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有一种奇怪的特性, 除了鬼舞辻无惨亲自下达的任务之外，它们不会聚集在一起，哪怕是高阶鬼也会选择独自狩猎。
这种零散的特性在给队员们带来烦扰的同时，却也带来了一些好处。只要在附近发现了一只鬼的踪迹, 大概率就不会再见到其他鬼了。
说到底，其实普通人遇见鬼的概率本就不是太大。鬼舞辻无惨似乎在有意控制鬼的数量, 不然当地政府早就应该注意到鬼这一异变的存在了。
就算有某只鬼真的发现了衿悠, 只要她杀完后躲得够快，鬼舞辻无惨也不一定来得及追踪到她。
富冈义勇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其实也是鬼杀队还能让衿悠出来做任务的原因之一。他想了一会，还是同意了衿悠的提议。
每个柱的辖区都不算太小, 衿悠的速度虽然已经有了很大提升，但比起柱还是逊色了不少。
与衿悠一起做任务，虽然可以增加发现高阶鬼的几率，但也确实拖慢了巡逻的步伐。
“为什么不接受柱的帮助？这样明明可以省力许多。”鎹鸦高德落在她的肩上，歪头看着水柱离去的身影。
衿悠倒是也想，虽说富冈义勇不会说话，但在杀鬼的时候有一位柱帮忙兜底，还是会安心许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富冈义勇组队时，她总是会想起无一郎离开时充满谴责的眼神。
那个眼神……
衿悠挠了挠头发，莫名有点心虚。
“就当是历练吧，毕竟不能总依赖别人，是不？”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衿悠点了点头，跟着满脸怀疑的高德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不管高德怎么想的，至少衿悠说服了自己。
“真是奇怪啊，这附近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低阶的鬼。”一路走下来，衿悠发现自己提出分头行动的意见是正确的。
分明不允许群居的鬼，看痕迹却像是在往同一个方向聚集。
对于鬼来说，有什么让它们趋之若鹜的吗……
衿悠循着鬼气息的方向走去，思考着不同的可能性，手也无意识地摸上了高德的毛。
人？不，不对，即使是对鬼来说大补的稀血，也不可能吸引那么多鬼前来。
鬼靠吃人提升实力，而人类中的稀血就是它们的最爱。一个拥有稀血的人，可以顶的上五十个普通人的量。
她又想起了风柱不死川实弥，那个人就是稀血。
据蝴蝶忍说，不死川身上的伤痕多半都是为了吸引鬼前来才自己划伤的。
但就算是稀血，能吸引鬼的范围也只是周身不远处，实在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实在想不通的事就先放着吧，指不定一会答案自己就跳出来了。
衿悠向来不给自己的脑细胞找麻烦。
刚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的衿悠就被自家高德的翅膀糊了一脸。
“毛都要给你薅秃了！”
高德一脸怒容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就这一会的功夫，她的羽毛已经被自家主人薅掉不少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哎不是——”衿悠好不容易抹干净脸上的毛，就发现高德已经窜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她有这么可怕吗！
无奈地耸耸肩，衿悠拨开树丛，继续追踪着鬼的踪迹。
反正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不妙的事情，以高德的速度，应该能飞回来吧？
下一刻，高德的尖叫声坐实了她的预想。
“月见里衿悠——前方有鬼，快去救人！”
顾不上调侃高德了，衿悠脸色一凛，旋即快速跟随高德向前跑去。
高德指出的地方并不远，几个呼吸间，衿悠就看到了那只狰狞的鬼。
一名穿着和服的女孩跌坐在地，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衿悠抽出刀：“鬼，看这边！”
木之呼吸，二之型，裁叶！
蜿蜒的刀光迅速接近了鬼，地上的女孩睁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眼中不可战胜的怪物瞬间化为了灰烬。
“你还好吗？”将刀上的血液甩去，衿悠收起刀，蹲在女孩面前，“有没有受伤……啊，真木姐姐？”
眼前的女孩，正是衿悠生长的小镇上，那个对她最好的真木阿姨的女儿，真木溪。
当时衿悠受了真木阿姨不少照顾，连带着和真木溪也混熟了起来。
可惜真木溪因为经常出去进货，在她离开的时候也没能赶回来。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在衿悠的搀扶下，真木溪勉强站住了身体，“你现在一直在做这样危险的工作吗？”
因为她的父亲一直在清扫附近的鬼，所以镇子上的人是不知道有鬼存在的，真木溪也不例外。
镇上的人也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工作，即使是当年的真木阿姨，也只听说过一个大概，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
在亲近的人面前，衿悠下意识地捂住了刀柄：“不，不是，那个……”
除去鬼杀队之外，衿悠并不想让其他普通人知道这份工作的危险性。毕竟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徒增担心。
她并不想让那些关心她的人，惦念着她的安全。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鬼舞辻无惨找不到衿悠。但如果上弦五跟踪她的情况再来一次，恐怕整个小镇都会遭殃。
在小镇上人们的认知中，衿悠只是离开家，找了一份新的工作。
至于生命危险？大概没有人会把工作与这个词联想到一起。
就在衿悠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时，面前的女孩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她。
不同于蜜璃和浅野盈热情的拥抱，也不同于无一郎带着不安的拥抱。真木溪的动作很轻，只是虚虚地环住了她，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我们家小衿悠也长大了啊，”略带调侃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带着温柔与鼓励，“都能保护姐姐了。”
真木溪单薄的和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衿悠小心地触碰着她的后背，随后紧紧地拥住了对方。
这些年，她的个子窜的太快，她的脚步也越来越轻盈，以至于队员们通常忘了，这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
而在熟悉的怀中，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独属于少年时期的任性感受。
“……嗯。”衿悠将头埋在真木溪的颈窝，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两人又聊了会各自的近况，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真木溪向衿悠发出邀请：“母亲就在镇子上，要不要去见见她？自从你走了之后，她就很担心你。”
衿悠又怎么会不想见呢？
自从新谷七泽离开后，衿悠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熟悉的长辈。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趴在新谷七泽身边撒娇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
帮忙善后的隐已经在背后等待，身边的鎹鸦高德欲言又止地盯着她，鬼的气息也在向前蔓延。
此刻的情况无论怎么看，也不是她可以放下工作去叙旧的时候。
“不了吧，”衿悠捏了捏羽织的边缘，柔软的触感让她好受了些，“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衿悠低下头，有些不敢看真木溪的表情。
但她只是听到了一声轻笑。
微凉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旋即用力揉了揉：“看来，小衿悠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啊。”
“那个和陌生人搭话都会被吓跑的小孩子，也成了可靠的前辈了。”
真木溪没有再逗留，跟着隐走上了返回城镇的道路。
直到真木溪的身影消失，衿悠才看向身侧站定的隐：“还发现其他受害者了吗？”
“这附近没有了，”隐摇了摇头，“您应该也察觉到了，鬼气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但以我们的实力，恐怕只是打败沿途遇到的鬼，都很困难。”
隐向来是后勤部队，战斗力不高也可以理解。衿悠握紧刀：“那么，之后有可能的善后工作也拜托你们了。”
除了因为赶路而冒险走夜路的真木溪，衿悠接下来并没有遇见过其他活人。
再次砍下一只鬼的头颅，衿悠垂下眼眸。那只鬼的嘴角沾染了不少献血，但隐的部队并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大概是都被吃了吧。
微微对着地上的血迹鞠了一躬，衿悠走进另一片树林中。
气息的源头，就在这里了。
第33章 下弦三
可恶......可恶......
在无尽的黑夜中, 一只鬼正全力地逃跑着。
而在他慌乱的眼睛中，清晰地刻着“下弦三”的字样。
不久前，两个下弦在那片林中发起了换位血战, 而见证者，自然就是那位大人。
病叶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一见无惨，顺便挑战一下那个比他等级还要低的小鬼, 好让无惨大人高看他一头。但是, 但是！
锋利的蜘蛛丝好像自他的耳边划过, 病叶瑟缩了一下，继续逃离着那个方向。
为什么那个小鬼会那么厉害？他不只是个下弦五吗！
于是他逃跑了, 挑战的勇气在观战的途中被消磨地一干二净。为了防止被无惨大人责怪, 他只能尽快逃跑，然后去杀掉几个鬼杀队的人来证明自己！
慌忙奔逃的病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直到皮肤下意识地骤然紧绷, 病叶才反应过来。
他顺势向前翻滚，余光之中, 一把刀从他的头顶穿过。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时，刚才的那一击砍中的就是他的脖颈。
“又是鬼杀队的人......”病叶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看着已经后退的人，“既然你送上门来, 那我就吃了你！”
血液中突然传来悸动，病叶捂住胸口, 感受着无惨大人的血液在体内沸腾起来。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在看到熟悉的脸时，病叶的神情瞬间亮了起来。
这不是无惨大人提过的, 一定要活捉的那个人类吗！
居然被他碰上了！而且看起来实力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如果他能把这个人上交给无惨大人，那么他就能获得更多血液了。这样的话, 即使是干掉那个小鬼也不在话下吧！
而在病叶陷入美好幻想的当口，衿悠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在调查过林中的痕迹后，衿悠辨认出了至少三个下弦的气息。其中两道痕迹已经消失，只留下其中一个最近才动用过血鬼术的痕迹。
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上下弦可能还有点勉强。但看了看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要亮起来的天色，衿悠还是选择了追击。
天亮之后鬼就会躲起来，一天之后再去追击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高德熟练地去搬救兵了，而在那之前，她至少要拖住这个下弦。
“下弦三......有点不妙啊......”衿悠重新架起刀，面对着那个已经陷入狂喜的鬼。
衿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缺陷，力量有些小。所以她的招式基本是速度或者技巧型的。
从刚才短暂的交手来看，对方的速度明显在她之上。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对方不会真的下死手了吧，衿悠苦中作乐地想着。
“血鬼术，腐败！”
对方显然比她更着急，铺天盖地的黄色气浪向她袭来。其中夹杂的腐烂的气息让衿悠变了脸色。
“木之呼吸，二之型，裁叶！”
蜿蜒的剑法使得她险险躲开攻击，然而羽织的边缘还是被沾染到一块。
柔软的布料瞬间被腐蚀，连特制的队服也连带着破损。
顾不得查看手臂的情况，那黄色的气浪已经追了过来。
一人一鬼开战的地方是一个平原，一览无余的地形对衿悠来说根本没有地方躲避。她只能尽力甩开后面的追击，并迅速接近病叶。
既然没办法对付血鬼术，那就直接对付鬼！
病叶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分心操纵血鬼术攻击衿悠的时候也在不断移动着自己的方位。
那气浪没办法一直持续，当衿悠气喘吁吁地停下时，追击她的气浪也终于耗尽了力量。
此刻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但增援还没有到。在这场对战中，病叶的赢面绝对是大于衿悠的。
“不知道以我的速度能不能拖到日出，”瞥了一眼天色，衿悠在心中暗自思考着，“看这只鬼的状态，显然鬼舞辻无惨已经知道了，那么其他鬼也有可能赶过来。”
要在这之前杀死病叶，或者干脆逃走？
想到这种可能性，衿悠咬了咬唇，无力感在心中蔓延开。
她好像在遇见危机的时候总是这样，总要等着别人的救援才能活下来。
之前东京府浅草的时候也是，对上上弦五的时候也是。
她当然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理由，敌人太强、自己修炼时间过短、招式不够之类的，可终究，她还是不甘心。
包括这次也是，在看到对方是下弦的时候，衿悠第一反应就是拖住他，然后等着别人的救援。
不过这其实也正常，毕竟自从新谷七泽离开后，衿悠战斗的理由就变了。
为了活到最后而战斗，这是她握刀的理由。
反正鬼舞辻无惨很快就会被杀死，也就是说并不差她一个战斗力，那她为什么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血鬼术，突刺！”
坚实的土地上忽然长起半人高的尖刺，衿悠连忙闪身躲开。不断有细小的伤口出现在她的身上，衿悠却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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