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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光——时只柚【完结】

时间:2024-10-09 23:06:26  作者:时只柚【完结】
  烬光
  作者:时只柚
  简介:【野痞x乖甜|救赎|he】
  那个暗无天日的夏末,孟夏回到乌镇,遇到个张扬狂妄,野蛮生长的少年。
  漆黑的巷尾,周烬拍拍她的脸蛋,语调讥诮。
  “孟夏,以后见到我,记得绕道走。”
  少年直白狂妄的憎恶与爱意,几乎将她湮没撕碎。
  ――
  所有人都说,周烬有病,性子恶劣又偏执。
  然而,那个初冬夜,少年浸在刺骨的河水中,漆黑的眼盯着少女。
  “哭个屁,孟夏,你该光芒万丈。”
  而周烬,愿意用一身傲骨,守护她的光芒万丈。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轻松
  主角:孟夏 周烬 配角:连载文《冬焰》
  其它:预收文《刺猬》
  一句话简介:野痞小镇少年x乖甜油画少女
  立意:烬余之中,窥破天光
第1章 烬余
  22:37,乌镇火车站。
  站台上的灯光照进车厢,亮得刺眼。
  孟夏把画板袋往上拉了拉,她的脸小,被袋子一挡,只露了一双眼睛。
  车厢中很冷,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味道,有碎花衫的大娘拖着行李箱经过,轮子辘辘滚过地面,歪了一下,磕到她的小腿上。
  她的脊背一僵,无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大娘回过头,歉疚地笑:“姑娘,没事吧?”
  孟夏摇头,拖出自己的行李箱,摇醒一旁的孟柠。
  大娘帮她扶了下箱子:“这是你妹妹?”
  孟夏把外套给孟柠穿上:“嗯。”
  是养妹。
  “这么晚,不安全的哟,有家人接站吗?”
  “家里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孟夏牵着妹妹站起来,从大娘手里接过行李箱,“谢谢。”
  大娘担忧地看了她们几眼,随着人流往下走。
  纯赤的善意,让孟夏有些恍惚。
  等人快走完,她才牵着孟柠往外走。
  车站的白炽灯极亮,从漆黑安静的车厢中出来,像是钻进另一个世界。
  乌泱泱的人群涌动着,蛰伏在远处的黑暗,仿佛吃人的兽。
  孟夏抬手遮了下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畏惧人群。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下,是那种老年机,声音大得夸张。
  孟夏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按了接听:“姨妈?”
  宋月如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透着疲惫:“夏夏,太晚了,要不你带着妹妹等等,我想办法托人接你们。”
  火车晚点,深更半夜的,宋月如也不放心。
  孟夏抿了下唇:“没事,我们自己回去吧。”
  宋月如犹豫了片刻,嘱咐:“路上小心点,有事打给我。”
  挂掉电话,孟夏想点开软件叫车,点了两下,意识到这是个功能简单的老年机。
  她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好在火车站外,不用发愁打车的问题。
  司机握着方向盘,往后视镜看了两眼。
  “高考完过来玩?”
  乌镇偏僻,但是依山傍水,七八月是旅游的旺季,一些高考完的学生,会来这儿毕业旅行。
  司机已经见怪不怪。
  听到高考两个字,孟夏的指尖轻轻蜷了一下,含糊地说:“是。”
  司机健谈:“姑娘,你是学艺术的吧?”
  少女穿着黑色的吊带裙,露出一截雪白脖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有点杂志上那些艺术家的气质。
  被她护在怀里的那只包,挺像装画具用的。
  见她恹恹的,司机没再追问下去,兀自感慨:“听说H大美院是学画画最好的地方呢,我侄女就想考那里。”
  他是个外行,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艺术,感叹完后,继续开车。
  孟夏垂下眼睛,心头像是被扯了一下。
  她是今年H大美院的油画专业第一。
  原本半个月后,她应该进入那里学习,或许等到毕业那年,她就能实现小时候的愿望,开办个人画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出租车停在十水巷口。
  十水巷里是一溜老式民房,里面住的大多是乌镇本地人。
  孟夏牵着孟柠下车。
  巷子深长,这里的家家户户睡得早,只有巷口亮着盏昏黄路灯,里头漆黑一片。
  宋家的老房子在巷子的最深处,孟夏很小的时候,就被宋岚如带去了B市,对这里的印象不深。
  快到巷口时,头顶传来乱糟糟的哄笑声。
  二楼的天台上,一群少年在打桥牌,烟雾混在哄笑声里,散进黑沉沉的夜幕。
  是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坐在最里面的一人格外扎眼。
  漆黑狭长的眼,银骨耳钉,锋利的下颌线隐没在黑暗里,野蛮生长的少年,每一寸骨骼都带着狂妄张扬的野性。
  孟夏不想惹上麻烦,牵紧妹妹的手,疾步往巷里走。
  天台上,沈野先注意到了巷子里的动静:“呦,这是来探亲的?”
  他们常年混在这片,早把这里住着什么人摸得清清楚楚。这些年,外头发展快,乌镇的许多年轻人都离开了这里,这片老房子里头,住的大多是腿脚不便的老人。
  倒是鲜少瞧见这样年轻的姑娘,光看背影,就瞧得出那种气质。
  蔺沉也探头去看。
  只有最里面的少年没有动。
  他的一条腿曲起,随意踩在石阶上,扔出一对牌,拨弄着火机,拢火点烟。
  沈野看了一会儿,忽然皱起眉:“阿烬,巷尾那几家,不是早空了吗?”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倏地顿住,心知要遭。
  牵着幼童的少女,停在了最里头那扇门前。
  那户人家,在他们这些人里,是禁忌一样的存在,因为周烬和那家有仇。
  有时候,周烬会盯着那里看。
  少年的恨意和厌恶,狂妄又直白。
  那里都好多年没人住过了,不知道怎么偏偏今晚来了人。
  还是看上去挺娇弱的少女。
  沈野刚要说些什么岔开,里面的少年忽然动了。
  周烬抬起头,漆黑狭长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带着深深戾气。
  他按灭指间的烟,撑着石沿翻了下去。
  ――
  走到那扇门前时,孟夏松了口气,从包里摸钥匙。
  宋岚如留下了一大串钥匙,那封遗书太短,她没来得及告诉女儿,哪个是老房子的钥匙。
  老房子的门是老式铁门,太久没人来过,上头沾满灰尘,锈迹斑斑。
  孟夏拿着一串钥匙,一把把试,她的运气实在有些差,试到倒数第二把,才插进锁孔。
  吱呀一声,门开了道缝,上面的尘灰簌簌落下。
  她刚要去推,一只手撑在门框上。
  修长有力的手,骨节凸起,食指上一道狰狞伤疤。
  孟夏抬起头,对上一双戾气横生的眼。
  刚才经过巷口时,她见过这个少年。
  银骨耳钉,锋利的下颌线隐没在黑暗里,含着烟,曲腿踩在石阶上,懒散地摸牌。
  在B市,孟夏很少见到这样的人。
  一身戾气,野蛮生长,又野又痞的劲儿,扎根到骨子里。
  钥匙被抽走,周烬捏在指尖绕了两圈,随意朝后一抛。
  “你家?”沉冷的语调,泛着戾气。
  孟夏仰着头,手机屏幕的光很弱,她有夜盲症,只能看到光亮尽头,少年的一双眼。
  里面有狂妄直白的厌恶。
  令人不安的感知,让她的掌心起了层冷汗。
  “我家。”她说。
  周烬的指节一紧,凸起的骨节几乎冲破外面的一层皮:“孟海生是你什么人?”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孟夏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破碎的瓷片,鲜红的血,隐忍的呜咽...
  她咬唇,语调漠然:“生父。”
  周烬突地笑一声,伸出手,一把按灭她的手机屏幕。
  眼前骤然黑下来,孟夏什么都看不到了。
  像是沉没在漆黑的海,一寸寸坠落。
  孟夏突然害怕起来,那些熟悉恐惧和不安,将她湮没吞噬。她把年幼的孟柠拉到身后,抬手去推门。
  少年的手臂结实有力,她用尽力气去推,铁门吱呀呀响了两下,又弹了回来。
  周烬腾出另一只手,按住孟夏的手,压过头顶,拧麻花一样。
  “孟海生在哪儿?”
  “不知道。”
  “耍我呢?”
  “没有。”孟夏的心中发颤,一把打在那只手上。
  她没收力,周烬的手背红了一片。
  周烬的目光冷下来,舌尖抵在上颚,低低骂了句操。
  要是沈野他们在这里,一定看得出,周烬是在发病的边缘。
  当年的那件事,是少年心头的一道疤,他在这座偏僻小镇野蛮生长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道疤。
  “老实点,再动把你捆起来。”
  少女像是被吓住,当真没动。
  年幼的孟柠突然哭了起来,抱着孟夏的手臂:“姐姐,我怕。”
  周烬一怔,指骨松了一些。
  孟夏趁势推开门,锈迹斑驳的铁门颤了两下。
  周烬低眸,少女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杏眼,里面含着柔软泪意。
  看上去狼狈极了。
  又乖得要死。
  他松开手,靠在老旧的墙皮上,拨着火机。
  方才被丢掉的那串钥匙还在地上,周烬眯了下眼,捡起来,随手挂在门框的铁钩上。
  孟夏看得见,够不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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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刺猬》,专栏可收藏
  桑时常会想起那双眼。
  漆黑的眼,野蛮,狂妄,在午夜的街巷,直勾勾地刺着她。
  曾经的无数个暗夜里,他们竖起尖刺,别扭地彼此取暖。
  后来,她垂下眼睛,扭头离开。
  走的那天,他说:“你厉害。”
  “别他妈哭着回来,桑时。”
  一语成谶。
第2章 烬余
  老房子太久没人住,孟夏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能落脚。
  她抱着画板袋,回了自己的房间。
  乌镇的夜晚安静,漆黑的夜幕垂着两三星子,偶尔有几声蝉鸣。
  孟夏拆开袋子,从里面拿出画架支好,拉出画布,反扣在地上。
  她五岁开始学油画,绷过无数次画布。
  这一次却没能成功。
  她的手抖得厉害,那些画面,一帧帧出现在眼前。
  放大腐烂的猫尸图片,社交平台的私信诅咒,代表正义的审判。
  这一切,只是因为一幅画。
  画中是一只被困在楼台上的奶牛猫。
  三月的时候,宋岚如在小区散步,偶然看到了这只猫,联系了动物救助人员。
  回家之后,她回想起奶牛猫眼中对生的渴望,生出灵感,作了幅画。
  《烬光》,烬余之中,窥破天光。
  因为这幅画,宋岚如声名大噪。
  她不知道,那只猫后来没能救下来。
  有人扒出了画的原型,说宋岚如为了作画,故意拖延,导致困在楼台上的猫死去。骂声铺天盖地,不容分辩。
  隔着屏幕,不需要考据,每一个人都是正义的使者。
  宋岚如从天台上跳下去时,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
  她的社交账号上,只留下一句话――请放过我的孩子们。
  宋岚如是个很坚强的人,即便在最后几天,也把一切安排得缜密周全。
  如常地送孟夏参加最后一门考试,将孟柠托付给亲戚照看,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给即将高考完的女儿准备了一束花。
  紫色的满天星,花语是关怀和思念。
  宋岚如不知道,孟夏没能参加最后一门考试。
  半路上,司机的车被别停,他们拿腐烂的猫尸照片给她看,对她进行“正义”的考问。
  最后,司机报了警,孟夏在三点二十赶到考场,被拒绝进入。
  回去时,楼下拉了长长的警戒线,家中只剩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
  她没有妈妈了。
  每个人都不是凶手,每个人都是凶手。
  十八岁的夏天,孟夏的生活暗无天日。
  劝她回乌镇小住时,宋月如说:“老闷着不好,就当散心。”
  孟夏知道,不是散心,是逃避。
  任尚未得到的公道和曾经的万丈光芒,淹没在肮脏,灰败,暗无天日底下。
  她盖住眼睛,眼前被黑暗遮挡。
  松节油的气味里,那些溺水般的窒息感又浮了上来。
  孟夏恍惚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是宋月如。
  她按了接听,宋月如那边有点吵,大概是刚忙完。
  “夏夏,回去了吗?”
  孟夏点头:“都收拾好了,姨妈放心。”
  快要挂断时,她忽然想起刚才堵在屋外的少年。
  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有着狂妄直白的憎恶。
  孟夏犹豫了一下,问:“姨妈,孟海生后来在乌镇待过吗?”
  听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名字,宋月如先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混蛋。
  “他去骚扰你了?”
  孟夏摇头,五岁那年,宋岚如和孟海生离婚,从那之后,她没见过这个生父。
  宋月如那边明显松了口气。
  “早不在乌镇了,听说四五年前犯过事,盗窃,进去过,出来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宋月如停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他偷的是个带着孩子过来玩的母亲,那个母亲追了过去,结果回来时,四岁的女儿失足落水,没救上来,女孩的哥哥也跳下去救人了,半条命都没了。那样小的孩子...”
  那样小的孩子,她的哥哥也跳下去了,半条命都没了...
  坠入黑暗轻而易举,从黑暗中走出来,却远没有那样容易。
  孟夏想起那个野蛮生长的少年,他的眼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光。
  宋月如没再说下去:“后天我休息,过去看你们。”
  临挂断时,又不放心地叮嘱:“要是孟海生骚扰你,一定和姨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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