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蝴蝶说了你大概昨天或者今天就能醒,岩柱也排好了表,两天后就会到你的训练了。”无一郎肯定了她的说法。
像是想到了什么,无一郎的语气中多了些不满:“不过,富冈义勇没有参加这次训练。”
“他说着什么,与我无关、我和你们不一样之类的话,在天音大人离开后就走了。”
听着这些话,衿悠忍不住想扶额。
都快决战了,这人在搞什么啊!
想起富冈义勇一贯的说话风格,衿悠总觉得富冈义勇说的话并不是表面上的嫌弃其他人之类的,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不能把话说的明白些啊?
实在想不通的衿悠干脆放弃思考,说到底,她也没什么立场去打探富冈义勇说这些话的意思,只能之后再说了。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揉了两下她的手背。
衿悠回过神,发现是无一郎的手指。
“其实,我们在柱合会议讨论的,还不止这些事。”
将衿悠的思绪拉回来,无一郎坐正了身体,他敛去笑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衿悠,你知道斑纹吗?”
第78章 如果注定消失
衿悠知道斑纹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母亲留给她的字条里, 背面其实还有一些话。
比起告知,那更像是一段劝诫。
“炭治郎已经开启了斑纹,基于斑纹一种类似传染的特性, 其他人也会在不久后开启。”
“但具体时间我没法确定,毕竟现在已经被改变了太多,也许是某一次的切磋, 也许是某一次战斗, 又或者, 会是决战。”
“开启斑纹后,剑士的寿命会在25岁结束。如果想要改变这一切, 你知道该怎么做。”
“木之呼吸的一之型, 月见里家代代相传的,能够在危机关头挽回一切的招式。但如果真的使用了它, 你可能连回到现代的机会也没有。”
“自己决定吧。”
而那张字条已经被她投入火中, 其中的内容,也只有她能知道了。
“斑纹?我似乎在父亲那里听到过这个概念。”衿悠皱起眉, “但我并不清楚它是什么。”
衿悠并没有说谎。
说实话,虽然看过了母亲留的字条,但她对斑纹这种存在本身,依旧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她只知道后果, 却不知道具体的触发形式,以及斑纹能给剑士带来怎样的改变。
“你还记得上次主公提到过的通透世界吗?”无一郎回想了一下会议上的内容, “其实那种方式并不只有通透世界一种。”
“斑纹, 赫刀,通透世界, 在以前剑士中,是从接触呼吸法开始, 就有的概念。”
“但是后面因为基本没有剑士能悟出这些,甚至有剑士因为过度追求斑纹而导致自身重伤,历代主公也就将它压制下来,不再对剑士提起。”
“这三件套都这么危险吗?还能将自己重伤?”衿悠有点懵,她领悟通透世界的时候,好像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啊?
“那是因为你的呼吸法特殊,”无一郎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斑纹的开启方法可能有些艰难,当时锻刀村与玉壶的战斗里,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已经达到了四十度。”
衿悠内心一紧,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将自己的手指搭在无一郎的额头上:“后面没有哪里难受吗?四十度的温度,你真的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和无一郎一起对抗玉壶,他是不是就不需要忍受这些了?
对于现在的状况,衿悠其实很满意。鬼的活动减少,以往分散的鬼也被允许群居,证明鬼舞辻无惨真的非常在意她的血液。
在不久后的将来,困扰鬼杀队千年的乌云即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消散,而她在意的那些人,也能从这无尽的仇恨中脱出身来。
但想到孤身对抗上弦的无一郎,衿悠心中总会有些后悔,后悔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除了书本,衿悠没有接触过爱情。但即使这样,她自己也能感觉出来,在恋爱这一块,自己其实是不合格的。
无一郎分明是她的恋人,她理应将自己的关注多分一点在他身上。
可事实却是她为了许多人奔走,只能勉强让自己尽可能忽略无一郎的感受。
锻刀村时不也正是如此。她从鎹鸦那里听说了花街的事,只凭比玉壶低一级的上弦六,都差点杀死以宇髄天元为首的四人小队,更何况是上弦五呢。
明知道上弦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明知道无一郎有可能因为玉壶而重伤甚至……她还是选择了支援其他战场。
感受到衿悠搭在额头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无一郎叹了口气,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
无一郎大概能猜到衿悠在想什么,说实话,除了训练间隙其他人偶尔的调侃,以及主公特意留出的一些时间,他们实在是太不像一对恋人。
他有自己的辖区要巡逻,而衿悠,她的来历与身上的力量都太过神秘,得到了这些特殊能力,要承担的责任自然也不少。
“如果衿悠真的感到很愧疚的话,”无一郎拨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揉着,“那就告诉我吧。”
“告诉我,你的能力究竟来自于哪里,它最后又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明天充满期待,但偶尔,又会觉得不安?”
衿悠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直到指节发白,直到指甲刺进自己的手心,带来不间断的痛感,她才回过神来。
“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知道吧。”似乎是做了艰难的心理斗争,衿悠最终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无一郎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在接下来的讲述中,衿悠才明白,那些看似久远到不能再想起来的回忆,只需要一道开启的闸口,就会如同呼啸的水流一般,再次将她淹没。
她讲述自己的不幸,她说到自己重男轻女的父母,说到那个拥有家中一切还不满足的弟弟,说到自己并不幸福的童年。
她也讲述自己的幸运,说到帮助她的老师,说到自己打工时遇到的好心人,也说到那对父母带着他们那个宝贝儿子旅游,结果在途中出了意外的事。
而在她将这一切都全部坦诚时,无一郎没有出声,眼神里除了心疼,并没有其他情绪。
这让衿悠稍微好受了些。
她并不喜欢别人怜悯的目光。
向无一郎说这些,只是为了更好的解释她穿越到这边来之后一系列的心理变化而已,并不是真的对过去感到多么厌烦与悲伤。
“这孩子真可怜,我跟你说……”在她走出老师家的门时,在她离开打工的店时,衿悠总能听到这些话。
他们对她的帮助是真的,但会谈论她的苦难,也是真的。
但那时的衿悠,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怜。
父母将她当做透明人,并不怎么关心她的存在。弟弟被送去了更高端的学校,平时不会特地找她的麻烦。而她自己,在打工的间隙,可以从图书馆借点免费的书,努力扩充着自己的世界。
而到了大学,看着被父母送来学校的各家孩子,衿悠也没有什么太大波澜。她只是急匆匆冲到学校的图书馆,盘算着接下来她可以看到哪些新的书籍。
我的世界破烂不堪,但我的世界丰富多彩。
再到后来,衿悠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她从自己的父亲眼中,什么也看不到。
平静,在自己父亲的眼中,衿悠只能看到这么一种情绪。
所以她愿意亲近自己的父亲,愿意在他死后进入鬼杀队,只为完成他的遗憾。
“虽然现在看来,我当时的作为有点一厢情愿的意味就是了。”
“而修正的能力,也是从我在这里过了几年的时候发现的。”衿悠看向自己的指尖,尾音中带了些压抑。
她的穿越不像小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穿越之旅,也没有什么从此开启大女主人生的爽文剧本,她的到来,只是为了“修正”自己母亲的消极态度。
可惜,人的意志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随着月见里佩悠的逝去,母亲彻底心灰意冷,而她却燃起了进入鬼杀队的心。
大概那能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将原本在她母亲身上的修正力量慢慢转移到她身上来吧。
想起自己中途因为寿命想要退出鬼杀队的事,再想想努力搬运能力的不知名存在,衿悠差点笑出声来。
那时的能力如果有配备像系统一样的语言能力,恐怕都要骂人了吧。
“你怎么也跑了!这能力我到底要给谁啊!”
想想那种场面,衿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衿悠说着说着忽然沉默,又忽然笑出声,无一郎眼中的心疼瞬间变成了担忧。
“别担心我,咳咳,就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脑补完的衿悠抬起头,就看到无一郎的眼神。
她摆摆手,向无一郎讲述了自己刚才关于修正能力转移的脑洞。
听着她的话,无一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许,那时候的修正,就会因为麻木而随意挑个鬼杀队的人呢。”
衿悠直起身子,撑着自己的下巴:“也可以,不过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其他修正能力的人,说不定就是因为挑了这个时代的人,导致那位剑士一辈子都没发现呢。”
毕竟穿越者还会注意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本地人士可就不一定了。
小插曲过后,衿悠清了清胖子,继续讲述自己的事。
“说回正题,修正的能力在上一次切磋时已经彻底转移到我身上了。这一点,在母亲后续寄来的信中可以确定。”
“通过这个能力,我能将你们战斗时身体上受的伤修正到你们受伤之前的状态;也能通过配合呼吸法将它传递到刀上,以此来砍断些什么。比如你的刀,也比如,上弦四。”
她为什么那么有信心能掐在天亮的时候恰好砍断上弦四的脖颈,原因正是因为这个能力。
“而它的代价是……对我自己使用时,可以将我从这个时代抹除。”
“无一郎,我就是最后一个,需要被修正的对象。”
“在最后的战斗结束后,我注定要消失在这个时代,也许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这就是真相,也是我恐惧的源头。”
第79章 意外的访客
月见里衿悠从来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只是短暂地做了场穿越的梦,等到醒来的时候,她还会继续自己的旅途。
直到这时候, 无一郎才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她曾见过衿悠用能力治愈宇髄天元的场景,也在有意的关注中偷偷瞥到过她遮掩自己变得透明的手臂的场面。
在他以前的设想里,修正的能力是以衿悠的寿命或者血肉为代价换取, 因为不希望被她救助的队友产生愧疚, 所以她才想要遮掩。
可他从来没想过, 得到近乎于作弊存在能力的代价,竟然是衿悠本身的存在。
不过, 这样也好。
“至少, 你最后能够回到现代继续活下去。”无一郎抬起头,眼神里依旧是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听主公的描述说, 只要队伍里有一个人开启斑纹, 那么其他人也会慢慢开启,而且开启了斑纹的剑士会在25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原本还在担心, 如果你也开启了斑纹,那不是也要在那时和我们一起死去?”
“幸好,你还有可以继续旅途的机会。”
可我也是鬼杀队的剑士啊,如果有能救你们的方法, 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自己离开呢。面对无一郎的侥幸心理, 衿悠没有戳破。
她仍旧隐瞒了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木之呼吸的一之型。
而为了能彻底消除最后的隐患,那时的她一定会动用。
不过, 就让无一郎以为她最后会回到现代吧,毕竟对于最后的结局, 衿悠自己也不能确定。
如果那时的她真成了鬼,消散在阳光下的时候,至少也能留下点什么遗言欺骗一下其他人。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一直担心。”衿悠抬起手指蹭蹭无一郎的眼角,不出意外地接到了一点湿润,“不过,既然未来已经成了定局,那就让我们好好享受现在吧。”
衿悠想,无一郎心里肯定也清楚,鬼舞辻无惨不会放弃搜寻她的踪迹,而她自己也不会放弃做诱饵的计划。
无论再怎么不情愿,命运的洪流已经被定好了方向,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自己手中的浮木,努力在这之中活下来。
母亲曾向她提起过,有关鬼杀队原本的结局,死伤不计其数,而剩下的人,也没有几个完好的。
她固然可以继续隐瞒,毕竟无论怎么说,即使没有她,鬼杀队也胜利了。
但衿悠不愿意,她想要的,是大家能一起活下来。哪怕拄着拐杖,哪怕缠着厚厚的绷带,也好过在战争后成为一捧黄土,成为墓碑上一行冰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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