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我!”他举起手,使劲拍胸脯,“姐!我来教你吧!”
男生叫考拉,今年二十岁,性格非常开朗,眼睛特别圆,一头自来卷,人很瘦,却非常有力量。他总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背带裤,弹跳力惊人,使劲一蹦都能摸到天花板。
店长说考拉的课别的不说,运动量绝对达标,而且他特别擅长带成人组的课,会烘托氛围,嘴也甜,很多上班族的姐姐都喜欢他。
徐云妮就报了他的成人组小班课,一共四个人一起上,另外三个两个是上班族,一个是大学生。
考拉上课风格非常欢脱,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一天,崔浩回店里,正好看见徐云妮下课,在休息区喝水,考拉围在沙发边,一口一个姐,热闹地聊着天。
崔浩自然明白考拉的意思,店里很多小孩都想扯上时诀这根红绳,往圈子里进。
徐云妮去更衣室换衣服,考拉嘻嘻哈哈地准备去前台拿水,一转身看见崔浩。
“崔哥!”考拉又过来热情地打招呼,“你来啦!”
崔浩看着他那一嘴大白牙,不禁琢磨着,他这店以前是这风格吗?到底什么时候起,招来这么多吉祥物的?
崔浩点点头,准备走了,他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回头跟考拉说了句:“你劲别使大了。”
考拉眨眨懵懂的眼:“嗯?”
好像没懂。
崔浩没再说,离开了。
某天晚上,时诀坐在桌旁,叠着腿,夹着烟,正用电脑在改歌。
徐云妮从屋里出来,换了一身运动服,挎着一个背包,到厨房接了一壶温水。
她随口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公司招人?”
时诀眼睛不离屏幕,说:“招什么人?”
徐云妮拧上壶盖:“唱跳类的?我帮考拉问问。”
“招人一直有,但没靠谱的。”时诀抽了口烟,淡淡道,“这又是你哪个领导的亲戚,是真人还是动物啊?”
徐云妮笑了,把运动水壶放到挎包里,说:“我的舞蹈老师。”
时诀:“啊……”
也许是因为大脑萎缩了的缘故?徐云妮都走到门口换好鞋了,时诀的视线才从屏幕里抬起来。
他扭头的时候,她门都打开了,他只来得及重复一遍:“……你的‘舞蹈老师’?”
徐云妮:“对,崔哥那的,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先走了,妈炖的汤你别忘了喝。”
门关上了。
房子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电脑轻轻的风扇声。
时诀看了一会门的方向,然后回过头,把烟掐了。
这天晚上,徐云妮的课结束,没马上走,几个人在教室里闲聊。
考拉上完课总会跟她们玩闹一会,他开始例行展示他的人生绝技——摸天花板。
他一个冲刺,一个起跳,一个趔趄,“哎哎哎……”结果这次没太成功,稍有些失衡,他落地了连顿几步,差点栽倒,被前方的徐云妮和另外一名学员给接住了。
“哈哈哈!”考拉稳住身型,“丢人了丢人了,地怎么这么滑?我——欸?YAXIAN老师?”
徐云妮手里还扶着考拉,听他这么说,转过头去。
时诀两手插兜,斜倚在后门门口,正看着这边。
原本在教室里笑逐颜开的几名学员,见到突然出现的时诀,纷纷小声惊呼,捂住嘴。
他们都认识时诀。
能不认识吗?时诀的饮品代言广告照就在舞社走廊里挂着呢。
但除了舞社工作人员,极少人知道徐云妮与他的关系。
时诀穿着贴身的白色圆领衬衫,外面是一件硬版黑色外套,黑色长裤,外套敞开着,笔直的锁骨连接着脖颈,外套款式很短,长度就到腰附近,显得腰身凹进去些,腿也长到离奇。
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们下课了,崔浩和魏芊雯也在店里,甚至Delia听说今天人齐,都带孩子过来玩了。他们在休息区里坐着聊天,不熟的人也不敢凑过去,只有偶尔一两个胆子大的,过去跟时诀要合影。
崔浩看见这边下课了,招呼考拉。
“过来。”
考拉看着时诀,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
崔浩:“过来打招呼啊!你不天天叫着要见YAXIAN,干嘛呢?”
考拉过去,十分局促,冲着时诀一个九十度鞠躬。
“YAXIAN老师好!”
时诀一副万年不变的做派,挺大一只窝在沙发里,左脚脚踝搭在右腿上,手里玩着一串手机链子,脸上表情,闲适而风凉。
“教什么的?”他淡淡问。
“……啊?我吗?”考拉说,“hiphop!Popping也行!我、我从七岁就开始学街舞了,New Style的我都可以!”
他磕磕绊绊自我介绍,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时诀听完,不咸不淡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是教跳高的呢。”
周围学员都知道考拉的摸天棚绝技,瞬间爆发大笑,考拉的脸像爆了浆似的,红到发紫。
徐云妮趁这个机会,从后面溜进了更衣室。
她离去的身影落在时诀眼中,狠狠翻了一眼。
第88章
时诀翻的这一眼比较隐蔽,没被徐云妮看到,也没被考拉看到,倒是被一个远处的学员看到了。
她是跟徐云妮一起上小班课的那个大学生,叫阿婧。
阿婧看看时诀,又看看走进更衣室的徐云妮的背影,心中难掩激动,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微信小群。
群里一共四个人,都是舞社会员,她们都是同好,来这里除了学舞,还有别的目的。
此群的名字叫——“阴沟里の嗑药鸡”
此群的签名叫——“真夫妻才最好磕!!!!”
崔老板的这间舞社自从时诀和崔瑶出名后,来了很多凑热闹的粉丝,想要蹲人,但时诀那几年很忙,来得次数不多,而且时间基本都在闭店后,碰不到几次,崔瑶也是如此,渐渐地,这些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但也有少数真心喜欢跳舞的粉丝坚持下来了。
其中,就有群里这四位,属性非常统一,都是CP粉。
其中两个人一开始是磕时诀和崔瑶的,后来也上岸真夫妻档了。
在听说徐云妮要来学舞的时候,此群激动得尖叫一整晚,阿婧就是群里派出的卧底,她最近比较闲,就跟徐云妮报了同样的班,负责传送徐云妮的一举一动到群里,然后大伙一起脑部大戏。
群里四个人年纪都不大,都是大学生,剩下三个人今晚都有事不在,阿婧就给他们直播。
【艹艹艹!我姐翻白眼了!翻白眼了!!!!!】
【?!?!?RQ¥?%@¥?%VT】
【为什么啊??是不是吵架了??姐夫什么反应啊?】
【姐夫没理他!!!!进更衣室了!】
【好爽!】
【我姐眼睛超冷,刚才那一眼给我看高潮了】
【太喜欢姐姐的冷脸了,婊气冲天,以前长发的时候更喜欢】
【卧槽卧槽!姐夫出来了!!!!!】
【@#¥@¥B…然后呢然后呢???B@】
【姐夫在后面看着我姐!!卧槽卧槽!大伙都去舞蹈教室了!!!!!他们要干嘛?!??!】
【你快去啊!!!!】
【马上马上,我给你们先拍一张……】
【[图片]】
【草—————!我姐这大平肩!!!这小细腰!!!!这后颈发!!!!!!!不行了,几把要冒烟了!!!!!!!】
【再也别相信网上小聋瞎们的对比图了,真的,我姐就是跟凡人有壁!】
【他们好像要跳诶!!!!!店里所有老师都去了!!草草草,我要去挤位置了!!!!!】
【让我过去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晚课啊啊啊啊啊!!!!!好不容易同框了!、我好想做一只会飞的蟑螂啊啊啊哎哎哎呕呕偶偶偶!】
咆哮的言辞,伴随着各种发大疯的表情包,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刷屏上去。
刚刚还在上课的屋子,闭了大灯,点亮了炫目的背光,学员们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连站带坐足足围了三圈人,时诀就坐在镜子正前方,一手撑在身后,手边放着毛巾,他拿手机鼓捣了一会,音响里响起一首强节奏的歌曲。音乐响起的时候,房间的氛围瞬间变了,大家的精神完全被点燃,几乎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机。音乐的鼓点敲得整个教室都在震动,崔浩走到里面,回头问:“没人来啊?”他指着那几个店里年轻的老师,“天天说要机会,不是不给你们,把握不住别怪别人啊!”
这话就像扔进鞭炮库里的烟头似的,一下子把房间给点着了。这几个年轻老师果然上来了,别的不说,这店里的教学团队从崔浩那一代就没差过,奖项都拿到手软,一开始还只是个人展示环节,慢慢的,就有那么点battle味冒出来了,气氛越来越浓厚。
考拉上去的亮相动作依旧是个大幅度的Bounce,他属于小个子大框架的典范,所有动作都做到最满,大幅度的Body wave和力量爆发,他平日体力就好到炸,又有点人来疯的属性,越跳越嗨。他跳到后半段,周围忽然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他想着自己也没做什么高难度动作,正疑惑着,一转头,看见时诀来到了候场区。他脱了外套,整个人很轻松,随着音乐做着简单的律动准备,那么似有似无地瞧着他。
考拉脚下一拌蒜,一个动作差点出了问题。
周围的年轻老师都看到了,指着他,冲他喊:“哎哎哎哎!你别怂啊!”
Battle看的是什么?是技术,也是气势,有的人,一旦上了台,哪怕只是在候场区,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的手机方向,也都自动聚焦了。
考拉心里知道不该怂,但还是有点露怯,跳到最后,好像听崔浩喊了一声:“掉拍了!干嘛呢!”他再一看时诀,四目相对,脸上突然又烧着了,都没到时间,匆匆下场。他一屁股坐到其他老师身边,终于活过来了。脑子稍清醒一点,又被周围恐怖的欢呼和尖叫淹没了。
考拉看向场中。
你要真说,时诀的技术比他高出多少个等级,其实也不至于,但时诀身上有一种气场,有一种对节奏的天然掌控感,他每一根发丝,每一根汗毛,都知道该如何向他人展示。
他好像就是为此而生的,只要他来到场地中央,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转眼,嘴角每一分毫的移动,都像是通过精密仪器的计算,生成了最让人发狂的形态。
他只挑一下眉,拍一下手,整个世界就被轻松点燃。
崔浩私下跟身边的Delia说:“妈的,这兔崽子绝对热过身后来的。”
考拉一直盯着时诀,他们的技术风格其实差不多,都是大框架hiphop,也夹一些其他元素。时诀一个breaking的地板旋转定点到他的方向,还冲他笑了一下,那瞬间,考拉什么技术分析都忘了。
其实时诀这并不算严肃意义上的battle,更像是一场表演,好像在说,今晚我心情不错,来跟我一起玩玩。
只要他发出邀请,就没有人能拒绝。
这是考拉梦寐以求的能力。
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跟周围人一起欢呼起来。
阿婧帮已经开了群视频的阴沟嗑药鸡们高举起手机。
时诀跳了好几段,中间休息的时候,他就贴着观众一圈走,碰见他喜欢的音乐片段,就再跳一段。他跳得出了汗,汗越多,头发就越黑,朱唇越红,甚至贴身的白衣服都能看到凸点,他丝毫不在意,有几缕发丝因为汗贴在两颞,打了个弯,他的舞蹈动作随着身体状态的变化,跳得越来越开放,很多动作,尺度越来越大,连店里的老师们都看得面红耳赤。
众人的尖叫声快把音乐都盖住了,阿婧一手抓着身边一位根本不认识的姐妹,两人都不敢看了,一边闭着眼睛毫无意义地嘶喊着,一边互相搀扶,尽量不要晕过去。
有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跳舞的男人,相对平静一些。
平静不是说不被触动,只是见惯了他这副样子,总归不像第一次那么夸张。
时诀从进了这屋开始,视线就再也没跟她对上过。
徐云妮大概,有那么一点浅浅的感觉,他为什么要这样。
时诀跳完结束,路过这边时,终于赏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再次被嗑药鸡群记录下来,鸡崽们对这一眼的形容就是——“傲里透着凉”。
【完了卧槽,我姐今晚怕是要被艹哭!#:!#“¥!:#:!#:】
【不行了,我已经开始吸氧了。】
【们姐发情是这样的[/捂嘴]】
【羡慕姐夫!!![/爆哭][/爆哭]吃得太好了吧[/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而徐云妮从这一眼里感觉到什么了呢?
是曾经时诀跟她打电话,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想让我吃醋吗?想多了吧?”
很多人都说时诀很冷,架子大,高高在上。但徐云妮却觉得她先生非常纯洁,有时候纯洁得甚至有点冒傻气,他居然会把自己放到跟杜威和考拉这些人相平的位置来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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