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甘雨微微一怔,仔细一听,楼下确实有很大的喧嚣声,对钟离说,“我立刻去问问。”
说罢,甘雨转身离开,想是让人去探听情况了。
过了不久,甘雨回到钟离面前,迅速组织了下语言,对钟离说:“是这样的……我听秘书部的人说,是一个研究员想硬闯月海亭,理由是舟舟……”
甘雨微微皱眉,想了下。
钟离搁了笔,抬起头,询问甘雨:“舟舟如何了?”
“他说,舟舟向他借了九百九十九只水史莱姆,让水史莱姆们砸她的头……”甘雨这样说起来,也觉得有些离谱,“虽然舟舟的确向我问过水史莱姆的事,但我并不认为她会这样自残。我更偏向于是这位研究员缺少资金,想找个借口进月海亭――帝君?”
甘雨说话间,钟离已经将狼毫搁在了笔架上,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上的书籍,站起身。
“您真的信这个研究员说的――”甘雨微微睁大了眼。
“听起来像是舟舟会做的事。”钟离向甘雨微微颔首,温和地说,“月海亭暂且先拜托你几个时辰,我去轻策庄一趟。”
------------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多说点,多说点,让大伙都乐呵乐呵!”
“你们这些……讲不通的……讲不通的……”那研究员被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一直跺脚。
千岩军笑成了一团,一点儿也不信。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墨色长衫的男子拨开人群走来,眉眼凌厉的同时夹带着一点温润,衣摆绣着隐约的龙纹,带着点上位者的威严。
千岩军见到他立刻脸色就变了,顿时郑重其事地站好,低着头排成一排,一个千岩军首领瞬间快步走上前,对男子尊敬地说:“帝君,属下管教不严,让您见笑了。”
帝帝帝帝帝君?小研究员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璃月自己的帝君,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激动得热血上涌。
钟离只是轻轻一摆手,温和地对千岩军首领说:“无妨,我只是下来走走。闹腾点,也有些少年气。”
“多谢帝君!”
……
一直到钟离走到这小研究员身边,他还是有点恍惚感,愣了一会的功夫,就听钟离温声询问:“你可否带我前往事发地点?有劳你了。”
“啊……”研究员呆了一会,才磕磕绊绊地说,“您……您相信我?”
“信的。”钟离这样说,顿了顿,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舟舟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
沿着流水穿梭而过的石板桥,钟离随着研究员快步往轻策山庄走去。
路边的绝云椒椒火红,映衬着清幽的竹影重重,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如果没有这些突发事件的话。
忽然,钟离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
“我我我……我差不多,就送帝君到这了。”研究员恐惧地说,“那些史莱姆被蒲姑娘激怒了,我可不敢靠太近……我没有神之眼,应付不来,应付不来……”
“好,送到这里也足够了。”钟离对研究员微微颔首,“多谢。”
研究员匆匆点了点头,看向钟离循着声音往瀑布的方向走去,背影苍劲颀长,长衫下摆飞扬。
---------------
钟离很快来到了事发地点的瀑布,扑面而来就看见无数的水史莱姆,蓝莹莹的果冻状折射着璀璨的阳光。钟离微微皱了皱眉,轻一抬手,所有的水史莱姆顿时被一层薄薄的岩盾困住,表面看起来和寻常没什么区别,但却也再也动不了了。
水史莱姆过多,钟离虽然能感知到蒲从舟的风元素气息,但一眼扫过去居然看不见她的身影。
钟离觉得有些头疼,心中轻叹,悬浮在半空,索性绕着被他桎梏住、动弹不得的水史莱姆,一处一处地寻了起来。
终于,钟离提拎起两只胖乎乎的、凶凶的豆豆眼瞪着他的水史莱姆,从一堆黏糊糊的水史莱姆中把蒲从舟拔了出来。
蒲从舟穿着的湛蓝色裙子湿透了,湿哒哒地滴着水,头发也被水浸泡得粘在身上,整个人好像被砸得有点晕乎乎了,但还没晕彻底,至少认得住钟离,被提着衣领子拔起来的时候,蒲从舟还仰起头,眼睛咕噜一转,对着钟离傻乎乎地笑了,很认真地问:“……帝君,我脑门上有没有喷水啊?”
“喷水?大约没有。”钟离又是一叹,说不清这时候他是应该愤怒还是应该笑,思考了一下,才说,“但应当是进水了的。”
第24章 璃月
“……什么进水啊,爹爹你在说什么?”蒲从舟傻乎乎地笑着,被钟离提着双脚悬空在使劲蹦Q,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喷泉嘛……我头顶上没有小喷泉嘛……”
听着蒲从舟说的话越来越离谱,钟离不由得失笑,提着蒲从舟轻轻落地,将她放在平地上。蒲从舟摇摇晃晃地站定了,还是有点愣愣地瞧着钟离,不过一会儿,脚下就积着了一小滩水。
“好些了么?”钟离轻叹一口气,询问道。
蒲从舟垂眸发了很久的呆,然后盯着自己一直在滴着水的发丝,过了一会,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钟离仔细听了下,但是蒲从舟说得过于含混,他一时半会也没听清,只能扶着蒲从舟就着草坪坐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轻柔地拭去蒲从舟脸颊上的水珠,注视着她,温和地问:“为何如此?”
若是往常,蒲从舟怎么着也会找一个借口搪塞钟离,但这次蒲从舟明显有些恍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犹豫又犹豫,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惋惜地说:“真的没喷水吗?”
“嗯?”钟离失笑,“你为何希望头顶喷水?”
蒲从舟低下头,有点难受地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扬起脸对着钟离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颇有些难受地对钟离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游戏真的结束了啊……”
“游戏?”钟离微微侧了下头,询问蒲从舟,“可否问一下,你指的是――”
“哎呀,这不重要不重要啦……”蒲从舟很快摇起头,对钟离撒娇说,“爹咪爹咪……你能带我去吃点好吃的吗,我想吃一点甜甜的……莲花酥就很好!”
“那你这孩子……”钟离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蒲从舟湿漉漉的头顶,温和地说,“你若是喜欢,可以向甘雨问。或者留云也擅长机巧的糕点制作……”
“不要嘛不要嘛,我就要爹咪带我去吃。”蒲从舟眨巴着眼说。
钟离轻轻一叹,飞速思索了下今日的时间安排,简单地重新调配了下时间,对蒲从舟说:“好,我可以带你去新月轩。”
“耶!”蒲从舟欢呼起来,在钟离面前轻快地跳了跳。
“前提是你先沥干身上的水。”钟离眼角处带了点笑意,还是温和地提醒说。
“立刻去!”蒲从舟急忙向屋内跑去,哐当哐当翻出一堆棉布,一边擦着水一边驱动风元素力轰轰轰吹干。
等身上的水渍差不多消弭,裙角也变得飘逸的时候,蒲从舟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再次瞅了一眼裙摆上的海浪纹随着飘动的弧度泛起粼粼波纹,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
这件马面裙款式过于甜美华丽,不是蒲从舟一贯以来的穿着。原本蒲从舟穿这件,也只是想让那维莱特欣赏一下她裙摆上的花纹而已……既然已经回不去了……
蒲从舟火速脱下这件裙子,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件素净的齐胸襦裙换上,这才高高兴兴出了门,顺便向侯在栅栏边,静静看着轻策庄瀑布的钟离招了招手。
蒲从舟亲眼看到钟离原本有些偏冷的瞳仁渐渐染上了点温柔的暖意,他缓缓走到蒲从舟身边,抬手轻抚了下蒲从舟蓬松的长发,赞叹了一句:“……使用风元素之力了么,果然聪明。”
“嘿嘿嘿。”蒲从舟毫不谦虚地挺起胸膛,对钟离说,“走吧爹地,去新月轩!”
“好。”钟离颔首。
两道身影消失在轻策庄的竹影中,在迷蒙的水雾下,甚至连衣摆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蒲从舟一蹦一跳地跟在钟离身边,心中之前因为幻境结束的隐隐约约的难过也消失了一个无影无踪。
人终究不能沉溺于幻境啊……如果说上次还因为贵族未解决有些遗憾,这次的异世界的混乱算是已经彻底平息,就算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轨迹埋藏在阴翳之下,对于那位大审判官来说,只要方向正确,想必也很好解决。
游戏告一段落,也该结束了。
更何况,自己还在幻境中经历了据说很多人终生都未能有过的恋情,和那位大审判官――
等等。
那位最高审判官叫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了?”钟离见蒲从舟忽然刹住步伐,也跟着停下,站在蒲从舟不远处,温和地问。
“啊,没什么!”蒲从舟很快反应过来,笑盈盈地向钟离扑去,亲昵地拽住钟离刺绣着龙纹的袖口,故意把声音掐的软软的,问,“帝君是怎么知道我被史莱姆砸了啊……”
“与你一起的研究员很担心我,所以特意来到我面前,与我陈述此事。”
“哈哈,帝君别诓骗我啦。他怎么可能见到你,分明是爹地你担忧我,所以才找来的嘛。”
“你若要这般理解,也随你。”
“就是就是……”
……
一声声笑闹声在云水间回荡,璃月的霞光还是和往日一样灿烂。
很快钟离带着蒲从舟来到了新月轩――璃月港最好的饭店,按着蒲从舟的意愿,给她点了一叠莲花酥。
莲花的清香完全被杂糅进甜糯的面粉中,酥酥脆脆的口感再加上层层叠叠的饼皮……蒲从舟刚咬下一口,就见包厢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蒲从舟循声望去,惊喜地说:“甘雨姐姐!还有魈上仙!你们怎么来啦?”
“我有些担心你,来的路上,刚巧碰见魈,就和他一起来了。”甘雨坐在蒲从舟身边,担忧地望着蒲从舟,上上下下瞧了一会后,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温和地说,“不过见你无事,我也便放心了。”
“嗯。”魈琥珀色的眸子也在蒲从舟的长发上扫了一圈,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哎哎哎,坐坐坐,一起吃点心啊,反正也是帝君买单!”蒲从舟非常自来熟地伸手招呼说,笑眯眯的。
“咳。”钟离正在沏茶,闻言抬头,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怎么,你偌大一个岩王帝君,请不起我们这些打工人的下午茶?”蒲从舟双手叉腰,嘿嘿笑着打趣说。
魈顿时严肃起来:“不可不敬帝君!”
“嘿嘿,我就不敬!”蒲从舟歪了歪头,笑嘻嘻地说,“我们最敬帝君的魈上仙啊,你是不是要拿你的和璞鸢戳我?哈哈哈哈哈……”
“你……怎能……”魈微微睁大了眼,有些说不出话。
“舟舟……”甘雨也有些头疼,无奈地说。
钟离见蒲从舟这样,倒是眸光柔和了些许,指尖轻轻略过茶盏的杯沿,在袅袅茶香中温和地说:“无妨,这次我请客。”
“好哦,给魈前辈来一叠杏仁豆腐,还有甘雨姐姐的清心茶点――”
新月轩的几位仙人小聚很少如此轻松过。
蒲从舟小口小口咬着莲花酥,歪着头看着魈和钟离汇报近日来荻花洲出现的魔物情况,甘雨在红着脸喝茶……
蒲从舟忽然觉得记不起异世界那位最高审判官的名字也没什么了,反正她还有钟离、甘雨、魈……以及很多很多爱她的人啊。
嗯,就是这样。
------------------
“……关于伊黎耶岛的抢险救灾文件大致是这样了。”特沃林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那维莱特桌上,严肃地说。
那维莱特收下文件前,侧头看了眼办公室窗外飘落的雨丝,这才从那厚厚的文件上取下第一张,简单地扫了一眼,才抬头问沃特林:“居然这么严重……已经到抢险救灾的地步了。”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特沃林实事求是地说,但显然也有些无奈,停了停,才如实陈述原因,“根据枫丹科学院大气研究所的研究表明,近二十日来降雨的概率比往年这个季节多了将近百分之二十,其中强降雨的次数也在急剧增加,同比增长了百分之八十……”
那维莱特静静地听着,一直等沃特林汇报完,才说:“好,多谢。我会思考一下解决方案。”
“嗯……”这下沃特林倒是有些为难,停了下,才说,“其实解决方案枫丹科学院已经给出了,那维莱特大人,您只需要在资金批复的文件上签字就可。”
“好。”那维莱特轻轻点了点头。
沃特林问:“所以您说的解决方案,是指……”
“……资金数额。”那维莱特闭了闭眼,才说。
“可是资金数额科学院也计算出来了……”沃特林迟疑了下,说。
那维莱特只觉得很少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和难搞的人,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见那维莱特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用他那淡紫色的狭长竖瞳凝视着自己,特沃林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汇报出了什么纰漏,不由得站直了身体,紧张起来。
“……那维莱特大人!”就在两人尴尬地僵持的时候,卡萝蕾推开了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哒哒哒跑了进来,看到沃特林,惊喜地说,“沃特林先生――您居然也在!”
沃特林不自然地严肃地点点头。
卡萝蕾又看向那维莱特,摊了摊小手,说:“那维莱特大人,我也有事汇报……”
“好的。”那维莱特点点头,对沃特林说,“辛苦你了,先去忙吧。”
沃特林这才松了口气,离开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顺带帮着卡萝蕾带上了门。
“具体是什么事,卡萝蕾?”那维莱特耐心地问,“是否也和枫丹的强降雨有关?”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卡萝蕾很为难地说,“因为强降水,整个白淞镇都被淹没了……我们逐影庭去调查案件的美露莘不得不游回枫丹廷,还带回了部分因为积水过深被困在白淞镇无法得到物资的枫丹人――”
“那维莱特大人――”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来的是复律庭的总负责人,快步走到那维莱特面前,又递给他一叠厚厚的文件,简单地说,“这是这次特大暴雨引起的受灾地区名单。虽然这次的降水并不集中,但量的积累导致地下水渠――”
“那维莱特大人,”又是执律庭的人跟着挤了进来,严肃地说,“在暴雨的掩护下,犯罪的数量增多,连带着审判数目激增,我们需要更多的资金――”
“这是农业生产的亏损――”
“肃静!”那维莱特站起身,重重一敲手杖,“笃”的一声重响在办公室内回荡,吵吵囔囔的人群、美露莘们瞬间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在绝对的寂静中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后,冷静地说:“辛苦各位了,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仍然恪尽职守――请所有人放下文件后离开,给我时间,我会一一处理。”
23/78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