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偶然得知七杀竟是第七军团的幸存者。李斯也被那潦草的真相欺瞒了很久,妹妹的死亡,竟是内部叛乱的残忍屠戮。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为了将真相揭发出来,李斯决定加入七杀的队伍。
起初,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后来,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不止我们,还有……”
叶瑾打住他的话:“等等,不要跟我说,我不知道是最好的。向导的手段层出不穷,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路西法可能会篡取我的记忆也不一定。小心为上。”
李斯换了个话题,“注射的药剂是给你补充能量的,可以逐渐解除你身体里的能力压制。当年也是我给你用了药,压制到现在。在后山基地那次你频繁流鼻血,其实是快要压制不住了。”
竟是如此!叶瑾吃惊,“是师傅的意思吗?”
“对。”李斯颔首,“觉醒之初,你被研究院带走,我们都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刚觉醒,没有展现出太多的能力,研究院观察了你几天就通知我们来接人。那段时间,七杀让我紧急制作出了压制能力的药剂,在接到人的当场,就给你使用了药剂。果不其然,等级测试出来,你只是B级。”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偶有突然突破压制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时候。好在我在不断地改良药剂,七杀给你吃的营养剂,就是掺杂了我制造的药,一点点重新把你包装成一个B级向导,直到上了第一军校。”
“可你早就在第一军校了不是吗?”
李斯露出笑:“早安排早做打算,我是五年前进的第一军校。七杀本就有意将你送进第一军校,所以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第一军校不是那么好进的,为此,我还考了很多证书,学习了很多课程,而且同伴中有人帮我走了关系,加上我的履历也够,所以能够顺利进入第一军校,等待你入学。”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果然如七杀所说啊,真的是个不消停的小姑娘。”
此刻的李斯,就是一个亲切的长辈,看着叶瑾,仿佛能看到自己年幼的妹妹,若是她能够活下来,孩子是不是也应该有这么大了。自己的妹妹曾经也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啊,纵使闯祸,每每都要让他来收拾。但这样的妹妹,却进了军团,成了一名光荣的战士。他们曾经是多以此为傲,父母说起来,嘴角就没有降下来过,直到第七军团覆灭的消息传来……
李斯再也不敢回忆那段时光,实在是太压抑,太过悲伤。他这艘在海上漂泊航行的孤帆,若不是遇上七杀等人,大概已经淹没在沉黑的大海之中,是他们将自己包围起来,紧密连接。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真好。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叶瑾,“组织上的伙伴已经知道七杀在这里的消息,他们正在找时机将人救走,也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算是我出不去,一定也得让师傅出去。”叶瑾捏紧拳头,眼神坚定。
“我知道你的能力足以抗衡路西法,七杀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束手束脚。时间不等人,大概就在这几天,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应该能发挥出足够的能力。我会再找机会和你联系,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叶瑾还想说什么,在外游离时刻警戒的精神体发出警示,她迅速站起来,“我得离开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计划不要全部告诉我,只需要告诉我时间地点和做什么就行,以防万一。”
“你放心。”李斯缓慢地关上门,看着双腿受伤却咬着牙撑着身体疾步往回走的向导,内心无数次展开祈祷,“小姑娘,希望你,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最后的目的地。”
――
星港。
从1号陷落地回归的第一军校军校生们看着熟悉的土地,竟觉得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戚美和叉着腰感叹:“真是出去一趟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我一定努力学习,下次一定要以正式军而不是预备军的身份进入第一军团!”
有人附和:“没错!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太想念学校餐厅了,我一定要回去大吃特吃!”
“有没有出息啊,都回首都星了还惦记着学校餐厅,难道不是去市区逛逛美食店吗?”
“我想回家一趟,不知道行不行。”
“应该会给我们放假吧?”
激动的港口直到韩沉江的出现才让军校生们安静下来,他们整齐划一地向韩少将行了一个军礼,韩沉江神色严肃地回礼。
冠冕堂皇地话不用多说,韩沉江此次是代替已经被抓获的威利・弗兰奇校长前来迎接归学的军校生们。不过,他们在陷落地里经历太多,大概率是没有精力发现校长被抓的这个消息。没有校长,必须得派一个代表,于是校方找到了因休假回首都星的韩沉江。
将军校生们一个不漏的接回学校,韩沉江面对眼神里透出希冀的军校生们,朗声道。
“回来后你们有三天假期,出校需要报备去向,三天后,准时回校。其他的规矩遵照校规校纪。就到这里,解散!”
欢呼声响起,三五成群的军校生背着行囊早就跑没影了。
樊文阳却还惦记着叶瑾,他走到韩沉江跟前,行了个军礼,“韩少将,请问您是否知道叶瑾的行踪?我有通过光脑联系她,却没有回应。是不是她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韩沉江此次回来,虽是以休假的名义,但实际上是被方言舟召回的。叶瑾失踪的事他们也听说了,从方执玉的描述来看,大概是文凯这方带走了叶瑾。在这次交谈中,韩沉江也是第一次知道0号实验体的事,心道难怪叶瑾的能力如此之强。
“其实……”
“阿阳。”
樊阜予撑着单手拐杖走了过来,他的腿不太利索,可上半身挺直,一身剪裁贴身的西装将他的贵气完全展现出来。看到韩沉江,他微微颔首,“韩少将。”
“樊先生,好久不见。”韩沉江与樊阜予只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他转向樊文阳,“既然你大伯来了,有些事情,他应该会知道。”
看着匆匆离去的韩沉江,樊阜予问:“你问了韩少将什么?”
“大伯,您知道叶瑾在哪里吗?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自从她被那帮人带走,就是去了联系。加之1号基地混乱不堪,得知她被救了也一直没有机会联系。拖到现在,可是在回来的飞船上,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您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樊阜予单手按在樊文阳的肩上,目光如炬,满眼对他此刻慌张样子的不赞同,“阿阳,作为樊家下一任继承人,你不该流露出这样仓皇的神情。”
“可我联系不上叶瑾。”
“阿阳,你总是这样不成熟。好,那我告诉你,叶瑾失踪了,你要怎么做?”
“叶瑾失踪?她怎么会失踪?”樊文阳一愣,脸色一白,急急追问,“是谁带走了她?”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越发不冷静的。”樊阜予盯着他,捏住他的肩膀,“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像个什么样子!拿出一点你当时在陷落地说服我的智慧和气势,难道涉及到叶瑾就让你乱了阵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你的软肋,若用她来威胁你,是不是你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一句句质问,让樊文阳心里乱七八糟。想到叶瑾将会遭受那些未知的危险,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眉头紧锁,死命咬着牙,他深呼吸,试图说话却无法开口。
大伯说得对,自乱阵脚只会是拖延时间,不会让事情有所好转。
他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大伯,您教训的是。”
“很好,看来你冷静下来了。”
“跟我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你。”
樊阜予撑着手杖走在前,樊文阳背着行囊大步跟着,却始终落后对方小半步。他的思绪已经飘了出去。
是谁带走了叶瑾?樊文阳不断搜刮记忆。
自从进入第一军校后,叶瑾遇到的危险便层出不穷。没想到进了1号基地,竟还让叶瑾发现了躲在地下的实验室,不知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
倒霉的是,刚进入陷落地第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叶瑾就遇到了糟心的实验室,他听说下面有很恶心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基地无一幸免,被污染物质攻陷。
幸运的是,他们及时制出了解毒药剂,在以后的作战或者日常生活中,若是有被绿荧虫寄生的危险,便不再危急生命。况且,叶瑾虽被带走,却也深入了他们的老巢。
她好像总是在化险为夷。
樊文阳祈祷着,这一次,也让叶瑾顺顺利利地回来吧。
可回到樊家,樊文阳在大伯樊阜予那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把他劈得无法言语。
“大伯,你在说什么……叶瑾怎么会是实验体?”
樊阜予从三十年前的帝国动荡说到第七军团的覆灭,提到0号实验体,便被樊文阳打断。樊阜予确定道,“你没听错,叶瑾确实是实验体。当年文凯的实验很成功,从胚胎起,她的基因就逐渐被改造,成为了唯一拥有植物系精神体的向导。”
“就是因为实验体的身份,她所以才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吗!他们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制造出来已经是很残忍的事情,现在又要觊觎她的力量,想要争抢她?”樊文阳激动起来,脸色通红。
“但是她只有B级!只看B级他们怎么就确定叶瑾的力量得以……”说到这里,樊文阳顿住了,就算是只有B级,叶瑾展现出来的力量是有目共睹,她一个人只身进入萨蒂奇的舰艇把所有人都收拾了遍这件事,就能够看出她的能力,难不成萨蒂奇的出现也是试探吗?可是,叶瑾去游乐场是临时决定,萨蒂奇不可能为了试探她,大费周章设计这么一出吧?
樊文阳觉得浑身发凉,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埋藏在深海下的到底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大伯,叶瑾要怎么办?谁能知道她在哪里……”
樊阜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樊文阳,“她在白塔。”
“我们得去救她!”
“坐下!你要怎么救她!一个人冲进去?你知道是谁囚禁了她吗?就莽撞地想要冲过去?若因为你的冲动连累了大家,你该怎么赎罪!”樊阜予把手杖敲得邦邦作响,恨不得立刻打断樊文阳的腿,“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如此冲动行事!樊家以后要靠你做决定,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叶瑾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樊阜予的话,樊文阳默默坐了回去,脸色发白。大伯的话字字珠玑,戳在樊文阳心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长成,可一遇到叶瑾的事,就少了冷静。若要救下叶瑾,定然是不能就此简单粗暴的。
“大伯,白塔的背后之人,是圣使?”
樊阜予点头:“看来你还有点理智。”
樊文阳立刻就想起在开学之初,叶瑾就曾经单独见过一次圣使,他将这事说出来,“大伯,那时候圣使就已经盯上叶瑾了吗?可他也知道,叶瑾只是B级向导啊!”
“B级,只是机器能够检测出来的等级,并不是叶瑾本身的最高值。是我们给她注射了压制力量的药物,瞒过白塔的机器。”
“你们?”樊文阳抓住重点,“大伯,樊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没错。当年第七军团的幸存者与我们樊家结盟,一直守护着叶瑾。为了抓住萨蒂奇,为了抵挡一切外在阻碍,我们走到了一起。你们所看见的表面平和的帝国,只是金玉其外而已。现如今,内部已经暗流涌动,腐败之事常有发生。陛下如今心力交瘁,自顾不暇,身体日渐消瘦,而觊觎王位之人一直在虎视眈眈。”
“圣使的目标是王位!”樊文阳从字里行间里提取出关键信息,再次感到震惊,“难不成,他是皇室……”
“路西法是老国王的私生子。”
“可大伯,当时您为什么不准我接近叶瑾,明明我们是为了保护她!”
樊文阳想不通,把他从樊家接走的时候,大伯肯定是知道叶瑾的身份。但竟然一直禁止他与救济院的人接触,甚至不惜把他关起来。而上了第一军校后,更是每次都会明里暗里让她远离叶瑾,不准他与她过多接触。这一切看起来实在是不寻常。
“你们是为了避嫌吗?”
樊阜予露出笑容,“难得你能想通。”
“大伯,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弄懂一切后,樊文阳冷静下来,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漏。白塔上的圣使在传闻中是一位厉害的向导,也不知道叶瑾在他手下能不能抵挡得住。
再次被压制着注射了药剂的叶瑾,瞪着眼睛看向路西法,讥笑道:“你也就只有这种手段了,有本事我们正面交锋。”
路西法不为所动,“你的激将法对我没有效果,而且我奉劝你,少动怒,我这药很猛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脑子会傻掉。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一身武力,变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向导了。”
她坐起来,揉揉自己的腿,前几日叶瑾尝试着冲破了痛觉的封闭,感受到了双腿的伤势,疼得她冷汗直冒。可这疼痛也让她无比清醒,与路西法这个向导同处一室,脑子不能有一刻走神,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瞬间就勾走你的思绪,牵着你的鼻子走。
经过李斯的治疗,叶瑾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路西法显然只是让她吃点苦头,并不拿伤威胁她,他有更好的人质七杀。
“米迦勒被带走时,你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也就只能跟我耍耍威风了。有什么用呢?最后不过是被当做笑话罢了。”
路西法脸一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瑾,“你再说一遍。”
“怎么,年纪大了,连听力都下降了?我说你――是个笑话。”
路西法伸手捏住叶瑾的脖子,“你找死!”
“怎么?恼羞成怒现在要把我杀了是吧?知道我在米迦勒的精神图景里看到了什么吗?”叶瑾的桃花眼毫无惧色,对上路西法的双眸,“一座冰冷的水牢,冷得连水面都结成了冰晶。这是他最大的恐惧诶。因为他哥哥那贪得无厌的欲/望,被抓到水牢里,身旁还有虎视眈眈的异兽。”
“嗷呜――”叶瑾张开双手做爪状,嘴里模仿着异兽的喊声。
仿佛真的有无数异兽出现在叶瑾的身后,狰狞的面孔要向他扑来。惊得眼前的人连连后退,等路西法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那恐怖的画面。
叶瑾反而哈哈大笑,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身上的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却时时刻刻提醒她,面前之人的危险程度。
“原来你也怕啊?”笑声戛然而止,叶瑾眼里的绿光散去,看着面色苍白的路西法,“路西法,奢望永远是奢望,人要学会满足。这样的道理,难道还要我一个刚成年的少女告诉你吗?”
【路西法,知足常乐,你的能力配不上内心的欲/望,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自食恶果。】
曾经的面孔与眼前之人重叠。
同样拥有一双桃花眼的女人扛着滴血的长刀立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仰头看她,仿佛看着不可触碰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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