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担心,每天晚上都去检查【熟人萩原研二】这张卡有没有冒出【有意】的性相来。
但相比起这件事,由于你们之间过快的情侣进程,另一个你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先于「产生有意」出现了——
“和我发生性行为这件事不可以,”你说,“就算是恋爱也不可以。”
“这样啊,”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提议道:“那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取婚姻届可以吗?”
“……结婚了也不可以。”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双方是不是进行肌肤相亲你是无所谓的。但这要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用于性行为的这具身体得是属于你的。
无论是「片山翼」这个身份,还是被以此称呼的身体,事实上全部是那位【冬】之长生者提供给你的。
你原本的身体已经不在,现在正使用的、连同之前由于各种事件而留下的你的尸体,统统是对方友情提供的。
尽管对方说了可以自由使用、你自己也无所谓,但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接吻就已经是底线,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未免太说不过去。
就像从别人手里借来的笔,不小心弄坏、丢了都情有可原,这些都是能大大方方地道歉然后赔偿的情况。甚至于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无意识用唇齿接触了借来的笔也能被接受。
但再进一步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觉得面对存在实力差距的人,注意一下这种细节上的礼貌还是有好处的。
“总之是不行,”你在拒绝后又补充:“虽然我在心理上能接受发生性关系,但必须也要考虑别人。”
萩原看着你,总是含情脉脉的紫瞳在昏暗灯光下莫名显得幽深起来。
“翼酱还要考虑谁?”
半晌,他笑着问,声音带有欺骗性的温柔。
第87章
如果说原本的萩原可以用「看起来轻浮、但意外是个好人」来形容, 那现在这个就是「看起来是个好人、但其实不知道是什么」。
跟这样的人别说实话实说了,连撒谎都担心谎言是不是在出口前就已经被看穿了。
你决定闭紧嘴巴。
倒不是说有什么必须隐瞒的理由,就单纯是觉得不能这么简单说出去而已。
“就是关联者。”你说。
“……”他眯了下眼睛, 紧接着又眉开眼笑起来,很开朗地说:“研二知道了, 是因为小诸伏对不对?”
……于情于理,不管怎么说都和诸伏景光扯不上关系吧?
你很茫然地回望他,他于是点了点头:“难道是小阵平?翼酱其实中意那种别扭的类型吗?”
你:“……”
虽然同样不理解松田阵平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阵平也不对的话,那就是晴斗前辈?”
“……”
“班长已经有娜塔莉小姐了,还是说翼酱觉得背德的感觉也不错?”
“……”
越说越离谱了。
你麻木地听着他一个接一个猜下去,先是把教会里的男性都猜了个遍, 结束之后又很思想开放地换成女性信徒的名字来问。最后范围不仅限于教徒,他开始猜所有你们共同认识的人、……以及物。
当听到「沃尔玛塑料袋」这个词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你真切地疑惑了一瞬, 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支持两种性别的版本吗?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脑海中逐渐复苏的记忆所掩盖。
你想到了有关上辈子的事。
信徒是可以发展为恋人的,但前任教主从没这么干过。
事实上, 关于【有意】、【怨恨】和恋人这方面的知识, 仍然来源于你上辈子旁观过的惨案。
是的, 现在你能记起你曾经看过。
鉴于八种性相不同的特征, 有的教主不会将任何一位信徒发展为恋人, 有的人则为了一位自以为是命运注定的伴侣放弃一切——
还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在教会里乱搞、同时跟很多人乱谈。
这种放纵初期是无伤大雅的。身为教会实际掌控者的人会拥有更多信任和情报优势,可以暂时瞒天过海。但这只维持到【浓情蜜意的时节】到来之前。
规则要求【浓情蜜意的时节】必须与爱人共度, 恋人会在此期间提出得及时满足的需求。
但【时节】的卡槽一次只能吸进去一张卡, 这就意味着在那些乱搞的人的牌桌上,注定有数量大于等于一的爱人牌无法进入约会的时节。
这时将会概率触发【还有另一个?】。
该卡槽会自动吸取剩下的爱人牌, 并使两位爱人都产生【怨恨】性相。
【怨恨:太多的不满会损害忠诚度*】
虽然你兢兢业业从不乱搞,但眼前的情况和那位教主在约会时节翻车的情况何其相似。
等一下,似乎也没关系?
你记得那名教主最后是成功将危机解决了……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想起来了。
那个人随机选出一名情人关到了总部橱柜里、献祭给蜘蛛门。对另一位幸运保住命的情人则送礼挽回,希望减少【怨恨】来避免叛教。
然而不幸的是,那位情人在此前已经积累了两层【怨恨】,第三层【怨恨】一出就无可挽回了。于是那位教主把第二位爱人也关进了橱柜。
……
之前旁观时你的感受还只有「低效」,此刻则感到如坐针毡。
你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非常私密,是某间拉紧窗帘的卧室。由于你无法直接暴露在强光下的缘故,房间里现在只开了一盏光线朦胧的小夜灯,地板上还跌落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在昏暗中亮着诡异的绿光。
这好像是从外面买来的夜光玫瑰,萩原神秘兮兮地问你要不要看会发光的花,你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你们找到一间没人的客房锁好门,拉上窗帘,打开夜灯。两个人凑在一起看那束荧光绿玫瑰。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接吻了(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又察觉到萩原想更进一步的尝试、你拒绝。
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暧昧的氛围留存不多,这种私密环境更像是为诘问你而造势。
你看看萩原,又看看电子时钟。
现在你实在不倾向于大开杀戒、效仿那位粗心大意朋友的操作,但又受不了他这么毫无止境地问下去……
“翼酱,果然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无论哪个萩原的感官都堪称敏锐,在你目光稍微移开的瞬间,他立刻又靠近了一点,说:“没关系的,什么都可以跟研二讲哦?”
你在无声的对视中败下阵来,终于开口道:“事实上,我觉得要适当考虑这具身体出产者的心情。”
“……身体出产者?”
他偏了偏头,像只找不到主人丢球方向的小狗似的,露出天真的神色。
“一般来说,人的身体是从婴儿开始,经过了多年进食生长才变为成人身材的对吗?”你说,并在他点头后指出:“但我的身体,死亡后都能立刻以一模一样的面貌出现、并且每回都留下了尸体,对不对?”
他又点头。
“它们不是凭空出现的,”你继续说:“事实上,我使用的那些身体都是由他人提供的。所以作为使用者,我觉得有必要在意提供者的心情。”
本以为他会进一步追问「提供者」是谁,没想到在你说完后,他停顿几秒,眉眼间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是那位住在电脑显示器里的神秘人对吧?”
“……你见过?”
“嗯,是很久前的事了。更确切地说,和那个人见面的不是我,他也只是展示了一下卡牌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不过感觉是随和的人,我去拜托下试试!翼酱稍微等我一下哦。”
“……?”
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萩原就已经穿上衬衫和外套,开门冲出去了。
不到十分钟,他兴冲冲地回来,高高兴兴对你点头:“说是「怎么样都可以」!”
你因为这指向不明的语义感到了短暂迷惑。
这个「怎么样都可以」,是指身体已经给你了、你怎么用都可以;还是说、你和萩原研二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问题刚在脑海中冒出来一秒,你就看到电子时钟后面的墙纸上浮现出一行字:
「1。」
你:“……我觉得在这种时候,您该适当地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抱歉。」
墙壁沉默一会儿,又默默地辩解:「但刚才他对着电脑放奥特曼之歌,我以为这里又有卡拉OK能唱,所以……」
所以萩原甚至知道那天晚上在KTV高歌不断的人不是你这件事吗?
你:……
你和这名【冬】相长生者,你们两个在萩原面前简直像没穿衣服一样。
嗯……好像你现在穿的也确实不多。
你无言地将视线从墙壁移开,萩原早已关好门坐到你身边,将头埋在你的颈窝处,蹭着你的脖颈发出邀请:
“来做吧?”
你:“……我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要不要先学习——”
“没关系的!”他很欢快地打断你,唯独在这时候,你好像看到了他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摇得飞快:“都交给我吧,翼酱只要配合研二就可以啦!”
啊,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狗。
“……好吧。”
你最后还是点头了。
第88章
和萩原做了。
说什么「配合」, 萩原和你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其实就是你单方面被翻来覆去地摆弄而已,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全程。
结束之后你躺在床上估算了, 发现有好几个瞬间由于过度的外部刺激,神经系统过于兴奋导致了脑部缺氧。
这可不太好。
虽说是长时间脑缺氧才会对脑功能造成损害, 但这一场下来你起码得断片了五六次。考虑到中途有失去意识的情况,这个次数只会多不会少。这样下去谁知道会不会产生脑细胞损伤。
也没必要体验的那么详实。单就你自己的标准而言,已经足够了。
“分手吧。”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萩原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切换了好几种,最终停在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上。
他那种诧异里夹杂着一点伤心和委屈,所以就算近距离的凑过来也没让你感觉到太大的侵略感、…还是说因为你们刚才贴得要比这近得多?
“翼酱刚刚说什么?研二没太听清楚。”
就算是你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没听清楚、而是给了你一个改口的机会罢了。
但要你改变想法,基本都要得在拿得出理由、且理由很有说服力的场合。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疑问, 还不足以让你改口。
“我刚才说,我希望和你终止恋人关系。”你如此耐心解释:“性行为不是异性关系的终点吗?”
萩原重又回到床上来。你已经算高挑了,但他比你还要高大得多, 很轻松就将你圈在了怀里。
在这种距离下,你能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是一团模糊的色块。
在听完你的解释后, 他微怔了一下, 紧接着就微笑起来, 是那种听到小孩子天真话语的笑容。
“不是的, ”他说,“这才是开始啊。”
他对你眨了眨眼睛, 你看到那篇幽深的紫色湖泊泛起涟漪, 其中的倒影也立时消失无踪。
你将视线微微下移,看到他光裸的肩头有几道指甲留下的红痕。人的柔韧性是很难自己抓到那种地方的, 所以是你刚才……?
被覆在萩原身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你很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他在这时候死了,事后根据指痕检验出DNA会不会将你指认为凶手?
这种联想可不太妙。
“……”你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起身后,才继续道:“已经结束了。”
“性行为是将没有实体的爱具体行为化,而一切具象的事物终将逝去。就像人会死一样,在发生性行为后,爱也进入了终局。”
你从床的另一边找到鞋子,披上外套起身。
贴身衣物被弄得湿漉漉皱巴巴的,你不打算再捡回来穿了。
起初你没想到他能将进程推得这么快。不过也好,早点结束之后可以将更多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
就算发生性行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回去把感受经历书面总结一下,再回去观察真珠吧。
然而事情却并没能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结束。
萩原当时是没说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断地出现在你会在的场合。茶水间、没人去的实验室外面、会议室大厅……诸如此类,并且用一种「一看就发生了点什么」的欲说还休的眼神看你。
茶水间和废弃实验室还好,在那种地方不会碰到太多人,后者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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