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玉选择的这个厢房极好,刚好能从侧面看清那里的一切,却不会引起下面人的注意。
沈清禾一无所获,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她收回视线,走到正中间的长桌子前。被众人的吹捧声,夸得面颊泛红,有些飘飘然。
看到众人灼热的目光,自觉多日的积累铺垫下时机已到。招手叫来随从。
小声道:“去,把殿下叫来。”
随从立马领命而去。
沈清禾轻挽起衣袖,踱步到早已准备好的桌案前,冥思片刻。
“昨日,在下夜有所感,再创拙作一首,请诸位品评。”
“沈公子请!”
众人顿时期待不已,还有学子亲自帮沈清禾研磨。
沈清禾低垂的眼睑中,忍不住闪过自得之色。
她思量片刻,挥毫泼墨,一首大气蓬勃的诗,跃然纸上。
周围的人几乎坐不住,纷纷抻着脖颈。
小声道:“不知道今日沈姑娘又有什么佳作现世。”
众人虽然明面上没有拆穿,但实际早已看出沈清禾拙劣地掩饰。
只是文人爱才,为了这些传世佳作,他们也不愿拆穿她的身份。
正在伏案作诗的沈清禾,却未曾察觉这一切。
还在庆幸于,她费尽心思抄袭来的诗句,能够得到满堂喝彩。
也不枉她费劲心思,回忆这些诗作。
并且为了防止上次诗会的尴尬再次发生,她这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有诗作,都提前查好舆图。
很多具有代表性的地理位置和典故,都替换或是略过。
特别是现在所作的这首诗,相信若是三皇子听闻,定然惊喜万分。
她视线扫向人群,未曾发现三皇子的身影。
她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垂首继续作诗。
片刻后,沈清禾从桌案上起身。
“好了。”
她潇洒地放下毛笔,立马有书生聚了过来。
他们双手呈起沈青禾的诗作,眼中满是惊叹之情。
那位姓许的学子,更是忍不住念出了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日,去日苦多。
……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萧公吐哺,天下归心。”
许学子声音激昂,念到最后几句,已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场的学子,也纷纷喃喃重复。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萧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两句简直振聋发聩。
这些学子们,哪一个不是想大展才学,有枝可栖。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暗自起了心思。
沈清禾最近所作诗作,各个皆为佳作,那些大气磅礴的诗词,有些根本不像一个身居闺阁的女子能作出来的。
私底下,他们暗中探讨,这沈姑娘所写诗词,怕是另有主人。
那人,必定阅历颇丰,胸怀天下。
而这些猜测,都在沈清禾今日的诗作中,找到了证据。
“萧公……”
萧乃国姓,一般人怎敢大胆表露。
这借着沈姑娘的手,招揽他们之人,必定与皇室有关。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三皇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找本王何事?”
三皇子蹙着眉,看向沈清禾。
一进门,却就对上学子们异样的视线。
萧承熙顿时怔愣原地。
他本不知沈清禾叫他来何事,自然未曾隐藏身份。
众位学子惊愕得原地失声,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要行礼。
眼中神色变幻,或惊疑、或恍然。
暗中猜测萧承熙是哪位皇子。
萧承熙敏感的察觉到不对,转身就想离开。
却被匆匆赶来的掌柜拦住去路。
掌柜满脸笑容,看到三皇子时,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一瞬。
侧对着二楼的方向,高声对三皇子请安。
“三殿下安。”
第146章 抄袭+舞弊,他死定了
此言一出,萧承熙的身份顿时明了。
周围的学子也回过神来。
他们了然地对视一眼。
原来是三殿下啊。
看来那些诗作,都是出自三皇子之手了。
众人顿时跪成一片,齐声请安。
“请三殿下安。”
这下子,萧承熙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他在沈清禾欢喜地视线中,在主位落座。
此时,一位瘦高个儿的学子,捧着一首诗,激动地看向萧承熙。
询问道:“殿下,沈姑娘这些诗作,都是殿下您做的么?”
瞬间,众人移动视线,急切地等着萧承熙的回答。
萧承熙却被问得一脸懵逼,犹疑地看向沈清禾。
怎么回事?
沈清禾咬了咬唇,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之色。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头到尾,她从未曾说过诗词是别人所作。
这些人为何会这么问。
难道是以为她一届女流,做不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作不成?实在是气人。
不过好在,是被误解成三皇子,而不是别人。
其实仔细想想,若这才名安在三殿下身上,自然更为有用。
而她,甘愿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沈青禾面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含情脉脉地看向萧承熙。
想必三皇子成事后,也会感念她的牺牲吧。
心思电闪间,她便已经做好决定。
肯定地点头,“对,这些诗作确实是殿下所作。”
转眸,她眼神闪烁,暗示地看向萧承熙。
“殿下,妾身知晓你不喜虚名,更不屑扬名京都。”
“但在座诸位学子,都是心思纯粹,好学上进之人,他们仰慕您的才气和胸襟,想要以文会友,与您请教学问。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萧承熙脑子转的极快,立马便明白了沈清禾的意思。
心中却还是有些犹豫。
实在不是他谨慎,而是被沈清禾坑得次数太多了,不得不防。
他冲着贴身侍卫点头,“把那幅诗作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侍卫立即伸手,接过那张宣纸。
萧承熙定睛一看,正是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心神微颤,眼睛发亮。
好诗啊!
萧承熙诧异地看了眼沈清禾,眼中异色连连。
口中的解释顿时咽了下去。
含糊地笑道:“不过是几首拙作,比不得诸位大才。”
“诸位都是大沥的有识之士,日后朝廷的肱股之臣,说是请教,不若说是交流学问,互相探讨,来得更准确。”
萧承熙的一番话,谦虚低调,礼贤下士。
诸位学子无不觉得心中舒坦。
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众人对视一眼,敬佩地开口。
“殿下谦虚了,殿下的才学横贯古今,就算是历数前朝,也很难找出几个能与您匹敌。”
“能与殿下交流一二,必能获益匪浅,是我等学子的荣幸。”
不说《将进酒》,就说《短歌行》那首诗就足够让众人震撼。
他们这些学子,大多出自于苦寒之家,对普通百姓的艰难困苦,自然铭记于心。
但是三皇子不同。
他身居高位,竟然也对民生艰苦如此忧怀在心。不由让他们感动。
若是有这样的君王,何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
众人心神激荡,心中隐隐有依附三皇子的念头。
萧承熙敏锐察觉到众人的态度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招手,叫来沈清禾。
低声问道:“你最近就是悄悄在做这个?”
“殿下可满意?”沈清禾略带得意地弯起唇角。
“嗯。”萧承熙笑了笑,自然满意。
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人才比钱财还要重要。
沈清禾此举,算是切中他的心坎儿。
之前她出丑搞砸成衣坊的难堪,此刻尽数抵消过去。
暧昧的呼吸扫过沈清禾耳畔,轻声道:“今日燃灯等我。”
沈清禾耳廓发红,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
“好。”
两人低语两句后,就迅速分开,不想在人前过于亲密。
但是在场之人,视线从始至终都有意无意留意着两人,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谁都能看出,两人的亲密之姿。
那位瘦高个儿的学子,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在掌柜第二次送来茶水时,清了清嗓子,笑着把沈清禾请到一侧。
身旁几个机敏的学子,下意识跟了过去。
瘦高个儿压低声音,谄媚地看着沈清禾。
商量道:“夫人,俺们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从未登过那金銮殿。”
“不知您能不能请三殿下讲讲,往年在殿试时发生的趣事,也让我等涨涨见识。”
“这……这不合规矩吧。”沈清禾面露迟疑。
瘦高个儿笑容越发灿烂,“怎么会不合规矩呢,只是讲些趣闻,又不是让殿下透露考题,只当是熟人间的闲谈便是。”
听了瘦高个儿的话,围观的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围着沈清禾,小声央求出声。
“夫人,您最是心善,我们穷乡僻壤出来,实在没什么见识。多知晓些殿试的乐子,到时候面对圣颜时,也不至于太过紧张,丢了前程。”
“殿下看重您,若是您出言请求,殿下一定不会拒绝的。”
“夫人,您就当帮帮我等,若日后有机会出人头地,我等绝不会忘记您今日的恩德。”
此言一出,沈清禾瞳孔睁大,面上的拒绝之色淡了许多。
她视线从眼前之人扫过。
若她记得不错,这个瘦高个儿,是在一开始时众人都在质疑她之时,率先站出来相信她的。
往日她作诗,瘦高个儿也一向最为捧场。
此番若是狠心拒绝,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再者说,这些人前程远大,她私心里,也不想得罪他们。
沈清禾咬了咬牙,径直走向萧承熙的方向。
笑着说道:“殿下,会试之后很快就是殿试,诸位友人想要听殿下讲些趣事,权当是考前放松心绪。”
“大家想听什么?”萧承熙随口问道。
沈清禾眼波流转,轻描淡写道:“只是些以往殿试的趣闻罢了。”
“说起来,也算不得违规。殿下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说上一说吧。”
沈清禾语气里带着丝娇嗔,袖子下的手,隐蔽地拽了拽萧承熙的衣摆。
萧承熙顿了顿。
沈清禾费尽心思帮他招揽人才,他也不想驳了沈清禾的面子。
他犹豫片刻,低声问道:
“此次小聚,可做的隐蔽?”
他身份敏感,还刚好负责此次科举殿试一事,若是被人知晓,怕会被参结党营私。
“绝对没有问题。”沈清禾坚定摇头,笃定道:“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找的都是殿下亲信之人。”
“特别是外面的守卫,口风绝对严格。他们绝不会背叛殿下。”
沈清禾满口打了包票。
而这自信,还是裴玉给的。
前几日,她从管事那里拿到钱后,回去好好回想了书中剧情。
虽然这本书她跳章很多,看得断断续续。
但却清楚记得,有一位叫裴玉的将军,是三皇子争夺皇位的得力干将,因男生女相,相貌妖冶,传出与三皇子有断袖之癖。
因此,她记得分外清楚。
仔细思量后,她主动找到裴玉,请他帮忙把守周围,封锁消息。
裴玉犹豫再三,还是经不住她的请求,答应下来。
现在外面把守的侍卫,都是裴玉指定的可信之人,沈清禾自然不担心。
她笃定地直视萧承熙,就差拍胸脯赌咒发誓。
“殿下,你相信妾身,今日除了在场众人,不会有人知晓殿下的出现。”
而这些人一旦与三殿下利益相关,就绝不会自寻死路,透露出丝毫不利于殿下的消息。
萧承熙深深看了沈清禾一眼,被她说服。
众目睽睽,他未曾多问。只打算等回到府邸后,再仔细询问。
捋了捋衣袖,笑着应允了下来。
“好,那我就简单与大家玩笑几句,若有不当,大家也不必当真。”
他笑容温和,丝毫没有天家贵胄的傲气,很是惹人好感。
温声道:“说起来,本王想起大沥三十三年时,一位江南的学子,因殿试时穿了一身黄色长衫,被主考官认为行为张扬,藐视圣上,被除了名。”
“还有一位姓张的考生……”
萧承熙玩笑般,说了不少趣事。字句间,浅浅点出落选者的狼狈。
有心思敏感的,却已经暗暗记下其中的忌讳,与诸位大臣的反应和喜好。
一时间,诸位学子双眼发亮。
厅堂内欢声笑语,氛围极好。
无人发现,在仙蕴楼的后门,几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棠与景昭一起,上了靖远侯府的马车。
上车前,沈棠对着裴玉感激的欠了欠身。
“多谢。”
语毕,被景昭搀扶着,迅速上了车。
回到府邸后,便挥退众人,独自关在书房内,挥毫泼墨。
渐渐地,沈棠手边,已经多了一沓写得满满的宣纸。
直至子时,她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墨。
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
沈棠招手叫来暗卫,低声吩咐,“把这些交给二舅舅,让他请杜家的印刷坊以最快的速度,多印些出来。”
“并且,启动之前积累的商户线人,在殿试前,定要把消息传出来……”
暗卫迅速领命而去。
沈棠仔细回想,确认没有什么疏忽之后,转身回了卧房。
却发现景昭竟然还没有回来。
今天把她送回景府后,景昭就从后门悄悄出去了,看他神色严肃,沈棠未曾多问。
却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宵禁,他还没有回来。
沈棠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她披上衣裳,靠在床榻上等了很久,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次日,沈棠是被外面的说话声惊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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