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非要拿日向日足开刀?”
由纪倔强地昂着头,不肯回答卡卡西的问题。
卡卡西点了点头,他说:“是为了日向英树吧。”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英树是因日足而死呢?”卡卡西见由纪油盐不进,说的更清楚了,“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英树的死因呢?”
由纪脸色终于变了。
“由纪,英树只是个下忍,他执行任务不可能和其他的上忍掉队那么多,他要是死了,其他搜救你的队员,一定在附近,你若是知道英树的死因,想必一定知道其他上忍的下落吧?”
“由纪,木叶至今在寻找这几位失踪上忍的下落,你能告诉我们,他们到底在哪里吗?”
卡卡西默默地看着她,眼里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以及更具压迫感的审视。
由纪的手微微颤抖,她将手背后身后,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卡卡西曾在暗部呆了那么多年,如果用对待犯人的手段对待由纪,他自然有很多手段叫由纪开口,但他不舍得,所以,他至今也只是普通的询问由纪。
他一次又一次地问她:
“你为什么清楚英树的死因?”
“你知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由纪可以承受这世上最严酷的审问,她也已经历过严刑拷打,熬过了很多老忍者都熬不过去的折磨,可在卡卡西前面,面对卡卡西平和又寻常的询问,她却觉得难以承受。
她深吸几口气,想要摁住自己紧张、焦虑、慌张,却终不得法。
卡卡西看着她的样子已经懂了。
卡卡西对她说:“由纪,你因为英树,公报私仇逼死了日足,这不符合你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才得以推行的法的意志,你违背了你的法令,违背了你口中理应如此的火之意志。”
刹那间,由纪像被倒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卡卡西继续说:“你置木叶忍者的性命于不顾,放弃了搜救你的忍者,论理,也不该逃脱我们所推行的法的审判。”
由纪终于承受不住他的诘难,她怒道:“凭什么审判我?!你派出去的忍者一开始就没有想救我!他们只想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带回木叶!!!”
“他们每一个都想要了我的命!我为木叶差点战死,他,他们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就想为了手里的三瓜俩枣杀了我!”由纪死死捏住胸前的衣料,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又悲又怒,“要不是英树,如果不是他拼死救我,我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卡卡西还是很冷静,他说:“英树没有能力杀他们,是他救了你,然后你杀了妄图杀了你忍者,或者说你可能对他们见死不救。”
“由纪,你以你的一己之私审判了他们的生死,却没有真正遵循你心中之法,你是法的推行者,改革者,执行者,却不愿意接受法的审判吗?”
卡卡西问她:“你究竟是想推行你的意志,还是想推行木叶的意志?”
“若是前者,你和你所审判的忍族没有区别,若是后者,你确确实实做错了,难道不该接受审判吗?”
由纪在他一次次诘难中,失去了冷静,她厉声问道:“你无非是为了日足,问责逼死他的我,可是我问你,日足害死了英树,论情伦理,他就不该死吗?”
卡卡西看着她没有回答。
“日足是日向宗家的族长,他要分家哪一个人死,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他今日要去死,却是我付出了无数心血,木叶付出无数人力,改造至今,才能顺利地审判他曾经他自以为理所当然的罪孽!”
“凭什么?!”
“就因为日足投了个好胎,投身宗家?所以,英树的命不配和这位高高在上的族长相比?!卡卡西,我问你,你们忍者如此看轻生命,又如此在意生命,以至于非要把生命分出高低贵贱的吗?你们骨血里铭刻了等级,铭刻了不平等,却妄求正义,渴求和平,可笑不可笑?”
由纪眼眶通红,眼中的写轮眼转个不停,她和这个不尊重生命,不尊重人权的世界格格不入,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为了一些在忍者们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而执着,她除了被这个世界杀死,或者杀死这个世界以外没有任何选择,更没有任何退路。
“如果,英树的死是符合他们口中的正义,那他的死就是有价值,值得尊崇的;而如果英树不符合他们所想,那他的死就是罪有应得,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吗?卡卡西?”
卡卡西眼中的写轮眼同样开始转动,但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由纪疯了一样,朝他疾步走过来,在他桌前狠狠一拍,发出巨大的砰声,震动了门外守候的暗部,他们打开门走进来,却被卡卡西摆摆手,请了出去。
屋内再一次只剩下卡卡西和由纪两人。
他们四目相对,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由纪在卡卡西不赞同的神情下,愤怒地提起他宽大的衣袍,她拧着他这身火影袍,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哥是英雄,死的特别有价值?”
卡卡西的脸色也变了。
这几乎是他们两人不可触碰的逆鳞,由纪从不曾因为带土的死责难过卡卡西,可不代表她真的没有怨恨过,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仅剩的,唯一的血脉相亲的哥哥。
“我不觉得,”由纪说,“如果是为了他们口中的胜利,他们口中的正义而死,我不觉得他死的有价值,我也不希望他死的有价值。可在他的葬礼上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你如此痛苦,如此后悔,我才了解到哥哥死亡的真相。”
“卡卡西,他不是为了那么冠冕堂皇的东西才死的,他和英树一样,只是想保护自己珍视的同伴,所以他才会用自己的身体推开了你,保护了你,甚至将如此重要的眼睛送给了你。”
“旗木卡卡西,他是为了你死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你,是不是他的死又变得没有价值了呢?”
卡卡西闭上了眼睛,再不让眼中转个不停的写轮眼再暴露他的悲恸。
由纪松开了手,踉跄地往后退,她回顾带土短暂的一生,不曾被宇智波善待,不曾被木叶善待,最后却在木叶的战场上为了自己的同伴,为了木叶而死,不由得悲痛又怨恨,她道:“宇智波有罪,四代目有罪,木叶有罪,你,旗木卡卡西,同样有罪!”
卡卡西任她发泄她不曾对他发泄的怨恨。
这么多年,由纪从不曾对当年的事说过一句不是,可她毕竟是个人,还是个爱恨都鲜明的宇智波,她越是不说,卡卡西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边自己无法从自己罪孽中超脱,一边还要拖因他而变得一无所有的由纪下水。
自己真是一个糟糕至极的垃圾。
办公室又一次沉寂下来,卡卡西这一次只睁开了一只眼,他只要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冷静,于是,除了声音低哑,他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问由纪:“你说完了?”
由纪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她说:“说完了,火影大人。”
卡卡西没理她的嘲讽,他道:“由纪,在其位要谋其职,坐到我们这个位置的人无一不受到内心的诘难。我固然希望你能如你所说的问心无愧,可由纪,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影响木叶,今日你为了彻底推行法令,可以赌上木叶的安危,明日你就可以因为木叶始终达不到你心中所想,像斑那样心灰意冷彻底毁了木叶,由纪,你过于在意自己的理想,而忽视你理想的根本,这是本末倒置,我作为你的兄长,作为木叶的火影必须纠正你,必须在你做出更错误的事情之前掰正你,所以我必须审判你的过错,你明白吗?”
由纪不明白。
她随便卡卡西如何审判她,她接受惩罚,但绝不认罪。
卡卡西便又说:“当年在搜寻你的路上失踪的忍者也好,今天你设计诱使他们叛乱也罢,既然你推行了法令,那就不能徇私,你必须被木叶新的法律审判。”
他说完这些,看着由纪,又说:“但这是论理。”
“论情,我是你哥哥,虽然和你并非亲兄妹,但毕竟一手将你带大,”卡卡西说,“由纪,无论如何我不愿意你受到伤害,所以,既然你不能徇私,就由我来徇私吧。”
由纪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不由得一愣。
“我所在任时期做出任何错误的行为都将在最后接受审判,这些都是我的过错,与你无关。”
“卡卡西......”
“可是你逃脱了法的审判,不能逃脱我的,”卡卡西说,“木叶有木叶的法律,我们之间有我们之间规矩。”
“由纪,你这些年抗拒忍校,抗拒忍术,不愿意毕业,也不愿意在毕业后参加中忍考试,我知道为什么。”卡卡西看着她,眼神重新恢复了温和,他温柔且包容地说,“你因为带土的事,根本不愿意当忍者,做到如今已经很了不起了,从此以后,就放下木叶的护额吧,你以后就只是个普通人。”
“这就是我对你的审判。”
“木叶此后再也无法驱使你,审判你,责难于你,你可以跟随自己的心,随性而为。”
“由纪,”他笑着说,“你自由了。”
第70章 耳坠
日足的死刑是公开举行的, 正如由纪所说,她要这些旧时代的遗老,牢牢的钉在耻辱柱上。
将新时代的法律牢牢筑在人们心间。
她是这么迫切地希望日足去死, 但在听了卡卡西的话后, 她倒放下了,执行死刑那天,木叶飘着漫天白雪, 由纪从山中家的花店里买了点百合花, 直径去了墓地, 她这一次不是来看带土的。
她是来找英树说说话的。
自上次以后,她从不曾来这里。
她怕遇见昴。
英树的死成了横亘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到对方就想起那无法摆脱的愧疚,由纪自已决定背上昴的愧疚,就不怕对面内心的责难, 可是她还是不太愿意见昴。
他们三人之间因为曾经的关系过于深厚, 少了谁都不行,于是在英树死后, 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她今天来得不巧, 见到了已呆在墓地的昴。
昴蹲在墓碑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一向话多, 有趣的无趣的, 他通通都要跟别人分享, 由纪嫌烦不爱听, 只有英树能耐着性子, 多听一会儿,于是, 他现在仗着英树说不了拒绝的话,一个劲儿地说,由纪腿都立僵了,他还说个不停。
由纪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百合花砸到他头上,他被砸了个踉跄,载进雪中。
昴是感知型忍者,背后站着谁,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刚刚的作为分明是故意的。
可他倒生气起来,倒在雪里骂道:“吊车尾,你怎么回事,无故伤人当心我告到警务部去。”
“你告,随便告,”由纪从上到下瞅了他一眼,“就你连个皮都没破的样子,去就是浪费警力,到时候警务部把你扣下,别怪我没提醒你。”
昴哼了一声,看了看她手里的百合,对比了一下墓前放的唯一一支百合花,十分不满地说:“你怎么送这么多花,你这样显得我很小气。”
“你就是小气,”由纪蹲下来,把百合放到墓前,“我都这么穷了,还能送这么多。”
“跟你比起来,我大气多了。”
“你会穷?”昴不可置信,“你可是宇智波,你还是这么强的忍者。”
“没见过穷的宇智波啊?”由纪耸了耸肩,“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是忍者了,没有收入不是很正常的事?”
昴瞪大眼睛:“你不是忍者了,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由纪说,“我本来也不想做忍者,那一年,我本来也不该毕业的。”
“不都跟你们说过吗?我本来想好了,从忍校肄业后就去家附近的丸子店打工。”
“你什么时候说过?”
由纪愣了愣,想起来,自己这次轮回因为发烧没有参与他们的聚餐,说起来,因为她的缘故,这次轮回,他们班的人自始至终没有聚餐过。
由纪低下头,用手拂去了英树墓碑前的雪。
她说:“你不恨我了?”
昴沉默半晌,也看着英树的墓碑:“我恨你做什么?”
他说:“你已经给他报了仇了。”
由纪一顿,抬起头看着已经长大了的昴,他再没有小时候那么单纯了,他现在已经大概知道英树的死因,也大概明白由纪当时的处境了,由纪心中一动,有些怅然地说:“你变了很多。”
昴说:“人都是会变得,由纪,我只是长大了而已。”
他说,他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中忍,之后大概会去解析班工作,由纪恭喜了他,然后两个人又聊了很多,把三年来缺席的时光通通讲给对方听,可惜的是,由纪所经历的很多事涉嫌机密,不能说给昴听,于是两个人之间,说的最多的还是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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