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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未婚夫以后——也望【完结】

时间:2024-10-05 14:40:01  作者:也望【完结】
  乐雁没忍住弯了唇角:“实则,我的确揍过那人,还是两顿。”
  虞茉也跟着笑:“那便好。”
  乐雁观她肤若凝脂,气质亦是出尘,哪怕苍州城中最负盛名的音娘子也稍逊一筹。可言谈间稚气未脱,对礼数、纲常也极为迟钝。
  简直像是,深山中的漂亮精怪初入凡尘。
  可惜,答应了皇兄不得探听。乐雁放下茶盏,眼睑微抬,礼尚往来地问:“小雨姑娘,那你与闺中好友,平日都做些什么呢?”
  对着赵浔,她能信口胡诌,可对着乐雁,虞茉竟生出一丝愧疚之意。
  想了想,倾身道:“你先答应我,听完不告诉旁人,包括阿浔。”
  “自然。”乐雁郑重允诺。
  虞茉取杯轻碰,方悠然开口:“我与好友,平日也不过是上学堂的间隙,聚在一处共进午膳。旬假里,则花样多一些,偶尔听曲看戏,偶尔去周遭城镇转转。”
  再复杂的,不便译作古人熟知的事物,她干脆略去不提。
  乐雁听得入迷,忙追问:“你们竟不会比诗比画,比谁人绣工精湛?”
  “不会。”虞茉耸耸肩,十分坦然地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压根儿就不会。”
第30章 果决
  初夏时节,晴空万里,耳畔传来蝉鸣阵阵。
  赵浔赶在午膳之前处理完琐事,脚步匆匆回了小院。
  虞茉正在蒲桃架下乘凉,葱郁藤蔓中,她闻声侧目,乌发在半空划出一道黑亮的弧度。
  许是念着要出门游玩,略施粉黛,一张小脸愈发显得明眸皓齿。而身上着轻纱曳地裙,青藤粉衫,竟似是话本子里的花妖修出了人形。
  他将将穿过月洞门,骤然见如斯美景,不自觉顿住。
  二人一坐一立,隔着几步之遥相望,谁也不曾先打破这份宁静。
  直至庆姜怀抱着信鸽而来,步履不停,口中诧异道:“主子,为何不进去?”
  静谧如同一张蛛网,瞬时断裂消弭,世间种种响动重又灌入耳中。赵浔收敛了神色,接过京中来信,交代几句,转头向虞茉走近。
  他眉宇间噙了淡淡笑意,瞳仁在光下剔透清亮,凝望着虞茉:“去千鹤楼用午膳如何?”
  早前允诺带她四处转转,赵浔今日换了身低调的竹青色圆领长袍,绣纹雅致,眼尾上挑,端的是温润如玉。
  虞茉绕着他行了一圈,见婢女们默契退至院外,踮起脚尖,在赵浔腮畔印了印。
  聪颖如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牵过虞茉的手,低声问道:“原来,你更喜欢我做这身打扮。”
  她偏过脸去,揉揉发烫的耳尖,虽倍感羞赧,还是诚实道:“都喜欢,不过你平日多是深色劲装,像是冷冰冰的侠客,今日瞧着倒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美人。”
  “……”
  应是夸赞之词,可为何听后总觉得怪怪的。
  赵浔携她在圆凳上坐好,斟酌半晌,试探地问:“你可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嗯?”虞茉茫然眨眼,将他从头到脚扫了扫,神色渐渐凝重,“难不成,我对你酒后乱性了。”
  未料想会从她口中听闻虎狼之词,赵浔面色倏然红透。
  虞茉却误以为是默认,双唇讶异张启,对望几息方寻回自己的声音,正色道:“我会对你负责。”
  饶是见惯了风波浮沉的太子殿下,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无力,没好气地掐了掐她的脸,淡声斥责:“慎言。”
  她颇不服气地努努嘴,嘟囔着开口:“那你说,昨夜发生了何事?”
  赵浔闭了闭眼,用指腹替她轻揉片刻,话锋一转道:“你昨夜答应会随我一同入京。”
  闻言,虞茉仰起小脸,眸中闪动着狡黠光芒:“口说无凭,定是你诓我。”
  “若我当真有凭证呢?”他勾唇,从钱袋中掏出一份契约书,“白纸黑字,这下总不能抵赖了。”
  “……”
  虞茉瞪他,“你这是耍赖。”
  赵浔不疾不徐地道:“兵不厌诈。”
  彼此对坐,膝头相触。察觉到虞茉意欲起身,他微微施力,将人困在腿间,热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去,旖旎丛生。
  她瞠圆了眼,不知是羞是气:“你要不要脸。”
  也不知是谁动辄“慎言”,又是谁最初对她避之如蛇蝎。
  岂料赵浔掀了掀眼帘,语调低沉:“只要你。”
  不要脸,只要你。
  虞茉被他的直白打了个措手不及,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催促说:“时辰不早了,我们……”
  赵浔指腹微动,抵住她的唇,目光深邃:“不许逃避。”
  说罢,又垂首在她腮畔轻啄一口,分析利弊道:“留你在苍州,我不放心。”
  她怔怔抬眸:“可你不是说,安岳王将苍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托郡主和世子照应我。”
  赵浔幽怨叹息:“便是如此,才更不放心。”
  “我明白了。”虞茉恍然大悟,“你是忧心我会看上别的郎君。”
  “难道不会么?”
  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仿佛能洞悉一切。虞茉心虚地移开眼,不答反问:“你呢,回京以后可会瞧上别的小娘子?”
  赵浔果决地道:“不会。”
  宫妃、女官、世家千金,他早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子,不曾多匀一个眼神,是以对自己颇有信心。
  可若问他为何独独专情于虞茉,却也答不上来。兴许如此方是“情”之玄妙,无来由,未经权衡,唯本能使然。
  虞茉“哼”一声,半信半疑道:“你瞧瞧安岳王,侧妃三人,妾室并通房足足有五。你们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只当是寻常,我却不能接受。”
  她顿了顿,凝望着赵浔,嗓音轻飘飘的,吐露的话语却重如千斤:“我的夫君,终其一生只能有我一人,你自问做得到么。”
  赵浔蹙眉,略有迟疑。
  倒非他属意妻妾成群,而是此前从未深想。平日里政务繁忙,又醉心于武学,匀不出心神琢磨男女之事。
  且古往今来,先迎娶太子妃,后纳良娣,他做或不做,依然是世人眼中的“常识”。
  是以,冷不丁听虞茉提起新的论调,新奇之余,也需时间思量。
  谁知不过是短短几息的思量,虞茉面色沉下,撅着唇大步回了厢房。
  赵浔忙不迭跟了进来,半蹲下身,令她看清自己眼底的认真,说道:“我只愿娶你一人。”
  “想的还挺美。”虞茉伸指戳着他的胸膛,眉眼弯弯,“我今岁不过十六,才不愿嫁人。况且,将来有了自己的铺子,若是生意红火,招几个年轻俊俏的郎君――”
  她愈说,嗓音愈轻,只因赵浔眸底染了霜雪,凉凉地看着她,竟令得人脊背发麻。
  虞茉被他的凛冽气势所慑,乖巧认错:“我瞎说的,你权当没听见好了。”
  “茉茉。”赵浔压低了眉尾,语调平平,可她却品出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回。”
  “你又吓我。”
  虞茉环着他的肩,将脸埋进颈窝,委委屈屈地道,“我偏要说,我今日要说,明日还要说。你不爱听,那便去寻旁的小娘子。”
  猝不及防的拥抱,砸得他半点脾气也无。
  赵浔抬掌轻抚她的乌发,清了清嗓,温声哄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么。”
  明白归明白,也不妨碍她气赵浔拿出对待生人的气势吓唬自己。
  见虞茉不搭腔,赵浔将人抱起,居高临下地吻过她的眉心,态度软化:“不提这些,先带你去看庆典。”
  赵浔拣了一支色泽透亮的白玉钗替她戴正,目光下移,落至粉嫩的唇,笑说:“口脂都被蹭花了,我帮你重新抹?”
  她这才似嗔似怨地抬眼:“你又不会。”
  不论如何,总算愿意理人,赵浔克制着啄了啄她的耳珠:“我去外间等你。”
  梳妆妥帖过后,相携出了月洞门。
  虞茉仍是冷着一张脸,愠色使得她眼波若流光,别有一番生动明媚。
  赵浔挥退众仆,朝她伸手,虞茉权当没瞧见,懒声问:“乐雁和世子殿下呢?会一同去么?”
  “嗯。”他说,“约了在东门碰面。”
  此去东门尚有些距离,以虞茉的脚程,怕是要足足两刻钟。
  走了一会儿,她开始喊累,精致的眉眼耷拉下来,好不可怜地望着赵浔。
  “……”
  他沉吟片刻,斟酌着提议,“唤顶软轿过来?”
  虞茉环顾四周,见仆从零星几个而已,遂揽着赵浔的肩,一面亲吻他的脸颊,一面撒娇道:“你背我。”
  赵浔唇角微微抽搐,凉声拒绝:“坐软轿。”
  “可是坐软轿就不能和你说话了呀。”
  她毫无芥蒂地哄着,仿佛不久之前生闷气的另有其人。而赵浔明知虞茉在演戏,仍是眉眼微翘,泄露出一丝明晃晃的愉悦。
  天人交战片刻,赵浔躬下身,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腿根。云雾般的柔软挤压至背部,难以忽视。
  他深吸一口气,穿行过佳木葱茏的石洞,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掌心、脊背处柔若无骨的触感。
  失了话音,气氛陡然变得静谧。
  虞茉屈指勾缠着他的一缕发,闲谈道:“你送我的药膏都极为好用,不知可还有能涂至唇上的?近两日,总是没来由地发肿,好生奇怪。”
  赵浔:“……”
  她垂眸,见近在咫尺的一双耳倏而通红,倍感稀奇,忍不住戳了戳。
  “茉茉。”他厉声警告。
  虞茉自是不怕,嚣张地俯身嘬了一口,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说――你奈我何。
  赵浔登时趔趄一步,险些将人从背上摔落。绯色如霞,迅速铺满了玉白面庞,连脖颈与耳根也不放过。
  “阿浔害羞了?”她抿唇偷笑,故意道,“阿浔真可爱,茉茉喜欢阿浔。”
  可不论她如何逗弄,赵浔始终不愿搭腔,眉眼沉沉,冷着脸将人在拱桥旁放下。
  花圃中,有十来位婢女在修剪枝条。
  人多眼杂,虞茉也不便再赖着他,遂行在前头,脚步轻盈若飞。
  是以乐雁见她二人相隔甚远,还当是起了争执。可转过头来,看虞茉笑得比花儿愈发娇艳,又在心中否决。
  赵凌站直了身子,朝虞茉招手:“今儿一早我托人去打棋盘了,兴许过两日,咱们能凑一桌。”
  “好呀。”她正想比对实物的差距,有人代劳,自然乐得清闲。
  四人乘车来到千鹤楼,是苍州城中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尖顶塔状,足足有五层高。
  临窗望去,长街之上行人熙攘。八街九陌,铺面布局与她所见过的丛岚、开阳相比,开阔而宽广。
  忽而,一容姿清瘦的少年抬眸望了过来,目光似是不经意掠过,极快又含蓄收回,隐于人群中。
  因着历经过刺杀,虞茉心生警惕,欲同赵浔提上一提,却见身侧的乐雁双颊微红,直直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哦!
  有情况。
第31章 怀春
  虞茉静静端详片刻,凑上前去,轻声问:“你认得他?”
  乐雁难得露出近乎羞赧的神情,眉眼霎时柔和,迎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认得。”
  少女何人不怀春。
  只乐雁生长于王府之中,父亲手握亲兵,维系一方安宁,兄长亦继承衣钵。以至于她受了熏陶,自小善骑射、善舞刀,独独不善琴棋书画。
  久而久之,便成了贵女中的异类,虽有心事却无人诉说。
  见虞茉同太子皇兄关系密切,乐雁仿佛是在异乡遇见了故交,忍不住倾诉道:“段郎素有才名,是除了凌哥儿以外,苍州城里最受女儿家欢迎的郎君。”
  回想方才的匆匆一瞥,乐雁口中的段郎身量清瘦,甚至称得上病弱。但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子书卷气,不掩风流。
  要虞茉说,自是比不得赵浔,可周身气度却也胜过万千男子。
  她亲热地环住乐雁的手,耳语道:“的确出挑,莫不是你也倾心于他?”
  乐雁虽羞得双颊绯红,仍坚定地“嗯”一声,带了淡淡愁绪道:“可惜,段郎的胞妹与我不大对付。”
  若说段文B是出了名的才子,其妹文音则是出了名的才女。得知乐雁倾心于长兄,竟明里暗里刁难于她,偏还料定了乐雁痴心一片,不会仗势欺人。
  当然,这些个,是虞茉听过二人相处的细节之后琢磨出来的。
  文采斐然的病弱公子,英姿飒爽的王府千金,倒也相配。
  “你可是郡主。”虞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便是横着走,旁人也无可指摘,怎么能反过来被人霸凌?”
  乐雁:“你是说欺凌?她们并未欺凌我。”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虞茉神色认真,“即便你出生贫寒,何尝不是双亲的掌上明珠?凭什么要受她们挤兑,又凭什么要活成世人眼中的淑女模样?”
  她自知此番言论在大周朝会显得惊世骇俗,顿了顿,迎着乐雁似有所悟的眼神道,“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女儿家与女儿家亦是大不相同。”
  “你说的对。”乐雁眉心一紧,“好比男子,可以从文、从武、从医,女子亦当如是。”
  说罢,乐雁眸光微闪,带着几分歉疚道:“小雨姑娘,在开阳时,我不该对你那般……”
  虞茉笑了笑:“无妨,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她又缠着乐雁问了许多关于段郎的事,听起来,并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只段文B疼爱胞妹,乐雁又一贯报喜不报忧,怕是连赵凌也不知妹妹在贵女间的尴尬境遇。
  虞茉虽觉无奈,倒也能理解。
  于女子而言,家世、名声,俱是谈婚论嫁时的筹码,难免要顺应形势,奉段文音为榜样。
  却听乐雁主动提起:“实则,音娘子昨儿还下了拜帖,邀我去参加劳什子赏花宴。一听便是要作画,小雨姑娘,你鬼点子多,帮帮我罢。”
  “可我不善丹青。”虞茉无辜地眨了眨眼。
  “是么。”乐雁难掩失落,阖上窗,边走边道,“我虽有涉猎,终究不敌她们。往常便也算了,只这回适逢音娘子生辰,段郎应下来做‘考官’,才生了攀比之心。”
  虞茉对上棋桌前赵浔含笑的眼,心生一计,说道:“我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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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熔金,云兴霞蔚。
  乐雁骑着枣红色的高马,作为请神使者,被拥簇着行过长街。她手持玉剑,眉间被虞茉点缀了金色花钿,显得高贵而优雅。
  “快看快看。”虞茉兴致勃勃对赵浔说,“我那一笔,真真是画龙点睛。唉,我可真是行走的智囊团。”
  赵浔被她的自卖自夸逗笑,忍不住垂首,可碍于堂弟在场,动作微顿,转为矜持地觑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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