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李凌宇是韩芊芊奶嬷嬷的儿子,他们天然就是一体。”
“定是韩芊芊算计好,指使他信口雌黄,前来陷害妾身清白的啊。”
景裕眸色微黯,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一旁李凌宇磕头的声音陡然停止。
他僵在原地,错愕地抬起头,眸中满是破碎的血红。
“微雨……你……”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否认我们之间的情谊。”
“你说我胡言乱语,难道你肩膀处那颗红痣,也是我杜撰的不成?”
李凌宇颤抖着肩膀,心碎得声音都有些哽咽。
此言一出,景裕眼睛阴森地眯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数消失。
“好好好……沈妤薇,你真是好样的!”
他气得脸色发黑。
韩芊芊心中暗爽,隐晦地扬了扬唇角。
她被芋圆扶着的身形颤了颤,手中捏着丝绢,震惊的伸手指着沈妤薇。
叱责道:“贼喊捉贼,花姨娘真是好本事。”
“若不是苍天有眼,本夫人还真要被你冤枉了去。”
“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孩儿,还未曾来这世间看看,便被你这个毒妇害死了。”
韩芊芊用丝绢按压着薄红的眼角,泪珠滚滚,柔弱哀戚。
景裕心有不忍地别过脸,为刚刚的怀疑升起内疚之情。
他伸手,虚揽住韩芊芊的腰肢。
抱歉道:“都是为夫不好,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韩芊芊却不领情,挣脱开他的怀抱。
她双眼红肿,轻捂着小腹,失望地垂头。
“我怎么敢责怪夫君,要怪就怪我这孩儿命薄,我也不得夫君喜爱。”
她苦笑一声,自嘲道:“夫君与花姨娘相熟甚久,自然更信她。我这个不受夫君看重的妻子,又算得了什么?”
“罢了,此事,就随夫君自己处置吧。”
“就算夫君最后不忍心,放了花姨娘出来,妾身也不愿计较了。”
她似是心灰意冷,扶着芋圆,踉跄着离开。
景裕欲要阻止,又讪讪地收回手。
满腔怒火,尽数转向沈妤薇和李凌宇。
特别对这个让他丢了面子的李凌宇,眼中的杀意让人胆寒心颤。
寒声道:“李凌宇,你身为景府家奴,却勾搭府内姬妾,与有夫之妇通奸,该当何罪?”
李凌宇低垂着眉眼,爽快认罪。
“少爷,此事是小人疏忽,受人蒙蔽,对不起少爷。”
“小生自知理亏,愿意奉上白银百两,弥补过失。”
他声音诚恳,面色坦然,景裕却变了脸色。
他冷呵一声,“你奸淫府中主子,百两白银就想了事不成?简直是痴心妄想!”
景裕挥手,直接命令秦兴。
“把人给我抓起来,这对奸夫淫妇,男子处以割礼,女子浸猪笼。”
“割礼?”李凌宇面上的镇定碎裂,大惊失色,“你想阉了我?”
景裕竟然如此狠毒。
景裕冷笑一声,“现在怕了?晚了。”
眼见着,泰兴带人,就要把他们拉走。
李凌宇急忙起身,高声喊道:
“少爷且慢,小人受主子恩典,早就从了良籍。如今已算不得景家奴仆,少爷无权发落我。”
泰兴的动作微顿,询问地看向景裕,“少爷?”
景裕却不以为意。
嗤笑道:“就算你是良民又如何,我靖远侯府,还处理不了你一介草民不成?”
李凌宇梗着脖颈,面色不惧。
抱拳道:“启禀少爷,小生参加乡试,有幸成为贡士。半月后,会上殿参加陛下主持的殿试。”
“若是无故缺席,怕是会引人注目。”
“如今侯府正是多事之秋,小人好心劝慰少爷,还是莫要多惹事端。”
“小生也会记得少爷今日的恩惠。日后若是有幸谋个一官半职,定不忘为少爷效力。”
李凌宇软硬兼施的一番话,让景裕眸色变化,手指不自觉的捻了捻。
相比于一个女人,一个有助益的朝臣,自然更有利可图。
他眼中的杀意渐渐平息。沉默地眼睑微阖,侧过了脸。
李凌宇顿时闻弦音知雅意,躬身行礼,利落闪人。
原地,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沈妤薇。
“景裕……你也……”太窝囊了吧。
她这句话被堵在口中。
景裕连看她一眼都不愿,直接让人捂上嘴,把人带去拆房。
只等夜深风高,无声无息地了结她的性命。
景裕则着急回房,一边安抚韩芊芊,一边想办法从她手中抠出银钱,偿还父亲留下的债务。
不知是不是出于给人戴了绿帽子的心虚,韩芊芊竟然真的拿出了嫁妆银子。
还承诺景裕,会回公主府向驸马借银子给他。
景裕喜不胜收,对韩芊芊越发温柔小意。承诺绝不会再猜疑她。
这边,沈棠收到消息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笑着感慨道:“这二房,还真是热闹啊。”
青黛拿起墨条,帮沈棠研墨,随口询问道:“小姐,可要救花姨娘?”
沈棠摇摇头,“不必。”
不管沈妤薇是真的私会也好,还是技不如人被陷害也好,都是她自作自受。
按照前世她的作为,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得上手下留情。
青黛顿时也明白了,没有再问。
沈棠垂首,处理庄园送来的营收,却总感觉今日身边有些冷清。
她眉目横扫,笔尖顿了顿。
状若无意地问道:“夫君人呢,怎么没见他?”
紫萱刚好端着茶点,从门外走来,闻言笑着答道:
“小姐,姑爷从后门出去了,说是要去散心。”
看姑爷那冷脸,像是在跟谁赌气一般。
沈棠弯了弯唇,“近日他倒是越发活泼了。”
青黛笑盈盈抬起头,逗趣道:“小姐这话说得,倒像是在形容个孩子。”
“不过姑爷确实宛若赤子,会让人本能地想要多照顾几分。”
沈棠闻言顿了顿。
倒也不只是想要多照顾几分。
面对那澄澈的性子,还会本能的去信任他。
经历过前一世,她自知,会下意识的对男子有些排斥,甚至是保持距离。
偏偏景昭,让她不知不觉卸下防备。
她甚至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景昭是在骗她,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沈棠手中的毛笔被攥紧,指尖因用力有些青白。
直到紫萱叫她,才回过神。
“小姐,你的账本花了。”
沈棠垂下头,这才发现,账本上一团晕染的墨痕。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撕掉被弄脏的那页纸,重新誊写。
长长的睫羽掩住莹润的美目,让人看不清神色。
直至晚膳时,从小厨房回来的青黛,再次带来一个消息。
“小姐,花姨娘逃了。”
“逃了?”沈棠有些诧异。
青黛颔首,从漆木盒子中端出温热的红烧狮子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小声道:“据说她色诱了看守的马夫,打晕人,从后门溜走了。”
沈棠眉梢轻挑,“这沈妤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
她看热闹的心被激起,好奇地询问道:“景裕没派人去追么?”
青黛眉眼促狭,笑眯眯地点头。
“当然去了。二少爷怕丢脸,命人隐瞒消息,自己亲自带侍卫去寻人了。”
“却因天色太暗,路过一个巷口时,不巧遇到房檐松动,被瓦砾砸了个正着,脑袋流了不少血。”
“据说,二少爷刚才被人抬回来时,口鼻青紫,哀嚎声整个府邸都听到了。”
青黛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沈棠想想到那个画面,也有些忍俊不禁。
轻声道:“继续盯着吧。”
话落,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娘子,你很在乎大侄子那边的消息么?”
景昭眉眼哀怨,手中还举着一串山楂糖葫芦,从门外冒头。
天色微暗,沈棠被神出鬼没的景昭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失笑。
“你倒是会赶时间,刚好一同用膳。”
没听到沈棠回话,景昭皱了皱鼻子,嘟囔道:
“娘子,大侄子现在两只眼睛那么黑,鼻子流血,还流鼻涕呢,好恶心啊。”
“你不要看他了,你看昭昭吧,昭昭好看。”
一张清隽白皙的大脸,蓦得探到沈棠眼前。左扭右摆,似是要让她看个清楚。
沈棠好笑地伸出手,推开景昭的脸,把他喜欢的狮子头挪到他近前,随口搭话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我看到了呀~”
他挪动凳子,坐在沈棠身边,手中的糖葫芦递给青黛。
嘱咐道:“你帮娘子拿好,这是昭昭帮娘子挑的哦,是娘子最喜欢的那个老伯伯做的。”
青黛接了过来,笑着感慨,“还是姑爷细心。”
景昭得意地扬起唇,“那当然~”
“只有昭昭对娘子最好。”别的野男人都是坏蛋。
沈棠笑睨了他一眼,未曾多想,只以为景昭出门玩,进府之时,顺便偶遇了景裕。
想到景昭离开时气呼呼地模样,忍不住翘起唇角,逗弄道:“你不是生气了么?”
还生好大的气来着。
景昭眨了眨眼,认真道:“出完气了。”
他轻挽起袖口,帮沈棠夹了一筷子青笋,动作优雅又自然。
唇角含笑,栗色的桃花眼湿润莹泽,眉眼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轻轻开口。
“娘子,昭昭不会与你生气的。”
就算是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娘子这么好,他永远不会让娘子难过,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景昭这双眸子波光湛湛生得极好,专注看人时,像是盛满爱意,能把人的魂都浸进去,让人沉溺其中。
沈棠仓皇地移开眸子,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无意识地搅动着汤匙,几乎是机械地送入口中。
却感觉唇角一暖,景昭拿起一旁的丝绢,温柔的帮她擦掉不小心沾到唇角的汤汁。
深邃的眸子,似是闪过一丝宠溺。
“娘子也太不小心了。”
沈棠肩膀紧绷,嗔了景昭一眼,“好好吃饭。”
正在说话间,外面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紫萱一脸着急,“小姐,云澜书院那里闹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棠放下碗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云澜书院?”
紫萱一看就明白,沈棠是没想起来,急忙解释道。
“小姐,云澜书院就是知韫少爷读书的地方,他今天刚一散学,就被等在门口的花姨娘拦住了。”
“如今,花姨娘正在书院门口,景裕少爷也赶去了,几人闹起来了。”
沈棠这才明白。
这么久没听说沈知韫的消息,还真有点把他忘了。
“没想到沈妤薇跑出去后,竟然会去找沈知韫。”
两人虽然一母同胞,但是沈知韫一向只知傻读书,沈妤薇去找他又能如何。
她微微蹙眉。
如今父亲不在,祖母又处事糊涂,她还真得过去看看。
沈棠起身,吩咐人备马,景昭顿时也坐不住了,跟了上去。
此时路上行人不多,景府的马车很快就赶到书院外。
刚一下马车,就看见沈妤薇正在拉扯沈知韫。
“知韫,你救救我,我是你亲姐姐啊,你不能不管我!”
“姨娘不在,我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人,你难道要看着我被害死么?”
沈知韫顶着周围同窗好奇的目光,满脸难堪。
气愤道:“你快放开我,我姐姐早就死了,唯一的嫡姐是靖远侯府的侯夫人,你是哪里的疯婆子!”
第129章 你一个奸生子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沈妤薇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护住被撕破的衣领,模样好不狼狈。
两人拉扯的样子,越发吸引住学院附近的人。
众人纷纷驻足,好奇地看了过来。
沈知韫尴尬地面色涨红,局促地抿着唇,眼神飘忽。
他用力扯开沈妤薇,生怕被别人知道,他有一个与人通奸被逐出家门的胞姐。
偏偏沈妤薇不如他意。
看到不远处,景裕气势汹汹逼近的人影,整个人都慌了。
着急地拉着沈知韫,就要往学院里跑。
“快进去,只要进了学院,景裕就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我。”
沈知韫被拽得一个踉跄。
语气不好地问道:“那不是你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么,你如今又跑什么?”
“沈妤薇,姨娘已经被你害惨了,你如今又想来祸害我不成?”
他一把甩开沈妤薇,转身就想上沈府的马车。
沈妤薇这下子彻底急了。
她额角浸出点点汗珠,着急道:“知韫,我被诬陷与人通奸,若是被抓住,定然要没命了,你快帮帮我。”
“通奸?”沈知韫愕然回头,恼怒地抿唇道:“你又旧戏重演了?”
沈妤薇一惊,“我没有!”
沈知韫却不信。
他冷叱一声,“当初你不知廉耻,爬床抢了沈棠的婚事,如今如愿以偿,为何还不知足。”
“你这是又勾搭了哪个奸夫,让景裕追到这里来?”
沈妤薇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恼,脸颊涨红一片。
急声解释道:“我是被陷害的,你怎么不信呢。”
“是韩芊芊那个贱女人设计人陷害我,景裕被她蒙蔽,如今要把我浸猪笼,你快帮帮我啊。”
“韩芊芊?”沈知韫眉头紧皱,这才想起来她就是景裕的正妻。
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笃定道:“你是为了与人争宠,才闹出这样的丑事吧。”
他冷漠地别过脸,转向已经赶过来的景裕,眸光清寒。
“我的姐姐早就死了,此人我并不熟识。”
“我沈家也没有这样寡言廉耻,陷害主母,与人通奸的姊妹。”
“景少爷赶紧把人带走吧,省得在外丢人现眼。”
沈妤薇听着他冷冰冰的声音,只觉得心口一颤,眼底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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