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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想，现在你就可以改变你所熟知的未来。”夏油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多么轻易的一件事，夏油杰想，只要一直旁观的自己略微出手，就能保全天内理子，就能改变所有不幸的一切……
夏油杰抬手，那层如水波的屏障并不能挡住他。可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有过遗憾吗，我有过很多。
想不起是谁说的，记不起那人的声音，分不清那人的样貌，夏油杰只是觉得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在这泛不起波澜的无聊过去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刹那间的恍惚让夏油杰错事改变的瞬间，一切和过去毫无区别。
夏油杰又开始懊恼，如果真的改变了又该有多好。
但在这个苦夏的季节他总觉得少了什么——这一级咒术高专不应当只有他们三个人。
【你有过遗憾吗】
他又想起这个问题。他有很多遗憾——没有保护好天内理子，同样也没有保护好……？
夏油杰忘记了，但同时他有很清楚的记得，在星浆体任务中，和他们分担伤口的人——那个人失去了一只眼睛。
那双一浅一深的眼睛最先出现在夏油杰记忆中。他有很多遗憾，这是其中让他最无法释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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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的领域展开倒不像是在现实中展开一个结界，更类似于直接作用于大脑和灵魂，算是开放式领域吧。领域内无法直接致人死亡，就不像真人和漏瑚那样进入领域的瞬间就能改变灵魂或者烧成灰烬。进入领域内会让人回想起过去人生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并给予能够【修改】过去的机会。但实际上领域中的人只能按照现实中原本的过去来发展，如果一旦在领域中动手改了过去比较遗憾的事情，就直接困死在领域中，在领域消失后也无法醒来，深陷在编造美好梦境的【黄粱梦】中——这个时候谁去都能直接抹脖子。
第105章 眠冬-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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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和感一旦出现便能顺着这蛛丝马迹发现更多可疑的细节。
夏油杰什么都没做，他在领域中静静的看着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成为诅咒师、接手盘星教、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团队，然后制造百鬼夜行。
周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当夏油杰看到自己迈入高专大门的时候，领域再也维持不住，如同河坝决堤时细密的裂缝，又好似群鸟自天空死亡坠落。
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变成最开始的纯白色，虚构的空间渐渐崩塌。夏油杰看着眼前最终变回东京咒术高专。
他抬头看向前方，林站在那里。
细密的纸灰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好似在下一场雪。混合着檀香和烧灼味道的纸灰落在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
夏油杰看到林身上布满细密的裂缝，是没有组装好的拼图亦或者积木玩偶，盛放的内容物沿着这些裂缝流出，细密的、刺眼的血液。
“……怎么就……不肯睡去呢……”林看向夏油杰，符纸助她尚且完整的展开领域，倾尽所有展开的领域并没有困住夏油杰，眼下她只剩一副空壳。
即便如此林也没有退让，她站在那里看向夏油杰。
“我只是……”夏油杰走向林。
真希手持咒具从后方猛然劈向地面，挡在林与夏油杰之间。
夏油杰的脚步一顿，面对林时带着无奈和妥协愧疚的柔和瞬间变成强硬的厌恶，“没有咒力的猴子滚开。”
“杰！”林一向致力于纠正霓虹咒术师传统恶臭的教育，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言传身教，尽量减少自己的负面情绪，首当其冲便是不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啧。”夏油杰召唤出咒灵攻向真希，同时将她引向其他地方。
夏油杰走到林面前，抬手捧住林的脸。
“我只是有遗憾而已。”他将林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露出一浅一深的眼睛。夏油杰看着这双眼睛，“在你给予我的梦中，没有改变这种的可能。”
“这样啊……”
夏油杰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忽然低下头，和那个夜晚偷偷亲吻的额头不同，夏油杰看着林近在咫尺的眼睛中瞳孔放大缩小，便越加用力的稳住林的脑袋——吻下去。
啪！
一个血手印出现在夏油杰的侧脸。林身上的裂缝扩大的更加明显。
“死了那么多人啊……”林的声音有些颤抖，压抑着愤怒亦或者其他什么情绪。林张张嘴，似乎谴责夏油杰的话有无数种，反驳他的例子多到讲不完，可林统统都憋了回去，“真是傲慢啊，咒术师。”
“我喜欢你，林。”夏油杰说。
“（中文）领域展开——”林语气近乎平静，愤怒作为咒术师生成的养料让她再次凝聚出一股咒力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开启两次领域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林有自己的打算，哪怕在这梦中直接消失她也要将夏油杰困住。
之前也说过了，施展咒术读条的时间最容易被旁人打断，夏油杰同样释放出自己的咒力，一只庞大的咒灵从林的脚底下一跃而出，将林吞没。
那股熟悉的咒力最终无力的散开，夏油杰便知晓林开启一次领域后已是强弩之末。咒灵原路返回，再次潜入地下。
“稍微先休息一下吧，林。你醒来后便是只有咒术师的世界了。”
保证林不会打扰到他后，夏油杰甩甩手，长袖甩到手掌附近，双手揣在一起胜似闲庭信步朝前方走去。
没走几步，夏油杰便停下来，他低头看着脚前方的一张完好无损的符纸，弯腰将其捡起来。
夏油杰甩甩符纸上的纸灰，还是一张空白的——他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中，等下还回去……再道个歉吧。
林很久不做梦了，自从越发熟练使用【黄粱梦】后，便更加不做梦——毕竟上班时灵活运用【黄粱梦】算是工作内容，下班回家后怎么还想着要工作呢？
但久违的，林做了一场梦——她梦到自己术式失控被困在术式中一年多，在醒来接受治疗和检查的那天，似乎有人曾对她说过霓虹和种花家之间将会进行一次派遣留学生的事项。前往霓虹的留学生只有一人，而她恰巧被提名。
林刚刚苏醒，不管是术式还是认知亦或是身体机能都还在恢复期，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成为留学生的必定不是她。
所以林只是稍微听了一嘴，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后来林又听其他人说起霓虹咒术界信奉的那位【天元大人】的例行星浆体融合遭到破坏，三大咒术师世家之一的五条家的现任家主经此一战成为霓虹最强的特级咒术师。霓虹咒术师稍有些动荡不安，留学生事项延后。
这件事同样没有让林放在心上，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下一次留学生的人选也不会是她，因为她即将高考——这种人生大事值得种花家从上到下让步。
留学生事项重启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不久再次被叫停。原因是与霓虹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同期的另一特级咒术师叛逃，霓虹咒术界目前并不安全。
关于这一点林当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安全是第一奥义，若是连安全都保证不了那还学什么。
所以尽管霓虹一致主张霓虹有五条悟坐镇安全系数非常高，种花家也没有同意派遣留学生，毕竟没有过特级咒术师叛逃成诅咒师的先例，谁都不敢下担保。后续霓虹咒术师高层陆陆续续提过很多留学生的事情，但种花家咒术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清除夏油杰这个特级咒术师。霓虹咒术师高层点头应下，后来也不了了之。
再之后的事情林并没有关注太多，只是在她终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特级咒术师，并连续多年蝉联优秀特级咒术师之后，留学生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办成，直到某天她才听到当年那位叛逃成特级诅咒师的家伙制造百鬼夜行，并与霓虹咒术界开战最后死亡的消息。
林在梦中看到当时的自己随意翻看百鬼夜行事件的报告，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了解清楚后，她听见自己略带懒散的声音传出。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队长从最前方的办公桌前抬起头，看向林。
“还能可惜什么，当然是这个名为夏油杰的咒术师咯。”林将一摞报告扔给队长，“虽然之后误入歧途，但之前不是一个很好的苗子吗，让霓虹咒术界就这么糟蹋了，真是可惜。”
“这份报告我看过。”队长接下报告随手放在一旁，“霓虹咒术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无权干涉。”
“就知道队长你只会说这种无聊的话。”林歪头看向队长。
“你有何高见？”
“若是我早些醒来，亦或术式没有失控，选我当留学生最合适不过。”林斟酌着那些她不曾参与的节点，“让我去霓虹，把这家伙带回来岂不是轻轻松松？”
“这么自信？”
“当然，他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愿意同别人讲道理的人，他会对种花家感兴趣的。”林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会喜欢种花家的。”
林当时说出这话时根本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在做这些事情，不过一切却和她说的大相径庭。
五条悟把林从咒灵体内刨出来的时候，林如同一个被闹钟吵醒的人一样，睁开眼。
林身上细小的裂缝仍旧存在，却没有再渗出血液。
“林。”五条悟将林抱出来。
林看向五条悟，五条悟罕见的没有戴墨镜亦或是绷带来遮住那双六眼。
“已经结束了。”五条悟低头看着林。
“杰呢？”林从自己久违的梦中醒来，想着HR的活果然不好干，招聘这种事还得找专业人员。
“……”五条悟没说话。
林的目光从五条悟脸上挪开，下意识的扭头往后看。
林还没看到什么，五条悟就伸手捂住林的眼睛。
“是杰吗？”林平静的问。
“……很狼狈的啊，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吧。”五条悟的声音和往日完全不同，“我们回去吧。”
“不把……清理掉吗？”林的声音仍旧平静。
“好冷漠啊林。”五条悟没有停下脚步。
“哪怕是带回去让硝子处理呢？”林追问。
“硝子也会伤心的~”五条悟长叹一口气之后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声音中带着他之前的笑意。
林抿抿嘴，“别笑了，悟，我又不是需要哄的小孩子。”
“也是。”五条悟的笑意沉寂下去。
“我自己走吧。”林又说。
“身上的伤不要紧吗？”五条悟放开捂着林眼睛的手，低头看向林。
“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杰要是能把我打成这个样，还用得着来抢里香？”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倒是。”五条悟说着将林放到地上。
林站到地上，驱动反转术式恢复身上的伤口。五条悟目不转睛的看着林。
“走吧。”即便恢复了伤口，林走路的速度也很慢。
“你要走了吗？”五条悟和林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五条悟忽然开口问。
林没有回答，有时候沉默似乎也是一种肯定的回答。
“不在霓虹多玩几天吗？”没等到林的回答，五条悟接着往下问。
“不了吧，在霓虹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情了。”林说。
“……你就只想把杰带回种花家吗？”五条悟问，“我呢，不打算带我走吗？”
“你们不一样。”
“是啊，我们不一样。”五条悟重复一遍林说的话，“……到底还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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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眠冬——过去篇章算是真的完成了，咱接下来就要开始开域门疆——开门大吉
第106章 春蝉+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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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死后，林倒也没有立刻离开。只是越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咒术师处理后续残存下来的麻烦事。
大多数时间林都不说话，沉默寡言的像站在她旁边的五条悟一样。开会也好，见见京都咒术学院的新生咒术师也好，有时也会和之前的老同学聚一聚——聚在一起也只是说一些工作上的话。
或许长大就是这样，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残存，碰到故人想要回忆说出口的却只有成年人空洞乏味的调调。
七海建人和林讲过他的经历，在灰原雄死后、夏油杰成为诅咒师之后，他曾一度辞去咒术师的工作，尝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成为一名平平无奇的社畜，最后却又主动联系五条悟成为咒术师。
“……大概是因为这双眼睛，以及自己真的和普通人不同吧。”七海建人这样说。
“就是说啊。”林对七海建人态度非常柔和，毕竟是直属的后辈，林还带过他们一段时间，比五条悟和他们的关系更近一点。
“对前辈来说，咒术师什么？”七海建人看向林——尽管十年过去，林却也和之前没有多少不同，就连这种性格都没有被时间消磨。
很熟悉的问题，林记得之前好像有谁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不过就算是到了现在林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十字路口其中的一个方向罢了。”
七海建人看向远处，很久才说出一句，“夏油前辈或许更适合种花家才对。”
“对吧，我也这样想，我也……这样做了。”林自嘲的轻笑一声，“终究是姓夏油不是夏啊。”
“夏油前辈不愿意去吗？”七海建人倒有些惊讶，他确实不知林竟然真动过这种想法，甚至还付诸行动。
“呵，那家伙……”林又想起见到叛逃的夏油杰时的事情，“好孩子可不能学那家伙，他已经是位坏同学了。”
霓虹咒术界动用大量的人手很快就将百鬼夜行后续麻烦事清扫干净，在这段时间林几乎和五条悟绑定，在相邻的地方，做差不多的事情。
某天，五条悟迟迟没等到林，于是他熟练的走上宿舍楼，推开林宿舍的门。
宿舍内空无一人，宿舍的主人在临走之前似乎还特地将宿舍打扫一遍，敞开的窗口将清晨微凉的风灌入宿舍。
五条悟表情一怔，随后他拉下眼罩，露出六眼。
眸中的天空和窗外的天空映衬着同一种色彩，可不管哪方都没有让林留下来。
五条悟走入宿舍，反手把门关上。
他慢慢走到宿舍中央，仔细的打量着宿舍中的一切，林喜欢的摆件，林放在手边的惯用物品，这间宿舍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林的。
五条悟扑倒在宿舍床上，被凉风浸透的床褥也带着冰凉的冷意——和林完全不同。
五条悟闭上眼睛，让他在这里短暂的休息一下吧。
五条悟几乎不会做梦，不停运转六眼的大脑不曾停歇，翻来覆去的超负荷又被反转术式修复，就算是他小憩时，都不曾做梦。
偶尔几次深陷梦中，也都是一些乏味的故事，五条家守序陈旧的腐臭味，咒术界代代相传的糟粕，大群人乌央乌央跪下来求他不要发怒……无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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