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血族里的素食主义者。
和他们接触或许能够更快的了解其余家族, 但他们神出鬼没, 时岁入学至今一个夜莺的血族都没见过。
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 她肯定要凑上去和这位酷哥浅浅交流一下感情。
时岁的心跳尚未平息,周遭暗的几乎看不见,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紧张, 虫鸣声都消失了。
这是个较为平缓的坡度,时岁不清楚从上面滚下来滚了多远。
但血族的速度不慢,那两个血族尚未追上来, 大约抱着戏耍猎物的心态。
时岁撑着地面站起来, 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滚了那么远只是几处擦伤, 手脚都能灵活活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猎的训练起了效果。
还挺皮糙肉厚的。
她满意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看了酷哥一眼:“请问,你有武器吗?”
酷哥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半张脸隐藏在冲锋衣的帽子下,只露出紧抿着的唇和弧度优美的下颚线。
血族滚下来时给时岁充当了缓冲肉垫, 受的伤也不轻。
虽说血族自我修复的速度很快,但毕竟他没有进食, 还是消耗了一定的力量。
空气中全是她血液的气味。
酷哥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继续冷酷道:“……没有。”
时岁惆怅了。
她浑身上下只有耳钉是银制品, 那是用来刺青的, 对杀血族起不到什么效果。
对于一名吸血鬼猎人来说, 大概没有什么比这种状况更糟糕了。
时岁的目光落在在场的另一位倒霉蛋身上:“那你能带我躲一下吗?”
酷哥:“……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和普通的夜莺家系的成员不同,已经有些忍耐不了空气中血液的气味。
时岁几步凑近过去, 本来绞尽脑汁在想自己有什么能和夜莺家系交换的信息,结果发现他整个人紧绷起来。
酷哥绝望地往后缩,冷酷的声线中有些颤意:“你,你别靠近了……”
社交恐惧症?
在她想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滚或者干脆被那两个血族带回老巢、再想办法的时候。
冷酷帅哥闭眼,视死如归般说:“……把手给我。”
时岁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迅速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在她触碰到对方掌心不到半分钟时,有两个身影迅速逼近。
“嗯?怎么忽然消失了?”
“奇怪,这里明明都是血的味道……她推下去的男生那个也是血族吧?他把她带走了?”
此时此刻,时岁其实就站在他们面前。
……他有能够让他人没办法发现自己的能力?怪不得再学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呢!
她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酷哥的手,没意识到这个被波及的血族看上去呼吸都要停了。
但时岁并未完全放下心,她紧紧盯着这两个权杖家系的家伙,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男的那个仰头看了眼:“这个距离…人类滚下去还能活么?不过闻起来真香啊,刚才应该先抓住她吸血的。”
他们的视力很好,夜晚是血族的主场,百余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在周围找找,啧,怪不得西奥多喜欢,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的血包了。”
“就是跟老鼠一样难抓。”
时岁想说,有的蝙蝠除了会飞以外,和老鼠好像没什么区别。
“别心急……他们的活动不是还有两天么?我们总能找到机会。”
“况且抓不到也没事,反正回去告诉西奥多他在意的人类死了不就行了?反正那小子好骗。”
只要不是今天就行,时岁慢慢想。
如果不是没有携带武器——那样起码她还有反抗的余力,她也不会这么狼狈。
血族的生命漫长,有的是耐心。
两名权杖家系的血族在附近没有找到时岁的身影,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搜索。
十分钟过去了。
时岁的心跳逐渐平缓,她感受到那两名带着杀意的血族逐渐远离,再过了五分钟,她松开手。
时岁扭头看他:“谢谢你……!”
酷哥没有回话。
他僵硬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几秒,表情还是很酷,但下一秒两眼一闭,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时岁:“……?”
这里是森林公园,大多数动物的来去都不受限制,不知道会不会有熊啊老虎之类的猛兽出现。
也不知道这些动物会不会吃血族。
时岁把尚且不知道名字、还在昏迷的酷哥拖拽到了一处洞穴里。
所以为什么这种活动不能让学生带上手机,现在这种状况她根本没办法求救啊!
而且时岁暂时不敢一个人上去。
谁都不确定那两个血族会不会折返,以及天气……不是很好。
天气阴晴不定,在夜晚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云层逐渐遮蔽了天空中的月亮,本就昏暗的森林现在阴森恐怖。
几分钟过后,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大地,土地变得潮湿泥泞,踩着都觉得滑。
时岁缩在山洞里。
或许是察觉到这里有危险的种族,没有动物回到这座原本的巢穴,但一些小虫子可少不了。
好在它们都绕开酷哥走,时岁现在顾不上照顾这位帅哥的社交恐惧症。
她凑在他身边,看着雨幕惆怅。
伊莱学院策划这项活动的人难道没看天气预报吗?雨天怎么野炊?
……不知道舍友回去之后多久能发现自己不见?
时岁往旁边看了眼。
遇见的血族都挺变态的,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款,还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这个酷哥醒来以后会怎么想,她原本也是出于好心才把人推下来的嘛……希望不要和夜莺家系结仇。
时岁默默在心中祈祷。
周遭只有雨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时岁其实不太喜欢雨天。
记忆里,父母去世的那天就是个大雨天。
灯光没有办法抵御窗外的黑夜,房间内的光线很昏暗。她记得自己和时年在床上玩积木,神色复杂的长辈们蜂拥而入,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着怜爱和痛惜。
后来时年被外公外婆带走,自己跟着奶奶走的那天也是个雨天。
时年哭的很伤心,她还没让弟弟那么伤心过。
所以在时岁的记忆里,下雨和离别有着很大关系。
在时岁的思绪飞得有些远时,她的心脏忽然重重跳了两下。
大雨滂沱中,鬼魅般的身影在洞口站立了一会儿,他的外貌和衣着都被雨水模糊,看不真切。
时岁一个激灵,困意瞬间就消退不少。
还有追杀的人?但为什么不进来?只是抓一个人类,权杖家系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
但时岁警惕地再一眨眼,那个阴影消失不见,舍友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在这里!!我看到她了哇!!”
……
好在舍友还算可靠,回去几个小时没看见时岁,还知道要带人出来找。
时岁滚了一路又钻了洞穴,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她好好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终于缓了口气。
从今天起,她的武器绝对不会离身了!
血族酷哥是二年级的学长,时岁从来救援的老师那里得知他是国际班的人。
既然知道了班级,那之后就可以去找他问夜莺家系的事。
毕竟现在少爷不在,时岁只能自己想办法获得有关于血族四大家系的消息——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多打听打听夜莺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时岁坐在床边,打了个喷嚏。
舍友就差朝她跪下了,她满脸的愧疚:“不好意思时岁!我出去换完衣服之后就想回去的,工作人员就不让我进去了……推着我到了另一个汤池。”
而且本来就是她极力推荐时岁去泡温泉的。时岁在回来的路上失足滚下山,舍友觉得这点怎么看都有自己的责任。
时岁摆摆手:“没事,不是你的错。”
那是米迦故意的。就算舍友当时想尽各种办法联系自己,工作人员也会阻拦。舍友本来胆子就小,哪里敢冲进来。
舍友沮丧的头发都耷拉着:“唉,外面下雨,估计明天的活动会稍微推迟一些……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感冒了。”
她看着时岁红了的鼻子,补充了一句:“你快点吹一下头发…我去给你弄碗姜汤过来。”
大约是内心实在不安,舍友说做就做,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时岁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她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是没有带房卡……”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中,时岁低下头。
她看见地上的不倒翁。
红绿交错的葫芦状玩具放在门口,正在不安的晃动着,圆圆脑袋上的黝黑眼睛注视着时岁,显得可爱又荒诞。
乍一看,像是谁放在门口的小惊喜。
——但这是她十年前送给时年的礼物。
第37章
时岁和地上的不倒翁大眼瞪小眼, 沉默在走廊上蔓延。
谁放的?
走廊上没人,跑出去拿姜汤的舍友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一种可能,时年用这个给时岁传递信息。但传递了什么?告诉她自己没死?除此之外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完全可以发信息啊!
另一种可能, 这是威胁恐吓她的道具。或许祖上有世世代代的仇人?
时岁想不出来, 手机还不在身边。
雨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想归这么想, 时岁还是把地上的不倒翁捡起来, 拿着进了房间放在床头的位置。
舍友带着姜汤回来,时岁喝完以后两人分别窝上了床,没睡着, 看着天花板眼睛瞪得像铜铃。
舍友是习惯了学校里的作息, 时岁则是因为门口的不倒翁, 那东西一定程度上让她忍不住多想。
还有权杖家系血族的追杀。
在这点上, 时岁向来会开解自己。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就让她抓到了夜莺家系的血族?
舍友忽然幽幽冒出一句:“其实…我本来以为到三班以后,不出一个月就会死。”
她说自己开学的那段时间状态和应激一样, 事后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时岁。
舍友扭头,抱住枕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对不起啊, 我贪生怕死的,之前那样对你。当然不是一定要你原谅我的意思, 主要是说出来我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时岁偏头,抬手戳了一下不倒翁:“啊?没事儿啊, 我反正不在意。”
舍友嘟嘟囔囔:“但我觉得要和你道歉嘛……当然下次你要是和西奥多安德打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帮忙的嗷。”
“明白, 明白。”
时岁从来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问别人为什么不帮助自己。
而且看现在的状况,舍友离自己远一点最好——那些血族掐死她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舍友还没有自保手段。
舍友沉默了半晌,又像是蛆一样在床上滚动起来。
大概是实在无聊,图穷匕见:“不过说真的,西奥多和安德这两个人里,你选了哪一个呀?”
真的很好奇!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该不会接受时岁同时选两人吧?那也吃太好了吧!
时岁扭过头盯着她。
舍友心虚地翻了个身。
时岁:“其实我谁也没选。”
都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反正一开始是为了吸血,以后她用对方来找弟弟,这也没什么不行。
舍友的声音又一次冒出来:“唉也是,你没看这几天有几个人被那几个国际生迷的找不着北,他们多半只是玩玩的,一下子撩好几个,你可千万不能那样哇!”
时岁望天花板。
是谁那样还说不定呢。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两个血族同时找她,就算她杀了一个,另一个肯定会迅速提高警惕心,时岁战斗经验还不足,估计会很危险。
她想到这里,“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舍友:“吓死,你干什么?”
时岁匆匆穿鞋:“找老师借手机打个电话。”
她披了件外套往外走,这次拉开门,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时岁不在意,一路冲到了班主任的房间。
她找老师要了他的手机,给血猎协会的秘书长打了个电话——还好她未雨绸缪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秘书长还没醒:“喂…你是?”
时岁语速飞快:“是我,时岁。两个权杖家系的血族正在追杀我,我需要一些支援。”
秘书长瞬间清醒了:“地点。”
时岁顺便报了地址。
秘书长那里捣鼓了大概四五分钟,她匆匆说:“两天时间是吗?四席明早会去你的坐标附近,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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