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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浅野幼宁有些出神。
中原中也和她不同。可以感受得出来，中原中也享受着战斗这件事。即使为之付出努力，也是喜欢的。正是因此，她才没有拒绝教中原中也这些东西。
而她……浅野幼宁垂眼，手指微蜷，触到掌心的薄茧。如今的晨练，不过是长久养成的习惯，加之起床气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不得不说，有中原中也对练，她的起床气确实舒缓不少。
“幼宁？幼宁？”
中原中也伸出手，在浅野幼宁跟前挥了挥，才见她回过神：“真是的，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好久。”
“一点以前的事而已。”浅野幼宁自然而然地握住中原中也的手，就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走吧，回去吃早饭。凉香说，今天早上吃饭团。”
以前的事？
中原中也怔了怔。
很多时候，他总觉得浅野幼宁并不属于镭钵街这样的贫民窟。她懂的东西实在太多，无论是战斗方面，还是知识方面，好像没有什么是浅野幼宁不会的。从日常的生活点滴里，也完全能看出她和镭钵街的迥然相异。
他难得升起好奇心，浅野幼宁究竟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流落到镭钵街？
可惜浅野幼宁并不喜欢提她的过去，“羊”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了解，中原中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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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羊”的众人都已经习惯看见浅野幼宁和中原中也早上一起从外面进来。
一开始还有人奇怪他们两个在干什么。直到白濑、境木他们偷溜过去，被浅野幼宁揪着一起，第二天肌肉酸痛起不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他们两个晨练期间打扰了。
顺带一提，进入夏天以后，让中原中也尤感庆幸的是，晚上终于不用一左一右被白濑和境木两个家伙抱得死死的。
“幼宁姐。”柚杏抱着童话书，蹭到浅野幼宁身边：“这是什么词语？”
浅野幼宁看了一眼柚杏指着的地方：“魔镜。”
凉香凑过来：“魔镜？是白雪公主那个故事吗？”
“对啊，对啊。”柚杏合拢手掌，眼睛闪闪发光：“我也好想有王子骑着白马来娶我。就像，就像……”
她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指着中原中也，说：“对了！就像中也那样，能把过来找茬的人都打跑。”
“找茬？什么时候的事？”浅野幼宁扬眉。
“就是上次幼宁姐你出门，”凉香说：“有人想过来抢我们的食物，被中也赶跑了。”
浅野幼宁扬声：“中也？”
中原中也听到浅野幼宁喊他，回过头：“怎么了？”
浅野幼宁：“有人来过？”
“不是什么大事。”中原中也摆摆手，无所谓道：“还有我在，你不用操心。”
柚杏捧着脸颊：“幼宁姐，你听，中也的话是不是超级有王子的风范？”
“就算中也是王子，”白濑插口道：“你也不是公主。”
“白濑！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柚杏生气地用手里的童话书砸白濑。
白濑连忙躲到中原中也背后：“喂，柚杏，我只是实话实说好不好？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是公主。但中也不一定是王子啊，他也有可能是小矮人。”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恼怒道：“白濑，我才七岁，还在生长期！我以后会长得很高的！[注1]”
大概是太过羞恼，中原中也侧过身，被柚杏逮着空子，扑向白濑：“白濑，你给我站住！”
“站住的人是笨蛋，我才不站住！”
白濑转身就跑，柚杏拉着凉香追过去。
浅野幼宁好笑地看着那边几人闹成一团，回过头调侃道：“中也王子——”
“哈？”中原中也一脸混合着无语和微妙的表情：“你这是什么羞耻的称呼？”
“又不是我先说的。难道你更喜欢小矮——”
中原中也脸色变黑，浅野幼宁识趣地吞下后面的话，捡起被柚杏抛下的童话书，轻轻拍过上面的灰尘：“好啦好啦，中也喜欢童话故事吗？”
“没有看过，谈不上喜不喜欢吧。”
“那要不要看看？有的故事还是挺有意思的。”浅野幼宁把童话书扔给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顺手接过，吐槽道：“王子和公主什么的，只有小孩子才会看这么幼稚的东西吧？”
浅野幼宁：“可中也难道不是小孩子？”
“至少我和你一样大，你也是小孩子吗？”
“那可不一定，你什么时候的生日？”浅野幼宁不能说自己实际上已经在尸魂界过了十几年，只能选择另一种问题。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他问：“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一天，是几月几号？”
“四月二十九。”
“那就是四月二十九。”
“不能这么算吧？”浅野幼宁睁大眼睛，反驳道：“怎么可以这么随意？你要这么说，你的生日不是也可以定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吗？”
中原中也意识到什么：“你的生日在十二月？”
浅野幼宁：“……”
浅野幼宁说：“不要打岔，现在说的是你的生日。”
中原中也没有听浅野幼宁的，追问道：“十二月几号？”
“都说了不要打岔，你肯定比我小！”浅野幼宁坚持道。
中原中也同样坚持：“你的生日如果在十二月，应该你比我小。”
“中也，你好幼稚！明天早上你一个人复盘去吧。”浅野幼宁撇过头，不跟这家伙理论了。可恶，叫她一声“幼宁姐”怎么了，“羊”里就他特殊是不是？
中原中也：“……”
见浅野幼宁真的背过身，中原中也试探着喊了声：“幼宁？”
浅野幼宁没搭理他。
中原中也终于体会到，白濑跟他说的“不要跟女孩子吵架”是什么意思。他抓了抓头发：“啊啊……别生气了，我的生日真的在四月二十九。”
浅野幼宁不说话。
中原中也看到手里的童话书，再次试探：“我给你读故事，你别生气了？”
还是没动静。中原中也本以为还得想办法，几秒后，浅野幼宁转回来，明目张胆地为难道：“我要听声情并茂的那种。”
中原中也：“……知道了，知道了。”
他“啧”一声，随便翻开一页，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久久没有等到中原中也开始，浅野幼宁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噗。”
——她家的“中也王子”，还不认识字。
作者有话说：
[注1]：“我才七岁，还在生长期！我以后会长得很高的！”——改自中也的台词
顺带一提，幼宁成年以后一米五！不能再矮了！！这是阿妈最后的底线！！（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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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睡前故事
最终，浅野幼宁好不容易哄好炸毛的中原中也，并以不再跟中原中也争论谁大谁小作为这件事的结束。
除此以外，浅野幼宁开始教中原中也识字。要浅野幼宁说，中原中也简直是再省心不过的学生。他脑子聪明，又肯用心，虽说对学习方面的热情远远比不上白打，依旧进步飞快。
与此同时，童话书被中原中也拉入黑名单。
浅野幼宁对此倍感惋惜。她还挺想听中原中也给她念童话故事——哪怕不那么声情并茂也肯定很有趣，明明他都已经可以流畅地念出书籍上的文字了。
浅野幼宁双手撑着下颌，歪头：“可是，中也，我也很想听睡前故事啊。如果有你的睡前故事，我一定能睡个好觉。”
“想都不要想！”中原中也满脸抗拒：“我不可能念那种幼稚的东西。”
顿了顿，他似乎又觉得太不近人情，勉勉强强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听，也不是没有可能……”
浅野幼宁简直要被中原中也逗笑。她发出由衷的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我们中也这样的小天使啊！”
话落，浅野幼宁就见中原中也脸色爆红。他磕磕绊绊道：“什么、什么小天使？你不想听算了！睡觉。”
中原中也埋进被子，浅野幼宁也笑倒在吊床里。
没多久，中原中也听到那边传来浅野幼宁清浅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浅野幼宁入睡总是很快，但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中原中也捏了捏还在发烫的耳朵尖，心道，要是、要是再过一阵子，她还是睡不好，也不是不能考虑给她读睡前故事。
“……”
梦境总是虚浮又荒谬的，一片惨白。虚狰狞的面具与那些人的面孔交错滑过，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哪个更为面目可憎。
“幼宁，不要任性，你是浅野家族最出色的继承人。”
“你的一切都是浅野这个姓氏赋予你的，明白吗？”
“幼宁，你今天必须把破道一到五十学会。”
“学不完的话，就学到会为止。”
“幼宁，这是你的浅打。你提前接触浅打，绝对会比朽木家和四枫院家的继承人都要早呼唤出斩魄刀的名字。”
“……”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带着近乎偏执的命令和期望，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沉重得不亚于虚的咆哮。
直到不知从何而来的低吼，悠远绵长，挟裹着诞生于蛮荒之中的苍凉与包容，盖住那些形同梦魇的话语。
浅野幼宁猛地睁开眼睛。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要破开胸腔，脑袋一抽一抽地发疼，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至颈间。烦躁的情绪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让她升起难以言喻的破坏欲。
浅野幼宁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按捺住自己，从吊床里翻身出来，轻巧无声地溜出去。
凌晨之际，天空中黑压压一层。距离太阳出来尚早，月色早已消隐，星光沉寂，只有启明星还在闪烁着仅剩的明亮。
那些话阴魂不散地在脑海中环绕，浅野幼宁掐着眉心，终于没有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断墙上。
“轰隆”，一大半的断墙倒塌下去，激起一片尘埃。巨大的动静并没有惹来多少注意，或者说，注意到的人并不敢靠近这里。在镭钵街，好奇心绝对能够害死猫，独善其身才是镭钵街的存活准则。
浅野幼宁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手背和手指上被划出斑驳的血痕。密密匝匝的血珠渗出来，汇聚在一起，滴答滴答地掉落。她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垂眼看着腰间的云芽，指尖轻点淡金色的刀柄，低声喃喃道——
“好久没想到这些事了，看来你最近吞吃的灵力有点多啊，云芽。”
然而浅野幼宁的话语中并不带任何责备的意思，反而如同她的动作一样温柔。
云芽安静地悬在她的腰侧，没有任何反应。
浅野幼宁也没指望云芽能给予她答复。要知道，不依靠穿界门，想来现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提云芽还使她从灵体状态切换为人类的身体，避免被发现。
做完这些，云芽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她只能用自己的灵力温养云芽。奈何现世的灵子浓度远远不如瀞灵廷内，她因此落下起床气的毛病。尤其一旦云芽吸收的灵力过多，她也会跟着难受。
尽管如此，浅野幼宁半点儿也不觉得后悔。她甚至有点感谢浅野家族为了让她尽快得到斩魄刀，而破例让她提前拿到浅打。
——浅打是每个死神都会获得的、无名的斩魄刀。死神与浅打寝食与共，将自己灵魂的精髓写入“浅打”，才能创造出自己的“斩魄刀”。而贵族间，又常常具备着世代相传的斩魄刀。[注1]
浅野幼宁知道，浅野家族那帮人希望她呼唤出浅野家族世传的斩魄刀。只可惜，她没有如他们所愿。
云芽并非尸魂界以往所认知的任何一把斩魄刀。
而是真正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云芽。
浅野幼宁轻笑一声：“恐怕那群老顽固根本想不到，提前让我和你相遇，反而叫我获得了逃离的机会吧？”
她抽出云芽，无声包容的太刀在夜色里寒光闪闪。哪怕是启明星，也要在这样的锋芒下逊色。浅野幼宁用脸颊贴上云芽，冰凉的刀腹在触及她的瞬间，收敛起所有的冷厉，传递来浅浅的暖意。
这就是她的斩魄刀，是她的半身，她最信赖的伙伴。
浅野幼宁长舒一口气，确认自己距离“羊”的据点很远之后，索性放开手脚，挽起一片刀光。她渐渐入了神，把所有情绪都抛诸脑后。地面不停地震颤着，仿佛在恐惧地战栗，附近高低起伏的障碍物被飞扬而起的气劲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云芽都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在尽力回应她。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浅野幼宁顺势收起云芽，熟悉的灵压让她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人——
“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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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什么动静。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片衣角消失。
那是……幼宁？！
中原中也一惊，陡然清醒。
随着在“羊”待的时间日益增加，中原中也逐渐对浅野幼宁的日常了如指掌。这其中，包括浅野幼宁的作息。浅野幼宁醒的时间段有两个。
大部分情况下，她六七点就会醒，这个时间点最好不要招惹她，老老实实陪她对战是最好的安抚手段。
偶尔她也有睡眠质量不错的时候，拖到八/九点才醒，这个时间点她的起床气会减轻很多，但是通常十几天才能有这么一回。
但像今天这样……
中原中也瞟了眼据点里不知道谁淘来的老旧的钟，现在才五点不到。
中原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担忧。他匆忙跟上，唯恐晚了一步，就找不到浅野幼宁了。好在，浅野幼宁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中原中也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她。
“中也，你怎么在这？”浅野幼宁按了按眉心，问道。
中原中也不答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嗯……”浅野幼宁不防会惊动中原中也，不禁摸了摸鼻尖：“只是有点睡不着。”
中原中也嗅到一阵血的铁锈味，他眯起眼睛，才在夜色里看见浅野幼宁手背上的血痕。他下意识抓住浅野幼宁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而已。”浅野幼宁摇了摇中原中也的手，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虚：“别担心啦，中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的。”
“你管这叫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叫大事？”中原中也不赞同地反驳她。
浅野幼宁指尖升起一点柔和的白光：“真的没事，你看。这种伤口，完全可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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