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纪最近太频繁用眼睛, 眼睛不堪重负,某一天从噩梦中醒来,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死死闭上眼又睁开, 世界变清晰了一点, 再揉一揉,视线又变得模糊了一些。
带土一再告诫过她,不要频繁使用万花筒, 如今倒是尝到恶果了。
她心里倒不恐慌, 她坐起来, 擦了擦额前因为噩梦而造成的冷汗,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窗外月色皎洁,撒进屋里。
她走出暂时小居的旅店,走向旅店里的池塘边, 她的视线模糊, 不再像以前那般能看清映在水上的粼粼波光,白色的微光全都结成了一整片模糊的白板, 看不清形状。
她站在池塘边, 神游天外,水中倒影着她自己的影子, 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样子比在净土时还要糟糕。
她冷眼看着池塘里的倒影, 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那里有木叶的一张张脸, 他们或是敬慕, 或是向往,或是忌惮, 或是嫌恶......每一张脸都不一样,于是又集合成一张密密麻麻又重重叠叠的众生相。
就在这些人身上,承载着由纪的理想。
那个破灭的,被带土否定的无望的、美好的未来。
她闭上眼,不愿再看池中的影子,可是卡卡西继任时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不管哪一次轮回,他都一身白衣,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被他们簇拥着,期望着,迎到台前。
“我会保护你们,直至死亡。”
“我将是厉行改革的五代目火影,”他坚定地承诺道,“我将不负你们的英雄之名。”
......
由纪猛地捂住剧烈疼痛的眼睛,心里想,带土把她的人生变成了个笑话,她也快把卡卡西拼命守护的一切变成笑话了。
她脱下鞋子,赤着脚踩在池塘上,踩在水中结成一团的月光上,被理智和情感撕扯着,上下不得。
身后忽然冒出鬼鲛的声音,他说:“这里池塘太浅了,淹不死人的。”
由纪缓缓转过头,鬼鲛又说:“回来吧,会感冒的。”
由纪望着冬夜的星空,叹了口气,说:“能死是最好的,可惜我死不了。”
“只靠自己,我是死不了的。”
“你要不然,动动手,杀了我吧。”
鬼鲛淡道:“我没有对同伴下手的爱好。”
“那如果是请求呢?”
“我也没有回应同伴请求的义务。”
“鬼鲛,我还真是指望不上你啊。”
“我平时也指望不上你。”
由纪反驳道:“可不要这么说,我最近可是很努力的。”
要不然,她的眼睛也不会瞎的这么快了。
她转过身,从池塘里走到池塘外,踩上难穿的木屐,问:“又有新任务了?”
“准确地说,我已经完成了。”
好吧,看来由纪还真是指望不上。
由纪走到鬼鲛身边闻到很重的血腥气,她忍不住捂住鼻子。
鬼鲛这一回没有嫌弃由纪的作为,他问由纪以前在木叶当辅佐官具体干点什么?
这个问题可就太大了。
由纪一时还说不明白,她想了想,精炼的不得了地跟他说:“简单来说,我以前当辅佐官主要是让木叶人好好活着。”
鬼鲛没有嫌弃她说了跟没说似的言词,他点点头,品着“好好活着”这四个字,问由纪:“我听说木叶在你手下大改,推行法治,我还没去过木叶,不知道法治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法治是什么?”
“就是用正义来保证人的生命、自由和和平。”
鬼鲛又点了点头。
“怎么了?任务很难吗?”
“有点复杂,”鬼鲛想了想,解释道,“我最初接它只是因为赏金高而已,我第一位雇主的妻子因为他出了意外离开了村庄,家里没有男人,她又长得很漂亮,于是遭到了村子里别的男人的欺负。一开始是几个,后来是一群,这些男人的妻子也嫉妒她,她生活很艰难,不仅要被人村民欺负,还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生活的来源。”
“为了活着,她做了村里的‘游女’,然后被村里几个人出于保住村子名声的理由合手掐死了。”
这种事其实在木叶以外的地方屡见不鲜,不仅闹不到官员那里,也闹不到忍者们眼前。
毕竟他们已经身处在地狱一般的地方,怎么可能爬得出来,掏的出金钱贿赂这些大人们呢?不过,这事能闹到黑市那里去,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问题就出在那个早早离开的丈夫身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大笔钱,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妻子死亡的来龙去脉,决心要报复整个村子。
他开出了2000万两买一村人的性命。
这价格别说买一村手无缚鸡之力人的命了,就算买大国重臣的命都够了。
鬼鲛拿着任务就去把一村人杀了,杀这些人实在是太没意思了,鬼鲛没废太大的力气,但是他看到了村子里一无所知的孩童,那把杀人无数的大刀停在半空中,不过,他毕竟是个优秀的忍者,连信任他的同伴都能杀,一些无辜的平民怎么杀不了。
他只是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刀砍了下去。
戏剧性就出现在几年后,也就是今天,他领到一个新任务,要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点名了要他,价格还是当初的2000万,鬼鲛去了,然后提着任务对象的头颅,发现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看了很久,终于在月色降临的时候想起来了。
哎呀,这不是之前的委托人吗?
鬼鲛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提着头,跟新的委托人验收了任务,收了钱,然后走了大概几公里,背着刀,又默默掉回头,把那位新的委托人的头砍了下来。
“我发现他们在彼此复仇。”鬼鲛说,“我提前帮他们解决下一轮因缘。”
由纪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噎了噎,低声道:“那你倒是让自己少了一次轻松的任务。”
鬼鲛回:“我不差一次任务。”
“由纪,”他说,“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忍者是消耗品,也是必需品。”
“你既然有能力这些错误的因果,就不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改变因果和待在哪里没有关系。”
“是吗?”
“是的,”由纪的眼睛很疼,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我不如你,我现在已经不想寻找这世界的意义了。”
鬼鲛沉默良久,心里说不出是对由纪失望,还是对这个让人不能好好活着的世界失望。
刚巧佩恩发起幻灯身之术,他们停下无法进行下去的话题,对视一眼,意识纷纷飘入洞穴之中,阿飞和迪达拉已经完成了除去八尾和九尾最后的尾兽收集了。
迪达拉眯起眼睛,瞧着由纪的阴影,指着她同佩恩说:“我觉得开除她比较好,嗯。”
阿飞“欸”了一声,捂着嘴,怪叫:“前辈你也太过分了吧,明明一年的考察期还没过呢!”
迪达拉掀开长长的刘海,用两只眼睛观察由纪,然后肯定地说:“不用一年那么长,我现在就可以判断出她是个麻烦,如果你们不愿意开除她,就让我把她炸掉吧。嗯!”
由纪笑道:“好啊,你做得到的话,就来吧。”
小南抬手制止了他们无意义的争辩,她木着脸说:“迪达拉,现在组织没有条件做这种事。”
迪达拉环顾四周,发现这次会议不止少了他曾经的同伴蝎,还少了角都和飞段。
小南说:“木叶五代目旗木卡卡西带着九尾一行人杀了他们。”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评价道:“是个挺隆重的葬礼。”
这是在夸奖还是讥讽?
佩恩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南闭上了嘴。
迪达拉怒道:“又是木叶的家伙!嗯!”
绝问:“需要再招些新人吗?”
“不必了,”佩恩看向身后外道魔像,轻声说,“快要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着,他转过头,先看迪达拉旁边耍宝的阿飞,然后看了眼由纪,特别提到:“接下来,由纪不用再出任务了。”
由纪一顿,继而笑问:“首领也怀疑我吗?”
小南代替佩恩发言:“我们没有相信过你。”
“宇智波由纪,只剩下九尾和八尾了,接下来我们必将对云隐,木叶出手,你如果遇到旗木卡卡西或是宇智波佐助,是打算像蝎一样朝敌人放水死掉,还是直接出卖组织的情报,把我们当作跳板回到你曾经执政的木叶?”
由纪眯起眼睛,说:“听起来,我的人身自由也快要被限制了。”
小南毫不惧怕地转过眼,直视着安静下来的阿飞,说:“对。”
她挑衅似的对他说:“晓组织是我们一手创立的,如今目标即将达成了,我不能让你们擅作主张,肆意妄为。”
幻灯身结束时,佩恩和小南一同站在雨隐的高台,望着村里安静的雨,雨声变大了一些,小南问:“你打算先去木叶吗?”
佩恩抓住雨,答:“是,雨隐的命债,木叶背的最多,我要把同样的痛苦降临到他们头上,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才愿意同我们感同身受。”
“需要我帮忙吗?”暗处传来某个低沉的声音。
小南抬起手将佩恩下意识护在身后,她冷斥道:“宇智波斑。”
“哦?”听到小南这样喊自己,带土笑道,“小南,你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从阴影处走来,雷电轰隆一声,照亮了他的身影,他几步上前,靠在了墙边,耳边正对着不绝的冷雨,他问:“事情还没结束,就忙着要挑衅我了吗?”
“不要忘了晓真正的主人是谁。”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小南,她喝道:“晓本就是我们的!你不过是窃取组织的贼人!”
“小南。”佩恩摁住小南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不要逞一时之快。”
小南咬着牙,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但她胸中郁气难消,别过头,不愿再看他们。
带土指着小南,对佩恩说:“我觉得她也挺不安定的,管好她。”
佩恩不置可否。
他回到正题:“八尾和九尾的事,不必你操心,我会解决好的。”
“比起这个,我觉得更应该注意组织里潜在的叛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斑,你把她藏在雨隐那么久,我总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也不想管,可我必须提醒你,当初鼬是你出手解决掉的,宇智波由纪迟早报复你。”
“杀了她也好,把她藏起来也好,总之,你们的恩怨不要把组织拖累进去。”
佩恩看着他,警告似的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快要完成了,不要因为她,出现任何意外。”
第143章 长廊
被组织首领针对, 要晓其他心气儿高的队员这会儿应该想着怎么叛离组织了,但是由纪属于个中奇葩,她告别了鬼鲛, 亲自踏上了雨之国的路程。
可能是觉得要走了, 没什么顾忌,她走前劝告鬼鲛如果有机会的话早点离开组织比较好。
“各个忍村这些年战争不断,在彼此仇恨的同时, 也存在着很多向往着和平和安定的人, 就像当初忍族之间厌倦了战斗选择结成村子一样, 这些忍村也在寻找机会结成一个可以联合的联盟以维持短暂的和平,以前他们是没有共同的利益, 所以联盟被轻易打破,但现在不一样了。”
“联盟一旦结成,晓便从暗处走到明处, ”她看着鬼鲛说:“蝎、角都、飞段都死了。”
“你在劝我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看清局势, 不要因为对世界迷茫就被人当枪使。”尤其是不要被带土当枪使。
鬼鲛笑了一下,甩了甩手上的大刀, 然后背到背上, 他道:“由纪,你果然不太了解我们。”
“晓里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他笑着问, “你知道什么叫亡命之徒吗?”
“生命、声名、权势、财富, 我们都不在乎, 为了寻找心里自己都不明白的答案, 我们在逼近死亡的路上前进, 迷茫之中有执拗, 执拗却又没有方向......”
“怎么说呢,我们已经抛弃这个‘正常’的世界了, 求寻的是‘异常’。”
他指了指苍穹之上:“组织里每个人都有迷思,别人的想法我管不着,但我加入组织也是有理由的。”
“我想找寻这个世界的意义,意义是什么其实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寻觅。”鬼鲛笑着说,“很久以前我就死了,我走到现在,是为了那个答案。”
鬼鲛朝由纪伸出手:“我看得出,你以前同我一样执拗,可是,执拗的你不是亡命之徒,终究是心有牵挂。”
“由纪桑,”他这是第二次这么叫她,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不需要看清局势,我看得清自己就可以了,我愿意承担这样选择之后的一切后果,你呢?”
“你看得清你自己吗?”
由纪愣了愣。
鬼鲛走上前,向上的掌心又向下,轻轻拍了拍由纪的肩膀,真诚地建议:“人生苦短,不要把自己逼到逼仄的困境里。”
跟鬼鲛告别后,由纪很快来到了雨隐。
雨隐村的政治体制一直不完善,他们和木叶不同,可能因为长期处在战争之中,也没有必要花心思维系体制,只要所有的忍者听命于雨隐忍者集团的首领就好了。
因而,从上到下,整个雨隐都处在混乱之中。
他们眼里没有希望,除了战争就只有头顶上唯一的首领而已。
这一境况在晓取代半藏后有所改善,三战后,近十年间,雨隐一直保持着闭关锁国的状态,人民虽然困苦,但也因此短暂地进入了和平期,唯一维持全村政务运作的人是那位频繁降临的“天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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