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近乎没有任何犹豫,轻一点头,“好。”
“那维莱特,你也太草率了吧――”莱欧斯利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看见湛蓝的封印瞬间碎裂,原始胎海之水喷涌而出――
蒲从舟双手结成一个璃月的印,青绿色的风元素之力喷薄而出,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风场,将迸溅出的海水生生挡住!
克洛琳德率先冷静下来,说:“这股力量,看起来不止属于神之眼。”
“这姑娘是璃月的三眼五显仙人,有点能力也不奇怪。”莱欧斯利见状,也起了兴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蒲从舟支起的风元素之力屏障,“但是这水不是什么好东西,单凭这股力量肯定压不住。”
克洛琳德没有接话。
一股两股三股――越来越多的海水上涌,有生命一般向蒲从舟缠绕过来。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这一幕,一动不动,其他两人也高度紧张,眼睁睁看着原始胎海之水忽地向蒲从舟的青绿色屏障冲了过去,轰的一声巨响――
蒲从舟的屏障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
那维莱特指尖微微蜷曲,硬是没有动,缓缓合上眼。
近乎是同时,蒲从舟深吸一口气,忽然一股更强的风元素之力缠绕而上,盘旋着压住了原始胎海之水!
“这绝对不是神之眼的力量。”克洛琳德轻声说。
但是下一刻局势反转,无数的水柱从四面八方喷涌而上,随着一阵阵爆裂声炸开,原始胎海之水冲起几百米之高,突破的风的桎梏――
那维莱特骤然抬手――
“退下,那维莱特!”原始胎海之水缠绕中,忽地响起蒲从舟的声音,凌冽却带着点恳求――
那维莱特略微一怔,缓缓落下手。
――上边就是枫丹。
――身后是她拼尽全力也想保护的人。
无数原始胎海之水环绕间,只有风的呼啸和水咕噜咕噜的嘲笑声,蒲从舟只觉得力气被一点点抽空,像是下一瞬间就要倒下……
“枫丹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若你执意留下,最好能清楚,自己为何而入局。”一片迷蒙和混乱中,钟离很久之前和蒲从舟说的话骤然在耳边响起。
她呢?她是怎么回答的?
局……当然可怕,枫丹当然可怕!有不理解自己的人、无法解决的预言……像千织说的那样,蒲从舟原本和这个国度无关,她最好的选择是成为一个璃月仙人然后开开心心窝在璃月,看话本、吃好吃的――
“芙卡洛斯为了枫丹人入局,那维莱特为了寻找他生命的答案入局……”
“我为了那维莱特入局。”
……
像是走遍了千家万户的蒲公英,最后眷恋了一片暖海。
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蒲从舟骤然睁眼,原本漆黑的瞳孔染上了灿金的色泽,像是黑夜中折射出光芒的石珀――
璀璨的岩元素之力从蒲从舟的周身四散而出,同风元素一起,织成一张硕大的网,牢牢将原始胎海之水锁住!
“邪眼?不对!”克洛琳德骤然后退一步,凝视着在灿金、青绿二色光芒缠绕中的女子,轻声说,“这样纯粹的岩元素之力,不可能是至冬人作为实验制作的邪眼……”
那维莱特上前一步,抬手轻轻覆上蒲从舟的肩膀,一股水元素之力柔和地穿过她的身躯――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一动――
“轰!”
一声巨响下,金、绿、蓝三色光交织,形成一个稳定的封印,将原始胎海之水重新压回了海底深处。
……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下意识踉跄了一步。
那维莱特抬手想扶她,却被蒲从舟侧身躲了下。
“怎么了?”那维莱特微微蹙眉,温和地问。
“……你,”蒲从舟闭了闭眼,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你见过芙宁娜哭吗?”
那维莱特思索了下,轻轻摇头:“似乎极少。”
“我先回一趟璃月。”蒲从舟站直,理了理裙摆上的皱褶,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那维莱特怔了一瞬,问。
“等芙宁娜哭了,我就回来了。”蒲从舟定了定神,从那维莱特身边走过,一下也没有回头。
第75章 璃月港
静静凝视着蒲从舟走远,那维莱特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克洛琳德和莱欧斯利。那维莱特沉默了下,说:“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两位,能不能麻烦你们将今日所见的一切暂时保密?”
“啊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莱欧斯利耸了耸肩,很轻松地说。
克洛琳德沉默一会,也说:“我也没有问题。”
“谢谢。”那维莱特礼貌地说,拄着手杖也往外走去。
“喂,那维莱特。”莱欧斯利笑了下,轻抬一下下巴,问,“你真的相信那个璃月仙人能做到解决这个预言?”
“不相信。”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停了一下,“所以,还请各位一起努力。”
“意料之内的回答。”克洛琳德说。
随着那维莱特走远,莱欧斯利和克洛琳德对视一眼,双双走到了原始胎海之水的决口前。三色交织而成的繁复封印在原始胎海之水的决口上流转,稳定地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莱欧斯利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我看也是。”克洛琳德淡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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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往生堂大酬宾,现在买棺材打七折,葬礼一条龙服务打五折――快来看快来瞧――”
璃月港上吆喝声不断,蒲从舟刚刚下船,就看见棕色双马尾、带着顶黑帽子的少女在街头上叫卖她的棺材铺子。
“哟,这不是帝君他老人家的女儿吗,怎么,你也对棺材感兴趣?”胡桃眨了眨眼,看着向她走来的蒲从舟,笑着问。
“对,我挺感兴趣的。”蒲从舟叹了口气,很惋惜地说,“但我可能没办法买棺材了,我是一朵蒲公英,要是死了,估计会化在风里吧?”
“哟嚯,好像是挺遗憾的,不能入土为安啊。”胡桃说,“那你这次来璃月,是为了……”
“我想让帝君入土为安。”蒲从舟又叹了口气,说。
胡桃:“啊?”
……
钟离回到往生堂时,看到他的堂主和养女蹲在地上,正在试图捏一个先祖法蜕放棺材里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送仙典仪送的是灵魂,不是肉\体,我这次来想把帝君的肉\体送回土里。”蒲从舟仔细地刻画着龙头上的鬃毛,一边说。
“很有道理,”胡桃兴奋地说,“真可惜呢,我们没办法真正的仙祖法蜕埋下去呢,据说它现在还被璃月七星放在黄金屋里锁着――你神通广大,要不要试试看把它从黄金屋里偷出来?”
“得了吧,真要被查到,你这个往生堂就别开下去了。”蒲从舟说。
“也是。”胡桃说。
钟离轻咳一声,胡桃和蒲从舟双双转过头来。
“嗨,客卿,你回来啦!”胡桃很欢乐地招呼着。
“好久不见,钟离!”蒲从舟也笑眯眯地说,对钟离指了指手上用黏土粘的龙头,“你觉得我这个龙头捏的好不好看?”
“甚好。”钟离温和地说,顿了下,才问,“你怎么忽然来璃月了?”
“这不要送帝君彻底入土吗。”蒲从舟轻描淡写地说。
钟离:……
“哟呵,”胡桃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蒲从舟,奇怪地说,“你们两个认识啊?”
“胡堂主怕是不记得了,之前帝君仙逝,小友来来到璃月悼念帝君时,是我做的接待。”蒲从舟还没开口回答,就听钟离解释说。
“原来如此……客卿记忆一向很好嘛。”胡桃晃了晃双马尾,轻快地站起身,往上边的房间溜去,“那这边就交给你管啦,我先回去了,客卿!”
胡桃蹬着楼梯上楼去了,钟离轻轻呵出一口气,坐在蒲从舟身边,拾起一团黏土,放在蒲从舟身侧,问:“来之前怎么也不先和我说,这么突然。”
蒲从舟看也不看钟离一下,专注地捏着龙须,一边说:“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钟离也试着轻轻捏着黏土,不一会就捏出了一片龙鳞,把它贴在龙身上。
蒲从舟头也不抬地说:“所以我不是蒲公英,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钟离说:“你久居枫丹,应该许久没尝过璃月的特色美食了,不如晚点我带你去琉璃亭?”
蒲从舟说:“‘预言’不可改变,但是时间还需要人来估计――我推测预言的时间或许没有预言本身那样不易改变……”
钟离说:“我方才已经知会了魈和甘雨,你若愿意多留几天,可以和大家聚一聚。”
蒲从舟说:“或许我可以推迟预言的时间。”
钟离说:“如果不愿多留,也可今晚。”
……
蒲从舟抬起头,狠狠瞪着钟离。
钟离失笑,抬手摸了摸蒲从舟的头,温和地说:“总算愿意看我了?”
或许情绪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蒲从舟忽地捂住脸,泪水源源不断从指缝中流出。蒲从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只是看到钟离的一瞬间,有点没忍住。
钟离看着那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轻轻叹了声,只是说:“辛苦你了。是那维莱特欺负你了吗?还是带孩子不习惯?”
“没有欺负我,孩子都是雷内和他轮流照顾来着。”蒲从舟抹了抹脸,小声说,“……这次那维莱特也很理解我,我没和他说我的想法,他也一直都配合我,对我很好。”
“嗯。”钟离颔首,“那就好。璃月也不远,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这段时间确实没时间,我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和枫丹科学院交涉忙着对原始胎海之水决口的布置。”蒲从舟说,停了停,她又问,“爹地,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呀……蒲公英花灵,璃月和蒙德都没有花灵这种生物啊!而且花灵怎么可能驱使你和风神大人的元素力呢?”
“唔……”钟离沉吟一会,站起身,说,“我先帮你预定一下琉璃亭的位置吧,我记得你钟爱莲花酥……如果你怀念苹果酒,或许只能去蒙德了。”
“喂,你又转移话题!”蒲从舟气急地站起身,跟在钟离身后小跑了两步,“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
最终蒲从舟还是去了琉璃亭,嘎吱嘎吱化悲愤为力量,啃掉了钟离五六个莲花酥,抬起头看向钟离的时候,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
“干什么?”蒲从舟没好气地说,“你想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了吗?”
钟离顿了顿,问:“你有带钱吗?”
……
很好。
莲花酥从“钟离”的莲花酥变成了“蒲从舟”的莲花酥了。
蒲从舟付完钱后,气呼呼地大踏步走出了琉璃亭,看也不看钟离一眼。等钟离回到往生堂时,发现蒲从舟抱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被褥,正在和胡桃对峙。
“哎呀,虽然你是璃月仙人,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们往生堂的房间不出租的啊。”胡桃双手叉腰,说。
“对,我知道。”蒲从舟说,“所以我也没打算给你钱。”
“第一次见客人想赖在我的往生堂啊!”胡桃伸出手,露出了黑色指甲油的指甲,“怎么着客人,想来打一架吗?”
蒲从舟说:“打架吗?好啊!”
……
钟离快步走到二人身后,轻轻按住蒲从舟的肩膀,对胡桃说:“非常抱歉,堂主。舟舟想住在往生堂也是应急之需,不知堂主可否宽宏一二?”
“应急?”胡桃歪了歪头,收回了手指甲,“能有什么应急的,非要住在我们往生堂?”
“没什么应急的,你们家客卿骗你,乱说的。”蒲从舟毫不留情地拆着钟离的台,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有钱可以住客栈,但是,诶嘿,我就是要住在你们往生堂!除非……”
“除非什么?”胡桃问。
“除非你们客卿回答我的问题!”蒲从舟指着钟离说。
“哈哈,原来是客卿你的问题啊。”胡桃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往楼上走去,“那她就交给客卿你啦。钟离客卿,你可不要让我再看见她……不然的话――”
胡桃猛地伸出头,对钟离眨眨眼,威胁说:“我就和她打架!”
“来就来,我不怕你!”蒲从舟冷哼一声,扬声说。
“嘿嘿,求之不得――”胡桃嘭一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
钟离看着抱着被褥的蒲从舟,觉得有些头疼,在窗边搬出一把靠椅,顺着坐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卷书,对蒲从舟说:“楼上左边第二间是我的房间,你若困了,就上去歇息吧。”
“哼!”蒲从舟重重哼了一声,就抱着被子上楼去了,一边说,“我谅你也不需要睡觉!”
蒲从舟噔噔噔上了楼,很快进了钟离的房间。
钟离借着往生堂点起的微弱的油灯,看了一会书,听着滴漏声一点一滴。钟离放下书卷,抬头看了眼自己房间紧闭的房门,低不可闻地轻轻一叹,搁置了书卷,往楼上走去。
钟离轻轻推开一个缝隙,看见蒲从舟把他原本的暗色被褥一股脑儿全蹬到了地上,自己则抱着自己新买的被子,蜷缩在床上呼呼大睡。
钟离走进门,简单收拾了下蒲从舟踢到床下的被子,收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然后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见蒲从舟坐了起来。
“怎么了,吵醒你了吗?”钟离温声问。
蒲从舟摇摇头,只是说:“本来就没睡熟。”
钟离轻叹一身,坐到床沿边,指腹擦过蒲从舟的额头,说:“那就继续睡。”
蒲从舟点点头,抱着被子一转身又睡了过去。
……
等蒲从舟醒来时,窗外已经下起的大雨。
潮湿的水汽喷薄在木质窗棂上,雾蒙蒙地笼罩着整个璃月港。渔民也好、卖菜品的搞建材的也罢,都冒着雨在大街小巷穿梭,整个世界都被缠绕在一股湿淋淋的水气之中。
蒲从舟关上窗户,顺带拉上竹帘,又从钟离的架子上取下一两块帕子,团了下对着之前漏进的水滴擦去。
木门被人轻柔地推开,钟离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擦地板的蒲从舟,温和地说:“这雨恐怕还会再下几天,外出不便,我替你煲好了粥,若你想吃,下楼便是。”
“哦。”蒲从舟把帕子挂回架子上,问“有什么配菜?”
“金丝虾球和翡翠什锦袋。”钟离声音中带着点笑意,说,“早知道你挑食,已经备好了。”
……
蒲从舟跟着下了楼,只咬了一口金丝虾球就绝对味道不对劲――虾的鲜甜与弹性丝毫没有在油炸的过程中被掩盖,一点点海盐的味觉增添也是恰到好处。这样的口感,绝对不是一般厨师能把握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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