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莲看着他,语气温和:“嗯。”
肖正时顿时就更疑惑了。
刘秋莲在回应他之后,便继续快速地朝着肖新平今晚入睡的客房走了过去。
肖正时就见着她站在门口,扭动门把手,径直推开了房门又走了进去,接着再响起“砰”的一声,门就又被关上了。
而房间里,肖新平在瞧见刘秋莲进来时,脑子也是一阵懵,惊疑不安地冲她喊道:“秋,秋莲?”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僵硬住了。
只见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化作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冲他拖长了音调道:“我死的好不甘心啊――”
肖新平见状,差点没吓昏厥过去:“别找我,别来找我……”
刘秋莲:“新平,我撞上了泥石流……”
“我的车翻落到了悬崖下面……我好痛啊……”
“新平,我真的死得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在刘秋莲一字一句的控诉下,那股她濒死前的绝望、不甘、痛苦等情绪,便倏地冲进了肖新平的识海,震荡他的心神,让他彻底深陷其中,感同身受了起来。
整个人在被这样的情绪包裹侵蚀之下,肖新平彻底承受不住,奔溃地大喊大叫了起来:“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是你先不肯给我拿钱还债!是你先逼的我!”
“家里又不是拿不出这几千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帮我还债?”
“你还要和我离婚!”
而刘秋莲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
当时她是在自驾游的途中出的事,又是遭遇的泥石流这种自然意外事故,所以在今天沈小棠到来之前,她都从没有往肖新平身上怀疑过。
直到沈小棠一而再的针对肖新平,肖新平的表现也显露出了对她的心虚……
刘秋莲试探出了结果,怨恨和怒意便再也克制不住:“竟然真的是你害的我!”
门外的肖正时听到这,整个人直接懵掉了。
肖新平爱赌的事,在他们家甚至是亲朋好友捡都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肖正时还上中学那会,他姑他叔叔就还曾和肖新平跑去澳门DU过。
那一次,他小叔输掉了一千多万,他姑因为收手早,只输了几百万,而他爸肖新平输的最多,带过去的钱全输了不说,还额外又欠下了三千多万的赌债。
当时在给肖新平还完剩下的三千多万赌债后,刘秋莲就把家里的经济大权全都掌控在了她一个人的手里。
肖新平看着也好像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所以就连肖正时也不知道,肖新平居然又一次去赌了,还又欠了一笔巨额的赌债。
房间里,肖新平在崩溃到嚎啕大哭的同时,还没忘记逃命。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鼓足了劲一口气冲到门口,就想要拉开房门,未曾想竟然拉不动,于是急的他不停地摇晃,冲着门外大喊道:“阿时,你快来救救爸……”
肖正时虽然恼恨肖新平做的这些事,但也无法对他的死完全无动于衷,在震惊过后,便大声向沈小棠呼救起来。
……
住在三楼客房的沈文胜和杨佩文听到动静,也打开了房门,正站在楼上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迟疑着到底要不要下去。
直到瞧见沈小棠和钱果果在抓了鳖幽灵之后,从二楼的主卧室里出来,往楼下客房赶过去了的时候,沈文胜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也跟着过去看看。
但沈文胜又难免心慌,所以他在去的时候,还不忘拉上杨佩文一块壮胆。
杨佩文:“……”
不是,这个老不死的,拉她做什么!
杨佩文大声抗议:“要去你去,我怕鬼,我不要下去!”
沈文胜就说她:“小棠这孩子才那么大点都过去了,咱们当外公外婆的能好意思在楼上干看着吗?”
杨佩文忍无可忍,吼道:“我只是个继外婆!”
……
俩人的争执声传到沈小棠的耳朵里,让她脚步不由地一顿,忍不住抬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眼,嘴角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但很快,沈小棠就收回目光,直奔一楼肖新平所在的那间客房。
还在持续不断地大力拍打着房门的肖正时一看到沈小棠,沙哑着声音道:“沈大师……”
“啊啊啊――”
众人都听见了从房间里传来的肖新平的凄厉惨叫。
沈小棠道:“让开。”
她抬起脚,暴力的将门一脚便踹出个大洞。
第211章
房门一破, 就要往里冲的肖正时在看清楚房间内情况的那一刻,就被惊骇地定在了原地:“妈!”
只见房间里的地板上遍布鲜血,血腥味浓郁到让人生理性不适。
刘秋莲闻声猛地回头, 一张满是玻璃碎片、血肉迷糊的脸先是看了眼肖正时,最后阴森戒备地落在了一脚破开房门的沈小棠身上。
人死后变成厉鬼, 如果不去做刻意的修饰或遮掩的话,往往显露出来的就是她死前那一刻的容貌。
此刻,鲜血还在从刘秋莲的脸上、身上等伤口渗出, 滴落到地板上,发出“滴答, 滴答……”的声音。
肖新平则瑟瑟发抖地躲在床头的一处角落,后背紧紧抵着墙壁,在看到沈小棠出现的那一刻,犹如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大救星, 急切地喊道:“大师, 你快救救我――”
这话一出, 本就对沈小棠防备着的刘秋莲明显被激怒。
她伸出两只鬼爪, 就要朝着沈小棠攻击过去。
沈小棠可没打算和刘秋莲打, 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拘魂链,往她冲过来的魂体上一抛。
招不怕老,好用就行。
拘魂链一碰上魂体就自动牢牢束缚住, 刘秋莲尖叫一声, 从半空跌落到地板。
可才知道自己死亡真相的刘秋莲又哪可能甘心,又知晓自己和沈小棠的力量太过悬殊, 当机立断地骤然转身, 两只锋利的鬼爪就朝着躲在床头的肖新平胸膛刺去。
眼见着鬼爪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胸前, 来个利爪穿心, 肖新平被吓得六神无主时,沈小棠这边用力一拽拘魂链。
魂体被束缚的刘秋莲被强行拽离,发出愤怒又绝望的尖叫:“放了我!你快放了我!”
嚎叫声响彻整个别墅。
三楼还在争执拉扯中的沈文胜和杨佩文听到这}人的鬼叫声,心脏病差点都要被惊了出来。
杨佩文一把抱紧栏杆:“打死我也不要下去!”
太吓人了!
沈文胜也不再坚持,还默默放开了拉扯她的手:“那,那咱们就不下去了。
”
稍远距离的沈文胜和杨佩文都被吓到这种程度,近距离看到刘秋莲是如何的愤怒又不甘地挣扎着,以及嘴里绝望地发出痛苦嚎叫的肖正时可想而知。
他先是震惊到呆愣,待到回过神来后,又开始为刘秋莲跟沈小棠求情:“大师,求求你放了我妈……”
沈小棠还未开口,肖新平抢先一步,焦急大喊:“大师,不能放!”
他还对着沈小棠许诺:“大师,我给你钱!你开个数字,我尽量都满足你,只要你别放了她!”
刘秋莲顿时大受刺激,顾不上魂体被拘魂链牢牢地束缚,尖叫奋力挣扎着就要再度冲向肖新平。
肖正时也未曾想到肖新平会如此的无情,震惊道:“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
起初,肖新平还在担心害怕刘秋莲,可在见着她是真的无法冲破拘魂链的束缚后,终于稍缓了心。
他毫不犹疑地大声反驳:“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眼瞎了,才没看到吗?是你妈想要我的命啊!”
“是你妈心里只有钱,为了钱,她连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都不要了,整个家庭她也不要了!”
“也是你妈先不打算给我活路的!活着的时候,她想要逼我去死!在外面死了后,她还要跑回来害我的命!
一开始诉苦,肖新平就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竟然还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只是想要自保,我又做错什么了……”
肖正时和刘秋莲看他这幅委屈伤心到眼泪鼻涕直流的样子,震惊又气愤到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是肖新平自己嗜赌成性,一而再的大把输钱,才迫使刘秋莲忍无可忍对他提出了离婚。也分明是肖新平因此怀恨在心,甚至为谋得家里的全部钱财,才导致刘秋莲这次自驾游的‘意外死亡’。
可最后怎么从肖新平的嘴里面这样一说,错竟然全成了刘秋莲的了?
钱果果不禁喃喃地道:“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唯有抓鬼抓多了,什么样的奇葩事件或奇葩三观的人没见过的沈小棠面色平静地对着肖正时开口:“我们的交易可以完成了。”
之前肖正时让万美良陪同找到家里来的时候,是让沈小棠帮忙解决刘秋莲身上的异常。
如今给刘秋莲寄生,带刘秋莲顺利找回家的鳖幽灵已经让沈小棠收进了法器铜镜里,刘秋莲这只厉鬼也被她抓了,交易自然便算完成了。
肖正时就看着被拘魂链锁住,挣扎间又给房间地板划出数条蜿蜒血迹的刘秋莲,哀求沈小棠:“大师,你能不能放了我妈。”
肖新平闻言再次抢先,激动地冲他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你是要害死老子吗?”
“老子真的是白生养你了……”
饶是肖正时今晚已经见识过肖新平的无耻,也还是再一次因他的这些话而伤心震惊:“爸!”
肖新平狠绝道:“如果你执意还要坚持求大师放了你妈,那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肖正时:“……”
在他们父子还在僵持着的时候,沈小棠看向了刘秋莲,冲她一笑:“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刘秋莲已死,鬼不论因何缘由私自滞留阳间都会被地府判定为作祟,是不被允许的,作为玄门术士的沈小棠是不可能放她作祟害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份冤屈和公道就讨不回来了。
刘秋莲大脑一片茫然,显然还未听懂沈小棠的意思。
沈小棠耐心极好地解释:“虽然我不能让你亲自报仇,但我可以用人间的律法帮你讨回公道。”
沈小棠又再次问她:“你要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我要!”刘秋莲激动地连连点头,那张满是玻璃碎片、血肉模糊地脸瞬间溢出汩汩鲜血:“只要大师你能帮我讨回公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师!”肖新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大喊:“她是鬼啊,她说的话不能信的……”
“你和我做交易,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沈小棠看都没看他一眼,拿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喂,您好,我要报警……”
肖新平究竟是如何谋害的刘秋莲一事,对于最擅长卜算的沈小棠来说,想要找出证据简直不要太容易。
泥石流的形成除了有自然原因,也会受到人为的外在因数影响。
作为和刘秋莲夫妻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的肖新平,又是最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和安排的人。他在得知了刘秋莲这次自驾游的具体路线后,就绞尽脑汁为她提前精心准备了一场人为的“意外”。
作为玄门术士,沈小棠不会轻易动用这方面的能力去对付普通人。
所以有困难,找警察。
反正有刘秋莲提供的那些信息,就已经足够警方有可调查的方向了。
沈小棠报完警,就在肖新平愤恨又惊惶和肖正时彷徨无助的双双注视下,拿出小白瓷瓶将刘秋莲的魂体收了进去。
然后沈小棠再给苗光明发了条语音,简单的把整个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
昨晚上,沈小棠在和沈一刀聊完后,苗光明的回复也来了。
他现在也已经办理完X市的事情,回了A市分局。
而今晚这事沈小棠既然要报警,肖正时请她来解决刘秋莲的事肯定就瞒不过官方,和官方打交道的事情就还是得需要苗光明这种正式考取了地府公务员,具备官方身份的术士来办。
事情到这基本就完成了,沈小棠也没打算再继续待在肖家。
等沈小棠和钱果果走到客厅,回头瞧见三楼栏杆处站着的沈文胜和杨佩文,咧嘴一笑:“外公,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沈文胜忙不迭地点头:“要!”
虽说看这样子,沈小棠应该是顺利将变成厉鬼了的刘秋莲抓了起来,但作为普通人,沈文胜还是对这种有厉鬼待过的房子感到心慌害怕。
杨佩文看沈文胜慌张地就往楼下跑,哪还敢一个人待在这里:“唉,你等等我,我也要回家……”
这老不死的,之前硬拉着她下楼,现在怎么不继续拉着她一起回家了啊?
沈文胜被她这一喊,这会才想起杨佩文,脚步一顿。
俩人焦急仓惶地跑到楼下,再跟在沈小棠和钱果果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走到停车处,眼见着就要分开坐车,沈文胜还是心慌:“小棠啊,你今晚能不能送外公回家啊?”
沈小棠:“可以,但是光送你回家是没用的。”
沈文胜大惊:“什么!不会是回家后还可能有鬼来找我们吧?
杨佩文也被吓了一大跳。
“那倒没有。”沈小棠就说:“外公,我给你们算一卦吧……嗯,今晚你们会做噩梦。”
他们执意跟来,又在有鳖幽灵和厉鬼刘秋莲的房间里待了那么久,身上少不得沾染一些阴气。
这点阴气不至于害命,但让人心神不宁,夜间多噩梦是必然的,如果运气再不好一些的话,还可能会倒霉一段时间。
沈小棠就表示:“外公,你不如跟我买张护身符。”
护身符驱邪免灾,远比镇夜梦不详符更管用。
沈文胜:“多少钱?”
沈小棠比了个巴掌:“五万一张。”
杨佩文大惊:“你抢钱啊!”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用词不当,又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你的外公和外婆,你也要收我们的钱吗?”
五万块对沈文胜来说,也不是给不出或是舍不得,但杨佩文刚刚说的话,也确实说进了他的心坎里:“小棠……”
杨佩文原以为沈小棠要么不收钱,心里憋屈。要么沈小棠继续执意收钱,这样她就可以等分开后在沈文胜面前上眼药了。
反正不管她选择哪一种,杨佩文都乐见其成。
谁料,沈小棠还很高兴:“不愿意给钱也没关系。”
就连沈小棠身旁站着的钱果果还更是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杨佩文:“……”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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