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层的意思便是,该不该收网了?
进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讳莫如深道:“三宝公公不是说翊坤宫人手不足吗?很快,就有人了。”
三宝瞪圆了眼睛,凌云彻是侍卫,怎么也不能来翊坤宫帮忙的呀?
他虽有疑惑,却更相信进忠公公说的话,“奴才明白了,他要是来了,需不需要通知公公?”
进忠瞟了他一眼,“小爷需要你来通知?好生做你的事情就是,该出现时,小爷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便慢悠悠的朝着远处去了。
三宝站在翊坤宫门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进忠公公的背影怎么就显出了几分喜庆呢?
好似什么他久盼的好事即将发生了一般。
三宝看得没错。
进忠心中几乎乐开了花。
等啊等,等了这么多年,原以为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等到的一天,竟这么愉快又轻松的提前降临了。
他慢吞吞的往前走,越走,笑容就愈淡。
倒不是说他不高兴或者犹豫了,纯粹是因为该怎么和令主儿提呢?
她如今怀着孕,情绪起伏大,也容易伤感,若是突然觉得凌云彻可怜,非要救他下来,他又该怎么办呢?
亦或者说,他瞒着她将这件事做了,她会不会怪他擅做主张,怪罪他呢?
一时,进忠想的入神了。
待他回过神来,脚竟不听使唤的走到了永寿宫不远处的隐蔽小巷子里。
……
门口的王蟾看着整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衣角露在光亮处的进忠公公,只觉得心底发怵。
咋了?
他最近规规矩矩的,啥事都没有干呀。
那进忠公公为什么杵在那里不动?
王蟾小心翼翼的探出脚,打算看一看情况,是不是进忠公公他受了罚,除了嘴唇又哪儿破了相,来寻他拿药膏了?
第210章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隔阂
王蟾趴在墙边伸出脑袋,仔细一瞅。
进忠公公完完整整的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真心话便就“咕噜”一下就钻出了嘴巴,“进忠公公,你没受伤来讨什么药膏呀?”
“……”进忠阴森森的凑到了王蟾耳边,“你就不盼小爷点好吗?”
王蟾瞬间就挺直了后背,又赶紧护着屁股,生怕进忠又给他一脚。
进忠显然这会并没有这个心情。
他看了眼永寿宫的门,低声问道:“主儿最近心情怎么样?”
王蟾捂着屁股想了想,“挺好。”
反正主儿的狂风暴雨从来都是对着进忠公公的,对他们一直是和风细雨。
王蟾美滋滋的笑道:“和平常一样啊。”
“……”进忠忽然觉得问了也白问,便干脆转身走了。
王蟾抓了抓后脑勺,迷迷糊糊的往回走。
怎么?
进忠公公来一趟就是问主儿心情好不好?
虽说养心殿和永寿宫很近,也没近到一伸脚就能到的呀。
不一会儿,王蟾又被一脚踹出了永寿宫,耷拉着耳朵往养心殿去了。
娘娘吩咐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命他去问一问进忠――
有屁快放,扭捏什么呢?!
王蟾换了个养心殿外走廊的柱子趴着张望。
门口,进忠公公正背着手教训眼前的一个眼生小太监。
那气派,那态度。
王蟾忽然觉得进忠公公对他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这般冷得和个冰块一般。
他这里美着,进忠公公眼风一扫,便注意到了柱子都挡不住的圆乎乎身影。
嗨。
令主儿怀孕,胖的却是王蟾。
进忠挥手让小太监下去,才迈着步子往那边走去,言简意赅道:“有屁快放。”
???
王蟾抓了抓后脑勺。
进忠公公怎么和娘娘说的话一模一样?
“进忠!有屁快放!”王蟾一比一还原了娘娘的语气,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话:“是娘娘命令奴才来说的,可不是奴才想说的。”
“……”进忠瞪他,“还用你说?”
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便简约道:“现在不方便,你先回去等等,晚上我自己去告诉主儿。”
进忠想着的是等晚上抽个空儿去一趟永寿宫。
可谁曾想今日养心殿忙极了,要忙着端淑公主回朝的事务,皇上便将进忠拘在养心殿里伺候着――
他熬夜时,就喜欢进忠陪着。
只要眼睛一动,进忠便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去哪儿取他要的东西。
不必他多嘴一句。
皇上这边舒畅了,
永寿宫却不舒畅了。
魏魍裰道御前伺候没有个定数,也不见得答应了她今晚会来就一定能空了时间来,但是她就是不爽。
很不爽。
“你们说。”魏魍褚跎森道:“进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本宫也敢忽悠?”
王蟾咽了口唾沫,为进忠公公解释道:“进忠公公说晚上来,没说是今晚呀。”
“不!”魏魍褚慌目空恚“他就是翅膀硬了!”
她愤怒一指角门的方向,“王蟾,去给本宫将门给锁死了,再不许他进来!”
王蟾瘪了瘪嘴,老老实实的去了。
春蝉看的心急。
王蟾这个实心眼的,不会真的要去锁门吧?
她本想跟去提醒下,却又和澜翠对视了一眼,好似猜到了什么――
也是。
最近进忠公公又忙碌了起来,来的频率少了些。
再看主儿气鼓鼓的靠在软榻上,背对着她们,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这又是被明晃晃的放了鸽子,进忠公公的确该骂!
“就该――”澜翠正要说就该让让进忠公公吃个闭门羹,却被春蝉拽了一把。
澜翠不解的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去看了过去,赶紧闭上了嘴巴,和春婵一道轻手轻脚往外退去。
魏魍裆写τ谧约旱牟凰中,正瞪着墙上的一个点,不断嘀咕道:“狗奴才!死奴才!”
忽然。
她的头顶多了一个脑袋,眼下青黑,却还带着笑,“让主儿失望了,奴才还没死。”
魏魍衩γψ身,看着单膝跪上软榻的进忠,明明眼底是惊喜,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进忠公公怎么就这么肯定本宫说的一定是你了?”
进忠含着笑道:“难道令主儿还有别的狗奴才吗?”
魏魍癫焕硭,可手却没收回去,依旧摆在两人之间。
进忠顺势抚了上去,却又低声到:“主儿,奴才还要回养心殿去伺候,时间不多,只是过来和您说一声――”
他声音愈发的低了,“皇上要动凌云彻了。”
说罢,他便急忙看向了他心尖儿上的人。
他从未这般紧张过。
他很怕。
怕令主儿告诉他,时候未到,再缓缓。
也怕令主儿心绪大变,又开始心疼凌云彻。
“是吗?”
魏魍竦娜枫蹲×恕
她茫然道:“这么早?”
坏了。
进忠心头苦意蔓延,他猜对了,令主儿又要用时候未到来敷衍他。
可不待他脸上出现自嘲的笑容,魏魍裼忠藕兜母ё抛约旱男「梗“我还怀着孕呢,这个热闹怎么去看?”
“啊?”进忠傻住了。
令主儿说什么?
魏魍癫桓咝说牡伤,“怎么了?本宫最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看凌云彻更恶心。
“本宫也要参和进去。”魏魍褡プ〗忠帽下的系带,小拇指顺势就拨弄了两下那个小红珠,“听见了没?你可不许自个儿暗爽去,本宫要在场。”
“是。”
进忠回过神来,狐狸眼中星星点点的都是惊喜。
他赌对了。
他与令主儿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隔阂。
所以,他思来想去,才小跑来将这件事告诉令主儿。
得了回答,他心就安了。
他在令主儿手背上吻了一下,才起身道:“奴才定能让你看上这个热闹。”
进忠躬身往后退,“左不过就是这么几日,令主儿放心,奴才先回养心殿了。”
魏魍癜诹税谑郑示意他快滚。
进忠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暖阁,正要从角门离开时,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王蟾身上。
“过来。”进忠和蔼的招了招手,让王蟾走过来,才往他手中丢了几颗金豆子。
“消息送的及时,赏你的。”
王蟾傻乎乎的,这脚程还真是快!
不然他明晚摸过来,定要吃个狠狠的闭门羹了。
第211章 他怎么配得到姐姐的好?
且说翊坤宫这边。
皇上来的这么一趟,让翊坤宫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愁云惨淡之中。
海兰得知消息晚了些,却也不在意冬夜寒冷,急匆匆的从遥远的延禧宫赶来了翊坤宫,然后――
吃了个闭门羹。
三宝堵着门,遗憾道:“娘娘心情不好,想歇息了,愉嫔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他可没有说谎。
皇贵妃娘娘听说愉嫔来了,的确是毫无反应,依旧维持着白日的状态愣愣的看着远处。
三宝都在翊坤宫伺候多少年了,当然领会了意思。
不见。
他便来回禀愉嫔了。
海兰只能遗憾的看了眼门缝之内,“你替我和姐姐说一声,皇上只是气话,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好。”三宝满口应了,可待海兰的身影隐入寒风之中后,他才不屑的撇了撇嘴。
过段时间?
皇上都那个态度了,哪儿来的过段时间呢?
海兰也执着。
头天晚上不见,白日她又跑来吃了个闭门羹。
这一回,三宝的回答是娘娘还没醒。
海兰不罢休。
当天晚上又趁着夜色来了翊坤宫,想着一天了,姐姐该醒了。
说来也奇怪,本该白日就送来的年节赏赐,竟拖拖延延到了晚上才往延禧宫送,便硬生生海兰拖住了半个时辰。
来的时间点,就比前一天晚上还要迟一些。
待她拐弯到翊坤宫前的那条宫道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
一瘸一拐,沿着宫墙一路走着。
是凌云彻!
海兰一眼就认出了他。
再看他去的方向,竟是往姐姐的翊坤宫去!
这个下贱的侍卫竟然还想对姐姐示好吗?
海兰不由冷呵了一声,自信的往前迈出一步。
姐姐不让她进去,也必定不会让凌云彻进去。
凌云彻可没有她对姐姐这般好,若被拒绝了一定不会再来,顺便也让他死了心才好!
可她才往前走了几步,便看着三宝迎了出来,领着他――
海兰“嗖”的一下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凌云彻一闪就没入了翊坤宫的大门。
姐姐不愿见她,愿意见凌云彻?
这个想法,几乎让海兰宛若沉入了深水之中,呼吸不能。
凌云彻何德何能,怎么配得到姐姐的好!?
这个“好”还超越了她?
她想要冲进翊坤宫,想要让姐姐清醒一点,没有人会比她对姐姐更好。
可是,凌云彻见得到姐姐,她见不到!
凌云彻在姐姐的心目中比她要重要得多。
海兰要被妒忌的火焰给燃烧殆尽了。
不,不行。
凌云彻,不能超过她。
她才是姐姐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也是姐姐最亲近的人,谁都不能比过,谁也不允许!
海兰命叶心离开,一人独自寻了处背风的地上站着,打算等着凌云彻出来,当面问问他究竟知不知道羞愧!
海兰在外面冻得浑身冰冷,翊坤宫里,却温暖如春。
这温暖不仅仅指的是屋内的炭盆,还指的是如懿和凌云彻之间对视的目光。
如懿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眸之中含着的点点泪光,“你来了。”
十三阿哥脑子受损,她没有哭。
皇上质问她时,她没有哭。
皇上说不见她,她也没有哭。
可面对凌云彻,她好似多了千百道愁肠一样。
凌云彻的心脏随着她时不时的抽泣而紧缩成了一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关怀:“娘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见如懿始终悲伤着,他又变戏法般的从后腰抽出一根梅枝,虔诚的往前送,“微臣经过梅园时,看见红梅开的正好,虽不如绿梅白梅出众,也盼得了娘娘开怀。”
如懿惊喜的抬起头,看向了凌云彻递来的――
?
不是说红梅开得正好吗?
凌云彻递过来的怎么是个光秃秃的棍子?
灯光不亮,如懿的眼神也不太好。
凌云彻只能偏了偏方向,展示尖儿往下一点处,那几个小小的花苞。
“娘娘,微臣是想,您现在虽然不好过,但终归会有傲立风霜之时。”凌云彻绝对不会承认他腿脚不便,高处的根本够不着,也怕被人发现他偷折梅花,便慌乱的随意折了一根来,“就和这梅枝一样。”
如懿怔愣的表情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伸手去接那个梅枝,“我知道了,多谢你。”
来了。
凌云彻仔细感受着如懿冰凉的手指与他指尖交错而过的感觉,心直打颤。
皇贵妃娘娘,应该能够领会他的意思罢?
他惦记着她,他的心一直因着她而跳动。
凌云彻几乎要陶醉在自己的行为和想法之中――
这份痴情和守护,谁都不如他。
而如懿将梅枝握在手中,“你见过十三阿哥了吗?他……”
她眼底的泪光更甚,“他很可怜对不对?”
凌云彻从自豪中清醒,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这一点,他实在共情不了。
十三阿哥出身就是皇子,可怜不可怜的,也轮不到他一个三等侍卫来评价。
但他不愿如懿觉得他冷血,便点头道:“微臣听说了,十三阿哥的确可怜,娘娘节哀。”
不知是不是觉得凌云彻的安慰实在太干巴巴,如懿有些失望,便说起旁的:“最近,你常出宫吗?”
她的声音愈发娇腻的夹了几分,再配上软绵绵毫无气力的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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