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春野樱直觉自己不叫这个名字。
那些人拦到了她的身前。春野樱低下头，惊奇地发现只要她不想，他们怎么都碰不到她的身体。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她想。然后就这么径直穿过了庭院，走到了大街上。
春野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于是就在京都中乱走。走了一阵后抬头一看，眼前是深红色的鸟居和长长的台阶。
她沿着台阶走了上去。环境变得越来越安静，人类和鸟雀的声音都消失了。
没有台阶了。尽头是一座神社。做工不是很好，但却另外有种原始的韵味。
半梦半醒且失忆的春野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和犹豫，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进去。
这座神社明面上的意义是祈求五谷丰登。但是里面供奉的却并非是任何一尊高天原上的神明。
——而是真实存在的诅咒，两面宿傩。
宿傩打遍天下无敌手，单挑咒术界并成功后俗世对他的妥协产物。
平时除了爱他疯魔的女术师万，进贡给里梅料理的人肉材料外，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春野樱的闯入是意外中的意外。
神社建筑的走廊中，四手四眼的诅咒之王正坐在那里看俳句的集注，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这个白头发的女人。
无形的锋刃朝着春野樱的颈项弹出。
她现在正忙着看神社建筑的主体部分呢，根本没注意到两面宿傩。不过倒也无所谓，六眼本就是360°的视觉，同时还兼以看破的作用。
春野樱的眼眸微微一动，无下限的结界就在体外撑开了。
两面宿傩的斩击永远和她存在着无法度过的一点点距离，直到宿傩放在斩击中的咒力消散干净为止。
宿傩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你的术式吗……原来如此。”
相互组成了网格的复数斩击划穿空气，向着春野樱的方向切来。
银亮的电光条件反射地在她的体表点亮，世界在她眼中放缓了速度。
春野樱蹬地一跃，从网格斩的范围内跳开了。
没能切到人的复数斩击继续向后，直到将庭院另一端的树木和墙体斩得粉碎。
一阵风吹过，墙的缺口处出现了一个只披着外衣的黑发女人。
名为万的女性构造术士愤怒地指着春野樱，体内咒力沸腾，虫装甲一层层地逐渐从她的脚下出现。
“宿傩身边怎么可以有除我以外的女人！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春野樱习惯性地探向腰间的刀柄……却意料之外地抓了个空。
她蓝色的眼眸出浮现出一点疑惑，歪着头看向自己的身侧。她总感觉……那里应该有点什么才对。
春野樱分神的片刻时间，被虫之铠甲所完全覆盖的万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被放大了好几倍的拳头带着要砸碎她头颅的劲头，重重地挥向她的脸颊——
然后，停在了半空中再不得寸进。
无论万再怎么向装甲内的液态金属灌注咒力，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她们两人此时相隔的，是「无限」的距离。
于此同时，荧蓝色的咒力凝聚成线，逐渐攀上了春野樱的右臂。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她本能地简单挥出了一击直拳。
电光闪烁中怪力拳的千钧之力凝于一点，在万的视野中简直势若奔雷，没有任何闪躲的时机。
万飞快地思考，认为被打一下也没什么。虫装甲的性能已经达到了构筑术式的顶点，一个明显没有怎么战斗过的女人的拳头，能有多少力量呢？
她的这种想法只保持到了下一秒钟，到小樱的拳头砸在她胸前为止。
春野樱细白的手指和虫之铠甲相触的瞬间，装甲坚硬的外壳和由液体金属所组成的内里就如樱花般崩解！
一股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力砸在万没有防护的前胸，无论是血肉还是骨骼都在这一拳下如豆腐般被碾碎，血混着星星点点的固体沿着装甲破口的边缘向下流。
在平安时代也算强者的万没有死。她猛地喘了口气，捂着胸前的伤口运行反转术式。
仍然在状况外的春野樱透过六眼蓝色的双眸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抬起手试着抓握了一下。
“好像用力太多了……”
“别以为这就完了！”
脱离了危险状态的万双手相扣，咒力从现实中分割出了一个结界。
“领域展开——三重疾苦！”
漂浮着不明咒物的领域中，黑色的球体逐渐在她的手中诞生。
这是「真球」。
自然条件下不可能出现的、完美的球体。和任何东西接触面积都是零，因此可以产生无限的压力。
只要碰到就能确凿无疑地压碎。只要把这个球体作为必中效果附加到领域中的话……
被万包裹在领域中的春野樱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能够映照出无限的双眸被指尖的一点紫光所点亮。
“虚式。”
万的领域被凭空出现的光柱瞬间击穿了。
无下限术式的光芒熄灭后，万了无生气地躺在了远处的树丛里。可能还活着，但更大的概率是死了。
春野樱转过身，看向全程观战的两面宿傩。
经过战斗，她体内的咒力渐渐醒来了。就像是她的灵魂中混有一丛火焰那样，静静流淌的咒力开始逐渐变得灼热。
——而且，开始在她和两面宿傩之间共鸣。
就像是从一开始起就出自同源。
撑着脸的两面宿傩突然笑了一下。
他既然停留在了神社中，就是同意了贵族们的交换条件：奉他为神。
比起成堆的只来祈求一次五谷丰登的人类，拥有未知术式的强力术士更能让他提起兴趣。
两面宿傩此时不介意听听她的愿望。
“你的那双眼睛，很有意思。对于让我摆脱了万的谢礼，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两面宿傩抓着神武解站起来，两米多的身高极具压迫力。
“给你六十秒。如果你能伤到我的话，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春野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灵魂的不匹配，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无形的锁链自天际垂下，在命运的公证下缠住了二人的灵魂。
“……束缚成立。”
第49章
耀眼的雷光中, 春野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术式的运用？……不，你是调整了自己咒力的性质吧。”
诅咒之王随意地以神武解抵挡住了她的拳头，强烈的冲击震得小臂微微发麻。
两面宿傩稍稍转动手中的神武解，在这个极近的距离内与春野樱茫然的蓝眼睛对视。
“和我打, 要更努力一点才行啊。”
他唇角勾起, 笑了一下。四只血红色的眼睛却没有笑。
“——你的战意呢？拿出来。”
大量的咒力转瞬间化为细小的斩击，深深地切进了春野樱的身体里。
少女的血花同时飞溅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身体的主人不擅长战斗, 也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陌生的疼痛扭曲了神经, 春野樱条件反射地开始合成反转术式，把自己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她抬起头，认真观察着眼前这个有四只胳膊的人。黑色的咒印纹路, 腹部的另一张嘴, 覆盖半张脸的骨质面具，红色的四只眼睛。
伤口太疼了。于是她决定如数奉还给他。
电光的包裹之中，半跪在地上的少女再度冲了上去。
怪力拳、本能中旗木刀术的化用以及凶狠的踢击。失忆后她的体术动作没有什么章法, 应对的宿傩逐渐皱起了眉头。
“无聊。”
两面宿傩一拳把她砸到一边, 在六眼看破的视野中, 他体内的咒力开始沿某个春野樱很熟悉的方式运转。
那是什么呢？
春野樱不知道。
她只是跟随潜意识中的想法双手结出了阎魔天印。
——两道几乎相同的斩击在半空中相撞。
两面宿傩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仍处在雷遁忍体术模式下春野樱立刻欺身而上。观察了宿傩使用咒力的方法后，她感觉自己也应该参照着改一下。
拥有了六眼的春野樱, 对咒力的调控极其细致入微。
复数的斩击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撑起的无下限术式将它们统统阻挡在外。
仅仅一秒，春野樱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眼看斩击失效，两面宿傩挥拳向着她的身上砸去。他当然可以选择开领域，但不对等的条件让他从一开始就没那么认真……
而这也将成为他的败因。
春野樱避过宿傩凌厉的拳势, 从侧面轻轻握住了诅咒之王的手腕。
“捌。”
细密的刀痕在两面宿傩体表浮现，大量的血从狭窄的切口里溅了出来。
赌局在此刻结束。
两面宿傩随意地抹了一把手臂上的伤痕, 反转术式转瞬间愈合了伤口。
“说吧，小鬼。”
诅咒之王血红色的眼睛睨着她。
“你的愿望。”
愿望……
她有这个东西吗？
春野樱沉默了。
她的记忆和心全都空空荡荡，就像是她是今天才降生于世的那样。
本能和潜意识告诉她事情不是那样的。她是菅原道真的子孙，六眼术士，以及——
忍者。
她不知道最后一个词是怎么混进来的。
春野樱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的状态很奇妙，越往深处去探究自己，越会感觉到严重的头晕目眩。
就像她原本并不属于这里一样。
“……我不知道。”
她喃喃地说。这种事情，她也不明白啊。
一阵猛烈过一阵的晕眩浪潮中，春野樱渐渐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似乎又被扔进了洗衣机的滚筒里。强烈的旋转感吞掉了她的最后一点意识和记忆，直到终于把她送到了站点。
春野樱在自己的家中的沙发上醒来。
“还真是做了一场大梦啊……”
粉色头发的少女疲惫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扶着额头，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动，但是她一个也看不清记不起来了。
春野樱想起自己吞下咒物睡着前也没有这么累。补眠反而消耗精力了属于是。
“下次再睡的时候还是先吃点助眠的东西吧……”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波动的水面中，春野樱还未低头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冰蓝色、像是切割完美的宝石一样摄人心魄的眼睛。
春野樱不久前才刚刚见过这样一对眼睛。
它是六眼。
但是此时更引起她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春野樱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眼下皮肤，心中浮现出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原本的剧情中，两面宿傩将自己从虎杖悠仁转移到伏黑惠体内时，他眼下的疤痕就消失不见了。
——宿傩已经从她的身体中离开了。
春野樱翻出手机去看时间，白色的字体不给她任何侥幸的机会。
现在已经是她穿越过来的一年多以后了。
也就是说……
春野樱冲到窗边拉开遮光帘，曾经繁华的东京街头此时已经破败不堪。
或许是因为摄入了过多的信息，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不适合这双原本属于无下限术士的眼睛，一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春野樱闭上眼睛，断开了咒力的输送。即使不睁开也能看到的咒力透视图逐渐消散，从六眼变回了她出生时自带的浅碧色双眸。
接下来，春野樱掐着秒表稍微测试了一下自己从咒物中得到的能力。不勉强的情况下，她最多能支撑30分钟的六眼，期间可以自由使用无下限术式。
想想几乎被写轮眼榨干了的卡卡西老师，春野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
娟子，你的六眼不错，现在是我的了.jpg
宿傩的话……
春野樱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虽说放任不管也可以，但明明有能力却不去做的话，她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
那就还是把他带走吧。比起大体平稳的现代，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忍者世界才是宿傩真正的家。
春野樱把带着一层浮灰的狱门疆粗暴地塞进了忍具袋里。
她换上久违了的忍装，转头赶往了即将化为战场的新宿。
从容器的适应性而言，和两面宿傩有着血缘关系的虎杖悠仁要优于春野樱。
当虎杖悠仁在机缘巧合中吞下手指后，宿傩的灵魂也就产生了转移。
尽管失去了联络人羂索，但在里梅和诸咒灵的协作下，两面宿傩还是在伏黑惠的体内恢复到了几乎全盛的状态。
史上最强术士与现代最强术士约下了决战的日期，冥冥也布置好了乌鸦摄像，把直播门票卖到了全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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