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给了沈文胜一种错觉，于是他笑呵呵地刚跟沈小棠说完话，转头就又跟沈行衍提出了要接沈小棠回去抚养的事。
“你做梦！”
沈行衍这下何止是怒了，一把就将沈小棠拉到自己身后，更是一副恨不得当场驱赶沈文胜和杨佩文离开的架势。
周娅也警惕紧张起来。
别看沈行衍这些日子老是张口闭口“沈小棠，你个熊孩子”，可周娅知道他心里其实有多欢喜和在意。整个人也比之前鲜活多了，精神头那叫一个足，听听每次咆哮起来那嘹亮的大嗓门就知道了！
沈文胜又一次被沈行衍的态度气了个够呛，索性不跟他说了，而是对着沈小棠极力温和地哄着：“小棠，外公接你回家去住好不好？”
结果就见着沈小棠轻轻拍两下沈行衍紧绷的后背以示安抚，然后人也不出来了，直接就从沈行衍身后探出个脑袋，脆生生的一口拒绝：
“我不想跟你回去！我不喜欢你那里有其他的人，他们也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我？连看都不愿意来看一眼的，心里是会真正在乎吗？还有我走了，我舅舅怎么办？你为了其他的人，已经把我舅舅逼迫赶出来了，你还要再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么？你是他亲爸啊，你就这么忍心吗？”
这一番连环发问，直接让在场的人都懵了。
沈文胜肉眼可见的面色变了，虽然还是难看，但看向沈行衍的神色里却是因此多了些许难掩的愧色，看向杨佩文则多了谴责和埋怨。
哪怕再如何指责沈行衍的坏脾气，事实上就是沈行衍在那个家里没法待下去了。
杨佩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一时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她就没见过这么牙尖嘴利的小屁孩！
等到沈文胜神色略显低落着终于要离开的时候，沈小棠亲自送他出门，小嘴还吧嗒吧嗒的跟他说：“外公，舅舅最近给我请了很多家教在补习，实在是忙得很呢！不过等我以后有空了，我一定会去看望你的！”
沈小棠当然没打算真去的，不过杨佩文要是敢再来搞这种小心思，她不介意让回旋镖往杨佩文身上扎得更深更疼一些。
“舅舅，发脾气是没有用的，得抓住她的弱点！她越是在意什么，咱就瞄准了一个劲往那里戳！让她多疼几次，疼得狠了自然就知道不敢再乱伸爪子过来。”
沈小棠还一本正经的教育起沈行衍来。
被这么小的孩子用心护着，沈行衍是真感到一阵阵窝心。
结果还没等他因此感慨开口，旁边响起了周娅已经努力憋笑，可还是没憋住后的“噗嗤”一声。
还是贼响亮的那种。
温情脉脉的气氛顷刻间被破坏，五官相似的一大一小，再用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疑惑中还带着一丝谴责的表情同时看了过来。
始作俑者周娅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这事也真不能怪她，沈小棠摆出一副苦口婆心教育人的小大人模样，再配上被教育的沈行衍这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实在是有点魔幻和搞笑。
……
当天晚饭后。
“怎么样？”看到沈行衍拿着试卷看，周娅好奇地问了出来。
沈行衍一副自豪又得意的模样：“数学满分，语文考得也非常不错。”
介于两个省的教育课本存在着有不同的地方，各科家教补课老师为了摸清沈小棠的学习进度，第一天的授课都有准备了一套A市六年级学生的考试试卷。
周娅意外极了，“小棠成绩这么好吗？”
“你看嘛。”沈行衍显摆地递过去试卷。
诚如沈行衍刚才说的，沈小棠数学考了满分，但语文也接近满分。
尤其是作文，语文补习老师还对沈行衍讲了好一番夸赞：“徜徉恣意、行云流水、浑然一体！”
简言之就是有气势、结构严谨、一气呵成！
沈小棠虽然逃课多，可卜算要想学出点水平，难度远不是一般的大。就小学的这点语文和数学上的知识，又如何能难得到她。
就是英语，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农村英语教育本就普遍比不上城里。现在A市的小学在一年级就增设了英语课程，而Y市岚县得从三年级才开始。
沈小棠多会看脸色啊，她一瞧见沈行衍心情大好的模样，就凑过来：“舅舅，我能不能每天就只补课英语啊？”
沈行衍白了她一眼： “不行！”
沈小棠不甘心：“为什么？我语文和数学都考那么好啊！”
沈行衍冷笑着敲了敲桌子上的试卷：“戒骄戒躁懂不懂？现在成绩好，以后就不用学了吗？沈小棠你这种学习态度有很大的问题，必须纠正过来！”
“舅舅，我们亲情的小船翻了！”
沈小棠说着，撅起了小嘴，气哼哼地抱着刚被送到家里来的小黑奶猫就往楼上跑。
望着那道上楼时还故意发出较大动静的小身板，沈行衍满意地哼了一声，冲着她大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就要亲情的小船翻了？我告诉你，发脾气是没用的。在家里要好好学习，每天晚上我都会跟果果过问的！”
周娅一跟孙坚进行沟通，那边就表现出了极其好说话的态度，只提了一个要求，沈行衍越早赶去越好。因此今晚她就要陪着沈行衍飞去G市《闻溪》剧组目前所在的拍摄地，钱果果就又暂时被留在别墅陪着沈小棠。
对此钱果果很愿意。
沈小棠已经十二岁了，性格也比一般的小孩成熟，根本就不需要钱果果多操心，而且最要紧的是沈行衍给她多开了一万五一个月的补贴！
正在生气地上着台阶的沈小棠闻声转过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沈行衍：“谁没有良心了啊？扣十块钱，我给你算了一卦，舅舅你去了剧组后半夜没事不要往外跑。”
沈行衍见她突然提起这个，大感奇怪：“瞎操心，谁半夜会没事往外跑啊？”
沈小棠哼哼道：“不听老人言，可是会吃亏的。”
沈行衍无语：“你算什么老人？”
沈小棠对此可是振振有词：“闻道有先后，达者可为师。既然我都能做舅舅你的师长了，怎么就不能算老人？”
沈行衍瞪眼：“呵！你还想做我的师长？”
眼见着甥舅俩又吵闹起来，周娅出声打断了，“阿衍，快八点半了，咱们得赶紧收拾东西出发了！”
*
机票是晚上十点半的，飞行时间两个半小时。
凌晨一点多。
“沈老师，您可算是来了啊！”
守候在G市机场出口多时的助理小吴，一看到沈行衍，那激动的神态和举措实在是很有些溢于言表。
漆黑的夜里，车子飞速行驶中。
前面驾驶座上开着车的小吴，又一次往后偷瞄他们了。
坐在后排的周娅和沈行衍面面相觑，心底都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不对劲。
从上车到现在，拢共也才半小时的车程，小吴至少已经往后偷瞄沈行衍不下五次了。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骤然响起的歌声，吓了周娅和沈行衍一大跳。
不是，谁家好人把来电提示弄这个啊？
却只见前面的小吴接通了电话：“快了，快了！我们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车内本就不大好的气氛，又开始增添起几分怪异和不安。
于是接下来，沈行衍和周娅全程都是提着一颗心，在两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剧组目前所拍摄的取景地――龙泉镇所在的沁县。
车子停在沁县最大的酒店门口。
远远就瞧见有群人已经守候在那里了，等到人从车上下来，孙坚更是激动的拉着沈行衍的手不放：“沈老师，您肯来帮忙，简直是太好了！”
沈行衍很懵逼：“应该的，应该的……”
他不就是来救个场，接替男一号拍个剧么？
孙坚一脸期待：“沈老师，您看？”
沈行衍错愕：“孙导这么着急吗？咱们合同还没签呢？”
而且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不是下午三点啊！
孙坚：懂了！要先给报酬。
片刻后，在剧组给两人安排的三楼房间里，孙坚将提前就准备好的合同让人赶紧送了过来。
沈行衍看过去做无声询问，仔细看完了合同的周娅点了点头。
合同之前进行沟通时就已经初步谈妥了，不仅没有问题，待遇还比想象中的要好，是真挑不出毛病了。
本来就是奔着合作来的，确定合同没问题，沈行衍就签字。
结果合同刚一签，孙坚再度一脸期待：“沈老师，您看？”
行吧。
沈行衍虽然有点疲惫了，但还是拿出敬业精神配合：“今晚要拍什么戏？”
谁知孙坚却摇起头来：“没有，没有。”
剧组出了那么诡异恐怖的事，夜场的戏都被暂停了。
沈行衍纳闷了，“那为什么这么着急？就不能等明天吗？”
孙坚刚要点头，可一瞧沈行衍眉宇间的紧蹙，他想了想，一咬牙：“行，都听沈老师您的。”
“沈老师，舟车劳累，您今晚先好好休息。”
孙坚虽然很心急，但沈行衍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刚抵达就让人去做事的。
况且人都被请回来了，今晚真要出事，沈行衍还能不出手么？
*
小县城的酒店房间虽然远远比不上A市高档酒店的豪华，但作为沁县最好的酒店，整体来说也还是可以的。
“娅姐，你有没有觉得不大对劲啊？”房间里只剩下俩人后，沈行衍没忍住开口了。
“是有点。”
周娅也纳闷：“算了，你今晚先好好休息。现在想多了也没用，等明天白天我再去想办法弄清楚。”
沈行衍只能点点头。
周娅离开后，沈行衍就准备要去浴室洗澡。
在洗澡前，他习惯性的先检查房间，再走到窗户旁边准备拉上窗帘时，不经意的一瞥，正好就对上了一颗长满了黑色长毛的“球”从眼前飞速而过。
下一秒，终于反应过来了的沈行衍惊得发出一声嗷叫：“鬼啊――”
刚才那哪里是长满了黑色长毛的球啊？
分明就是一颗长得像球的，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脑袋！
第16章
“出什么事了？”
周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她就住在隔壁房间, 窗户也还是打开着的，沈行衍发出的这声尖叫便犹如在她耳边响起，惊得她当时身体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间冷风带着丝丝凉意, 刺激的沈行衍这会的精神也清醒许多，理智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极力保持冷静, 抖着手打开门：“没事没事，应该是才下飞机太累了，所以我刚才看花……眼？”
说着说着, 沈行衍还在忍不住一直往窗户处看过去的双眼忽地瞳孔放大，语调瞬间也变得僵硬起来。
觉察到异样的周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眼，正好就看到了那颗留着黑色长头发的女人脑袋再一次窗户前飘过去！
刹那间，寒毛直竖、心脏骤停！
“啊――”
惊慌不已的周娅发出尖锐的叫声，情绪又影响到再次受惊的沈行衍, 仓皇失措的两人纷纷往外面逃跑。
这时候, 同住三楼的孙坚和几个工作人员听到有尖叫声, 想着该不会是沈行衍已经出手了, 正打开门站到走廊上, 要不要过来。
一群人恰好就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怎么了？”孙坚心慌地连声询问。
“有鬼！这里有鬼！”
周娅此时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惊恐，面色也白如纸一般。
沈行衍之前就已经被惊吓到了一次, 这会神情便也没见着比周娅好到哪里去, 他颤声道：“有，有个长头发女人的脑袋在我房间的窗户前飘……”
一次是错觉, 两次还能是错觉？
一个人会看错, 两个人还能同时看错？
听完后, 孙坚看起来也很受惊, 甚至受惊到声音都明显慌乱起来：“连沈大师您也束手无策吗？”
沈行衍一脸惊恐：“那，那是鬼啊！”
接近凌晨四点、三层楼的高度、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脑袋在窗户外面飘来飘去……集合到一起的恐怖程度足以到活活吓死人了好不好！
等等……
沈行衍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以为自己是被吓到才导致一时出现了幻听，缓缓问道：“孙导？你刚才叫我什么？”
周娅也疑惑茫然的看了过去。
想到沈行衍刚才的表现，孙坚也在震惊地看了回来：“沈老师，您不是大师么？”
沈行衍懵了：“什么大师？”
这下孙坚露出一副真的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了，“沈老师，你可别吓我，阿强都和我说了！”
沈行衍：“……”
孙坚：“……”
顷刻间，彼此都大感惊恐到相顾无言。
……
半小时后，孙坚所入住的房间里。
他极力克制住心慌，开始对沈行衍和周娅详细讲述剧组来到这里后所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之事。
一个星期前，剧组抵达龙泉镇。
开拍的第一天，男二号许彦在山上拍摄完一场夜戏，大概凌晨两点这样子，准备开车山下回县城酒店休息，突然一颗脑袋凭空出现从他们行驶中的风挡玻璃前一闪而过。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幻觉，因为行车仪还将当时的画面拍摄了下来。
乡下夜间的山路两旁没有装路灯，导致行车仪拍下来的画质很模糊，可脑袋的大概形状，还有披散着的一头长黑发都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当即就把许彦吓得就差没魂飞魄散了，第二天就去找附近的庙宇求了平安符和驱邪符，才重新回到剧组继续拍摄。
结果就在三天后的晚上，又是要拍山间夜戏。
男一号林锦言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跟他的助理有事短暂的离开了片场一会，去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突然眼前“刷地”一下，之前许彦撞见过的那颗空荡荡的脑袋再一次出现了。
依旧是一闪而过，林锦言和助理直接被吓得浑身僵硬。
待回过神来后，林锦言和同样被吓傻了的那位陪同他的男助理，仓皇失措的就往拍摄组这边狂奔……
然后天黑加上没注意看地上，林锦言一个不小心就被地上的藤蔓绊倒，目前人还在医院里躺着。
剧组已经做了紧急处理，暂时将消息全部封锁住了。
随后这才有了林锦言的经纪人杨峰歉意的来找到剧组，表示他家艺人身体和精神都严重受创，没办法再继续拍摄了。
林锦言是星二代，他爸林安泽是九零年火起来的那批老牌名导。这十来年虽然已经没有再拍出任何的作品，但实际是因为林安泽早就从导演成功转型成了幕后的大资本，同时还是《闻溪》这部剧的投资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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