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已经摆上他单人餐具,徐女士跟陆康成在餐桌一侧坐着,看他们下来招手,让林晋慎过去用餐。
“谢谢爸妈。”
“一家人,不用客气。”
爸妈都在,陆宜也只能在他身边坐下。
徐女士望着林晋慎,说:“应该提前说一声的,这样晚上等你一块吃饭。”
“是我下班时间不定,”林晋慎拿过汤匙,“现在已经就很好。”
“公司还是很忙?上次的收购不是结束了吗?”陆康成接过话,问他们公司的事情,两家最近合作的项目也推行的不错,林晋慎的能力有目共睹,性格不骄不躁,踏实沉稳,他是越来越满意这位女婿。
两人一问一答,陆康成笑容越来越深。
徐女士打断:“晋慎你吃,都到家,就少聊点工作。”
“是。”
林晋慎喝掉小半碗甜汤,又吃过一些别的。
徐女士从陆宜那问不到什么,转而从他这边旁敲侧击,问他们俩夫妻搬出去的还习不习惯,阿姨做饭怎么样,口味合不合之类的。
林晋慎回答得滴水不漏,没说两人平时并不一起吃饭,也没说他们在一块吃饭。
他说实话,只是实话有选择性说出来。
“我跟小宜说好,以后每个月会回来住几天,不知道爸妈同不同意。”甜汤喝完,林晋慎放下汤匙问。
徐女士跟陆康成同时愣下。
陆宜也一样,这句话她同样第一次听到,他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林晋慎偏过头,与陆宜错愕目光对上。
眸底深广,包容万物。
“你们愿意回来住当然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只怕你们觉得不方便,不回来呢。”徐女士愣过后欣喜地道。
她就陆宜这一个女儿,从陆宜搬出去后,她心里就空一块,每晚都要去房间看看,床上平整,静悄悄的,像是失去生气。
陆康成点头,说:“你妈说得对,我们都很乐意,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都随时欢迎。”
陆宜也有所动容,垂眼笑笑。
虽然,真心总是瞬息万变。
喝过汤,陆康成跟林晋慎还是免不了谈到工作,徐女士跟陆宜将空间给两人,享受母女独处时间。
到夜深。
林晋慎先上楼洗澡。
陆康成走过来,在沙发一侧坐下,看着依偎的母女,笑下后,看向电视屏幕。
陆宜趴在徐女士怀里,注意到父亲鬓边藏着几根白发,记忆里,在陆父三十几岁时,就有她曾经爬上他的办公椅,给他拔过。
以前要认真地拨开黑发,现在不用拨开就已经能看见。
陆宜叫了声爸。
陆康成看过来。
“公司很忙吗?”陆宜问。
印象里,作为长子的父亲就没停下来过。
陆康成:“还好,老样子。”
陆宜笑道:“我回来帮你好不好?”
“想清楚了吗?”陆康成一向不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嗯。”
她已经决定好,不是一时兴起。
时间差不多,该上楼睡觉。
林晋慎已经洗完澡,他靠坐在她的床头,手里拿着的是他随手从她书架上抽出的一本,他肩背宽阔,面部线条冷硬,盖着她蕾丝边的被子,怎么看怎么违和。
另类版“金屋藏娇”。
陆宜没说出来,多少觉得有些“变态”。
她收回目光,进浴室洗澡,生理期已经结束,受激素影响,她最近心情很好,世界充满爱与和平。
从浴室出来,陆宜掀开被子上床。
林晋慎同时合上书页。
躺下时,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陆宜捏着被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提醒:“那什么,我们家不太隔音。”
共床共枕多次,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隔音意味着不方便做事。
陆宜从林晋慎眼里看出无语,他哑然半晌,无奈问:“陆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难道是什么好人?前科累累,怎么这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的?
陆宜牵扯着唇,没说,她盖上被子说:“睡觉吧。”
林晋慎躺下,她刚关掉灯,腰上就多出一只手,轻车熟路将她捞进怀里,彼此紧贴,嵌合的没有一点缝隙。
陆家是在陆宜初中时搬来的。
也就意味着,她一整个少女时光都在这间房里度过。
她房间摆着她各个年龄段的照片,跟现在没多大区别,更多是等比例长大,脸庞有着婴儿肥,带着稚气与青涩。
还有其他东西,林晋慎没有乱碰。
这会没有睡意,不知怎么就谈到初中跟高中的学校,他们很巧合的,没有同过校,后来留学,一个去美国,一个去英国,更没有机会遇见,回国后,陆宜不混圈子,认识的以及认识她的更少。
他们的确是两家在决定联姻后见到的第一面。
如果稍有偏差,就算提前认识,结局也应当没有什么不同。
陆宜打过呵欠,困了,闭眼睡过去。
没人说过,拥抱一个人时,心脏会变得柔软。
林晋慎抱着她迟迟没有睡意,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如果的人,发生就是发生,如果这个词没有任何意义,但今晚他也会想。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可以早一点。
—
陆宜人还没到公司,看见工作群里消息。
于倩@她,说昨天宋知行转性,直接通过上次的方案,而且态度良好,给他们道歉,说之前是他的问题,他这次认真看过方案,认为我们做得很好。
多搞笑,方案改过几十遍,他之前都没认真看过方案。
陆宜:【恭喜,你们也不用煎熬了。】
于倩:【我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他跟夺舍似的,这几天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老师,我鸡皮疙瘩都起了。】
其他同事附和,感同身受。
之前拽得二五八万的人,突然献殷勤好说话,事出反常有妖,不知道在蓄谋什么大招。
到公司,薇姐从办公室出来,拍下手,让他们将工作放一下,她有话要说。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待会下午茶,喝什么找小蕾点,公司报销。”
“好哦!薇姐最好。”
“谢谢薇姐。”
“……”
薇姐笑笑:“应该的,你们这次没少加班,你们的辛苦公司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一些员工,付出的最多。”
“陆宜,你继续回来跟这次的项目吧。”
“甲方那边向你道歉,说上次是误会,他们问题很大,跟你没关系。”
陆宜唇角挂着浅笑,没多大情绪变化。
“哦哦!”
身边同事先笑起来,鼓掌,说欢迎陆宜再回来。
“谢谢薇姐。”
“不客气,是你做得好。”
薇姐点下头:“话就说这么多,大家好好工作。”
于倩滑着办公椅靠过来,神神秘秘地问道:“我就说不正常,小宜,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做的?”
从上次开始她就有所怀疑,但陆宜的嘴紧,很少会透露跟她相关的事。
“没有。”的确不是她,她回答得很肯定。
“真的?宋知行那种人明显不会是能被感化的人,只有吃点苦头才会滑跪认错。”于倩笃定道。
这是打工多年的经验。
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人上人,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会沾沾自喜,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让他们感觉良好。
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
陆宜神情肯定:“真的不是。”
她不知道宋知行遇到什么事,但想到可能是谁做的。
于倩没问到自己想问的,但料定没那么巧,不过她也从中受益,不用受工作摧残,总算能多活一段时间。
陆宜被薇姐拉进群里,宋知行通过群加她好友,她想了想,点了通过。
没几秒,消息跳出来。
宋知行:【我真没想到你会通过我的好友,陆小姐,那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我不该嘴贱。】
【我真不是故意的,李承铭这孙子你应该还记得,他跟我是大学同学,在我面前说过你,我就真信了他的鬼话。】
【我现在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错误,但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能力弥补。】
【……】
陆宜:【就这些吗?】
宋知行:【不不不,如果陆小姐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请你跟你先生吃顿饭赔罪,地点随你们选。】
陆宜:【我先生?】
宋知行:【是的,那天真的很抱歉,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
静默片刻,陆宜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信封,敲响薇姐的办公室。
薇姐让她进来,看着她,问:“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陆宜将自己的辞呈递上,道:“我是来辞职的,薇姐,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学到很多东西,谢谢你。”
“……辞职?”薇姐不明白:“你是因为我前几天让你从项目组出去的事吗?”
“不是,是从我个人的发展考量。”陆宜说,再多的也没说下去。
薇姐拧开瓶盖喝水,就从上司的角度而言,陆宜是她最看好的下属,否则也不会在出事后第一时间保下她。陆宜能力强专业素质过硬,交给她的事可以完全放心,她一定会做好,她的努力是不带野心,纯属是兴趣使然。
她知道陆宜家境不错不缺钱,这份工作的工资,还不够她一双鞋。
薇姐头疼在于,如果陆宜执意要辞职,她用什么说服她留下来。
“小宜,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你想想来易星的初心,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做你想做的事。”薇姐双手交握,放于桌面,是谈判的姿势:“那不然这个项目你先别跟,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正因为想到初心,现在的情况更让她无奈。
她不想将心思跟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跟人上。
“薇姐,我是真考虑清楚,我和感激你在这次事情保下我,我对你以及公司都没有任何怨言。”陆宜看着她,目光温柔没有杀伤力,但跟她认识足够久,就知道她不是个软性子的姑娘。
薇姐按压着眉心:“你知道,我很看重你,往后我的位置也许就是你的。”
陆宜笑得坦然:“薇姐你知道,我没想这么远。”
“好吧,你的辞呈我先收下,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再回来。”
“谢谢。”
陆宜从薇姐办公室出去,回到工位,手机上仍有消息弹出。
宋知行发来数十条。
陆宜只看最后一条。
宋知行:【希望陆小姐能接受我诚挚歉意。】
陆宜回四个字:【我不接受。】
然后拉黑,删除。
有一天,宋知行还会遇到另一个陆小姐,她相信,他仍然会做出跟那天同样的举动。
两天后,陆宜从易星辞职。
她手边没什么工作交接,因此,递过辞呈后离开得顺利。
陆宜没有直接回自家公司报到,婚礼在即,总有些繁琐事需要亲力亲为,她计划婚礼结束后回公司任职。
没什么事时,她就在家陪着徐女士。
辞职第三天,于倩带来宋知行八卦,是从宋知行同事听来的,宋知行之前仗着家里开厂有几个钱,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车房都是他哥哥给买的,但这两天,他们先发现他那辆拉风跑车没了,打电话时像是跟家里吵架,连房子也被卖掉,说是要还债。
今天更是没去公司,估计也没脸。
“现世报啊,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早,爽!”于倩在电话那边痛快地大笑,又问陆宜在家怎么样,感叹她不在,在公司待着都没劲,也想辞职了。
陆宜说以后可以再约,两人聊几句后挂断电话。
搁置下手机,徐女士在跟阿姨说话,她这段时间摸清楚林晋慎的口味,为照顾他,特意叮嘱做些他爱吃的菜,不仅如此,连家里拖鞋睡衣都有所更换,毕竟以后每个月都要回来住几天,也要让人住得舒适。
林晋慎住两天,徐女士是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陆宜提起往事,说:“您以前还不喜欢他呢,叫别人都是小钟,叫他就是林晋慎。”
“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幸好你当时没听妈的,”这一点徐女士也认为:“我现在也不叫他小林,小林小林多见外,而且人家也不小,那么高个个子,进门都要撞上,你房间的门要不要再改改?”
“妈。”
陆宜无奈叫她,怎么越说越夸张。
徐女士哼笑一声,让她去问问林晋慎什么时候到家。
林晋慎跟陆康成先后到家,洗过手后,家里开饭,林晋慎在陆宜身边坐下,用餐的位置已经固定。
吃饭间,徐女士让陆宜给林晋慎夹菜。
她夹着一块牛肉放进他碗里:“听到了吗?让你多吃点,你辛苦了。”
林晋慎从善如流地夹过一只虾,同样的语气回敬道:“你更辛苦,多吃点。”
这句话听着像反讽。
没有证据,她不确定。
在家赋闲一天的陆宜拧着眉盯向他,他眸光在光下漆黑明亮,将她的情绪照单全收。
徐女士眼观六路,看似在吃饭,实则将小夫妻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夹菜比上次试婚纱后一块吃饭时要自然得多。
用过饭,林晋慎陪陆康成聊会天。
到时间,回卧室睡觉。
陆宜进去时,林晋慎支着长腿坐在床边,穿着跟她爸兄弟款睡衣,全靠健硕体格跟脸撑起来,泡芙蹲在他身前,圆圆的眼睛,神情无措,他垂着眼睫,一猫一人对视。
这样严肃的场面,不过是在教育小猫咪不许上床罢了。
林晋慎住在这里最不习惯的是跟泡芙共处一个卧室,但没办法,他没来之前,它就已经在这里,他作为后来者,赶它出去是雀占鸠巢。
但他也有底线,泡芙不能上床。
“喵?”
我吗?
泡芙懵懵懂懂。
“……”
陆宜想笑又忍住,神奇的是泡芙真能感知情绪,它真没上床,听完课,朝她走来寻求安慰。
她蹲下身摸下它的小脑袋,抬头,想了下抬头望向林晋慎问:“宋知行的事是你做的吗?”
林晋慎刚洗过头发,没完全吹干,额前的碎发半湿垂在额间,姿态比平时更放松。他手撑着床边,对上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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