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蒲从舟自己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揣崽了,万一没有,那不就是虚惊一场。
而且根据蒲从舟不久前在书上看来的孕期前兆,除了情绪不稳这一条之外,其他的也对不上号。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蒲从舟决定先自己观察一段时间。蒲从舟仔细搜罗了一下自己木屋里囤积的粮食。
……非常好,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
之前自己仗着有风属性的神之眼,去哪一飞就能到,蒲从舟根本懒得在自己屋子里塞任何能吃的东西――反正只要蒲从舟愿意,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去到绝云间仙人住所或者去璃月港吃上一顿热乎的。
……但因为之前和钟离撞到的这件事,蒲从舟算是彻底怕了,哪也不敢去了。万一再撞到什么人……一不小心再出什么幺蛾子,或者自己揣了个不知哪来的野种这个消息传开……
啊,太丢人了。
还是等情况彻底确定下来再说,也好提前应对。
蒲从舟可不想自己的脸丢出璃月港。
蒲从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脸,忧伤地坐在自己屋子门前的甜甜花和清心,忽然觉得留云借风真君那只大蓝鸟说的也有道理……仙人嘛,吃这些东西也能活下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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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枫丹廷,沫芒宫。
华丽的钟摆敲出了十二点钟,身穿特巡队制服、面容清俊冷淡的少年迈着正步走到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前,恭恭敬敬敲了三声门。
“请进。”门后传来那维莱特沉着的声音。
少年推门而入,向往常一样把逐影庭的文件放在那维莱特办公桌的左上角,对着这位枫丹最高级别的执政人生硬地点点头,立正,侧耳倾听指示。
――一个步骤都没有错,拉出去能当整个逐影庭的模仿。
上个能如此年轻胜任特巡队队长的人还是特沃林,但就是他,上任队长之职位时,也比眼前的少年――阿兰・吉约丹――年长了整整五岁。
对这位年轻有为的特巡队队长,那维莱特倒是极其欣赏,简单审阅了下阿兰给的文件后,就冲他微微点头,难得地赞许说:“你做的很好,阿兰。”
“谢谢您,最高审判官先生。”阿兰一板一眼地回答说。
那维莱特注视着这位年轻的队长,眸光不知觉稍稍和缓了些,不再似先前严厉,极其少见地关心了一句:“你这般年龄便上任,难免经验有所不足。若有难处,或者是对枫丹律法有所疑问,都可以问我。”
原本那维莱特说这话只是单纯对下属表示关心,没想到阿兰停了下,竟然还真的开口对那维莱特说:“我……确实有一件事。”
“嗯?”那维莱特微微皱眉,问道,“可否与你的职务有关?”
“是的。”阿兰说。
“好。”那维莱特轻一点头,严肃地说。
“最近枫丹科学院有关成员投诉,在枫丹科学院内部,出现了一个名为‘水仙十字结社’的社团,疑似邪恶社团组织。”阿兰简洁地说,“我正在申请调查。”
说到这,阿兰便停了下来,似乎正在等着那维莱特发问。
那维莱特静静思考了片刻,这才开口问:“你说的这件事,是否已经写了相关的诉状上报执律庭?”
“是的。”阿兰淡淡地说。
“那你等候程序批复,按照流程调查便可。”那维莱特平静地说,“我不认为这件事需要特意向我上报。”
“是的。”阿兰平缓地点点头,平视着那维莱特,语气安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慢慢地对那维莱特说,“我下次不会了。”
“好。”那维莱特点点头,说。
阿兰走出了办公室。
……
文件永远批复不完,案件永远无法解决干净。
那维莱特阅读完今夜给他自己定下的、最后一份文件,签下自己的姓氏后,简单地整理了下办公桌,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一束蒲公英永生花上,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也染上了一点笑意。
那维莱特走到窗前,在蒲公英花前看这茫茫夜色。
那维莱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问芙宁娜如何能将蒲公英花束做成永生花时,芙宁娜惊讶的眼神。
一转眼已经很久了。
蒲公英蓬松又毛茸茸的花朵在枫丹的晚风中安静地摇曳,而曾经的女孩……
那维莱特的指尖轻轻掠过蒲公英,衣摆拂转间,离开了办公室,顺带关上了灯。蒲从舟走之后,整个枫丹的一切在短短的数天内恢复原状,而那维莱特的生活,再那一抹色彩的骤然消失后,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
暂且就如此吧。
枫丹后继有人,权力渐渐回笼……真希望她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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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蒲从舟第五十个吃清心扮着甜甜花过活的日子了。
蒲从舟面无表情地从土里拔出了一朵蔫了的清心,冷漠地放在自己嘴里嚼着。苦苦苦苦苦……
蒲从舟忍受着这种苦已经麻木了,迅速又从泥巴里翻出一朵甜甜花,嚼了嚼,咽了下去。
不错,聊以果腹。蒲从舟悲痛地想着。
有些苦,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有些草,嚼着嚼着就有滋味了……哈哈哈,这清心确实很好吃,要推广给那什么的新月轩作为新上的菜品,绝对能风靡整个璃月――
……
“……舟舟?”
蒲从舟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骤然回头,就看见甘雨向她走来,见到蒲从舟整个人坐在泥土地里,有些惊讶地问:“你……你在吃草?”
真的是退步了,自己居然连甘雨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了,肯定是吃清心吃的。蒲从舟面无表情地想,对甘雨木木的说了一句废话:“是的,我确实是在吃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甘雨温温柔柔地问。
“因为我想过你过过的生活。”蒲从舟漠然地回答。
甘雨的脸“噌”一下就红了起来,害羞地说:“你这样说,我有些难为情了……”
“哈哈,不会不会。”蒲从舟在甘雨的感染下,渐渐恢复了点因为自己长期闷在家里消失的情绪,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双手叉腰,看着甘雨,笑眯眯地问,“你这段时间,见过你师父留云借风真君了没有啊?”
“啊……”甘雨微微吃了一惊,立刻摇了摇头,为难地说,“我五天前去拜访过师父一次,但她最近似乎沉迷于研究医术,已经闭关多日了,不肯见人的……你若有什么话,我怕是也没办法帮你带给我师父了。”
“没什么话没什么话!”蒲从舟笑吟吟地说,心情不自觉大好。
这五十多天蒲从舟过得风平浪静,什么异样都没有――什么怀孕不怀孕的,肯定是留云借风真君老糊涂了,诊断错误了。而那个幻境终究只是一个幻境,对现实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一切肯定都已经结束了。
那自己这么久以来闲着观察的日子终于能结束了!啊!这杀千刀的清心甜甜花混着吃的日子!
想到这里,蒲从舟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对着甘雨眨了眨眼,说:“甘雨姐姐呀,你来我这里,是想找我玩嘛?”
“是的。”甘雨认真地对蒲从舟点点头,温柔地说,“好久没见到舟舟啦。刚好最近海灯节的事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大部分安排妥当……趁着没到年关,想约你出来璃月港走走……啊。”
“怎么啦,甘雨姐姐?”蒲从舟问。
“我这样贸然前来,会不会有些冒昧……”甘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按照人们的礼仪,我应该先给你送请帖询问……”
“都这么熟了,什么礼仪不礼仪的!”蒲从舟凑到甘雨身边,笑着说,“我们出去玩儿吧,甘雨姐姐――带带我带带我,去璃月港吃好吃的!莲花酥青团明月蛋――”
“好,都有。”甘雨也笑了起来,温声细语地说,“如果舟舟你愿意……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逛一逛成衣店。刚好临近新年,是时候添置一点新衣服啦。”
“好啊!还是甘雨姐姐想的周到!”蒲从舟笑吟吟地揪住甘雨的衣摆,跟着甘雨一蹦一跳地在她身后走,两位仙人一同往璃月港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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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的璃月港异常热闹。
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摆了整整一条街,卖猪头肉的、卖糖葫芦的,还有很多油糕、中原杂碎这种香甜香辣的小吃味道满溢整条街。
根本不需要去那些新月轩等饭店,只是看着街边各式各样的小吃,被清心和甜甜花折磨了几十天的蒲从舟就顿时走不动路了……
先是磨着甘雨买了整整一大盘的油糕边走边吃,又一扭头看到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蠢蠢欲动……蒲从舟走了一路吃了一路,张望着看看还有什么美食。
就在蒲从舟花了三千摩拉买了整整一盒的刚炸好的莲花酥后,两人一起走进了成衣店。
“哎呀,这不是甘雨小姐吗,贵客,贵客!”那店长明显认识甘雨,笑呵呵地和她打着招呼,末了,又看向了蒲从舟,笑容更深了些,“这位小姑娘我也记得,上次和甘雨小姐一起来,挑了一件水蓝色的马面裙是吧?我还记得你呢。”
“哈哈,谢谢啦。”蒲从舟大大方方地对店长说,“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推荐我一下呀?麻烦你了。”
“有,当然有!”店长说,“两位小姐轻跟我来……”
丝绸的光芒流转,这位店长不愧是专业的,蒲从舟在她的推荐下,很快挑中了几件很符合审美的衣服,只是腰身太紧了些,需要重新定制。
蒲从舟站在小板凳上,店长一边帮蒲从舟量着腰身尺寸,一边疑惑地说:“不对啊……我明明记得这位小姐几月前来我们这买衣服的时候腰身尺寸的确是这样,怎么就不对了……”
“啊。”甘雨掩着唇笑了一下,柔柔地说,“或许是舟舟这些日子吃的太好了些,所以变得结实了。”
“哎,这位舟舟小姐还是和之前一样苗条漂亮。”店家笑着就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
倒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蒲从舟的指尖一点点僵了下去。
什么腰身?
什么变化了?
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吃的太好所以变结实”,这几十天蒲从舟一个人闷在自己的家里,什么也没做,天天吃清心和甜甜花,没有瘦个几十斤就不错了……变更加结实?怎么可能!
如此一来,腰身骤然间的变化只可能是……
……
所有的声音在蒲从舟耳边“嗡”一声消失了,甘雨和店长的谈话声蒲从舟也完全听不清,站在板凳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着才没让自己瞬间倒下去。
蒲从舟逼迫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牵着甘雨的手和店长热情地告别,然后机械似的走出店门,和甘雨聊了几句,寒暄了下近日的生活,僵硬地告别,僵硬地驱动风元素之力飞回了家。
经过前几次的惊吓,这次蒲从舟可谓是驾轻就熟,非常冷静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非常平静地带上门,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掀起了衣服……
蒲从舟盯着自己的小腹观察了很久,甚至上手轻轻摸了摸,仔细感知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得出了结论。
确实隆起了一个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很容易就忽略的弧度。
或许正因为如此,蒲从舟才在之前的几个月时间里从未发现过自己身体的异样。
观察到这一切的蒲从舟瞬间绷不住了,心里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鼻尖微微一酸,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她一边哭一边用袖口擦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完,越擦越湿。
“不是幻境吗呜呜呜……我不就是做了几个梦吗呜呜呜……”蒲从舟一头扎进了枕头里,抽噎着哭成了一只烧水壶,委屈得不行,越想越委屈,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难受过,“不是梦境吗……怎么真的怀了啊?”
第27章 璃月
蒲从舟忧伤地垂着头,边哭得泪眼朦胧边瞅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蒲从舟一边抹着眼泪,抽泣着把手覆在小腹上,抽噎声越来越小,仔细感知了一会……
然后蒲从舟就感觉到了小腹中传来轻微的律动,好像的确是胎儿的心跳声。
蒲从舟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碎,捂着脸泪水就从指缝中溢出来了。蒲从舟一边哭一边扶着腰做到窗边,开始给甘雨写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甘雨自己顿悟了某些修道之法,需要闭关修炼,不能让外人打扰,任何人或者神明都不行――此处特指钟离。
……因为实在哭得太厉害了,这封信蒲从舟写了又因为泪水打湿了撕掉重新写了好几次。一边写一遍撕,越撕蒲从舟心里越委屈哭得越厉害……早知道那幻境和现实有关会让自己怀上,再给蒲从舟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去玩了呜呜呜……
之前蒲从舟还悄咪咪地向帝君瞒着自己因为水史莱姆进入幻境的小秘密,还暗自特别得意,现在蒲从舟只觉得自己就是璃月港戏台上唱戏的那个丑角。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真的出事了呜呜呜,要是被钟离知道了他一定会弄死自己的,说不定就把蒲从舟塞给留云借风真君,要她天天吃清心修的清心寡欲顺便天天背着大石头上山下山了呜呜呜……
蒲从舟写了很久,总算写出了一张没有泪渍的信件,小心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机关鸟,看着小巧玲珑的机关鸟衔着信件从指尖飞出,掠向阳光明媚的天空。
蒲从舟心里很忧伤,但是也没办法了,只能这样拖着。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怎么说蒲从舟也是璃月的仙人,有着“三眼五显之能”,生一只小崽崽出来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蒲从舟悄咪咪想着,说不准自己能把这小崽子弄出来后,自己瞒着钟离偷偷养大,然后不准TA叫自己“阿娘”,等到了年龄就把这个小家伙塞到璃月港去……
要是到时候钟离再发现不对劲,蒲从舟死不承认就是,反正小崽崽长大了,钟离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就是蒲从舟的!
而且蒲从舟还是挺有钱的,上次帮着璃月修缮了法典、整理了历史资料后,钟离帮着蒲从舟从月海亭那申请了一笔不菲的资金……嗯,这笔钱够把蒲从舟不小心玩脱之后遗留下的祸患拉扯大了。
这样想着,蒲从舟渐渐止住了哭泣,开始认真思考着未来的发展,怎么做一位单身娘亲独自带娃……
呃,好像也挺好玩的。蒲从舟觉得自己有点精神错乱了。
不对!什么很好玩!
……
蒲从舟自己趴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中途醒来,想到自己揣了崽就开始哭,哭完继续睡……
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一周,一直到蒲从舟上次和甘雨去璃月港逛街时买的一切干点吃的差不多了,蒲从舟才勉强冷静下来,逼着自己思考对策。
蒲从舟独自赤着脚走到床沿边,轻轻拉开自己的衣裙瞧了一眼小腹,发现大小似乎没有明显的变化,还只是微微的一个弧度――但是却能勉强感知到其中浮动的水元素力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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