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找到谢让!
只是方才谢让走的何处来着,怎得一转眼的功夫他便不见了?
没有办法,姜姝只得和清荷分头寻找。
谢让看着将自己唤出来的江森青道:“何事?”
江森青一脸严肃的看着谢让道:“当初你让我进兵部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这王家果真如你所料,只是我虽查到蛛丝马迹,但若是想找到真正的证据只怕不容易。”
谈起这事,谢让冷清的面容更是如同冰霜,眼神中哪还有醉意,一片锐利之色。
“兵部就是一块大肥肉,以王家的性子能不咬上一口,根本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他会吃的这么彻底。”
姜姝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夜幕将至,姜姝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乏力。
这谢让到底去哪儿了?
不行啦,她得找个屋子休息一番才行。
随手开了一扇门便倚靠在屏风后面。
忽地姜姝耳边听见一道声音,“鹤眠,周国虎视眈眈,突厥虽然平息,但终究也是隐患。而兵部却不堪一击,你在公主府究竟有没有拿到那件东西?”
“若是找不到,咱们还可找别的东西替代,鹤眠,你在公主府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姜姝以为是旁人来此说些小话本不欲听,但言语中却听见公主府三字。
瞬间清醒了些许,侧耳倾听着。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自有分寸。”
是谢让!
他在这儿,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姜姝正准备起身过去时,那人又开口道:“鹤眠,你执意要待在公主府,难道你真的对公主动了心?”
此时,姜姝不知道是药效发作了还是什么,只感觉胸腔那颗心脏砰砰跳个没完。
好似下一秒便要脱离她的掌控一般。
这里依旧歌舞升平,来往人员皆是笑意盈盈。
姜姝坐在二楼,看着底下安居乐业的百姓,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也算是一种乐趣了。
“听说了没,谢大人打胜仗了!不仅将咱们前些日子丢了的三座城池拿了回来,如今还让突厥与周国后退二十里不敢来犯!”
“我就知道,谢大人不是凡夫俗子,你们是不知道,谢大人出征那日我在城门口粗粗看了一眼。”
“你们是不晓得,那谢大人头上五彩霞光,一看就知道此战必胜!”
姜姝顺着视线向方才说话那人看去,那人城门处多是送行的妇人,男子倒是少之又少。
又细细看了一瞬,确定此人当日根本就没出现在城门处。
不过说话倒是挺中听的。姜晟跟着余白走到书房,才一进门,余白身边的青海便将门合上了。
姜晟冷笑一声道:“怎么,国师也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堪被人知道,所以这么急着关门吗?”
听见姜晟有意的挖苦,余白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笑。
“太子殿下说笑了,若是殿下喜欢,门开着也无妨。”
姜晟不想跟此人虚与委蛇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道:“说吧,你避开阿姐将孤带到此处究竟想说些什么?”
对于姜晟的夹枪带棒,余白并不意外。
毕竟姜晟不是姜姝,对他没有那么多的信任,照这位太子以往的脾气没有一剑要了他的命都是看在姜姝的面子上了。
“最近市井传言颇多,听闻太子殿下今日在殿上雷霆手段,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殿下可有想到更好的法子?”
提起这传言,姜晟更是忍不住嗤笑,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一开始不就是太华寺搞出来的吗。
现如今倒是想要治本了。
姜晟姿势轻浮,双腿搁置在书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不知国师大人有何高见?”
说到正题上,“臣以为,不如暂避风头的好,让长公主殿下去太华寺住一段时间。”
又是这招,当初母后也是这样,都快要生了,却被百官逼到只能偷偷离宫生产,现如今阿姐也要这样。
他现在既然当了太子,那他便不会让阿姐重蹈覆辙。
“国师大人既然没有好的计划,不如不说。”
姜晟不同意在余白的意料之中,“难道殿下还有更好的计划?如今民怨四起,留在京中还不如去太华寺暂避风头,等这阵过了再回来有什么不好?”
若是阿姐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去太华寺,那天下人知道会怎样看待阿姐。
到时候就算想要撇清干系也摆脱不掉这样的恶名。
他不愿意阿姐受那样的苦楚。
那男子正吹牛呢,忽然感觉脚上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感。
“谁呀?这么没素质!怎么乱丢花生米?”
男子不必低头看便觉得是那桌喝多了的客人乱丢花生米,没好气的骂了一顿。
这才低下头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这那是什么花生米,这明明就是银锭子呀!
姜姝拿起桌上的糕点浅浅尝了一口,很是软糯,馅儿也很清甜倒是不错。
就打算要走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鬼鬼祟祟的声音,“听说了不曾?”
“怎么没听说,要我说这周国也太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呢,这打了败仗不说,现如今见输了个彻底,便派人来我齐国想求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不咋地,不过我听说他们此次前来不仅有使臣还有一位皇子!”
另一人消息显然没这么灵通,闻言瞬间惊愕起来道:“怎么这是要趁着我朝天子圣诞,想要求取我朝公主不成?”
说到这儿,那两人声音又压低了些许,悄悄说道:“小声些,你难道不知道现如今我朝适龄的公主可就只有一位。”
“你说长公主!”
“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会吧,这可是长公主,虽然传言不太好听,但毕竟身份尊贵可不是寻常公主能够比拟的,这能送去和亲?”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和亲才不算辱没!”
姜姝距离两人极近,就算是那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也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有事降临在她头上。
不过也无所谓了,再有半个月她就要走了,到时候就是这天塌了跟她也没有半点关系。
本来很顺利,但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根树枝,直直戳进她的手臂,瞬间一阵刺痛便从手臂传来。
感受到疼痛,姜姝下意识的松了手。
一时忘记这是在树上,失去支撑,整个人往后栽。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失重感接踵而至。
掉落的瞬间,姜姝脑海里率先想起的不是别的,而是早知道她今日要交代在这里,她就应该霸王硬上弓!
底下清荷见公主从树上坠落,大惊失色。
这时,身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身后闪过,稳当的接住了坠落的姜姝。
第23章
姜姝额间溢出冷汗,面无血色,往日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眸此刻也充斥着后怕和恐惧。
微微抬头看了眼谢让,只见他面色冷峻的盯着她。
姜姝将头埋入他怀中,红唇微张,抽抽噎噎道:“先生,好可怕。”
手中柔荑紧紧抱住了谢让的脖颈,双眸含泪,水汪汪的看着他。
方才她从树上坠落的时候,心都在抖,现如今腿都是软的。
姜姝病了几日,谢让便在公主府待了几日。
名义上说他身为姜姝的夫子,学生生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但姜姝觉得他就是太闲了,没事做,不然怎么能天天往她府上跑,毕竟一来一回的也是要不少时间的。
不过好在姜姝的病没几天便好了。
睁眼看见清荷,姜姝习以为常的问道:“今日谢让可来了?”
清荷上前挽起帷幔道:“殿下,谢大人说殿下的病已然好了,这几日便不登门了。”
不来了,姜姝听见清荷的话,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失落。
摇摇头将心中那缕愁绪甩出去,今日谢让没来正好,她刚好有事要做。
从床上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打了个哈欠道:“马车都备好了吗?”
清荷点点头,“已经备好了,殿下收拾妥帖之后便能出发。”
姜姝点点头,等到收拾完后便带着清荷出门了。
马车从青石板路上碾过,带起一阵细微的声响。翟蓝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走上前道:“大人,青三已经进了国师府了。”
谢让点点头,将手里的荷包藏了起来,又不免想着,这青三能看好姜姝吗?
只有一根筋的可别让人家三言两语便耍的团团转了。
毕竟姜姝忽悠人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
翟蓝像是知道大人在想什么一般,捡起话头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青三进府之前,小的便特意跟青三叮嘱过一番。”
“必不会让大人失望。”
谢让手伸进袖中摩挲着荷包上的刺绣,但愿如此。
另一边,姜姝收拾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撩开帷幔看向睡在地下的青三。
“你武艺这么高,为什么你家大人南下不带你一起?”
青三眼睛未睁,语气冷淡的说道:“大人做事自有大人的道理。”
无趣,姜姝放下帷幔翻了个身背对着青三睡了过去。
听见床上姜姝的呼吸声逐渐放缓,青三倏地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撩开帷幔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了下来,从怀中掏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等到写完,青三走到窗前拿出口哨吹了一声,很快便有一鸽子盘旋落在青三的胳膊上。
青三将手心准备好的吃食喂给鸽子,又将手中的纸条绑在鸽子腿上。
看着信鸽飞远,青三这才回到内室地上入睡。
清荷坐在公主下位,拿出准备好的点心放在碟碗中道:“殿下还没用膳呢,用些点心垫垫吧。”
桌上的点心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才装上热乎乎的。
姜姝伸手拿了一块,小口用着。 姜晟坐在亭内,视力极佳的他一眼便能看见他阿姐与国师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远远看着,倒是有几分郎才女貌,颇有几分登对的样子。
又看着阿姐将今日在母后宫中拿走的茶叶转手送给了国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他说阿姐向来不喜欢喝茶,怎得今日一反常态的还向母后讨茶了。
原来是另有隐情呀。
姜晟正看得起劲,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不曾想会在此处偶遇殿下,臣谢让见过殿下。”
姜晟听见声音转过头,便看见穿着绯红官袍的谢让站在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姜晟毫无察觉。
侧过身想要遮挡住阿姐与国师的身影,讪讪道:“谢大人怎得来了?”
谢让身影挺拔,视线透过姜晟看向远处的姜姝二人。
面容冷峻的说道:“臣是在找公主殿下的。”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谢让才从房中出来。
熟练的穿过垂花门来到前厅。
翟蓝跟在身后,悄悄打量着大人。
衣衫都变了,大人难道真的破了戒,与公主有了什么……
方才那太医也说过,公主中的药非男女相合不可解。
大人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出来后也不见再传太医进去看看公主,想必是解了……
思及此处,翟蓝再抬头便觉得大人那那儿都不对劲。
就连头上的玉钗都好像出现了偏差。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正厅。
大皇子,也就是姜姝的孪生弟弟,一脸阴沉的坐在上位,脸上怒火显现。
见到谢让迟迟才来,想到先前那人说的事情,心中更是充满不忿。
率先开口道:“谢大人,本王一回京就想着来看看姐姐,没想到却撞见这么大一个惊喜。”
“马球场上,竟有人蓄意陷害,本王才离开多久,这京中就生出这么多的是非。”
谢让听出了他话中含沙射影之意。
墨眸微抬,看着眼前暴怒的姜晏开口道:“大皇子此刻才来想必是抓住了背后之人,怎得不去御前告上一状。”
姜晏立马出声反驳道:“谢大人以为我是从何处来的,本王才将罪魁祸首抓进宫中便马不停蹄的来看姐姐,没想到……”
谢让听见此言,自动忽视了后半句道:“大皇子以为将人送进宫中便能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吗?”
姜晏果然被他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眉宇紧蹙,“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亲自将人交到父皇面前,前因后果也说得清晰明了,于情于理,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谢让听言抬眼看了看对方,又旁若无人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尝一口。
倒是身旁的姜晏见他这股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强忍着怒意走到他面前道:“难道此事还会出现什么变数不成?”
谢让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双眸看着远处慌乱跑来的小厮,轻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来了。”
姜晏将信将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小厮此刻已跑进大厅,看见姜晏瞬间跪倒在地道:“大皇子不好了,那崔大人一进宫不知道跟陛下说了什么,崔熙h已经回到府中了。”
尽管事情如他所想,但谢让心中还是生出一股莫名的不舒服。
倒是面前的姜晏沉不住气,怒喝道:“怎么可能,我当时明明跟父皇说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姜晏忽然转头看着谢让道:“你知道父皇为何这般做?”
谢让站起身与他对视道:“大皇子离京太久,也许忘了,这崔府里还有一位稳坐府中的大人物。”
姜晏并非不明朝局的人,听见谢让所说,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愿相信,难道父皇就打算这般轻轻放过……
谢让没有义务开解他,若不是因为他是姜姝的亲弟弟,便是见也不会见,更遑论费这么多口舌。
见他还处于惊诧中,谢让没有兴趣留下观看,抬脚便离开了此处。
很快,屋中便只剩下了姜晏一人。
见人都走远了,姜晏这才收回脸上的惊诧,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视线望着前方那巍峨高耸的宫殿,语气莫名的说道:“父皇,你最终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就像当初因为群情激愤将母后放逐到太华寺一样,利益朝局永远排在他的第一位。
“呵。”姜晏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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