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不知道这个点你还在忙吗?妈妈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今天小原总去医院后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如果有好转也记得跟我们说一说,大家也好放心。】
【珠珠,虽然你说跟他都是没有的事,但妈妈还是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之前因为应山湖的事你跟砚靳走在一起,妈妈知道你其实是不愿意的,是因为你历来是能为了目标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人,所以才会答应下这一桩联姻。】
【阿朔的那两个公司,你突然有钱参股,还有之前的商业借款,四千多万的缺口……这件事我已经好好批评过你爸爸了,是他还持着家族企业那点草台子的眼光去处理问题,所以才会先后去联系程氏和应元。】
【应元对我们而言是大佛,我们对于应元只能称为小合作,所以按道理这资金是怎么也拉不到的,但是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这么大的一笔钱,妈妈担心你又为了目标付出了代价。】
【珠珠,我们不需要你这么做的,有时候妈妈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家里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你只相信自己手里捏紧的东西,其他一切都看得很淡。来到A市之后,你爸爸和你哥哥两头跑,我也偶尔会回G市,你就提了一句“妈你不用做饭,我自己能解决”,想来,我们一家团团圆圆吃饭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你特别优秀,上进,努力,妈妈特别为你感到骄傲。同时,妈妈也想说,我和你爸有些事做错一次就够了,我们不需要以牺牲你的代价来换什么股价和前景,妈妈还在想着未来你如果真的和砚靳合不来的话,家里都会支持你离婚的,所以你不必再为了家里而与原楚聿产生什么瓜葛。】
【当然,这些也都是妈妈自己的猜想,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只要你开心、快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主卧的床铺也都铺好了。”原楚聿吃了药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杯子,“你没带睡衣的话,我这里有放了两套新的,都在干洗店清洗过了。”
林琅意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笑着说:“原总可真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他温和地看着她:“嗯,担心你偶尔忘带了,不至于临时找办法。”
这话说的,明明是防止她拿借口不留宿吧。
林琅意将消息发出去,放下手机,锁屏,径直往浴室走:“看在你烧还没退的份上。”
身后传来愉悦的低笑。
她在17层过了夜。
睡觉之前,孟徽的回复发过来,林琅意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妈妈,没有的事,我跟原楚聿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玫瑰花),早点休息。】
林琅意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将最后一盏小夜灯也关掉,不知道在对谁说:
“晚安。”
第56章
程砚靳被放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定浦小区, 本以为会见到林琅意在房间里直播,谁知道两人在电梯里提前碰了面。
“你才下班?”他短暂惊讶,顺理成章地拉住她的胳膊, 却发现她没有带包。
“诶你包呢?”
林琅意在远远见到他的第一面往身后瞟了一眼, 闻言自然道:“在楼上,我出去吃了个饭。”
“你吃过了?”程砚靳脸上露出一点纠结, 他用手指勾了勾领口散热, “我朋友为了庆祝我出狱,说摆了两桌一起吃饭。”
“你不早说?!”
他抓了把头发, 委屈:“最后一天一直在听讲,我都没空拿到手机, 等好不容易能发个动态, 他们刷到了才临时说起的。”
电梯一层层上去,程砚靳期待地看向林琅意:“你要不……”
“那你去吧。”林琅意非常爽快,“我今天是真的吃饱了,半点都吃不下了。”
他剩下的那半句“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少吃点也成”被迫咽回去, 懊恼:“早知道那群小子会叫我, 我就应该反过来吆喝他们, 这样的话今天一早我就会跟你说晚上一起吃饭了。”
“嗯?那你本来不打算出去吃?”林琅意将门打开,换上拖鞋往里走。
“我本来打算跟你一起吃啊。”
程砚靳跟在后面,第一次能好好看看这间屋子。
他捞出跟林琅意同套的灰色男士拖鞋, 大剌剌地在家里逛了好几圈, 最后看到充满她的生活痕迹的卧室,笑容一展, 直接伸展手臂躺在床上翻了个滚。
这一圈滚完,他才猛地想起林琅意那句没洗澡不能上床的规矩, 立刻弹跳起来,吹了两声口哨,试图将自己刚才随地乱打滚的事迹揭过,一抬头,却只看到门口露出的一条腿。
林琅意靠在外墙,似乎正低头在手机上看些什么,根本没有察觉他刚才的举动。
程砚靳掂了掂枕头,问:“屋子里的各种格局和设施,你满意吗?”
林琅意正要回答他,手中的手机继续震动了两下。
她低头,屏幕自动解锁后浮出发信人“Y”的名字。
Y:【等下你来吗?】
后面跟着两张图片,是黑蝶贝将两个前爪交叠,下巴搁在爪爪上歪着头苦苦等待的照片,小猫乖得不行,看镜头时露出的表情还真有两分吃不到小鱼干的委屈。
看样子照片应该是之前拍的,在他自己家里。
林琅意本不打算回复他,可刚要退出,余光瞥到照片一角露出的春色。
他只露出了半截腰腹,像是刚从浴室走出来就顺手拍了小猫落寞蹲守的照片,那侧腰的人鱼线上还挂着几点水珠。
床头暖色的灯斜着打下来,将那些蛊惑人心的漂亮轮廓像是昏晓线一样割开,一半陷入暗色里,另一半则透出通透的白。
“林琅意?”程砚靳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又提声催促了一句。
他历来性子急,一句话的功夫将枕头往边上一放,直接朝着她走过来:“怎么不说话了?”
下意识的反应流畅又快速,长按,勾选,删除,在他走到她面前时聊天框里早已空空如也,她也已经将微信整个退出了。
林琅意面色如常地将手机翻了个面捏在手里,问:“你们晚上约在哪里?”
“先去一下聿哥家,去挑酒,他那些酒放在家里就只是放着积灰,不如我们帮他喝了。”他想起什么,“哦对,我顺便去看一眼他的床头柜,他那个版挺好看。”
“我就不去了。”林琅意没兴趣,晃了下手,“拜~”
程砚靳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真强求她不想去还非得一起凑数,恹恹道:“那行吧,我本来想带你去我们圈子里融入下,不过也没事,回头聿哥生日我们肯定还要在去他家聚过的,到时候再给你介绍认识。”
*
程砚靳去到原楚聿家时发现家里的那只煤球小猫才刚开始用餐。
“你才刚到家?”他蹲在小猫面前,手贱得很,就是不让它好好吃饭,又是摸尾巴又是摸头,小猫被他撸得几次将脸埋进碗盆里,吃得胡须上都是。
他看着乐,又去摸小猫的耳朵,将那两只小三角形压倒又竖起来,闲聊:“我记得你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给猫弄这些糊糊饭。”
“你别吵它吃饭。”原楚聿手臂上的袖子还挽起着,他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你要什么酒自己去拿。”
“行。”程砚靳站起身往酒柜逛:“你今天不来?”
“嗯。”原楚聿靠在酒柜旁,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支颐闲闲地冲着小猫抬了抬下巴,“晚上要给它去洗个澡。”
“晚洗一天又怎么了。”程砚靳雁过拔毛般接连拿了几瓶豪酒,“你洁癖,你的猫也洁癖。”
原楚聿不置可否。
程砚靳一连拿了十二瓶酒,一连串像是大炮一样竖在桌子上,这才满意。
拿完酒,他脚步一转直接往楼上走:“我去你房间的床头柜那里拍两张照。”
“嗯。”原楚聿没动,等小猫吃完饭给它去擦嘴巴。
程砚靳熟门熟路地走到原楚聿的房间,将卧室门一敞,“啪”一声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按亮。
卧室内的格调极简轻奢,房间里没多少东西。
程砚靳环顾一周,走到床边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下意式深色氛围的床头柜,三层抽屉都是可以旋转的。
他将台面上的书籍和杯子拿开,把三层抽屉都转了转,最后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绒底。
他一只手还举着手机连续拍照,拉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几盒安全套。
本不意外,也不惊奇的,因为管家会奉命每季度来更替,豪门里最怕搞出人命来,这种教诲自小就开始,跟原楚聿关系亲近的几个哥们都知道。
所以即便是一次都没有使用过,该定期更换还是要换,不仅是某一种长久的教诲,更是了解近况的一种手段。
但稀奇的是,常年不变的那几盒家里安排的安全套上面,还扔了两盒颜色、品牌完全不同的套。
程砚靳第一眼就瞧见了这两盒,神色忽怔,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渐渐褪去,举起拍照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放了下来。
因为这个牌子和型号的他太熟悉不过。
或者说,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使用它,以至于有时候想到“套”这个字,就会像是巴浦洛夫的狗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颜色和包装。
若非现在与更为常见普及的橡胶品牌放在一起,他几乎都快忘了这分明是相当小众的一个品牌。
怎么会有人备用的时候,放的是聚氨酯的呢?
程砚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开始没来由的变得急促紧张,他先是下意识回头往门口扫了一眼,舔了舔干燥的唇,看到房间主人并没有跟着上楼后才转回头,拿起一盒查看起了生产日期。
拿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唾弃自己成天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所谓的直觉而疑神疑鬼。
可脑海里另一个小人在反驳说他从小到大的直觉总是很准确,也得益于此,只要他开始留意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常常能关注到别人并未关注到的细节。
程砚靳查看了柜子里所有套的生产日期,皆是六月中旬新鲜生产的,包括那两盒。
他沉默寡言地将这几个小盒子翻来覆去地查看,告诉自己并没有异常,也别太会联想,起码这两盒并没有拆开使用。
而且,也有可能是原楚聿家里周到全面地增加了数量和品类……这没什么的。
他如此有理有据地开解自己,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没来由地腾起郁结烦躁的情绪,好像忽然咬了一口蛀虫的苹果,虽然看不到虫子的身影,但芯子里明晃晃的洞却让人难以接受。
他静坐了一会儿,最后看了两眼,直接将这些小盒子一股脑儿地丢进抽屉里,膝盖一撞“碰”的一声将抽屉砸上了。
程砚靳没再继续往下拍照,草草收尾,因为心里挂着事,连将床头柜三层旋转开的抽屉都没心思复原,直接出了门。
下楼下到一半,他瞥见原楚聿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黑不溜秋的小奶猫,茶几上有一盒拆开的湿巾纸,他正捻着纸巾细心地将小猫吃花了的脸蛋擦干净。
那只小猫被他养得很好,身上的毛量多起来了,灯光一照,皮毛油滑。
程砚靳站在楼梯上伫足看了一会儿,见小猫在原楚聿的怀里翻肚皮,摸脑袋的时候会主动将耳朵压低给他摸。
“你拍完了?”原楚聿头也不抬,揉了揉小猫的脑门。
程砚靳回神,接着往下走了几个台阶,头往上仰:“对啊,我拍完――啊,你房间灯我忘关了。”
他立刻转身上楼,脚步跨得大,一步就是两三阶,迅速回到了房间门口。
程砚靳将手掌按在开关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向旋转成麻花的床头柜飘去。
别太会联想了,他跟自己说,关了灯就下楼。
安静几秒,他却突然放下手臂,径直走到床头柜前上上下下地盯了片刻,然后蹲下身,重新抽开最底层的抽屉,将那几盒安全套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丝毫不差地放了回去。
小的时候,他将乔婉藏起来不让他玩的电子产品和游戏机偷偷拿出来玩,后续也是这样百般谨慎地避开人,按照原位放回去的。
可是,在以前,他将游戏机放回去时是意犹未尽的痛快和希望下次还能继续的庆幸。
而现在,他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却是没来由的无穷无尽的憋闷和不爽,还要堵着这口堪称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怨气,假装自己并没有打开过这个抽屉。
他将床头柜旋转开的抽屉都重新整理好,那些被他晾在一旁的书籍和杯子也有一一复原,最后站起身,倒退几步,上下检视了一番,见与一开始并无二致,才沉着脸往外走。
路径房门,他斜伸出一只手,看也不看,“啪”的一声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闭,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重新下楼,程砚靳远远就眺向了原楚聿。
隔着这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到被擦干净脸蛋的小猫在叼着一个毛绒玩具用爪子挠着玩。
而原楚聿松散着筋骨,倦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将手机举在眼前,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腿上的小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
程砚靳看到了他唇角勾起的弧度,以及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愉悦欢欣。
两人自小长大,原楚聿不论是以前读书时,还是后来在公司里都是难以被窥视真正的情绪的。虽说为人温和,可就事论事时他一向严谨慎密,哪怕是促成了一桩大合作,他的笑容也是商业且斯抬斯敬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像是裹了蜜糖一般缱绻。
“心情这么好?”程砚靳踩下最后两阶台阶,插着兜往沙发走来,“跟谁聊呢。”
原楚聿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根本没有将手机锁屏,而是无所谓事地将手机搁在腿边沙发上,轻描淡写道:“没,是在看宠物合集,很可爱。”
程砚靳往小猫那里瞟了一眼,它连抓带咬,将毛绒玩具拢在怀里闹腾。
前腿上那一小块白毛越发明显。
程砚靳心里起伏不定,越看这只猫越觉得合心意,却又莫名其妙地对一只猫产生了占有欲:“你这只猫,能不能借我养两天?”
对待那些名贵酒眼也不眨的原楚聿一口否决:“不行。”
程砚靳跟着走过来,敞着腿坐在沙发另一边,长臂一勾就将小猫掳来。
小猫听话乖巧,被人当作一块砖搬来搬去也不生气,光顾着继续与玩具作斗争。
程砚靳摊手:“握手。”
小猫连个眼神也不给他,玩具滚到另一边,它就将脑袋和爪子一同转过去。
程砚靳不依不饶,将手掌换了个方向,继续摊在它面前:“咪咪,握手。”
原楚聿适时道:“它还小,听不懂。”
程砚靳被小猫冷落也不生气,主动去握住它的前爪晃了晃,不够,再用手指来回反复抚摸它腿上的一小撮白毛,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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