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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颜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指甲刀，喃喃道。
乐颜并不知道的是，吴志军是人，并不是她所猜测的鬼。
沈小棠赊卖给她的指甲刀上面所附带的符篆，只能对鬼怪产生攻击和防护，对人当然起不了作用的。
吴志军在瞧见了乐颜惊慌失措的模样时，脸上划过一丝得意――只见他身体猛地一个向前冲，就想要扑倒在乐颜的身上。
眼见避无可避，乐颜悲愤的嚎叫一声：“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紧接着，便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嗷”叫声从吴志军的嘴里发出，整个人更是先惊得一蹦三尺高，随即他又因为惊吓过度，浑身发软到猛地摔倒在地。
而摔倒在地的吴志军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只见一颗脑袋朝着他迎面便狠狠地冲击了过来！
那颗脑袋上的脸是吴志军曾经很痴迷到无一处不喜欢的，可此刻的它从乐颜的脖子上齐齐断开，原本漂亮的一双白玉一般的耳朵变大变长，如同一对翅膀一样扑哧着，让那颗脑袋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嘴里面还露出野兽才会有的尖锐牙齿！
吴志军“啊”的一声声的惊恐尖叫发出，慌不择路的想要往门口逃命。
身后，乐颜的脑袋上面明明是紧闭着双眼睛的，却每一次都能精准无比的阻拦在了吴志军逃窜的身前，逼迫的他只能慌乱的连忙又往别的地方逃离，不停地的这样反复的奔波。
然后乐颜的嘴里还在大声的嚎叫着：“小棠，小棠！你快来救救我啊，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啊……呜呜呜……你怎么还没有来啊……”
乐颜的女高音也实在太过尖锐嘹亮，硬是将吴志军被吓得发出来的“嗷嗷”叫声差不多都给覆盖住了。
最后，吴志军被乐颜用脑袋追得满屋子逃窜到终于再也没有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抖动着如筛糠一般的身体，瞪大瞳孔地盯着飞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长头发脑袋――
乐颜还在继续嚎叫：“呜呜呜……小棠，小棠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我要被吓死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一时间，在吴志军那张无限惊恐表情上，愣是又带上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无语和悲愤感：“……”
本来吴志军以为自己都要被吓晕了的，可是乐颜尖叫的实在是太过凄惨了，于是硬生生的又把他从晕眩惊惶中又强拽了回来。
现在他是想晕，晕不了。
想跑，他也跑不了！
吴志军一时悔恨到无与伦表，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沙哑地嚎叫。
苍天啊！
能不能让乐颜这颗飘来飘去的脑袋先冷静一下，好生说道说道，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被惊吓的那一个啊？
第41章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姜丽给小苏使了个眼神，小苏缓缓走到门边，警惕地趴在猫眼上, 看了片刻，扭头小声回答：“是个小孩。”
“砰砰砰”！
许是房间里一直没有给出回应, 外面的小孩不禁有些不耐烦，敲门的声音更大了些，大有不开门绝对不会离开的架势。
换成其它时候, 姜丽绝对暴躁的打电话去前台投诉开骂。但今天不行，姜丽蹲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障对面的房间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干扰。而她在这里的事情, 也要尽可能的不被人发现。
姜丽再次给小苏使了个眼神，小苏扬声开口：“谁呀？大晚上的吵死了！”
门外。
沈小棠双手环胸：“开门！”
小苏偏过头：“丽姐，怎么办？”
姜丽虽然不清楚外面小孩的来历，但此刻她也并不觉得对方能有什么危险, 她便冲着小苏不耐开口：“赶紧把人打发走！”
小苏便摸向了门把锁, 张嘴就想呵斥开骂。然而门刚一被打开, 只见一道金色光芒迎面而来, 他整个人便被定在原地, 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了。
沈小棠从他身侧绕过，一声不吭地进了房间，再随手将身后的房间门关上, 然后迎面对上了姜丽看过来的眼睛。
姜丽在看清楚沈小棠后, 忽地咧嘴一笑：“好嫩的小孩啊，想来一定很美味！”
那垂涎的模样, 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沈小棠却充耳不闻, 只是盯着她仔细的看了看, 发现这种鬼跟她过去收过的鬼都大有不同。
说是鬼吧, 又不完全是。
可说是人吧，显然也不是个人了。
沈小棠想到了一个词，恍然道：“原来这就是不人不鬼啊！”
未曾预料到沈小棠非但一点也不见害怕，还毫不客气的对着自己开骂，姜丽面色骤然一变，冷冷道：“呵，不知死活的小屁孩！”
话音刚落，屋子里灯光突然一暗，整个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也跟着阴冷起来。
沈小棠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由地冒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姜丽猛地跳起，张着一张远不是人类该有的硕大的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向着沈小棠袭击而来！
眼见着就要一口咬到人了，却只见沈小棠抬起右手，面色平静的对准胸前的那颗硕大的脑袋，以一种让对方避无可避强势，轰的拍了下去！
霎时，姜丽从半空中摔落在地，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地的扭曲着。
只见她的身上也开始长出一层橘色中又带着点黑白斑纹的皮毛，脑袋也慢慢的长成了一个一半是人形，一半是兽形。
人形的那一半痛苦无比，而兽形的那一半眼睛鼓涨如铜铃，獠牙尖锐，惊骇又怨毒地盯着沈小棠。
沈小棠无视掉姜丽的眼神，给她也打上一张千斤扎，让其再也无法逃脱后，然后拿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电话。
不多会，苗光明带着苗可和苗杰敲响了房门。
沈小棠伸出手提起被定在门口，一直都没动过的小苏往房间里随手一丢，打开了房门。
师徒三人刚从电梯出来时，他们便听到了从2306传来的阵阵尖叫。
苗光明便问：“沈道友……对面这是？”
沈小棠不以为意道：“不用管。”
吴志军色欲薰心，还已经走上了犯罪道路，合该他受点惊吓。
至于乐颜，身为一只妖，胆子也太小了，反正对她不会产生任何的危险，拿这事给她锻炼锻炼胆子也好。
师徒三人听出来这事有内情，于是便也不再多管了。
等进到房间后只一眼，苗光明便看出了姜丽身上的问题，震惊道：“虎兽形……这是被伥鬼附身！”
伥鬼这个词，在如今绝对不陌生。
网上经常能刷到网友讲述他们身边的一些伥鬼朋友，指的就是那些你以为很亲近的朋友，甚至是你对他掏心掏肺的好，结果对方反而借此利用伤害你，或者让你因为他而陷入危险。
但显然，姜丽现在这情况明显不止是形容了。
苗杰听得还有些茫然，“师父，伥鬼和虎兽有什么关系？”
苗可倒是想到了，“师父，是为虎作伥吗？”
苗光明点头：“没错。”
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1）
这就是为虎作伥成语的由来，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伥鬼这个形容词，却不知这世上是真的有伥鬼的。
并且诞生出来的第一只伥鬼，就是被老虎吃掉的那个人。
在他死后，他的灵魂便依附在吃掉他的那只老虎身上，成为老虎的向导，带领老虎去吃掉更多的人。
苗光明在仔细查验完姜丽和小苏的情况后，便只见他在那摇头，叹息出声：“迟了，这俩人都已经死了。”
苗杰震惊又不解，忍不住就指着被定住的小苏问：“师父，他这明明还是活的啊！”
姜丽先暂且不提，虎兽形都在她身上显露出半数了，可小苏不管是看还是摸，明明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
闻言，苗光明皱眉看过去。
苗可一巴掌就拍在了苗杰的脑袋上：“你真的蠢死了！师父刚不是都说了，伥鬼吃的第一个就是给它做向导的人！”
苗杰震惊：“我去！这让人还怎么分辨啊？”
被伥鬼吃掉的人，还主动帮伥鬼继续作恶，那么如果他们不主动发起攻击，有所显露的话，这根本就让身为修士的他们也无从察觉。
这一点，也是苗光明为之头疼的地方。
苗光明便看向了沈小棠，施礼请求道：“还请沈道友相助，再次赊卖我一把刀具。”
因为以姜丽和小苏所附身的伥鬼来看，明显时间还不长，道行也不够高深，甚至苗光明怀疑这只是分身，而非本体。
沈小棠点头：“可。”
她给苗光明打电话，原本也正是这个目的。
苗光明是地府驻A办事处的负责人，在A市出现了的妖魔鬼怪作祟的灵异事件，都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交易达成，沈小棠便走到了小苏的身边，抓起了他的左手给三人看：“伥鬼附身的人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可伥鬼有一个习惯，喜欢啃食手指做印记。”
“男的，它喜欢啃食左手的小拇指留下印记。”
普通人是没法觉察出来的，但苗光明师徒三人到底是修士，在经过沈小棠的这样一番提示后，三人仔细看过去，发现小苏的左手小拇指果然已经缺失。
沈小棠再走到姜丽身边蹲下，举起她的右手：“对于女的，伥鬼喜欢啃食右手的小拇指留下印记。”
因而如果在最开始手指出现疼痛的时候，姜丽和小苏能及时的有所察觉，他们是还有希望被救的。
伥鬼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附身，往往都是它先受到吸引和召唤，才会出现在有这类强烈欲望，并且已经开始实施起来的人面前。
可一旦所对应的小拇指被伥鬼啃食完毕，虽然从表面来看还有自己的意识，可实际上彼此交易已经做好约定，灵魂从此被伥鬼打下印记，所行所言皆是时刻在受着伥鬼的控制。
简单来说，虽然还没有完全被伥鬼吃完，但姜丽和小苏确实已经不能算活人了。
伥鬼会给被附身的人提供帮助，在满足被附身人的欲望后，它便会通过印记，将被附身的人召唤到跟前，连尸骨带灵魂再一起啃食干净。
沈小棠这时又道：“第二个办法，便是用酒来检验，伥鬼尤为不喜酒味。”
苗光明惊讶：“传闻竟然是真的！”
在传闻中因为武松沽饮十八碗，醉后欲行赶路，于景阳冈时遇一吊睛白额大虫，醉酒武松奋起平生之力以双拳将虎打死（2），于是便导致伥鬼尤其不喜欢喝酒的人，想要从伥鬼的手里逃脱，喝酒便是普通人自救的最佳办法。
这也正是明明之前对酒并不厌恶的小苏，会在机场那么排斥乐颜朝他泼酒的异常。
被伥鬼附身的小苏等人，自然会受到伥鬼很大的影响。
沈小棠点点头，接着说：“对面房间里的乐颜是姜丽跟伥鬼的约定目标，你们可以沿着这条线一路追查下去。”
约定限制的是双方，只要乐颜没出事，伥鬼便没法真正吃掉姜丽等人。
从这也看得出来，伥鬼对于姜丽等人啃食的急切之心了，原本今晚姜丽和小苏是并不一定非要过来在这里守着的。
沈小棠：“走吧，该去对面房间找乐颜了。”
……
吴志军发誓，他再也不会对乐颜生出一丝一毫的觊觎色心了。
他现在只想祈祷，能不能赶紧来个人救救他！
他可以发誓，可以保证，他从今往后洗心革面，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对女色有任何的想法了！
老天像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一道敲门声响了起来。
“砰砰砰！”
敲门声不算很大，脑袋还在半空中飘上飘下尖声嚎叫的乐颜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听到。
但一门心思期盼着能被解救的吴志军注意到了，双眼倏地一亮。
就在这时，外面敲门的人开口喊话了：“乐颜，开门！”
竟然是跟乐颜一伙的！
吴志军眼底才亮起的光芒，瞬间便熄灭了，面如死灰。
乐颜听见沈小棠的声音先是一愣，脑袋停在半空中一瞬，随即便激动地冲了过去，嘴里嗷嗷直叫着：“小棠！呜呜呜……你可算是来救我了啊！我好害怕啊……”
她一口气冲到门边，才意识到仅剩一个脑袋的她根本没法扭动门把手，脑袋便又一路嗷嗷嚎叫着飞了回来。
吴志军便惊恐地再次瞪大眼睛，看着乐颜将脑袋飞回到自己的脖子上面后，双手伸过去先是扶了扶，许是觉察出没有怎么对正，她还又扒拉了一下，把脑袋直接扭正！
“呜呜呜，小棠――！！！”
刚一装好脖子，乐颜嘴里便又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声，冲过去把门打开，然后便想一头扎进沈小棠的胸口。
却忘记了才十二岁的沈小棠比她矮、比她瘦、比她更单薄，一时间便成了乐颜用自己的身体差点没将沈小棠牢牢包裹住。
“呜呜呜，我好害怕――”
沈小棠木着张脸，只能由着情绪失控的太厉害的乐颜紧紧将自己抱住。
在沈小棠的身后，苗光明师徒便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了过去。
却只见一片凌乱的房间中，吴志军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瞳孔散大，一副魂都被吓没了的模样，直愣愣的盯着门口的他们。
在彼此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明显已经被吓懵了的吴志军浑身还又害怕地再次抖动了一下。
瞬间，三人沉默起来。
第42章
“小棠！”
乐颜终于缓过劲来, 但仍旧是抱着沈小棠不撒手，痛哭流涕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好多只鬼啊……”
“还有你给我的指甲刀, 不知为何，就是对这只鬼没效！”说着, 乐颜的手还朝着被吓懵在那里的吴志军指了过去。
天知道，当时她有多惊慌失措！
众人一片静默，实在是吴志军这情况看起来明显比乐颜更像是受惊吓不小的样子。
沈小棠只觉无语至极：“……他是人。”
乐颜哭声顿止, 愕然扭头回看过去：“……啊？”
不，不是鬼吗？
吴志军头脑发蒙地听着身边人的说话, 当看到苗光明带着苗杰和苗可还朝他走了过来，求生欲使得他鼓足勇气，颤巍巍地求饶：“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不想死啊……”
苗光明板着脸道：“既然不想死, 那就老实交代！”
这不仅仅是在恐吓吴志军, 也是事实。
他虽然还没有像姜丽和小苏等人那样已经被伥鬼附身, 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被伥鬼盯上。
须知伥鬼吃人, 素来是从不放过身边人的。
越是关系深厚的，便越容易被吃。
吴志军虽不知道什么伥鬼，但他误以为苗光明这些人都和乐颜一样, 全都是一群脑袋可以分离的妖怪, 顿时便更慌了。便在那忙不迭的表示，只要不杀他, 问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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