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进忠做了个“请”的动作,“出来吧,皇上要安置了。”
就算容彪悍,却也不好在此时说什么。
尤其是她悄悄看了眼床铺上的如懿――
如懿脸带红晕,该是欢喜的。
也是,娘娘生下十二阿哥已有四五个月,也可以侍寝了。
想到这里,容老实跟着进忠出了帐篷。
只是经过凌云彻之时,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唉。
这腿废了。
这凌云彻也是废物了。
凌云彻靠着柱子,脸色灰败,盯着草地的眼神 要多狠就多狠,好像是那青草害的他一般――
实在是因为他不敢瞪进忠。
他一个被流放而来的奴仆,既不曾带来银两,又没有俸禄。
本想拿回京再兑现为借口请那行刑的公公手下留情。
可那公公还没答应,就听着旁边的高台上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皇上有命,谁少做了一分可就倒了大霉了。”
凌云彻仰头看去。
那日光下阴毒看来的,不是进忠又是谁?
偏生那行刑的公公立时就堆上了谄媚的笑容:“进忠公公,你怎么还特意走一趟?”
“喏。”进忠抬了抬下巴,指向了凌云彻的方向,“他要紧,小爷来盯一盯。”
凌云彻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幸灾乐祸?
进忠哪是奉命来的?
他明明就是过来瞧他受苦的!
但看着进忠身上的红皮子,凌云彻也不敢当面怼进忠,只能咬紧了牙关。
第一个板子落下,凌云彻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真吵。
进忠嫌弃的看着下面哀嚎阵阵的凌云彻。
这一回,他没有骗凌云彻。
皇上的确是命他来盯着。
待行刑完毕,又命了个太医简单处理了下,便提到了御前。
再往后,就是来如懿这儿了。
啧。
进忠寻了凌云彻对面的位置站着。
皇上这趣味颇为恶劣啊。
还命他将凌云彻丢在帐篷旁边,是怕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吗?
看着凌云彻那忽红忽青忽白的脸色,进忠只觉得有趣――
提前适应一下也不错。
想来以后这样的搓磨少不了的。
进忠笑着看向了天边,也不知道这会儿令主儿在做什么?
也许,他也该带几个徒弟了。
这边安置的早,那边却是冰火两重天。
冰的是金玉妍的帐篷。
“额娘,我真的尽力了,若不是永琪他突然发力,只要我再补上一箭就够了。”永A惶然解释道:“且我也回去处理掉了弓弩,不会被皇阿玛发现的。”
金玉妍气得头晕,“你可知王爷为你做了多少事?若知道你什么都没得到,定会对你,对我失望!”
永A也是个被宠大的孩子,当即梗着脖子道:“额娘,你究竟在意的是我,还是玉氏?”
“额娘当然在意的是你。”金玉妍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安抚道:“可玉氏是额娘的母族,额娘希望你好,也希望玉氏好。”
“是吗?”永A狐疑不已。
他总有一种感觉,额娘在偷换概念,每每她口中说出的,大多都是王爷,可偏偏自己问起时,额娘马上改口成了玉氏。
额娘真的是为了母族,还是为了玉氏王爷?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金玉妍被儿子盯得后背发麻,“下一次,你一定不能出错了。”
永A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额娘放心,永琪不会再这么好运了。”
之前是他小觑了永琪,让他成为了这局中的变数,可下一次他绝不会出现这般的纰漏。
而此时,“变数”永琪坐在凳上,局促不安道:“就这些了。”
第146章 掌嘴二十,连打三十日
“真是惊险。”意欢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没有想过若一击不中,会如何?”
那是一匹狂暴的野马。
若一击不中,说不定永琪的下场会比李玉还惨。
“我没想太多。”永琪悄悄看了眼白蕊姬的方向,“就想救皇阿玛。”
其实,那瞬间他也曾犹豫过。
若败了,他没有好下场。
若成了,想来额娘也会觉得他出了太多的风头而不高兴。
可当时,他脑海中还出现了白蕊姬的身影。
她告诉自己能去争,能去抢。
所以,永琪博了一把。
结果也如他预料,额娘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看过他一眼。
只有玫娘娘早早就吩咐了人准备好洗澡的物件和干净的衣衫。
一回来便推了他去换洗,等出来时桌上摆好了糕点。
额娘从来不纵着他吃喝,永琪记得,延禧宫里放着的水果糕点,也都是娴娘娘爱吃的。
可放在这里的,都是他平日练武后都会取用一块的。
玫娘娘记得他的爱好,也一直放在心里。
对面的魏魍裢凶帕臣眨而另一只手藏着桌下,缓缓抽离着永琪身上的黑气。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赞叹永琪的天赋。
这么一个日日呆在如懿海兰身边,被耳濡目染的孩子,竟还不如死去的李玉中的黑气深厚,且才摆脱海兰身旁这么短的时间,他身上的黑气就被逼了出来,漂浮在体表。
这么一个惊艳绝伦的孩子,本该是最耀眼的。
待最后一丝黑气抽完,魏魍袷栈亓耸终疲笑吟吟的听着永琪说话。
永琪十二岁了,不是海兰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幼童,他会自己思考。
海兰想要压制永琪成为十二阿哥的垫脚石。
她就偏不让。
永琪该有属于他自己的光芒!
这一夜,很快便就过去了。
容好不容易等到了皇上离开,赶紧钻进帐篷。
床铺之上,如懿呆呆坐着。
“娘娘。”容看她的样子有些心慌,“您怎么了?”
怎么了?
如懿愣愣的低下了头。
久违的侍寝,她该是高兴的。
可――
“娘娘。”容以为她还惦记着凌云彻,赶紧道:“皇上走时,凌侍卫也被带走了,想来会让他好好养伤了。”
凌云彻?
如懿好似活了一点过来。
是了。
她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晕,“皇上竟还为了他拈酸吃醋。”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独特的爱恋呢?
如懿很快就将自己安抚好了,可等着容给她梳洗时,却听着外面传来了令她十分讨厌的声音,“皇上,您真要带臣妾去学骑马?”
“就在营地附近溜溜。”是皇上的声音,“朕让进忠给你挑了一匹马,反正这会无事,你能学多少朕教你多少。”
如懿偏过了头,恰好从帘子的缝隙之中望了出去。
外面,魏魍窕涣艘簧砥镒埃在阳光下笑着,而她身侧站着的皇上面容柔和,嘴角也噙着笑容。
如懿费劲的理解着他们的对话。
皇上,要带令妃去骑马?
她又不是蒙古人,学什么骑马?!
定,定是魏魍窠枇擞犁骶燃莸墓劳博了这个好处。
不知是不是她看向外面的目光太过恐怖,容也注意到了外面。
“狐媚主上。”她念叨了一句,才又将帕子递给如懿,“娘娘,您莫要和她计较,骑马哪是那么好学的,她又是汉人,到时候蠢笨惹了皇上不喜也是可能的。”
“也是。”如懿长吐出一口浊气,“皇上怎么可能对她很有耐心。”
“是啊。”容看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忙道:“您身子还未养好,江太医说暂时不能怀孕,要不要传道避子汤来?”
暂时?
如懿细长的眉毛扭成了一团,嘟囔道:“暂时是多久?”
容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见如懿又道:“不必传了。”
她进宫这么多年,从未喝过一次避子汤,若今日喝了,破坏了她怀孕的好孕怎么办呢?
至于如懿自己的身子?
她记得江与彬说了什么。
哦对了。
说若怀孕了,也只是对孩子不好,于她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不就好了吗?
她带着最得体的微笑,起了身,“走吧,我们出去走一走。”
魏魍穸ㄑР缓闷锫怼
如懿这么笃定着,便想去看看魏魍癯龀蟮睦潜贰
学马的位置在营帐的另一面。
如懿慢腾腾走到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扎了眼。
只见草原上,魏魍窨吭诨噬系幕持校笑声不断,“皇上,皇上,你慢着点,臣妾怕。”
皇上也在笑,“怕什么,学骑马就是要胆子够大才行,不然你永远学不会!”
两人气氛极融洽,皇上带魏魍窳锎锪思溉后,又一跃而下。
“你来。”他爽朗的笑着,“朕给你牵马!”
“皇上!”如懿忍不住开了口,想要劝皇上不该这么纵容着魏魍瘢不合规矩。
皇上头也不回,牵着马又绕了几圈,瞧魏魍褡的端正,也不显惧意,便赞叹道:“很好,才这么一会便就能稳稳坐着了,来,试一试跑起来。”
“好。”
魏魍裼α恕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前世,她就已经会了骑马,但皇上亲授骑射的荣耀她亦不会放弃,所以一开始需要装成不会的模样。
而现在,她已找回了感觉,当即扬鞭,“驾!”
英姿飒爽,是和宫内的令妃全然不一样的感觉。
且瞧着魏魍癫倏芈砥サ亩作愈发的熟稔,弘历只觉得胸口有一种什么东西逐渐膨胀又膨胀。
为人师,最喜教一点即透之人。
魏魍窬褪钦獍懔胬之人。
除了妃子的身份之外,弘历对她又多了一层别的滤镜。
这是他弘历教出来的,最不一样的令妃!
“吁!”就在他沉浸在自得之中时,却听见前面传来了惊呼声。
弘历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如懿竟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她也不往旁让让,就这么直直的穿过草原。
魏魍袂『闷锏搅苏獯Γ正拼命扯着缰绳控制马匹。
所幸这马匹温和,很快便就停了下来。
可如懿却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容在旁,张口就叱道:“令妃,你是瞎眼了吗?!没看见皇贵妃娘娘从这边走吗?”
不愧是主仆。
皇上手指往前一挥,进忠便微笑着上前,身后亦同步跟上了几个小太监。
他们将容擒了住,拖到一旁。
“以下犯上,进忠啊。”皇上慢腾腾道:“掌嘴二十,连打三十日。”
“是。”进忠将马蹄袖往上提了提,“容姑姑,咬着点牙。”
高抬重落。
进忠才不会有半分怜悯,先不提容屡次冒犯他的令主儿,就说前世容对令主儿掌嘴百日时的嘴脸――
他都会亲自来打!
“皇上~”如懿坐在地上,实在狼狈,却还用嗲嗲的声音道:“您为何罚容,明明是令妃她吓了臣妾。”
第147章 皇上可是在关心她。
皇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觑了眼伸手给自己的如懿,反而转身去看马上的魏魍瘛
这一看,他就更心疼了。
魏魍裱垌含泪,双手微颤,显然是吓狠了。
皇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没错。”
坐在地上的如懿不依了。
魏魍衩淮恚还是她的错了吗?
她还真没想错,皇上再度转头过来,便叱道:“皇贵妃,你是瞎了吗?”
嘶。
魏魍裾A苏Q郏皇上也是没词了,竟和容说的一样。
可落在如懿的耳中,却再度美化了几分。
她带着几分骄傲看向了魏魍瘛
看吧,皇上可是在关心她。
……
魏魍窕拐婵闯隽怂目光的含义,再度觉得如懿这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
且如懿为了维持着她的体面,就算来这边草原之上,依旧穿着她那高于常人的花盆底鞋子。
草地绵软,她几次起来又跌坐回去。
皇上冷冷的看着,容也在挨罚,自然没有人敢上来搀扶。
如懿搅合的满身都是泥土,才终于站了起来。
还不等她娇娇的看来,弘历便一个纵身上了魏魍竦穆砥ィ拉着缰绳调转方向,“马术你学的甚好,往后再练练就行,朕再教你射箭。”
皇上本是没打算今日骑射都教给魏魍瘛
可瞄了眼不远处的如懿。
皇上冷呵了一声。
想来如懿并未理解,误以为昨日是他垂怜吧?
垂怜?
并不。
他只是想看看凌云彻在外听着,如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显然,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弘历嗤笑着。
如懿不忘初心,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这么一个垃圾货色,估计也是和他当初一样,表面当做兄弟般处着。
杀吗?
他是皇帝,想砍如懿的头,不难。
可这念头刚起,弘历就觉得额头剧烈的疼痛起来,还带着久违的压抑之感。
不能杀?
弘历慢慢的想着,那头疼也逐渐褪去。
他是在宫内长大的,见过不知道多少见不得光的隐秘。
求死得死,容易。
求死不得,却最是痛楚。
他不杀如懿,甚至不会降她的位份,且还会继续养她到死。
但却可以将她从内里到外面,一点一点的磋磨干净。
这样,才能对得起他被蒙蔽的半生呐。
如懿有一点想的没错,他的确对她有旧情在。
可这旧情,有的时候却不是什么好事,起码,他不会给如懿一个痛快。
如懿痴痴的望着骑马而去的两人,心中微苦。
皇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看清楚呢?
魏魍袷歉銮餮赘绞频男∪耍是个抛弃青梅竹马奔向富贵的人,如果皇上不是皇上,魏魍窬不会讨好他的呀。
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
只有她――
只有她――
如懿抿着唇,却也想不下去了。
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弘历不是皇上,她也不愿留在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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