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缘由又瞧见洪大柱脚尖前移,腆着脸谄腰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领头将士面露疑色让两人急起来,洪大柱媳妇更放大了声音争辩:“军爷俺没哄人,俺前几日就住在山上,跟俺一起的还有什么王的儿子,可顶顶的贵人呢!”
贵人?察觉到他们又要做蠢事,柳文安眼底戾气乍现,不等她动作,身旁的四皇子对叠叠自证的洪大柱媳妇撇去一眼,跟随的侍卫立即会意,起身取躬搭箭瞄准一射,动作行云流水将正在问话的乱军头射了个对穿,事发突然双方没有任何防备,侍卫大哥迅速再搭一箭射中一人,敌军一把扯过抱头想跑的洪大柱夫妻挡在身前,快速地向他们隐藏地冲来。
柳文安心里骂娘,也不知道该骂四皇子打草惊蛇,还是该骂洪大柱两口子作蠢犯死连累他人。
听着洪大柱两人还敢嚷嚷贵人在那,柳文安旋身扯过莫姚春二姐就跑,笑话,对方十二人死了两人还剩十壮汉,已方她、二姐莫姚春及李三水加上牛人燕及一侍卫大哥,残兵蟹将共六人,哪敢鲁莽正刚对冲?
“跑!”紧张下柳文安嗓子变了腔调大吼:“往山上跑!”
被雪冻硬湿化的山路小径根本就不好走,道路又滑又软根本就撑不了人。四皇子大腿本就受了伤未痊愈,急切下脚没踩稳腿一蹶直直跌了下去,幸亏身旁侍卫以身抵住才没滚下山丢了命,就耽搁这会的功夫,后边两个高壮军卒已经赶了过来,见到洪大柱口中的贵人就在跟前,猛地抽出刀想把人捉了回去领赏,侍卫用力把四皇子往前一推:“快走!”
已经到了腰峰的柳文安听见不对,回头就看见侍卫跟军卒战成一团,拼死拖住两人步伐不放,嘴里还喊着快走,可四皇子上山的步伐越来越慢,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难挪,走到最后四皇子几乎手脚并用,全身尽是满身泥点狼狈不堪,早就没了早日矜矜贵人的气派。
靠!柳文安暗骂一声让李三水带两人快走,自己调头往三步并两地往下跃到四皇子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从地上拉起来死命往山上跑。
或许是侍卫以命相拖为他们获得喘息时间,等几人跑到山头时身后暂无追兵身影,还能愤怒地指下令射杀的四皇子:“为什么要开弓?”
明知不可敌还要打草惊蛇?
倚在墙角喘气平复呼吸的四皇子闻言抬眸撇了眼李三水,语气暗藏不耐:“不杀等元贼等知道其他人还有活路?”
砍首领功!
自古军中晋升大同小异,杀良冒贼的做法又不是秘密,否则剩下九个军卒也不会死咬追杀,而是派人赶上不久前的大部队请求围剿他们。
还想争论的李三水在四皇子慑人的眼势下闭了嘴,因愤怒聚起的勇气像嘴里哈出的白气儿消散不见,懦懦地住了嘴眼神瞟向一旁不声腔的柳文安,眼里带出几分求救的意味来。
柳文安脸皮一抽,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见着皇室人的诚惶诚恐,难道皇家光环真那么大?
刚想说话就就听见顺风而来的细微脚步声,立即收了音对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几人竖耳细听来人方向,脚步越来越近,众人经历得多了也学会分辨强弱,来者脚步沉稳有力,谨慎小心,一听变知不是流民新兵,是老兵卒子!想起当初在屯时自己差点斩杀的吊眼兵油子,柳文安心里一重,要是九个都是老兵抽子这仗该怎么打?
或许是战场是淬炼过的意识,几个兵卒并没分散寻找,而是两两一起背靠背提刀搜寻。
想到某位老人说过敌强我弱,该退则退,游走打击,使敌疲惫!
既然如此......柳文安抿了抿嘴,无声对几人比划一阵,见他们都点点表示明白,柳文安悄悄的探了探头,深吸一口气,带人跟元贼上演起了申城加强版逃命技能——‘游击战’。
墙根处柳文安冒了半个脑袋瓜悄咪咪地往外瞄,有人!瞬间缩小脑壳一打手势身后几人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往回溜,成功地跨过窄巷,准备猫腰从门前窜过时,四皇子受伤的腿部撑不住剧烈跑动,腿一软绊住路旁的杂物发出一声响动,引得山头的九个军卒提刀赶来。
“走”柳文安一把拽起四皇子,领着二姐莫姚春三人折回先前避开的窗户,一把举起行动不便的四皇子塞进窗里,转身抓过离得最近的莫姚春重复塞进屋内,简单粗暴的行为吓得柳二姐不用弟弟动作直径扒住窗棂跳了进去。
房内几人屏住呼吸,猫腰紧张地贴在墙上探听外面的动静,等到元贼脚步声元去后,一直强忍手腕伤处的莫姚春刚想扭动,就被柳文安死死摁住,果不其然,下一秒大开的窗口忽然出现一张黄皮刮瘦的脸,凶狠地三角眼盯住空荡荡的止不住嘿嘿冷笑,唬得李三水差点从房柱上摔了下去,三角眼呆了一会没听见屋子动静,才踏着重重的步子去了其它房屋寻找。
窗台上虽没了兵贼人影,但柳文安几人丝毫不敢大意,死咬嘴唇,绷紧了身体死命贴在薄墙上,额上汗珠溅在眼中也不轻易眨眼,片刻后才确认暂时安全,肌肉一放松人体重心向后瞬间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吓得正从柱上往下的柳二姐和李三水身体再次僵硬不敢乱动。
避开一波的几人有些可惜军卒油猾不入屋,只要他踏入房内,五对一,他们定能将他绞杀,减少敌贼一名。
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柳文安带着人悄悄地贴着墙准备从房间大门,刚走两步就闻到风中茅草燃烧的味道......心下一沉,几人面面相视,都看出彼此眼中慌张,元贼在放火烧山想逼他们现身好一网打尽。
天罗地网的处境让柳文安口腔苦涩,难道真的要折在这里?
手忽然被人抓住,扭头一看,是莫姚春,莫姚春艰难咽下口中唾液,决然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分开跑”
谁能活下来就看老天安排!
柳珠儿听了亦是握紧了拳头嘱咐:“弟,待会你先跑,别回头”
眼角扫过一瘸一拐的四皇子,柳二姐咬紧腮帮子下定决心:要真被逼近绝路......
“可是”柳文安刚开口就被柳二姐狠狠地瞪了回去:“闭嘴,你要没了俺后脚就跟你上路,看你有没有脸去见娘!”
“走,没到绝境呢?”柳文安脸颊肌肉颤抖,垫起脚尖摸到门口,刚探头就正对上在门前转悠的三角眼军卒,瞬间柳文安拿出毕生最快的反应,炮弹一般一脚把人踢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没有反应。
倒地的声响引起四面八方的脚步声迅速汇集,听着不断靠近的杀气声,觉得手脚冰麻喉咙干涩难受,即使是是穿越发生在自己身上,柳文安也不信命不信神,只信自己,天无绝人之路,肯定能活下去!
呼呼呼呼,怎么办?柳文安张大嘴粗喘,手撑在膝盖上四望,生路在那里?
扫过昏迷不醒的军卒时脑子一闪既然如此,干脆拼了,柳文安一咬牙,迅速缩回房内,拉住人立即折身进屋,重新躲在窗棂旁做好随时跳窗逃跑的准备。
靠在墙壁不停淌汗的四皇子用眼神意示柳文安:从这出去?
汗水透到眼眶带起一片刺激的涩色,柳文安眨了眨眼点点头,接着指向屋门口连着比划几下:看看局势,火还没烧到这屋还能撑会,同僚躺在门前不知生死,正向思维下只会认为屋内的人已经逃走,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赌一把!
老头子说过,做事做决定归根到底都是分析后的赌一把,今儿就赌一把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赢!
买定离手,用命作抵押,是生是死,只等老天揭晓结果!
火在风中传得越来越快,砰砰砰地直作响,炸得人心里不停狂跳,贴在墙上的几人听到墙外有人踩在泥泞的路上发出的‘哒哒’声,头皮一紧,四肢开始发麻,难道他们赌输了?
柳文安呼吸都紧了起来,十指猛地扣在墙上,留下几根爪印,眼神警惕又锋利向外门外,剩下的军卒要入屋搜寻了?
‘啪’一只指节粗大的手突兀地出现在窗棂边沿,接着‘哐’一柄寒刀斜搁在窗台上,柳文安双眼蓦地睁大,死贴在墙壁,将手中厚背刀握得青筋爆出,屏住呼吸作好对战的准备余光对上身旁脸色紧缩的莫姚春,彼此点点头共同作出割喉的动作,刹那间心有灵通的感觉让绷紧的神经缓和一瞬。
眼见人要翻身入窗,屋外突然吃起一声怒吼,接着又是金属相交发出的‘锵锵’声,搭在窗棂前的手瞬间收回,旋即刀柄消失不见,跟着快速远去的‘哒哒’脚步声示意着柳文安几人又暂时得以安全。
“呼”绷紧的神经仅放松一息,才察觉到屋内温度高得几乎待不住,屋顶上不停地落下燃烧着的干草扩大火势,半个屋子都快被浓烟占领,暂逃得性命的几人捂嘴相互搀扶往外走:“咳咳,走,离开。”
柳文安鼻子被呛得生理性流泪,待二姐等人尽数从窗口逃出,她才翻身跃了出来,迅速离开这片越来越大的火池,直奔偏僻的后院,四处查探确认安全后一抹脏得看不清肌底的脸,带着不可置信的希冀:“刚才的响动是援军发出来的?”
腿上伤口再次加重的四皇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过了半响才摇摇头,他也不确定外面的喊杀声是不是燕朝援军,若真是......想到不久前才从眼前走过的前朝大军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不存在的前朝才是好的前朝。
看看?两人对视一瞬但决定了行动想法,安排好二姐等人的藏身之所后,带着希冀的光两人悄声寻到墙,悄咪咪地探出两颗小脑袋往外瞧......
第34章 谁会笑到最后?
视线刚才触到房屋前战成一团的双方,四皇子瞳孔猛放大,立马缩回脑袋,嘴角抿成直线,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拽住柳文安贴墙后退。
被突如其来的拉扯,柳文安下意示地想甩手反钳回去,眼尾扫到是四皇子时才紧急住手,跟着他悄声往回走,走前回首看了眼身后土黄的墙,有些不确定刚才看到的跟乱军对冲的是......几个穿灰袄的人?
飞快回了约定好的藏身地,柳文安才轻使巧劲,把自己被捏得发红的手腕解救出来,揉着发红的手脖子问四皇子:”那些人是?”
正在低头包扎跑动伤口再次崩裂的四皇子手一顿,低声道:”追杀我的人“
”追杀?上次的杀手?”想到李大爷口中送温暖的杀手,原本苦哈哈的李三水乐了,欢喜道:“又有袄子可穿了?”
蠢货!四皇子淡淡地从他期待的脸上掠过,掩下眼眸面色平静地提议:“你可以试试看还能不能扒下来。”
察觉不对的柳二姐伸手拉住李三水袍角往后一扯,侧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李三水不满的话给咽了回去。
军卒、杀手、洪屯人……几方人马在柳文安脑海里一转,推测出一个结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身为蝉的他们跑了,螳螂和黄雀打起来了?
不行,咱们得参一手,柳文安脸色变幻,大拇指来回刮着刀柄,狠下了决心:”三足鼎立最为安全,若杀手气势过甚乱军胆怯退缩,届时我等又是困中兽,于我方不利。
谁弱帮谁一把,谁强压他气焰,得让螳螂黄雀继续斗个旗鼓相当,作为弱小的禅才有机会获利挣命。
一番理论说得大伙都同意,下山的道被堵,其它山路艰险无比,搞不好还没下山就被贼人追上,不如拼一把,给自己挣个活路。
走之前柳文安让二姐与四皇子藏起来等她消息,结果两个谁都不干,一个说什么都要跟在自家弟弟身边,另一个则认为柳文安是个福星,说不定在身边最为稳档,怎么劝也不愿躲起来。无奈柳文安只好找了些合适的棍,一人一个作防身用。
捻脚捻手地摸到屋子前,才发现两拨人泾渭分明地提刀相持,空气中仿佛绷着一条随时断裂的弦,一灰袄人的尸体横陈中间,空气中弥漫着随时爆发的火药味。
冷风肆意横行,溜到空中呼呼乱窜一通,又将雪沫子打得人满头满脑,将确认到不远处双方身影遮了大半,为了看清柳文安不得不觑起眼用力观察,过了片刻才转回头,靠在墙上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轻叹:杀手数量比军卒要少,好歹算是个好消息罢?
只是……搭在土墙上的手攥成一团,不怕对方打,就怕两方不打,不打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对方联手他们几人反而最早被灭!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眉来眼去',柳文安握了握发冷的手心,哈出一口浅淡的热气,眨掉睫毛上的冰花,深吸一口气不露面地朝双方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缉首有赏!”
短短八字像火折子引燃绷紧的两方,双方腮帮子咬得死紧,看向对方的眼几欲喷出火来:“想杀俺们领赏?”
“想拿俺向项上人头升官发财?”
也得看你有没有命来拿!
讲究先下手为强的人脚一蹬,嘴里呱呱呱地冲上去杀作一团,太好了,打起来啊,打得好啊!打死了更好啊!柳文安原先提在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与敌周旋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丝曙光,沉重的心重新注入活力,兴奋地搓搓手板提起厚背刀嘿嘿一笑:“走,打坏人,嘿嘿保卫人类生存环境,人人有责!”
话说完呲溜一声挥着刀就冲出去,炮弹一样突到灰袄人身后,像拍黄瓜似往前的一拍,把人敲了个天旋地转,对阵的军卒趁机一刀结果性命,获得柳文安声赞扬道:“干得好!”
被夸奖的军卒一懵,张嘴就想骂娘又被柳文安提醒:“小心身后”,眼皮一跳急忙回身格挡厮杀,最终把反驳骂人的话被远远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净!
一番骚操作让让灰袄人确信军卒是赶来护卫皇四子的援军,虽不知为何只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卒子,但身上穿着的燕式披甲骗不了人,更何况个个滑不溜手,逮不到更杀不了,一未拖时间闹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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