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啦,哟砀痢!彼一把搂过她,“想食咩?”
“……”
虽然靳黎一脸笃定,但陆青葙还是在不安中等了三天。
有一回靳黎问她:“要是没录取你,你会怎么办?”
“也不会怎么办,我还是会过来的。”陆青葙肯定地说,“不行就找工作,打工咯。”
“那要是把你调剂到别的专业或大学呢?比如外地的大学。”
陆青葙摇头:“我不接受调剂。”
他的面色很欣慰:“既然只想在那里学习,大不了明年再申请。”
陆青葙应了一声:“但我还是希望今年就成功,不想拖到明年。”
“要不我找人帮忙打听一下?”
“不要了,反正这两天就出结果。”
……
那天是个很寻常的日子,气温比刚刚来的时候暖和了许多。靳黎要去学校,陆青葙闲着没事,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便跟他一起去。
他在实验室里忙,陆青葙在外面闲逛。
后来,他打电话说快忙完了,陆青葙道:“我马上去找你。”
她今天穿了条褐色浅白的格子裙,搭着风衣外套,站在树下等待,风微微吹动裙摆。百无聊赖中,抬眼看了一下树,思索这棵树的品种名称,好像是栾树?听说它在秋天的时候,叶子变黄变红,非常漂亮。
靳黎走到楼上,目之所及,那女孩依稀是当初那个小视频里的模样,一时不觉恍然。
陆青葙察觉到视线,这才望向他,很平静地对他笑了笑,在他靠近时说:“我被录取了。”
靳黎直直看着她,却忘了笑,眸光忽地变深,一把抱过了这个瘦瘦的人。
她不知道那个深夜他在网上寻找过她的踪迹,只以为他是用拥抱庆贺,于是回抱着他,沉吁一口气:千山万水,我也终于抵达有你的这座城市。
耳边听见有人咳了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靳黎,这就是你对象?”
“啊,张教授好。”靳黎大方地说。
陆青葙背后一僵,松开怀抱,睁大双眼望向这位年过半百的教授,尴尬地叫了声:“张教授好。”
张教授:“嗯,挺好。”
……
第七十章 “我好钟意你。”
老教授一离开, 陆青葙便松了一口气。
靳黎看着这个面色泛着微红的姑娘,扯起嘴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教授虽然治学严谨,但他说咱俩挺好, 这是夸奖。”
陆青葙:“他不是回答我们的问好吗?”
他无语地揉她脸:“听锣听音, 听话听声, 你没听出弦外之音吗?”
陆青葙抿抿唇:“哦, 明白了。”
“走吧, 庆祝你复试通过, 考研上岸成功, 想吃什么?”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等通知书拿到手里再庆祝吧, 不要提前开香槟。”
“也行。”靳黎点了下头,“但总得吃饭吧。”
陆青葙道:“我还是想吃你们学校的食堂,还有好多菜色没尝过。”
“打算都尝个遍?这事儿我也没办到呢。”
“不是, 就尝一些想吃的。”
“行吧,今天想尝哪些?”
“我也不知道,得看到才知道想吃什么。”
他实在忍不住, 勾着她的肩膀搂了过来:“我对象怎么能这么可爱!”
陆青葙:“……”
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同学,看着他俩的背影, 止不住摇头:“靳哥谈恋爱,竟然是这种节奏。”
“恋爱嘛, 不都散发着酸臭味儿?”
“言之有理。”
于是吃完饭,两个散发着恋爱酸臭味儿的人, 回到了家里。
陆青葙大脑兴奋的缘故, 午休时没什么睡意, 靳黎躺在一旁,倒像是悬着的心落了地, 脸上呈现十分复杂的神色,有高兴,有欣慰,又有种后怕的感觉。
陆青葙半趴在他身上,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也很怕我没考上,然后不过来?”
他摸着她的脑袋:“没怕这个。”
“那你是怕?”
“怕你难过。”
陆青葙:“……”
他的担心,真的,从来都只有她本身。
陆青葙凑过去,亲了亲他柔软的唇,乖乖说道:“我不会太难过的,我想好了,就算没考上,我也会过来工作。”
我不会跟你分开了。
他那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她,尔后眸色一沉,扣着她的脑袋,逐一亲她的眼尾、鼻头、脸颊,吮着她的唇瓣不放……
明显感知到他今天和之前不一样,像是仍然心疼她的这一决定,就连动作也变得格外温柔。
他抱着她面对面躺着,脸埋在她颈窝,微微地喘出滚烫的气息。
陆青葙抚摸他的脸颊:“靳黎――”
“嗯?”
情事过后,男人的眼睛里仿佛会多一层水雾,看过来时,让人更生爱意。
陆青葙淡淡一笑,用粤语说:“我好钟意你。”
好钟意好钟意。
男人蓦然一怔,继而低低呵笑,又叹息一声,仿佛等她的表白等了好久好久。
在陆青葙认为他要发表一番表白感慨时,却听见他无耻地说:“既然好钟意,这次你在上面。”
陆青葙:“……”
4月初,陆青葙回到港大,顺利完成论文答辩,再着手申请毕业事宜。她于6月下旬,回京参加靳黎的毕业典礼。
当天偌大的操场上坐满了意气风发的学子,众人穿着宽大的学士服,迎接这一盛典。陆青葙穿了条浅色的裙子,抱着束鲜花,在操场旁边的观看台上坐着观礼。
收到靳黎发的信息:【天气太热了,你先去树下凉快会儿,结束后我再去找你。】
陆青葙:【我没事,主要是怕花蔫掉。】
靳黎:【花比人还重要?】
陆青葙抿唇笑,望向靳黎所在的方阵,隔得太远,人也太多,分辨不清哪个是他,但她还是坚持等到典礼结束,才把花交到他手里。
她帮靳黎拍照,同时也被人拍她和靳黎的合影。
之前她过来时,他们的舍长在外地,因此没有见过面,这会儿戴了副眼镜的舍长,热情地喊着:“来来来,我们三人一起合张影吧。”
后来,他们在食堂又碰到,于是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靳黎见她被一道辣子鸡辣得脸上在冒汗,给她递餐巾纸,并说道:“你先别吃那道菜了,我去给你买冰水。”
陆青葙:“不用了,也没这么辣,我刚刚是吃到辣椒籽了。”
他没管顾,起身离开。
舍长打趣:“靳哥很会照顾人哦,以前刚开学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高冷型的,熟悉起来后发现并不是。”
陆青葙笑了笑:“他也照顾你们了?”
“那必须的啊,班里谁没享受过他的照顾呢?”舍长笃定地道,“有需要的时候,他的车也给我们开,刮蹭了,他也说只是辆旧车,人没事就好。”
舍长说到这儿,还特地问,“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跟靳哥是不是一起参加过舞会?”
陆青葙回道:“是的,高二的圣诞舞会,我是他的舞伴。”
舍长点点头。
“怎么了?”陆青葙疑惑。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当时他没去参加新生舞会,说以前参加过,还是C位。”
“哦。我们确实是C位。”
“那次舞会让人很难忘?”
“确实很难忘,我的舞会礼服裙子,还是他送的。”
“……”舍长惊了一下,但想一想,好像又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靳黎拿了瓶冰水过来,帮她拧开盖子:“喝水吧,也不会太冰。”
陆青葙接过水:“谢谢。”
舍长笑眯眯地看着这对情侣,挑了一下眉,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靳黎把她送回家午休,晚上他还有个散伙饭。
大约下午五点钟,靳黎准备出发,问她:“要不你一起去吃散伙饭?”
陆青葙道:“你们好好聚吧,你不是还想回学校住最后一晚么?”
“是想住最后一晚。”他点了下头,开玩笑说,“今晚扔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别太想我。”
陆青葙贴过去,软软地倚他身上:“怎么办哦,我会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他把人从怀里揪出来:“你这演技,真的该去练练了。”
陆青葙呵道:“好啦,快去吧,别喝太多酒了。”
“顶多喝两杯,总得有人保持清醒。”
陆青葙听着这话,看向他时明媚的眼睛不由弯了弯。
却看得靳黎皱起了眉:“怎么了,笑成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没有了,就是觉得你这人挺靠谱的,给人安全感。”
男人嘁了一声:“扯淡,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
“走了。”他走向玄关换鞋。
陆青葙跟过去,被他搂着亲吻许久,这才开门。
几个小时后,陆青葙正准备去洗澡,接到靳黎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醉意:“已经回学校了,但舍长喝多了,坐在草地上赖着不肯走,我陪他吹吹风。”
陆青葙不禁发笑:“回学校就好,一起坐着聊聊天也行。”
“嗯,记得关好门,早点儿睡觉。要是睡不着呢,就跟我聊天,我们宿舍估计不到半夜也不会安静……”
他说着,突然来了句粤语:“听日我就返屋企啦。”(明天我就回家了。)
陆青葙也下意识接话:“好啊,我冲凉先。”
他却没有挂断,像是带着一点点微醺过后的撒娇:“挂住我未?”(想我了没?)
陆青葙笑笑,哄道:“有,梗系有啦,成晚都挂住你,仲好担心添。”(有,当然有啦,一晚上都惦记着你,还很担心你。)
“担心咩?”(担心什么?)
“担心你饮醉,爆晒黑历史俾你同学知咯。”(担心你喝醉了,把自己的黑历史爆给同学。)
听见靳黎的一声轻笑:“盏鬼。”(俏皮可爱的意思。)
“好啦,我冲凉先,拜拜。”
“……”
安静的夜晚,风里飘过栀子花的香气,校园一条非主干道上,时不时有同学路过,靳黎挂掉电话,看了眼坐在路边草地上的舍长。
舍长忍不住说:“听你讲粤语,又是另一种风味……说话也温柔。”
靳黎:“走吧,扶你回宿舍。”
“先坐会儿。”舍长之前吐过一次,这时候酒醒了一些,“记得新生舞会那晚么?你没去,我的手在打球时受了伤,去不了。”
靳黎很平淡地应了声:“怎么忽然提这个?”
“就随便聊呗,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你高冷不好相处,不大敢打听你的事。尽管也会一起打球吃饭聊天,但不怎么说自己的事。听你说有舞伴了,也以为是学校里或者外校的舞伴,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在遥远的地方。”
回到现在,趁着醉意,舍长对靳黎说:“我挺羡慕你的。”
靳黎:“?”
“出身优渥、长相卓绝、智商超群,毕业后直接签进了航天院所……这些我并不稀罕。”
虽然说不稀罕,但平时处处被人压着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舍长好像是要趁着喝多了,掏掏心里话:“说实在的,我就羡慕你的感情经历,毕竟我们这种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坠入爱河,但你好像跟我们不一样,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还能为了个手串不要命。”
那次正是舍长拉住的靳黎,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平时清冷矜贵的公子哥儿,会有这种不要命的冲动……他入学以来,只视靳黎为自己的对手,对他有种种不服,但好像是在那时候起,那种不服气,变得沉寂了下去。
靳黎看着平时比较古板,有些严肃,也曾明里暗里对自己不服的舍长,今天一气儿说了这么多话,突然笑:“啊,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
舍长受不了地翻白眼:“你应该很快就会结婚,估计那时候我还在美国读研,赶不回来。”
靳黎:“非常有可能,毕竟婚都求过了。”
“……卧槽!”舍长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是好像这也很符合他的行为,永远出其不意,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行吧,到时候我托人给你捎个份子钱。”他说。
“谢谢。”
……
扶着舍长回宿舍,往事历历在目。
四年前。
那个暑假,他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闷中渡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抽烟,在开学前不久,还跟林昊轩去过酒吧。他并不算酩酊大醉,只是喝得胃里难受,反倒是林昊轩不胜酒力,被他搀进了酒店。
醒过来后,觉得烟也好,酒也好,就这样,没什么意思。
他好像又回到了遇见她之前的状态,觉得人生很乏味,事事皆无聊。
只是还能偶尔给她发发信息,隔很久才回复一条极简短的话语。
这仿佛是唯一支撑他不觉人生无趣的动力。
开学后,他和所有刚入象牙塔的同学一样,参加军训、上课,大家忙着交友、联谊,他置身事外,偶尔跟舍友打打球,聊几句闲话,只是从来不聊感情不聊她。
9月下旬,秋风送来桂花馥郁的香气,物理系跟其他五个系联合一起,举办六系新生舞会。
而靳黎还在军训时,便因长相特别出挑,成了很多女生想认识的男生。大家蠢蠢欲动,想成为他的舞伴,他只拒绝说:“已经有舞伴了。”
舞会那天是周六,靳黎没回家,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参加,却也想去舞会现场看一眼。
走在靠近舞会现场那栋楼的路上,见到几个穿着漂亮礼服赶往舞会现场的女生,在高兴地互相拍照,不禁想起当初也跟其他女生一起拍照拍VLOG的女孩。
仅是这样的场景,都令他心头发闷不已。
他没再去舞会现场,随意在偌大的校园里走了走,后来去了趟超市,正好撞见舍长。舍长手臂上挂着骨折吊带,看到靳黎手上那包烟的一瞬,愣了一下。
靳黎神色稳定:“来一根儿?”
二人站在超市外面的一棵桂花下点燃了烟,随后靳黎咳了几声:“这烟也太呛了。”
要是她闻到,一定会嫌弃。
舍长笑着看向这位公子哥儿:“靳哥你平时抽的什么?好像也没见过你抽。”
“抽的少,偶尔来根万宝路,今晚没带在身上。”
舍长笑了笑:“怎么没去舞会?”
面容清隽的男生吁出一口烟雾,看着夜色下的浅黄色桂花,淡淡地道:“舞伴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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