！！”
我用尽全力捶门，邦邦声震耳欲聋，盖过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物体发出的嗡嗡声。
就这么砸了一段时间，我不确定有多久，起码有好几分钟了。
没有人来开门。
嗡嗡声越来越大，绝望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还在徒劳地捶门，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眼泪也止不住流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最后，我颓然地跌坐在门前，整个人几乎泣不成声。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微弱光线下，从阴暗处爬出来的虫子。
拳头那么大，圆壳，泛着幽暗的艳丽色彩，锋利的锯齿外露，在弱光下闪着寒光。薄翅飞速振动，那嗡嗡声就是振翅发出来的响声。
几乎是一见到，我就认出了这虫子。
耻裂虫，SS级星际特级危险啮齿兽。
一口毒液就能无声无息致命。
就在几个星期前的星际动物保护专业实践课上，我还亲眼见过这类危险动物的标本。
教授向我们展示了每年惨死于这类特危啮齿兽的无辜人员数量。
而现在，我马上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耻裂虫前期移动速度不快，但对气味很敏感，是追踪型生物，一旦进入嗅觉范围内几米，闻到血液的味道后，就会迅速发起进攻。
何况我现在还无路可逃。
源源不断的耻裂虫从暗处爬出来，慢慢靠近我。
不知是不是人到了临死的时刻，反而会莫名镇定下来。
什么都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生存的意志。
我不再捶门，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耻裂虫，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个不停，但我的双手颤抖着开始脱衣服。
我习惯性穿厚厚的背心内衣，昨天被抓的时候，审讯员带我换上了白色制服，但只让我换掉外面的衣物，背心内衣没让我换。
将制服上衣脱下来后，我紧紧拽在手里，在第一只耻裂虫靠近我两米范围的那一刻，立马拿衣服甩地面，企图阻碍他们的靠近。
但根本没有用。
一只接一只的耻裂虫，从各个阴暗角落钻出来，朝我袭来。
距离越来越近了，我徒劳地甩着衣服，整个人被迫贴到了门上，精神状态处于奔溃的边缘。
就在第一只耻裂虫扑向我的那一刻，我绝望地紧闭上眼，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往后缩。
突然，门毫无征兆地，向外开了。
我惯性往后仰倒，整个人摔了出去。
我的尖叫声和耻裂虫的嗡嗡声瞬间占据看守室外的空间。
有人接住了我并迅速候后撤，带着我远离了虫潮，退到了安全区域。
随后我耳边都是愤怒的喊叫声和电.击.枪击打声。
我整个人还处在极度绝望与恐惧的状态，突然得救，却浑身没了力气。
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某种硬质布料的触感，手臂处感受到了温热与柔软。
我浑身湿透，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费劲睁开眼，汗湿的睫毛扑闪。
有限的视野范围内，全是卡莱尔黑得骇人的俊脸。
第27章
我哭得不能自已。
劫后余生的快感并没有把我从那股绝望的情绪中剥离出来。
我头脑一片空白，顺势把头埋进卡莱尔的怀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伴随着我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在我耳中形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环绕立体声。
泪水沾湿了我的睫毛，也咽湿了卡莱尔的军服。
审讯室内外还是一片骚乱，卡莱尔抱着我，就静静站在安全范围内，我还是能听到乱哄哄的人声和嗡嗡嗡的虫鸣声。
后者让我的身体又条件反射抖了起来。
卡莱尔感受到了我的害怕，迟疑着收紧了力道，将我微微抱紧，我耳中他的心跳声更强烈了。
不断有人从走道那端集结过来，经过时带起了一阵凉风。
我一阵瑟缩。
卡莱尔低头看我，又扫了一眼我裸露在外的皮肤，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后原本抱着我的那只手往后缩，手掌不再搭在我的皮肤上。
我情绪稍稍缓和，这会儿意识回笼，也觉得我们此刻的姿势有点尴尬。
他抱着我，我衣衫不整。
我挣扎着要下来，但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
卡莱尔瞥了我一眼，迅速移开视线，只低声说：“你现在还没力气。”
很对，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用力发声：“谢谢。”
音量过低，他没听清，又看了我一眼，却也没问我说什么，抱着我的力度不减。
卡莱尔抬头，刚好他的副官从走道那头匆忙跑过来，刚在面前站定开口：“少将，检测师已经...”
他原本正说着什么，又突然停顿了一下，换了句话：“是否需要我让士兵来带走这位小姐？她这样靠在您身上，似乎不太妥当…”
卡莱尔打断他的话：“不用，集结所有力量，封锁整个楼层，不放过任何可疑人。”
副官：“是！少将！”
他转身要离开，卡莱尔又叫住他。
“先去拿一件外套来。”
副官有一瞬间的沉默，又开口：“遵命。”
虫潮的嗡嗡声在慢慢消失，我的力气也慢慢恢复，更加迫切想下来。
“少将，我已经没事了。”
我又一次低声表示想下来，这一回，卡莱尔听进去了。
他看着我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什么也没说，弯腰将我放了下来。
刚站在地上，我腿还软着，整个人又要摔倒，卡莱尔伸手扶了我一下，等我站定，手立马收回。
那位副官速度很快，这才不到一分钟，又带着外套回来了。
是一件女士白色制服外套，与我原先在看守室内穿的一模一样。
我低着头，小声道了谢，从副官手中借过外套，急忙套身上。
套头式，衣服尺码过大，遮住了我的视野，路过的士兵撞到我，我整个人重心不稳又要摔倒。
卡莱尔再次出手扶住了我。
温热的手掌搭在我肩上，我冰凉的皮肤瞬间战栗。
他很快收回手，我的皮肤隐隐留下余热。
我又低声道了谢，只是连我自己都没听清。
快速穿好衣服后，卡莱尔转身向前走，并示意我跟上。
我有点懵，下意识回：“去哪里？”
“去安全的地方。”
*
我跟着卡莱尔走了，没有审讯员拦我，他们沉默地看着我离开。
卡莱尔并没有将我带离审讯楼层，只是找了个空的看守室，让我进去。
与之前的那个看守室不同，眼前的这个房间，灯火通明，唯一的小床上还有被褥枕套，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杵在门口，犹豫着没动。
身后传来卡莱尔的声音：“进去吧，隔壁室内会有人在，不会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慢吞吞进了看守室内。
往好的方向想，刚刚雄狮派的人已经发现了我面临的境况，接下来应当会守好的我的安全了。
我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接下来的危险性应该大大降低了。
我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清看守室内的布局，几乎都是一片白，室内完全是封闭状态，找不到任何与外界相连的口子。
那些耻裂虫是怎么进来的？
我漫无目的瞎猜测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条件反射整个人坐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
不是审讯员，是穿着橙红色军服的士兵。
他没看我，端着餐盒进了屋，把餐盒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全程一声不吭。
我等他离开了一阵，才犹豫着下了床，走到餐盒前，低头看着。
银质餐盘，上面放着一小瓶营养液，一杯牛奶，还有一小个饭团。
我看着餐盒里的食物，内心十分纠结要不要吃。
没看到食物前，我已经饿到没感觉了，此刻看着这诱人的食物，五脏六腑都开始蠢蠢欲动。
我没吃晚餐，又经过刚刚那样惊险刺激的事情，体力消耗过多，需要补充能量，但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是雄狮派的士兵给的食物，我也没法完全放心。
就在我盯着食物瞧的时候，空旷的看守室内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吃吧，是安全的。”
我微微吓了一跳，认出是卡莱尔的声音后，又迅速镇定了下来。
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左侧的墙上有了动静，原本白色的墙皮上端突然上移，露出了玻璃板。
我这才惊觉看守室对面还联通着一个审讯观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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