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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完结】

时间:2024-10-05 23:06:40  作者:千丝戏【完结】
  帝王骨,满地殇,他踏着万千枯骨上了高台,自此万民噤声,四海朝拜。
  他就是帝王,踏碎千秋腐朽的帝王。
  叶昭榆叹息一声,收回目光,继续趴回阿爹的膝头,心中千回百转,轻轻扯了扯嘴角。
  “阿爹,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其实,第一个遇见他的定安侯府之人,并不是我。”
  叶政堂眉头一挑,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
  叶昭榆换了一个姿势,将头枕在阿爹膝上,借着漫天星河,娓娓道来。
  “第一个遇见他的人,其实是三叔,三叔将他于绝望中扶起,那一扶,便让他记了十三年。
  也因如此,流落西域时,他见我有故人之姿,方多次出手相救,而后挑明身份后,更是百般相护。
  如他所言,他确实是黎州谢氏之子,此言非虚,而三叔,便是第一个在中原疆土上唤他谢归的人……”
  叶政堂静静听着小丫头说话,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十三年啊,这缘分竟蹉跎了十三年。
  阿陵没能将人带回中原,十三年后,却让阿榆将人带了回来。
  谢归,注定可归。
  月上中天,星河斗转,檐角铃铎轻响,随风悠悠飘远。
  叶政堂听着小丫头讲到西域是如何政变的,她又是如何被迫入局。
  当讲到四处刀剑悬首,烽烟弥漫之时,听的他心惊胆战,眉头紧锁。
  原来她不仅是西域政变的见证者,还是参与者,竟还让她直接混到了西域王妃的位置。
  叶政堂心里一阵大起大落,心绪随着她的叙述跌宕起伏。
  最后汇聚出八个大字,胆大包天,荒诞离奇。
  叶昭榆讲完在西域的经历后,翻了个身,趴在蒲团上,双脚翘起来摇了摇,撑着下巴骄傲开口。
  “老叶,你都不知道小谢公子有多厉害,他用整个西域下了一盘棋,百分百的胜率,赢的豪气万丈!”
  叶政堂眸光肃穆,不禁感慨一声,“不愧是一代君王,手腕了得,难怪能一勇功冠。”
  绝处逢生的局,竟让他下的千回百转,又理所当然。
  叶昭榆疯狂点头,发间流苏晃荡不已,语调轻快十足。
  “他真的绝,在黎州一战也是,若没有他力挽狂澜,黎州根本撑不到援军来。
  老叶,你听我说,在黎州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可多糟心事呢……”
  夜色幽寂,一盏烛火摇曳,两道人影相陪,就着长夜攀谈。
  时间被无限拉长,直至夜色逐渐苍茫,远处一缕光线慢慢破开云雾探来。
  破晓流光舞,轻风绕早城。
  整个盛京还沉睡在昨夜的美梦中,而某处祠堂,早已没了两道松散的人影。
  濯缨轩内,四处春风和煦,檐下飞花数朵,直直日影斜上西楼,某处房间里的人才悠悠转醒。
  纤细凌乱的身影歪歪斜斜的从床上坐起来,发丝散乱,眼底乌青,活是一副快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可当她睁开眼时,眼底却闪着轻松透亮的光泽,瞬间将颓废一扫而空,反而带着几分神采奕奕。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随后弯眸一笑,是阿爹送她回来的。
  刚要起身下床,转头便瞥见了一封书信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床头,不禁一挑眉,抬手拿了过来。
  看着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几个字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略有所感,抬手将信打开。
  入目便是苍劲有力,风骨极佳的字迹,只见上面写着:
  吾儿阿榆,展信舒颜。
  昨夜促膝长谈,心起狂澜万丈,忧思切切,久久不得抒怀,故作此书,应汝之求。
  居诸不息,岁月如寄,思之过往匆匆十六余载,汝自蹒跚学步长至今朝玉立亭亭,已具独立处事之能,吾甚欣之。
  然,吾每夜寐梦汝,皆为汝之幼时,一颦一蹙多为喜乐,少有愁思,窃以为此生长乐,百岁无忧,然概莫如是。
  天下乱局,八方风雨,汝被迫立于危墙之下,亲历血雨,乱汝心曲,几度悲恸溃败难捱,然吾竟一丝未察,昨夜闻之,心如刀绞。
  是故,为父始终心意难平,此乃割骨之痛,愤汝怎可独吞苦果,瞒父至此!
  吾固知汝聪慧,襟怀磊落,不拘俗世陈规,凌于万壑之上,或吾自愧不如,然,人生在世难由己身,汝又生于王侯贵族,三步规矩,五步囚锁。
  汝若抱守贞心,必多坎坷之遇,不平之意,为父甚为忧之,望汝每每逢遇滩涂,勿再独自登道,务必携吾相搀,为父愿为吾儿铺路。
  嗟呼!岁华空冉,心曲悠悠,不觉经年,汝已持重留名,荣光故里,吾为吾儿欢喜,得汝为子,此生幸之。
  昨夜听汝膝下陈情,觉汝之心愈发坚毅,敢于歧路马踏荒川,也于血雨高歌破阵,更于流言笑骂由人。
  弱者自顾,强者顾人,汝虽放浪形骸,实乃上上强者,因汝之心皆在护人,从未置己于弱者之位,不是男儿,胜似男儿。
  而今汝已立于山巅,也与他人顶峰观澜,素手操盘,缄默不语,心思九转,护家护国。
  汝自生羽翼,无需仰云梯,为父欣喜之余又添愁思,恐汝思虑过甚伤其心神,怕古语成谶,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而汝又于昨夜泣泪成珠,言谢归太苦,可吾却觉,吾儿太苦,情起之时,他未生情丝,情浓之时,他方悟兰因,情深之时,他已隔万里。
  诸行皆苦,求不得最苦,爱别离最痛,吾儿兰因早悟,穷极心思暖他哄他,却又独捱相思之苦,吾儿情深,吾甚心疼。
  然则,人之一生,情思难却,铭心刻骨,莫作歧路。
  汝与谢归相识于微末之际,相恋于寻常日久,相守于危难之时,早已相思一处,情深难止。
  吾虽颇具微词,但亦感汝二人之情坚,深夜辗转良久,每每思及汝二人之遭遇,痛心切骨,哀叹不已,不忍吾儿再添坎坷,遂秉烛夜书,故欲成全,善了吾儿相思之意。
  然,大漠悠远,万万里歧路,遥思吾儿远赴他处,教吾如何喜,如何悲,又如何念,如何忧。
  吾儿,吾儿,慢慢长,再慢慢长……
  风曳心旌,悲戚难止,幸得汝遇良人,平吾心中愤懑,遥祝吾儿相思不负,初心不染,盛世之下,始终少年。
  父挥笔垂泪,叹惋至此。
第266章 自当谨记
  “啪嗒”
  一滴眼泪砸在信上,晕开了满纸情长,叶昭榆满心酸胀难安,抽咽不止,最终都化为一句。
  “阿爹……”
  万万里歧路,谢归是安处,万万里归途,阿爹是归宿。
  落日西沉,暮色渐起,恰逢盛京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淋淋漓漓。
  萧焕茸倚着栏杆观雨,一身绛紫色衣裙雍容典雅,裙摆随风招展,隔着雨幕看去,带着几分若即若离之感。
  她抬眸看着雨打檐瓦,神情恬静淡然,眼尾扫了一眼拿着一件月白色云纹披风走来的人,弯了弯唇。
  “听嬷嬷说,你昨晚罚阿榆了?”
  叶政堂抬手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顺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轻哼一声,颇有几分得意。
  “我不仅罚了,我还连罚三日!”
  萧焕茸轻笑一声,垂眸看着雨落荷塘,一圈一圈泛起涟漪,不知名的虫子跃然水面,随后悠悠跑远。
  她收回目光,踱步走在长廊中,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人,缓缓开口。
  “我还不了解你,这罚指不定又含了多少水分,那小丫头长这么大,你真真切切罚过她几回,哪次不是草草收场?”
  叶政堂将宽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目光沉沉,叹息一声。
  “平日里纵容她,是知道她有分寸,可这次不一样,那丫头简直胆大包天,此次若不重罚,怕她不长记性。”
  萧焕茸脚步一顿,回眸瞥他一眼,朱唇轻启,“她此次犯了何事?”
  叶政堂视线微压,眼底细流涓涓,瞥了一眼四下无人,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欺君。”
  萧焕茸一下愣住,随后秀眉微蹙,面色陡然冷厉严肃。
  “不知所畏,该罚!”
  “夫人莫气,阿榆也不是有意欺瞒,实乃年少无知,有些事未能考虑全面,失了分寸。”
  萧焕茸双手交叠置于腹部,长袖微垂,姿态端庄优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皇家威仪,无端让人感到压迫。
  她美目微抬,看着一弯凌霄攀着廊檐垂至眼前,抬手折了一支,轻叹一声。
  “那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在她身上,赤忱是真,圆滑也是真,就看她想怎么待你。
  她与别的孩子还真不同,好似什么都能凑合,少有盛气凌人之势,不循圣贤之理,不羡君子之道,反而能将每个人哄的喜笑颜开。
  只是,太过清醒独立,身处俗世,清者难行,多被世俗损心,她该再懵懂无知一点,像永嘉一样,逍遥快活。”
  叶政堂背手站在横栏边,满目斜风细雨,只叹,“慢慢来吧,多陪陪她,让那小丫头能多依赖依赖我们。”
  萧焕茸眸光流转,发间步摇随着走动轻颤,边理衣袖边沉思。
  “一想到有一天那小丫头会嫁与他人,心里便不是滋味,要不,她若是看上了谁,让她直接将人娶回来,我侯府也不怕多一双筷子。”
  叶政堂:“……挺好一主意,就是聘礼得找陛下凑点了。”
  入夜后,雨势渐歇,水榭楼阁间弥漫着一阵薄雾,空麋午浚宛若琼楼仙阙。
  叶昭榆打了一个哈欠,摸了摸跪麻了的双腿,挪了个角度,继续抄着手边祖训。
  身后月影凄清迷离,一道身姿修长的人影悄然落在厚重的大门之外,墨发飞舞,衣袍猎猎。
  夜色将他的轮廓晕染,像是一柄千锤百炼而出的冷剑,端肃中透着无限清寒。
  略带冷感的目光穿过沉沉夜色,落在正跪在祠堂中奋笔疾书的人身上。
  似有所感,那小丫头蓦然回首,看着背手站在殿外之人,眼睛顿时一亮,笑着开口。
  “来了怎么不进来?”
  摩那娄诘抬眸看了一眼庄严肃穆的供台,上置无数牌位,代代相照,层层相叠,恢宏震撼,无声言说着定安侯府不世之功。
  周围墙上篆刻着侯府祖训,火烛摇曳间,抬眸便可触及,笔笔锋利,字字泣血,将忠勇宣扬。
  他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宗祠重地,本君怎可乱闯。”
  “君主乱闯的地方还少了?”
  一道醇厚深沉的嗓音幽幽传来,只见一人身着厚重衣袍,风盈于袖,面容清肃,缓缓从夜色中走出。
  摩那娄诘自然的扯出一抹笑来,抬手朝着来人一礼,繁袖招展,身姿清倦。
  “此处并无西域君主,不过一介侍仆,来此叨扰,还望侯爷见谅。”
  叶政堂看着礼仪毫无错处之人,身姿也不算陌生,就是那张脸第一次浮出水面,俊逸的不似凡品。
  随后他收了探究的目光,冷哼一声,朝着偏殿走去。
  “本侯备了薄酒,想与君主畅饮一番,不知可否赏脸?”
  他特地屏退所有仆从,就是在等他来,想亲自问问他的态度。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弯,直起身来,唇角微勾。
  “乐意之至。”
  随后回头看了一眼不停朝他做着口型,让他不用害怕的小丫头,无奈笑了笑。
  背手朝着偏殿走去,步伐闲散从容,好似只是去赴一场悠闲夜宴。
  叶政堂来到偏殿,自顾自的坐在窗下的矮几旁,瞥了一眼跟来的人,缓声开口。
  “坐吧。”
  摩那娄诘一撩衣袍坐下,腰间金链轻晃,玄色衣摆铺了满地,错落又散漫,带着几分轻缓绵懒之意。
  他抬手接过递来的酒,眸色清浅,举杯执礼,随后仰头一饮而尽,弯了弯唇。
  “好酒。”
  “君主可知这是何酒?”
  摩那娄诘指尖摩擦着杯盏,垂眸盯着被续上的清酒,眸光缱绻慵懒,殷红的薄唇轻启。
  “浓春酿薄酒,色比琼浆嫩,一滴醉千人,来盛京,若不能饮一杯九酿春,当枉此行。”
  叶政堂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举杯自酌之人,悠悠开口。
  “看来阿榆那小丫头没少带君主领略我大盛风物。”
  摩那娄诘不置可否,冷风撩起他的长发,耳边红穗招摇,眸中扯出一丝宠溺。
  “她喜欢的东西,都忍不住想分我一半,这酒,她很喜欢。”
  叶政堂眯了眯眼睛,也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一派从容淡定的人,缓缓开口。
  “昨夜听她坦白,不得不说,你与她的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本侯不信因果轮回,但你二人却让本侯觉得因果可循,定安侯府与你今生必定有缘。”
  摩那娄诘眸光波动,眼底栖着滢滢月色,冷白修长的手端起酒杯起身,嗓音肃穆低沉。
  “将军相救之恩,莫敢忘怀,阿榆相付之情,此生不渝,还望侯爷成全。”
  “你是以何身份向本侯要成全?”
  “摩那娄诘。”
  谢归已死,世上再无谢归。
  叶政堂目光幽深冷寂,带着几分赞赏,抬眸看着他。
  “为了阿榆后顾无忧,你倒是决绝,不过,你既以摩那娄诘的身份开口,那本侯便直说了,阿榆的婚事,不是本侯能决定的,陛下不会放她流落异域。”
  摩那娄诘长睫轻颤,松了一口气,侯爷不反对便好,其余不算难事。
  “我与阿榆定了三年之期,如今还余一半期限,本君会让西域与中原变成睦邻友好关系,届时,求娶盛安郡主定会成为四海一段佳话。”
  叶政堂微微挑眉,算盘打的还挺好。
  不过,也给了缓冲流言的机会,等西域与中原关系更近一步,也无需在意那些传闻。
  毕竟都是友军。
  他心里初步有了底,于是拿起手边酒杯喝了起来,嘱咐道:
  “你两次隐瞒身份潜入中原,虽无害人之心,却已越界,还望捂住身份,勿要走漏风声,为你与阿榆招致祸端。”
  “自当谨记。”
  “好了,去陪陪她吧,更深露重,莫要让她着了凉。”
  “晚辈告退。”
  祠堂中,叶昭榆提笔行书,字迹飘逸洒脱,听见身后传来韵律十足的脚步声,杏眼一弯,头也不回的开口。
  “我已想到闭门不出的方法了,且不会令人生疑,你若帮我罚抄,我便告诉你!”
  摩那娄诘踩着暗纹玄靴走来,腰间金链韵律十足,闻言,眉头一挑,懒懒开口。
  “那阿榆还是别告诉本君了,本君也不是很想听。”
  叶昭榆:“……”小汁,你叛逆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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