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爷信了儒商的话,借了银子先应急。
随后牧老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药材的买家,价格还不错,可在验药材的时候,这位买家发现他以次充好。
牧老爷震惊的说不可能,每一种药材都是他亲自置办,质量不可能不过关。
于是牧老爷亲自查看,震惊的发现他的药材竟然已经被人掉包了大部分!
牧家父子的药材没卖成,还被人告上了公堂,儒商那边借的银钱到期未还,越滚越多,牧老爷没有按期付定的货物的尾银,定金也损失了。
最关键的是,后来,牧家父子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这群人做的局,药铺、儒商、要定金的货物商家都是一起的!
多方打击,牧老爷一下子一病不起。
剩下这位牧公子苦苦支撑。
可牧公子一人又如何和这一群人斗,整日被追打,身上剩下的银钱也被这群人很快抢光。
之前牧家父子就是一直住在这间客栈后院最便宜的房间。
前两日牧老爷撑不住一命呜呼了。
牧公子连买棺材的银钱都没有,只能暂时把牧老爷的尸首放在义庄。
牧公子已经好几天没付房钱了,就算他今天不出事,掌柜也打算请他搬出去,哪里想到牧公子突然遇到了这群恶徒。
掌柜的边说大堂里的客人边唏嘘着。
事情说完,桌椅收好,客栈继续正常做生意。
饭点,进客栈吃饭的客人变多,好几名客人被柜台旁还在昏迷的牧公子吓到。
掌柜不可能任由牧公子待在这里影响他做生意,就叫来伙计把牧公子抬到客栈外的墙根处靠着。
至于他什么时候醒,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这位牧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掌柜这么做,客人们也没说什么。
京城的可怜人这么多,要是掌柜大发善心,他早就救不过来了。
像是客栈掌柜这般做才是大部分人的正常选择。
苏棠微微低头,杏眸闪了闪。
虽然很同情这位牧公子,但她自己现在还是卖身契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贱籍呢,自身都难保了,哪里有能耐救人。
苏棠低头吃饭喝甜汤。
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觉得口味不错的饭菜和甜汤,经了这件事后却一下子难以下咽起来。
苏棠随意对付了几口,再没心思听客栈大堂里嘈杂的各种人声。
她付了钱拿着东西起身离开。
刚走出客栈门口,她的脚踝突然被一只乌黑带伤的手抓住。
苏棠整个人一僵,回过头,就看到那位牧公子目光复杂的看向她。
这道目光里有挣扎有祈求有悲哀有愤怒……
苏棠一时间好似被这道视线摄住。
等苏棠反应过来,慌张地用力拔出自己的腿,这位牧公子没什么力气,她轻易就挣开了束缚。
随后苏棠加快速度快步离开,头都没敢回。
见到他用最后力气抓到的黑脸少年离开,牧九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资格求人,要不是当初他劝父亲先付下定金,他们父子不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他的错,让父亲客死他乡……
他变成这样,大概也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吧。
他这种人确实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死亡掉入十八层地狱才是他的归宿。
就是他还没帮爹入土为安,不知道他爹会不会变成孤魂野鬼。
希望老天爷开开眼,让他暴尸荒野,换他爹重返轮回。
脑子陷入混沌,浑身发烫,身上到处都在隐隐作痛,很快牧九明再也坚持不了,再次昏迷了过去。
意识沉浸在混乱中浮浮沉沉,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他的意识重归清醒。
他困难地睁开双眸,入眼却是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身影。
第85章 爹!
是那个他醒来随意抓住的黑瘦少年!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落入到牧九明的耳中,是客栈掌柜的!
只听客栈掌柜道:“小伙子,遇到你这回牧公子可真算是时来运转,否则他今天可是挺不过去。”
黑瘦少年音色偏中性,她道:“掌柜哪里的话,我不过是看不过去帮一把罢了,伙计的药煎好了吗?”
“去了去了,估摸还有一会儿就好了,小伙子,你放心。”
掌柜的这句话说完,外面就有人找掌柜的去大堂有事。
掌柜的就此告辞。
苏棠朝着床上看了一眼,见人醒过来了,就走到床边坐下,“牧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牧九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没想到还会有人救他,他惨笑一声,只淡淡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他虽然被救,但对他来说并没有丝毫意义。
牧九明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许是多日忧虑奔波的缘故,脸庞粗糙,胡子拉碴,嘴唇发白起皮,看着像是三十多。
苏棠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情绪有什么变化。
她之所以突然决定帮牧九明一把不过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她已经花钱请了大夫给牧九明看过,大夫给牧九明上了伤药,又留了药包煎服。
苏棠又给牧九明续了十日的房钱,让掌柜的帮忙把牧九明搬到客房来。
这些钱都花出去了,苏棠当然想让牧九明能继续活下去。
她又从袖袋里取出半两银子放在牧九明的床头,“等你养好伤后,就用这点银子给你父亲买一口棺木好好安葬了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苏棠普通的一句话却立马唤醒了牧九明眼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怔然之后,泪水猛然顺着眼角落下,流入了鬓边。
苏棠看他悲恸,心里叹息了一声,悄悄起身离开。
牧九明能安葬他父亲后,心结应该就能解开了,定然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一时动的恻隐之心也只能帮他到这里,再多她也无能为力。
虽然额外多花了一两银子,但是苏棠的心情却很好。
又在西大街逛了些别的铺子,直到半下午,苏棠才往木匠铺赶。
牧九明收好了苏棠给的半两银子,客栈伙计就给他送了汤药来。
他半靠在床头才从客栈伙计的口中知道苏棠已经离开了。
他顿时愕然。
牧九明向客栈伙计打听苏棠的情况,伙计却一问三不知,“牧公子,这位小哥是第一次来客栈吃饭,以前小的并未见过,不过小的看到掌柜的与那小哥聊了会儿,许是知道小哥的身份。”
晚上找到空,牧九明找了掌柜询问。
还真被牧九明问到一点眉目出来。
掌柜告诉牧九明苏棠姓苏,又发现苏棠腰间挂着卫府的腰牌,猜测苏棠在卫府里当差。
苏棠到木匠铺的时候,段木匠已经做好了八个模具,正在做最后一个。
段木匠告诉苏棠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做好,只能请她再等一会儿了。
苏棠道没事,本来就是她来早了,她在旁边等着便是。
段木匠便给苏棠搬了个他常坐的小马扎给她,让苏棠坐在铺子里等。
段木匠的铺子在西大街的临街,再往里走就是居民聚集的杨柳巷。
之前听酒铺的掌柜说过,杨柳巷里一般都是二进到三进的院子,都是殷实人家住的,还有好些京中小官也住在附近,像是酒铺掌柜都赁不起杨柳巷的院子。
也正因为后面的杨柳巷,他们这条不大人也不多的街道生意才不错。
在段木匠的铺子里坐了会儿,苏棠果然发现来往这条街道的行人很少,远不及西大街。
要不是她无意拐进了这条街道,说不定还找不到这里的铺子。
正百无聊赖的注视着铺子外来往的行人,突然一阵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铺子前略过。
看到这个身影,苏棠眉头一拧。
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刚刚路过的人竟然是那天在安远侯寿宴上遇到的小沈将军。
他不是沈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棠起身,转头对段木匠道:“段老板,我出去有事,一会儿就回来。”
段木匠低头打磨模具,头也不抬地点点头。
苏棠跟在小沈将军身后,看着小沈将军带着两名随从骑马到街道尽头,随后拐进了杨柳巷。
苏棠跟着进了杨柳巷。
此时杨柳巷有来往的小贩居民,她一身小子打扮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棠装作行人慢慢跟在小沈将军后面。
只见小沈将军很快就在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
那间院子门口停了一架低调的三马马车,马车旁边有穿着常服的护卫,看起来很不一般。
小沈将军下马后,立刻朝着马车跑去。
苏棠趁着来往行人的掩护,悄悄藏到了巷角院墙下。
她装作院墙下歇脚的行人,在这个地方恰好能听到不远处小沈将军的动静。
小沈将军见到马车,脸露惊喜,随后一把掀开了马车车帘,就进了马车内。
在马车车帘被掀开的一刹那,苏棠看清了里面的人影。
马车里只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远侯!
下一秒,苏棠听到了一个字,直把她震的浑身都僵硬在原地。
“爹!”小沈将军清脆的一声喊传到了马车外。
随着这个爹字,苏棠全身也麻了。
她一下有些懵,马车里只有安远侯一个人,小沈将军上马车叫的就不可能是其他人,只能是安远侯。
可陆照寒不是安远侯唯一的儿子吗?
小沈将军怎么也叫安远侯爹?
总不可能安远侯是小沈将军的干爹吧……
怎么可能!
若真是爹,那小沈将军是安远侯的外室生的?
这件事安远侯夫人知不知道,陆照寒又知不知道?
看这情况,小沈将军与安远侯的关系可是比陆照寒与安远侯的关系好上太多。
这么一对比,好似小沈将军才是安远侯的亲儿子,陆照寒是捡来的一般。
苏棠不过是好奇跟来看看,哪里想到会知道这么一个侯府秘密……
安远侯可不是好惹的,苏棠不敢多待,悄悄离开回了段木匠的铺子,付了银钱取了模具迅速离开回了卫府。
第86章 没有苏棠在身边的世子爷
春闱唱榜那日,谁也没想到一向以纨绔出名的安远侯府世子会成为今科探花。
看榜的众人怔愣片刻后,却争相去侯府报喜。
毕竟前三名里,探花郎的家世最好,到时候给的赏赐肯定也是最多的。
不等礼部报喜信使赶到,好些闲汉就先到了安远侯府门前报喜。
此时安远侯正要出门,恰好遇到了这群报喜的闲汉。
安远侯不知道这群人突然将他的车马围起来做什么,脸色微沉的刚要吩咐人将这群闲汉驱走,就得知了陆照寒高中探花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安远侯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容,反而表情更加阴沉。
最后为了场面不太难看,大顾管家立马着人给了闲汉们赏赐,谢过他们来报喜。
只是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后,安远侯该出门还是出门,脸色也没有多余的喜色。
陆照寒得知自己成了探花郎后,心中松了口气,嘴角也情不自禁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不过消息进了侯夫人的院子仿佛石沉大海,连个小小的水花都没有翻腾一下……
这下连书剑书棋等人都替自家世子爷不值。
两人也看到世子爷嘴角的淡淡笑容在得知了侯爷侯夫人的反应后渐渐消失。
这对于武侯世家来说是多大的荣耀!
随便换做一个武将之家,自家子弟若是科举拿了前三甲,大概都要高兴的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道。
侯爷侯夫人不大肆庆祝也就算了,竟然连关切恭喜声也没有……
陆照寒回到了小书房,没多久,叶府派人来悄悄恭喜,而且还送了东西来。
书剑把东西送进小书房,陆照寒看了一眼,留下书册,剩下的就让书剑拿出去烧掉。
书剑跟着瞅了一眼,盒子里装了一本书册,看字迹是叶大学士的,书册下压着一个鸦青色“蟾宫折桂”的荷包,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叶夫人从未送过陆照寒针线,那不用想定是叶三小姐的手笔。
在把荷包扔进火盆时,书剑还看到荷包口露了纸张一角出来,他一惊,这位叶三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私底下给世子爷一个定下了亲事的外男写信。
收到了叶府的祝贺,很快陆照寒又收到了寿康郡主派人送来的东西。
寿康郡主今日在宫中,不然她怕是要亲自过来一趟。
即便也有人上门恭贺,陆照寒阴沉的面色也晴朗不起来。
寿康郡主让人送来的东西陆照寒看都没看,心中静不下来,他大步从小书房中走出,到了花厅门口的廊下,随后低眸看向廊下的东西。
那是一只矮缸,缸里是一红一白两条锦鲤。
正是苏棠离开侯府当日放进花园池塘里的那两条。
苏棠离开一天后,陆照寒就命书剑等人把两条锦鲤接了回来,每日还亲自喂养。
见到世子爷站在廊下喂鱼,书剑微微低头。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苏姑娘在就好了,起码这等高兴的事能有个分享和一起庆贺的人。
放榜这日过后,安远侯竟然越发对陆照寒不满。
只要陆照寒在府上,三不五时就会被安远侯罚。
父母的伤害加上之前后背等伤势,饶是陆照寒是铁打的男儿也熬不住。
一场风寒就把他打倒了,并且病的非常严重。
一旬都不到,陆照寒暴瘦了许多,就连每日来给陆照寒看病的杜松都忍不住劝世子爷把苏棠接回来。
以前书剑在世子爷身边伺候的还不错,那是因为世子爷一直都身子康健,大多数事情都亲力亲为,书剑做的事情并不多。
现在世子爷突然病倒,书剑一个大男人就疏漏不少,给世子爷喂药都把世子爷给呛到……更不用说别的事了。
世子爷好不容易不排斥苏姑娘,苏姑娘又是个细心温暖的人,要是她在,世子爷这段时间病了他们要省心很多,世子爷也要少受许多罪。
杜松说这句话的时候,躺靠在床头的世子爷凤眸晦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到底世子爷年轻,尽管这场风寒来的猛,没多久也康复了。
康复后的世子爷突然召集了同科进士们给卫溪源递了帖子上门拜见。
饶是陆照寒与卫溪源是师兄弟关系,但陆照寒登卫府门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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