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厦外,挺拔的男生侧头看她的表情有点儿奇怪。
陆青葙:“怎么了?”
他眉心微蹙,问道:“你在生气?”
啥?陆青葙愣愣地摇头:“没有啊。”
她犯得着生气吗?
靳黎低吟一声:“行。”
不是,怎么就行了……在他看来,她很容易生气吗?又没有冒犯到她。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头,目光笔直注视着她,语调散漫不堪:“真不生气?”
陆青葙不禁无语,他怎么老觉得她在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你应该经常被人送礼物送情书,这是很正常的事啦,也没影响到我。上次英语课上,还有人问我知不知道你的IG。”
“哦,你给了?”
“没有,我让她亲自问你比较好。”
他的脸色忽地变沉了一些。
陆青葙心里一顿,疑惑:“我说错了?”
他没应声,陆青葙继续补充:“除了上次美术展的事,我都没再泄露你的信息,我也不会再坑你了。”
听见她的语气诚恳极了,靳黎忽地呵出一声,垂眸好笑地道:“怎么突然开窍,不再坑我了?”
翩翩少年的笑容灿若繁星,眼波流转、温和明亮的目光,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偏生这张脸还如此白净,唇红齿白,非常吸人眼球。
陆青葙心里莫名发怔,也不敢与之对视,她别了一下眼神,一边前行,一边闪烁其辞:“本来上次我也想过对你不公平,但当时没想明白。”
“哦,还有呢?”
“还有?”陆青葙不知道他想听什么,诚实地说,“没有了。”
“没有了?昨晚你跟林昊轩嘀咕的事呢?一看就不像有什么好事。”
昨晚的事?
陆青葙明显停顿了一下脚步。
他抓住这一瞬间,趁势追击:“坦白从宽啊。”
陆青葙感觉这人是不是昨晚起就在怀疑他俩在说他坏话?现在拐弯抹角的,把话题引到了这儿。
见她踟蹰不定,高大的男生淡声道:“不说是吧?”
“真的没什么,昨晚林昊轩跟我说你一个人在这儿,没朋友,又没亲人,让我多关心关心你。”
男生一听,脸上表情就像看到了不喜欢吃的食物,眉头紧锁。陆青葙猛地发现自己还是说错了话,她应该说“让我有什么活动,叫上你一起参加”之类的,而不是堂而皇之说什么“关心”,太直白了,也让听的人尴尬与无措。
她语无伦次起来:“我觉得林昊轩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有个这么好的哥们儿,应该很感动。”
抬头一看,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仿佛是把那份不喜欢的食物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哎她在说什么,快收声吧。
陆青葙彻底沉默下来,垂了一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不久,耳边听见他说了一声:“扯淡呢吧。”
他迈着长腿往前行,陆青葙迅速跟上他脚步,这次终于识相地闭了嘴。
走了一段路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前方的男生突又回头看她,见她老实地跟着,面色平静,不由扯了个笑:“肚子饿吗?”
陆青葙点头。
“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林昊轩。”
这位脆皮少爷吃饭很香,大概是真饿了。连着好几次都是他请客,陆青葙说:“等我出粮了,我请你吃饭吧。”
他闻言而笑:“出粮……发工资是吧,有意思,打算请我吃什么?”
“都可以,别太贵就行。”
“好啊,那就麦当劳吧。”
“OK。”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直晒,饭后陆青葙随靳黎在街上走了走,看见一家店里有港城特色的冰箱贴,便问靳黎:“你家的冰箱上要不要贴几个?”
昨天参观他们家,发现冰箱上没贴任何东西。
他无所谓地道:“你帮我挑几个吧。”
“具体是几个?”陆青葙问道。
“六个,六六大顺。”
确实很溜,他的体重也是66KG,陆青葙偷偷笑着帮他挑。
选的图案有港城叮叮车,有天星小轮,有观光巴士……挑好六个,又发现一个“旺角快富街”的冰箱贴,它并没有什么设计特色,白色底子,用红字和蓝字写着“旺角快富街”,还有旺角的英文名,一个图案没有,主要是有个好意头,快富快富,快点暴富。
拿着它,笑眯眯给靳黎瞧:“你还要这个吗?寓意很好。”
靳黎发笑:“我发现你是真喜欢这些暴富啊发财啊的东西……怎么看也是你比我更需要吧。”
陆青葙回道:“温姨的冰箱都贴满了,你留着做个纪念嘛,送人也行,这条街你应该去过。”
他的腔调闲散不已:“还有什么发财啊富贵的图案,一起买了得了。”
“那没了,只有这个。”
付好钱,靳黎把冰箱贴都装进了书包,掂量掂量:“我也是出息了,拎一堆冰箱贴回家。”
话音刚落,他的微信聊天通话请求响起。
靳黎看着手机,冷嗤一声,接通聊天请求。
林昊轩刚下飞机,用骚气的声音问:“靳爷,想我了不?”
靳黎:“滚滚滚,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老子不搞基。”
林昊轩:“哎我还挺想你的,不过我看你乐不思京,身边又有姑娘陪着,估计也不需要我们了。”
“呵――”靳黎漫声,“别说,她还真就在旁边。”
“卧槽!”那边的声音激动起来,“靳爷,你牛逼啊!我就跟那丘比特似的,记得你刚过去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在那儿找一姑娘,没想到啊没想到,靳爷,一下子就说中了。”
“说中了?呵,你是不是自信心爆表了?你昨晚都把人家忽悠得说咱俩在搞暧昧了。”
林昊轩:“哇靠,不是吧,我昨晚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怎么说的?人家怎么会往这方面理解?”
“我就说你看起来强大,实际上很脆弱,跟游戏里的脆皮似的,让她好好关心关心你。”
靳黎脸上放松的表情一秒收敛:“林昊轩,老子是脆皮?”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重点在后面那句。我这是助攻,助攻你懂不,游戏里握拳的那个。”
“咸吃萝卜淡操心,做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去吧,滚蛋。”
陆青葙在一旁,只能听见靳黎的话,京片子贼溜,听上去觉得莫名有爽感和喜感……只不过,她呆呆地望着脸上余怒未消的男生,小心说道:“我没说你俩在搞暧昧,我只是说你们是好哥们儿,他挺关心你的。”
靳黎扯着嘴角说:“言外之意,不就是?”
陆青葙认真回答:“不是,也有兄弟情的。”
靳黎:“社会主义兄弟情是吧?”
他的梗一个接一个,偏偏陆青葙也懂这些梗,听后憋不住地笑出声。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借着这个由头骂一顿林昊轩,所以真真假假不重要,不过林昊轩也确实是他好兄弟。
见她嘴角扬起,英俊的男生也忍俊不禁,两个正值青春好年华的男生女生,站在干净的街道边,在十月微凉的天气里,相顾而笑。
望了他一眼,见他也在笑,陆青葙没好意思跟他对视,微微扭头看向旁边。
将满十六岁的女孩,穿着浅色的短款上衣,卡其色工装裤,衣服和裤子之间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身体清瘦得很,但脸上的胶原蛋白饱满富有弹性,皮肤也白嫩。
平时见她都是扎着马尾,现在她半长的头发挂在耳后,几绺薄薄的刘海垂挂在额头,刘海下是那双带笑的清澈眼睛……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松泛,没有穿校服裙子时那么紧张,男生没忍住,多打量几眼。
最后他收住笑容,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多,三点钟她要打工。
“走吧,去地铁站。”
“哦,好。”
这条线,他们一起走了许多次。
在地铁车厢里,两个人也跟从前一样,没有去找座位,陆青葙一手抓着一根立杆,另一只手在刷IG,头低着,手指不断滑动屏幕,也许是刷到了好笑的内容,嘴角微弯。
靳黎没看手机,垂眸时,视线就自然地落在她的身上。
收收眼眸,他没说话,一旁有几个乘客,朝他多看了两眼,他懒得管顾。
列车很快抵达尖沙嘴站,他们的出口各不相同。
陆青葙提醒他:“你从那边出闸哦。”
靳黎没急着过去,似笑非笑说:“不用我送你到冰室?”
知道他在开玩笑,陆青葙像往常那样礼貌地回答:“不用,你不是很早就起床了?回去补个觉吧。”
“你不困?”
“我还好,周末温姨不会叫我们早起。”
他点了点头,目光直直盯着她,静默须臾。
忽地,他沉出一口气:“以后,要是有人跟你打听我的信息,你就告诉他们也没事。”
“什么?”陆青葙睁大了双眼望向他,“你不怕受到打扰吗?”
她都不好意思用“骚扰”这个词。
英挺逼人的少年,嘴角勾勒出很淡的微笑:“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我不在乎,你不为难就行。”
陆青葙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靳黎轻呵,伸手朝她脑袋上摸了一下,或者说,薅了一把她的头发,随后嗓音漫不经心:“头发乱得。”
“快去上班吧。”
陆青葙:“……”
第十九章 他送的生日礼物
在冰室的更衣室里, 陆青葙换了工服,扎好头发,摸了一下刚才被他抓过的头顶。
沉了沉气息,她还是第一次被男生这样薅头发, 他是故意逗她玩, 还是有薅人头发的习惯?
陆青葙想不明白, 也没空去想, 走出更衣室, 外面多的是等着她去做的活儿。
次日的英语补习课, 陆青葙和靳黎、表哥一起续报了下一期的课程, 更换了经济课的补习时间。
郭云杰上完课便走了, 他原本就不在这家补习学校上课,现在决定回归到之前的补习学校。
陆青葙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松一口气, 也没有遗憾,她只觉得郭云杰更专注自己的事,这是好事。
周一, 徐思雯缠着陆青葙八卦更多细节,可惜陆青葙说没有什么细节值得八, 大家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人。
徐思雯恨铁不成钢:“我觉得是你没有发现那些细节。”
也许吧,她没有她们那几个热衷八卦女生的眼睛那么尖, 感情也没那么敏感和细腻。
徐思雯一针见血:“因为你不在乎,你要是在乎, 自然就会同样敏感和细腻。”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但感情迟钝一些也挺好, 不会被不必要的情绪左右心神。
自这天后,徐思雯也归于沉寂, 说是被钟乐怡拉着跟男校的同学组队参加管弦乐比赛,周末也要和一班老友找地方练习曲目。
最近活动确实很多,以前课业不紧张,她觉得还好,现在有点应接不暇。
校排球队长成了一批新的队员,陆青葙现在连替补的自由人也不够格,被队里安排做后勤保障工作,以后打比赛,她要是有空,可以跟过去,收拾收拾东西,或者组织一下拉拉队。
陆青葙不介意,校排球队可是拿连冠的,是女校响当当的一张名片,有比她技术更好的队员顶上,她与有荣焉。
她是落选了,但靳黎成功通过男校篮球队选拔,成为新成员,这一消息让许多女生也感到兴奋,大家的春天,好像来了。
他现在放学后要在篮球队参加很久的训练,于是到了补习班,便是睡大觉。
陆青葙说:“你这样天天过来就只为睡个觉,回家睡不舒服吗?”
他神色倦怠,语调懒散:“这你就不懂了,得有老师的声音陪着,才睡得香。”
“老师听了估计会想打死你吧。”
“啊,老师也只能想想,他应该打不过我。”
陆青葙无奈摇头,感觉自己也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
只是偶尔看他睡觉的模样,身体懒散地趴在桌上,手臂往前伸,侧脸搁在手臂处,微分碎发垂在额头,平日里星子般的眼睛闭阖,纤长的睫毛轻颤,嫣红嘴唇微微翕动……
妖孽似的,陆青葙只能感叹,这人睡觉的时候,也好看得像一幅画。
简直就像一个睡美人。
如果他是童话里的男版睡美人,也许披荆斩棘的女版王子或骑士,也会为之着迷吧。
这日,他又在睡觉,陆青葙忍不住多看了两秒,他的睡眼恰好睁开,精准捕捉到她的目光。
陆青葙立刻收敛眼神,把注意力放在老师上,但是余光瞟到他似乎在轻笑。
下课后,他神色吊儿郎当:“刚才偷看我睡觉啊?”
陆青葙眉头皱得极紧,否认:“没偷看,我是看到你睡觉,在发愁。”
“愁什么呢?”
“愁为什么你上课老是睡觉,考试也考那么好。”
他嗤笑:“谁说我老是睡觉了,我学习的时候你没看见。”
“哦,我是没看见。”
对方俊逸的眉梢扬起,语调有点儿玩味:“你想看?”
陆青葙摇头:“我不想看。”
他啧了一声,像是自尊受损了一般,抬手扯了一下她的马尾,陆青葙的脑袋自然往后仰,并且喊了一声疼。
他却说:“小样儿。”
二人走进电梯,再走出电梯,大厦外是一片煌煌的万家灯火,他像前几次一样,语气拽拽地对她说:“送你回家。”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习惯了帮他占座位,习惯了看他上课时的睡颜,也习惯了他晚上送自己回家。
这种踏实恬淡的日子偷偷从指缝间溜走,转眼到了10月21日,星期六,陆青葙十六岁生日。
去年陆青葙刚到梁家时,温敏来不及问她这些琐碎信息,所以她十五岁的生日没有人给她庆祝,今天温敏特地带着三个小孩去外面逛街、吃午餐,买了些东西,顺便拎了个生日蛋糕回来,晚上再吃蛋糕。
陆青葙决定休息一天,她没去打工,但也没闲着,三点多去了附近的一家图书馆写作业。
港城的图书馆有很多,除了中央图书馆,还有几十所公共图书馆分馆,以及一百多所社区图书馆,陆青葙有时候放学早,就会先去图书馆做作业。
周六的图书馆里有很多学生,陆青葙找了位置坐下,把书包里的本子文具等拿出来,提笔构思一篇语文作文。
话说语文的作文要拿高分,也需要一定的技巧训练,她打算中六才去报个作文补习班,进行专项训练。
快写完时,收到靳黎发的信息:【没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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