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怎么能有这么无聊的电影,我也是服了, 头一次连顾四峰和刘飞宁的脸都没法支撑我清醒两个小时”
“同感,zzzzz……”
“我不理解, 这个电影是想表达什么,我是真的没看懂, 我是文盲对不起”
“可能也没想表达啥?不懂啊,也许只是天白电影常规的那种历史片?就是给你欣赏一下的那种”
“……好像还真是, 他们以前是不是拍过很多这种,我靠,时代变了好吗?这年头还有谁会为了看个高大上的MV进电影院啊??”
“是啊……我服了,主要是我前两天刚看了《欲壑难填》好吧,重温了1然后去电影院看了2,对比一下简直惨烈啊,《谶言》这点剧情如果放《欲壑难填》里估计半小时就能拍完了,哦不对,这剧情都不配被傅非曲写出来的,他就算会写这种东西估计写完也删了,看不出任何情节起伏的东西啊,我真的看得很困惑”
“看困了,顾四峰书生扮相好看,刘飞宁女官扮相帅死了,除此以外我想夸都夸不出来,虽然看着是个很有文化的片子,但我又感受不到任何文化底蕴,只看见很多很多景,我想问问这是什么个拍摄思路?”
“我算是很耐熬的人了,曾经去电影院看过三小时纪录片,但我得说,纪录片都比这玩意儿有意思,而且纪录片里不会有谢嘉这种让人出戏的演员,他每次出场真是都给我逗乐了,不会演戏别演”
“我能说我已经在怀念王鹤行了吗?虽然那会儿他也老仗着流量身份在这个电影那个电影里蹭一下的,但是他的演技形象真是比谢嘉强太多了,现在好了,王鹤行倒了,谢嘉上位,我很难想象我的眼睛之后还要受多少荼毒……”
如果是别的方向的恶评如潮,或许《谶言》还能趁机虐一把粉,但是“无聊”这个评价太窒息了,这年头,已经很少会有人去电影院坐两个小时牢就为了证明自己“有品味”了――老子就是没品味,怎么你了?要么看剧情要么看热闹,这电影又没剧情又没热闹,这不是纯坐牢吗?
一部看着制作精良但注定扑街的电影是什么样的?
演员大牌,重要角色真大牌,次要角色都是粉丝很多的“流量”――从选角上就已经能看出一股子对电影本身的不自信。
不过这只是外部迹象,一种不用看就隐隐觉得不太好的外部迹象。
真正的问题永远在剧本。
《谶言》第二日票房腰斩的时候,王鹤行正好拍完戏回公司看看,然后就遇上了正在看合同的秦尤,他满脸幸灾乐祸地坐到了秦尤桌对面。
不怪他如此幸灾乐祸,他和谢嘉――那个在《谶言》里演了个小角色的新晋顶流一贯合不来,以前他还压谢嘉一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烦这个老“copy”他的人了,他自爆卡车后,粉丝流失,谢嘉抓住机会踩着他上位,虽然这是他早有预料的结局,但不妨碍他很烦这个狂发通稿踩他的前对手,现在看见他好不容易蹭上一个大制作,结果这个大制作还血扑了,王鹤行难免心中暗爽,哦不,脸上明爽,他现在不用和以前一样永远保持一副乖巧天真的十八岁少年模样了,这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可以正大光明上脸了。
王鹤行以一种有点感叹的语气开口:“姐,你就一点都没担心过吗?”
他问这句话,是因为秦尤看上去太淡定了,不仅是现在很淡定,他前几天也回过公司,那时候《谶言》还没上映,但声势浩大,那会儿秦尤耶淡定得不行,简直就像是笃定最初看上去还颇有横扫之势的《谶言》今天一定会落到如此地步一般。
秦尤“嗯?”了一声,半抬起脸,脸上闪过一丝沉思,好像是在反应王鹤行在问什么,然后她又低下了头:“没有。”
“姐,你也太有信心了,说实话我看见《谶言》那个架势都吓了一跳,虽然还记得那个剧本有多难拍,但是那阵势太唬人了……昨天首日票房出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在担心它会不会冲击到你这部电影了。”
“他们改了剧本,不足为惧。”
秦尤头也没抬,直接为《谶言》盖了棺。
“陆青生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刻意没有运用任何让故事变得吸引人的写作技巧,等于说唯一能打动观众的就是他的情感,顾天白既然觉得他的情感是观众不想看的东西,那么这部片就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人的地方了。”
王鹤行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所以你是在听到顾天白他们改动了剧本的时候,就断定了今天的结局了吗?”
秦尤抬起头,然后歪了歪头:“差不多吧,猜也能猜到他们会往哪个方向改,顾天白肯定要他们迎合观众,但是这个剧本本来就没别的特色,特色全在不迎合观众的那部分,改掉之后就两头不沾了,很难想象谁会去看一个既不有趣也没有灵魂的故事。”
王鹤行一想,还真是,他昨天被吓到了之后特意买了张今天的票,刚刚是看完电影才回来的。
《谶言》剧本的改动很大,本来陆青生那个剧本嘛,他得承认看着就不是他这种俗人欣赏得来的,看得他恨不得敬而远之,但是……该怎么说呢,虽然看完觉得故事很平淡也很无聊,但确实可以让他看完有种很难过很难过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情绪打动人心的力量,而上了大荧幕的这版本《谶言》……首先三个主角没那么孤立了,而且编剧大概是觉得这个结局太痛了,就让书生代替了宠妃的竹马成了她年少时倾心之人,然后最后的结局虽然还是一个朝代的覆灭,但书生成功从被攻破的宫殿中救下了宠妃,然后最后一个镜头是两个人坐在牛车上往远方的夕阳驶去。
类似的改动还有许多,总之就是在把剧情往“讨喜”“圆滑”的方向处理,尽力消减几位主角身上的悲剧感。
该说不说,顾天白找的编剧团队是有点水平的,陆青生的剧本不好改,他本来就是国内最顶尖的编剧之一,要是随便来个人改他的剧本,那种割裂感应该会很明显,顾天白的团队能让最后这个剧本像是自己长出来的一样已经是非常有水平且非常努力了,但他们努力的结果就是――王鹤行坐在影厅里,明知自己在被一群编剧讨好,但就是他们的努力太明显了,所以被深深地无趣到了。
他忍不住感慨了,怎么有人能做到让陆青生本来那个就有点无聊的剧本显得更无聊的啊!
然后现任顶流谢嘉出场的时候,他差点放声大笑,这位哥们处处copy他的人设和路线,甚至还学他穿什么,但最重要的演技是一点没学到,演现代偶像剧的时候还行,耍帅和深情傻子都能演,现在要他演古代正剧,他简直显眼得就跟个灯泡一样,坐在他旁边的一对情侣原本昏昏欲睡得不行,看见谢嘉出场也忍不住发出了看这电影一小时以来最真心的一声笑。
太幽默了,王鹤行嘲讽完老对头总算清醒了一点,但后半部分依旧看得他昏昏欲睡,就他那场子,本来就没坐满人,提前离场的还有三分之一,他还是抱着替老板打探敌情的心态才努力看到了最后,看完深深地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报工伤。
他旁边那对小情侣最后直接靠着对方呼呼大睡,醒了之后还不忘互相埋怨一句“我都说还不如再看一遍《欲壑难填2》了”“进场十分钟之后我不是在问你要不要现在出去买《欲壑难填》的票吗,那会儿还来得及,你非说再看看,然后就过时间了呗!”
实在把王鹤行逗乐了。
《谶言》就保持着这样一个没有特别冲击性的恶评,但“无聊”之名过于臭名昭著的状态,单日票房一路走低,半个月过去,这部投资两亿的大制作电影,票房居然才堪堪突破两亿,按照回本需要三倍成本的票房的计算方式,堪称血扑中的血扑。
第122章
《谶言》下映的时候, 最终票房三亿,扑得有点离谱。
“我去,这也太……”
电脑前的女孩没说完整句话,只是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她们就看见上司走出了办公室, 立刻闭嘴了, 最近天白电影的每个人都非常小心翼翼,公司扑了部大制作,还算是大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内的其中一把火,压力自上至下传导, 老板们心情不好,员工们自然选择闭嘴谨小慎微,哪怕这是娱乐圈其他人最近的八卦主题, 但他们也不能讲,太折磨,简直太折磨了。
依旧是那张长长的圆桌, 依旧是那几个人。
“我还是那句话, 如果避开《欲壑难填2》的话, 《谶言》的成绩应该不至于此。”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 他真心觉得《谶言》拍的问题其实没那么大,最大的问题就是撞了《欲壑难填2》, 让观众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的想法也不算错,暑假这个时间, 就是有很多人没事找事也要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大盘就是热, 如果避开《欲壑难填2》,很多人来都来电影院了, 就算知道《谶言》拍得没那么吸引人又能怎样呢?总得矮子里挑高个选一部看,那样的话,《谶言》的票房虽然不至于多出挑,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回本都困难的地步。
坐在最下位的年轻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坐在这里的并非全是老油条,还有这种相对年轻的掩盖不住心思想法的人,他虽然没直说,但想法都展现在脸上了――一开始买这剧本干嘛?没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两千万还走的公司账,大小姐想出气不能走私账然后把这剧本埋了吗?现在好了,他们还得想怎么平上这个窟窿。
“好了,现在也不是找原因的时候。”一个年纪更大,看上去是爷爷辈的老人出来打圆场,“重要的是怎么补救。”
不过,他这话看似是在站在顾天白一边给她解围,下一句就立刻明了了他这时候还要给她解围的目的:
“秦尤他们公司有意向从我们手中买下这个剧本,两百万,很合算了。”
两百万,就是这个剧本如果没有被秦尤和顾天白疯狂互相抬价应该卖出的价格,确实是公道的价格,但也是极其打脸的价格。
顾天白永远平静如水的脸庞瞬间裂了一道缝。
“不可能。”
“天白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了……”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开始倚老卖老了,“我知道你这孩子最像你爸,性子就要强,但是现在可不是要强的时候啊,做生意哪有永远你坐上风的,你去问你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吃过数不尽的闷亏,现在轮到你下风了,脸皮嘛就厚一点,韩信忍了胯下之辱后来才做了将军,你这才哪到哪呢。”
“要我说啊,你现在吃个亏是好事,你爸什么都教你了,但就是没教你失败了该怎么办,天白,你也别有压力,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想想,这合同呢,我来签。”
这就是要绕过顾天白把这剧本卖了的意思了,顾天白双手攥得发白,最后终于说道:
“好的,张叔。”
顾天白是顾山唯一的继承人,她出任天白影视下一任掌门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她从十几岁起,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在公司学习,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公司以后会是她的所有物,学业完成后,她正式进入公司,那时候她的心情很平静――只是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而已。
她知道公司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平静,她父亲曾经对她说,公司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现在服我,所以安分,你要让他们也服你,不然很多人心思就会活络起来。
那时候她把这话听进去了吗?应该是听进去了的,她对她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
但是从她参与公司事务开始,她一直将所有事完成得很好,所以她并未直面过什么叫“心思活络”。
而现在望去,那些一直安静“辅佐”着她的人好像终于露出了面具背后的想法――不是没有小心思,只是在等一个她失误的机会而已。
“剧本买下来了。”
褚文俊父母派过来的的特助向秦尤汇报,秦尤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上了飞机。
这架飞机是飞往香江的,秦尤要去请一位导演出山。
“嗯……剧本确实写得好啊,现在很少有人写这么正的剧本了,但是,我不拍正剧的啊。”
李导迷惑地挠了挠头。
李香,上世纪很知名的一位导演,以小成本僵尸片知名,当然也拍过很多别的鬼片,不过风格就差不多那样,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大导演的料子,也没那个魄力去统筹大制作的片场,所以没想过要走出舒适区去拍点别的,后来鬼片过气,他正好年纪大了,就退休不做了,反正豪宅也赚下来了喽。
“我就是想让李导你用自己一贯的风格来拍这个本子。”
李香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有点懂这个年轻后生的意思了。
谶言这个东西,是带了点惊惧意味的。
谶言出世,人们就会担心会否应验。
虽然这个本子里的谶比较隐晦,不是那种由白狐喊出人声来的谶,但是那种惊惧意味并没有轻多少。
对于文人来说,最最可怕的事情便是午夜梦回,惊醒后发现自己应了自己的文谶。
陆青生出于这种恐惧写下了这个剧本,最后搬上荧幕的《谶言》却彻底忘记了他的恐惧,只记得他悲哀的一面,甚至连他悲哀的那一面都在努力淡化。
秦尤要放大他恐惧的那一面。
还有什么比恐怖片导演更适合拍这样一个以恐惧为内核的剧本呢?
大陆已经禁了鬼片,没禁的时候擅长的人也不多,那些垃圾电影秦尤看不上,所以她不得不跑来香江找人。
李香导演翻来覆去又把这剧本看了一遍,他确实喜欢这个剧本,写得好,太好了,时代在变化,这个剧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属于他这种远远落后于时代的人,但是太好了,他觉得自己来拍只会折辱了这个剧本。
秦尤于是掏出她随身携带的电脑,打开HN给李香导演放起了已经上线了流媒体的电影版《谶言》。
半小时后,李香导演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痴线!哪个痴线拍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吃了片药,然后又掏出佛珠手串念了几句佛才缓过来,秦尤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伸手想要收回电脑,但李香导演铁青着脸制止了她,愣是一脸黑气地看完了剩下的一个半小时。
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我拍,我来拍。”
平心而论,《谶言》的导演真没那么糟糕,起码技巧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拍出来的电影很“漂亮”,但是漂亮得毫无灵魂,不怪李香气到决定自己上――什么垃圾!老子随便拍拍都比这强!
导演搞定,剩下的就好解决了,三个主要角色秦尤心中早有决定。
她给唐秀发消息:
“《谶言》,你还有兴趣吗?”
没一会儿,唐秀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所以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又去把《谶言》买下来了?我去,那谁不得气死啊”
唐秀是个较为慎重但也没慎重到哪里去的人,所以用了“那谁”来代替顾天白,但是如果真有人想把这段聊天记录公布出去,这指的“哪谁”也太明显了一点。
“嗯,所以你还有兴趣吗?对这部已经上映过而且刚扑完的电影。”
“当然有!!!谁找我拍电影我都一万个有兴趣好吗,更何况还是你,我相信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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