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笑,她打过几通电话的确没人接,再打关机,她查过那个地址,是比较偏远,车开过去三四个小时,等她到都六七点,她想试试。
她问:【你今天还有事吗?】
余音:【倒没什么大事,怎的?】
陆宜:【带你去拍点不一样的素材。】
余音简单粗暴地回:【休想!】
半个小时后,陆宜接上余音,上高速之前,油箱加满。
余音抱着手臂,斜视她:“陆小姐,你这是绑架,在我律师到达之前,你有权保持沉默。”
陆宜但笑不语。
余音气笑哼出声:“你不仅绑架我,你还冷暴力我?”
“我在行使我的权利。”保持沉默。
余音也只是开始咋呼,等车开出市区上高速后,拿出相机拍沿途风景,说话的语气岁月静好:“宝宝们,这次是逃离城市计划……”
陆宜习以为常。
车到一个服务区后,两个人交换着开。
余音哼哼唧唧:“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你不配一个司机,最好再把你这小钢炮给换掉,你们家那位够有钱的,不会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吧。”
“是我不想换。”
“是我不想换。”余音阴阳怪气地模仿,说:“刚结婚几天就帮人家省钱,我可跟你说,这钱你不花,迟早有人帮你花。”
“……”
陆宜不用开车,忙着查资料,跟同事对接信息,对余音的唠叨都是嗯嗯嗯,听着就好。
“……”
“你们到底睡了没有?”
“嗯。”
“什么,你们已经睡了,你没跟我说?”
“嗯嗯。”
余音声量拔高:“陆宜,你再嗯一个试试,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他到底行不行?”
陆宜回过神,抬起头,解释:“……没睡。”
跟着又补充:“但是亲了。”
“只是亲?”
“嗯。”
“就没有进一步动作?”
“是。”
“……”
余音冷笑,她对林晋慎的偏见越积越深,肯定地说:“狗男人的缓兵之计,丢出来的烟雾弹,亲了不硬,是不是男人?”
“你们现在离婚,还来得及。”
没办婚礼,还没公之于众,离了也就离了。
再来一次同一个流程?陆宜宁愿这辈子没有X生活,她只讲再说吧,现在心思都在工作上。
她看向前方,天有些黑,这个时间不至于:“是不是要下雨?”
导航显示还有十几分钟到目的地,余音说有可能:“速战速决,他要实在不同意,也别跟他废话了。”
“好。”
车开到村口,的确偏僻,路是坑洼的泥地,连导航都出不了路线,陆宜边摇下车窗问路。
村里大多是老人,听不清也耐着性子跟她们交流,在听到她们找一个画家时,抬起手指去一个方向。
“大画家嘛,整天背着东西往山坡上跑,一待就是一天。”
车往里开,天越来越黑,车灯照出前面的路,一个瘦高的身形从车前走过,背着画架提着颜料桶,长时间没剃的胡须遮住大半张脸,让人辨认不出年纪。
“是他。”
“宝,你就车上,我跟他聊一下。”
陆宜收拾腿上的东西,解开安全带下车。
余音说:“有什么事叫我。”
“好。”
陆宜推开车门,三两步跟上去:“辛老师。”
两三遍,没回应。
直到她快步到他跟前,呼出口气,说:“辛老师你好,我叫陆宜,是易星策展人,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合作。”
辛祁盯住她,数秒后道:“我没什么可合作的。”
“等等,您能不能给我五分钟时间,我从京市过来四个小时,对这次合作是真的很有诚意,我是真的很喜欢您的作品。”
辛祁不为所动,收回视线后,继续往前走,不近人情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在这,也不关心你花多久到这,我的回答都是,我跟你没什么可合作的。”
“……”
“三分钟可以吗?你可以提您的合作要求。”
“……”
辛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上田埂小路,将陆宜甩在身后。
余音本在车上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下车叫陆宜:“行了,跟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也没什么好谈的,真当自己是大师,拿鼻孔看人。”
对方不为所动。
没多久,走出数十米远,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个墨点。
陆宜走回来,差不多料想是这个结果,但多少努力过,也没说过多沮丧,她绕到驾驶座:“我开车吧。”
“你别放心上,这种级别的小画家,我给你找一车。”余音安抚道。
陆宜笑:“那么多,一个展厅怕挂不了。”
余音哼笑:“让你每天不带重样。”
车刚调过头,手机响起,陆宜瞥见屏幕上的备注,将车停好,给余音一个示意后接听电话。
林晋慎打来的。
手机里声音比现实更低,他打电话是因为秦女士往澄西园送一箱空运到的海鲜,品质不错,让他们趁着新鲜吃,林晋慎有工作不会太早回去,问陆宜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晚点才能到家,让方姨收拾下放冰箱吧。”
林晋慎嗯了声,问:“你要加班?”
“也不是,我现在在东郊,出京市了,现在返程,开回去需要点时间。”陆宜解释。
“工作原因?”
“是,是昨晚那个画家,准备过来碰碰运气。”
林晋慎不再多问,让她路上小心。
陆宜挂掉电话,放手机时,瞥到余音似笑非笑的表情。
“什么?”
余音抱着手臂,笑里意味深长:“你跟你老公还挺有话聊嘛。”
她以为两个人婚后是那种说半句话都嫌多,可刚才电话不是这个样子,有问有答的,还挺像正常夫妻的。
陆宜将车启动,解释:“结婚后的日常琐事,你自己结婚就知道了。”
“我不结婚。”
余音勾下头发,又略带惆怅道:“我怕也是逃不过跟你一样的命运,要不然我先给自己找个男人算了。”
她要有这心思早找了。
两人默契地笑笑。
回程一直是陆宜在开,夜里视线不好,余音在车上睡着,她中途没歇,一直开回市区。
比开夜车更麻烦的是下雨,且雨势不小,雨刷器一直在刮,偶尔闪电打雷助势,预示这场雨不会短时间内结束。
—
澄西园。
林晋慎十点到家,洗澡出来,外面狂风乱舞,骤然下起暴雨。
他走到一楼,从落地窗驻目,昏暗光线里,大雨如注,声势浩荡。
他看过时间,十点三十分,陆宜没回来,上一通电话的拨出时间在六点,他抿唇摁灭手机屏幕,不准备再拨一通电话过去。
之前那次,问得就已经多余。
林晋慎看过片刻,低头,在他脚边不远处,是藤编猫窝,里面铺着柔软的垫子,一团猫悄无声息地摊在那,缩着脖子,眼睛一动一动地盯着他。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
他目光冰冷,眼前的生物勾不起他半点的喜欢,许久,他掀唇道:“看什么,你主人不在。”
“……”
泡芙表情尤其显得无助。
林晋慎皱眉,有些烦闷,他扯唇,语气更冷:“你有个不称职的主人。”
这么晚还不回来,养的猫也不管。
像是察觉到室内低气压氛围,泡芙一声不吭,保持着动作,没发出半点声音。
数分钟后,林晋慎打算上楼,像往常继续工作,到点睡觉,他作息一向精准,走过两步,再次打开手机,拉出陆宜的号码打过去。
他只是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妻子暴雨天还未归家,他该给予必要的关心。
太晚回来,影响的是他正常的生活作息。
电话响过两声后才被接听,在啪啪雨声中,传来陆宜清洌声音:“林晋慎?”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晋慎的声音在雨声杂音中听不太清楚,她只能尽可能提高音量回:“我这可能遇到点麻烦,暂时回不去,是泡芙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晋慎问:“什么麻烦?”
“车在半路抛锚,我在等拖车过来。”
陆宜不知道是今天自己点背,还是车太娇贵,今天驶过颠簸山路后出问题,她送完余音,回程的路上,车歇半道上。
她反应够快,在车彻底熄火前,停在路边,打上双闪警示灯。
已经打过救援电话,只是下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你在哪?”林晋慎声音极低。
陆宜只说个大概,道:“我想太晚回去可能会打扰你,到时候我会直接住酒店……”
林晋慎打断她:“微信发定位给我。”
陆宜不明所以眨眼,没反应过来之前,听他跟着道:“我过来接你。”
陈述句,情绪很淡。
“嗯?”陆宜看着车外如末世前夕的暴雨,路上车都看不见几辆,本着不想麻烦人的心理,说:“拖车快到了,你不用来,我能处理。”
“发过来。”
“我不想明天一早,双方长辈问我暴雨天为什么将你独自抛在路边。”
陆宜呼吸一滞,轻咳:“我没告诉爸妈。”
“陆宜。”
林晋慎在穿衣服,电话里的声音由远及近:“等我过来。”
电话被挂断。
陆宜握着手机,大脑还是短暂地出现几秒空白,片刻后,还是打开微信里跟林晋慎的对话框,发送自己的定位。
发完,反扣过手机,目光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像是拘泥在小空间过久,手脚发麻,她双手枕着方向盘,望着前面如淅沥不止的大雨。
二十分钟左右。
黑色宾利停在mini车边,车窗摇下来,露出林晋慎脸,五官立体分明,深邃目光越过雨盯住陆宜。
“等下。”
雨声太大没听清,陆宜以为他说的是下来。
她拿过手机跟包,咬咬牙,推门下车,雨水如倾倒似的灌下来,仓促间,她看见林晋慎跟她同时推开车门,对视那一刻,嘭的一声,他手里的雨伞打开,像是只淋雨后瞬间长出来的黑色蘑菇。
“……”
原来不是上车,是叫她等。
错愕跟无语只是半秒,两人顾不上其他,拉开门同时上车,坐好位置,对望那一眼,确定对方都被淋湿。
“…………”
陆宜尴尬地解释:“我以为你让我下车。”
“没事。”
车内开着空调,是暖气,淋过雨后布料只是黏在身上,倒也不冷。
林晋慎将收回的伞放去后座,他脱掉外套,一半湿一半干:“用这擦一下。”
“好。”
“谢谢。”
陆宜拿过来,象征性地擦下淌水的头发。
她看见林晋慎穿的是睡衣,应该是已经洗过澡,接到电话后拿件外套就直接出来,视线往下移,还好不是拖鞋,是被雨水泡过的皮鞋。
侧脸颜值优越,即便这样的造型也能硬生生看顺眼。
车停在那没事,等拖车到会拖走送去修理,她届时去提车即可。
路上没什么话,车一直到停车场,搭电梯到家,她手里抱着他的外套。
“衣服给我。”林晋慎瞥她一眼,湿的,没必要抱着。
陆宜递过去。
她今天穿的是雪纺上衣跟包臀裙,刚才换车那一会,全身被浇透,单薄布料贴上皮肤,透出内衣的形状。
随意一瞥,脖颈下起伏线条一览无余,白璧无瑕,林晋慎迅速别开视线,道:“你拿着吧。”
“?”
陆宜又抱回胸前。
电梯直达,指纹解锁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喵~”
泡芙从猫窝里出来,因为有林晋慎,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只能遥遥观望。
林晋慎换鞋,没看她,说:“你先洗澡,别感冒了。”
“好。”
陆宜在他身边换鞋,因为脚沾水是湿的,脱鞋时滑了下,被林晋慎先一步握住手腕,她撞进他胸膛,本能地反扣住他手臂。
湿的。
又很烫。
“谢谢。”陆宜小声说。
林晋慎松开她,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放下。
陆宜换好鞋,上楼之前还不忘蹲下身揉泡芙的小脑袋,到卧室拿过睡衣进浴室,热水淋过后舒服得多。
她洗完再出来,林晋慎已经躺上床,身体平直,手臂放在身体两侧,姿势标准,很符合他的人设。
他闭着眼。
灯没关。
陆宜放缓动作,她进浴室前就已经看过时间,他们回来时就已经过十一点,她洗完,已经过零点。
按照林晋慎的作息,他已经睡一个小时。
陆宜绕到床的一侧,先关掉灯,然后摸黑掀开被子,慢慢躺下去,本来几秒就能完成的动作,在黑暗里硬生生被拖长。
折腾这么久,大脑却仍处在兴奋状态,毫无睡意。
按照前两天的经验,要熬到两点。
雨还未停,天气预报里说是要下到后半夜。
她当时在车里,已经做好等拖车来的准备,她没想到林晋慎回来,严格说是根本没想到他,但是他开车过来,身上穿着睡衣。
他说:是不想早上长辈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雨夜将她独自抛在路边。
是这样吧。
理由充分。
就算没感情,也是名义上的夫妻。
陆宜想通后放松一些,她翻过身,准备换姿势。
“陆宜。”
林晋慎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里裹挟着躁意。
陆宜翻身的动作停住,她转回去,有些歉疚地问:“我吵醒你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喉咙里溢出声意味不明的,像是嗯的字音,她还未说抱歉时,林晋慎侧过身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床就是正常尺寸的双人床,两人中间隔着安全距离,在他侧偏过身后,距离忽然被打破,像是贴着耳边说出来。
大脑嗡一声,她心虚地说:“十二点多了。”
“今天已经是周六。”
“……”
陆宜已经够愧疚了,想说点什么弥补时,听林晋慎继续平静理智地说:“这一周的三次还没做。”
11/73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