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声,说是。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授意就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去做。
宋家本来就有问题,靠着家里的关系蒙混过关,这种厂最禁不住查,一查全是问题,整改是应该的,加上天价违约金,双管齐下,宋家再傻都知道是被针对了。
为什么被针对,总要找出原因,一家子关起门,很快就能查到宋知行的头上。
不能按期交货,违约金,资金链出问题,一个厂的衰败有时候只在旦夕。
陆宜惊愕,她没想到林晋慎做到这份,所以宋知行才会那么焦急地寻求她的原谅,那些道歉中,没有一句是真心实意,只不过是希望她能放他一马。
林晋慎道:“你放心,也不至于做得太过。”
宋家不会因此破产,关厂整改是必须的,改不好也没必要再出来,如果他两位哥哥经此一事,还蠢到无条件宠溺这位弟弟,能走多远就不见得了。
陆宜点头,不至于可怜宋知行,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林晋慎:“应该的,夫妻是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替他补充下半句。
陆宜亲耳听到封建糟粕,是她爸都可能说不出来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毫无违和感。
小泡芙心灵得到抚慰,生物钟到了,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小窝躺下睡觉。
林晋慎躺上床,半晌陆宜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没躺下时,他横过手臂,手里多出一个首饰盒子。
陆宜:“是什么?”
林晋慎:“打开看看。”
陆宜没拿过,就着他的手,打开盒子。
是一枚钻石婚戒。
是粉钻,钻石有鸽子蛋大小,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折射着室内的灯光。
“今天刚空运过来,还好,在婚礼之前做好。”
陆宜一时哑然,问:“这是不是太浮夸了一点?”
这比她手指头还要粗吧。
“妈定的,说是你们女生都喜欢钻石,越大越好。”林晋慎拿过首饰盒里的戒指,“试试?”
“……”
陆宜唔了声,去取手上的素戒,她戴上后就没怎么取,如今套在手指里,轻易取不下来,需要转动着圈。
她戴上那枚鸽子蛋,手指习惯素戒的重量,这戒指让她感觉到有些重了。
林晋慎说:“好看。”
陆宜去看他的眼睛,确定是在说实话,确定完毕,是真心实意的,她意识到被直男夸好看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晋慎看出她的想法,说:“我是不是该说难看?”
“……”
他抓握着她的手指,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捏,像是把玩触手生温的玉,他说:“抱歉,我不太会说谎。”
“你戴什么,穿什么都好看。”
陆宜被他捏的心脏乱跳,他声音刻意压低时,气氛就不对。
这两天他们都只是相拥而眠,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他也恪守原则。
忍了两天。
林晋慎放开她的手,手掌扣住她的下巴,不能做,吻一吻总是可以的,他侧翻过身,身躯几乎完全遮挡住她。
随着吻势一点点加深,陆宜也不断在往下滑,一直到身体平躺,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
“戒指!”
还没摘。
要是弄丢,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就关心这个?”林晋慎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眼睛,被吻透后,眼尾泛起的粉意。
陆宜脑子里冒出问号,一栋楼在她手上她难道不该关心?
林晋慎撑起手,给她足够空间。
陆宜咬着唇,在他注视下,摘过戒指后放回盒子里,她再撑起身放回床头柜,就这么跑掉的念头一闪而过,也只有一刻迟疑,林晋慎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唰”地拉回去。
她一下子拉回到他的身下。
情急之下,陆宜磕磕绊绊说:“隔音,隔音不好!”
林晋慎掌着她的腰,掌间的热度带着危险的信号,他眸光幽暗,说:“没关系,你声音没那么大。”
“?”
陆宜无语住,他在说什么东西?
“也没套!”她的房间里,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林晋慎如果现在说他有准备,她只能膜拜。
林晋慎停滞半秒,这倒是问题,他们说过,几年内不会要孩子。在保护措施上,他一直很注意。
陆宜松口气,灯光忽然被关掉,黑暗里,林晋慎在她上空,吻过她的唇,往下亲下下颌,在她呼吸不稳时,像是很体贴地问:“不舒服?”
“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你舒服,要不要试试?”他哑着嗓子,像是魔鬼低语,引人下坠。
陆宜起初不明白,但很快,她紧紧咬唇,眼尾溢出生理性眼泪。
第40章
“林晋慎!”
声音脱口而出,急促的,害怕的,像是爱丽丝掉进兔子洞,她也在下坠,底下深不见底,没有终点。
“小声点。”
林晋慎吻着她的唇角:“不是不隔音吗?”
他没有拆穿她一二楼隔不隔音有什么问题,况且她房间楼下是客厅,谁会听见?
相反,他用她的矛攻她的盾,她只有哑口无言。
“实在受不了,可以咬我。”
“……”
“这,不能咬。”林晋慎握着她的下颌,从自己的脖颈边移开,放到肩膀的位置说:“咬吧。”
“…………”
陆宜快疯掉,她只是身体蜷缩时,本能地靠近,想要他拥抱,想要将脸埋在他脖颈边,她根本没想过咬。
几岁才会做这种举动?
另外他肩膀像是钢筋水泥铸就,硬邦邦的,她咬上去疼的也是自己。
陆宜闭着眼,眼睫被打湿,声音从她鼻腔里断断续续溢出,叫停没有用,都已经失控。
林晋慎再一次进入实验室,不同于以往,换一种实验方式,但之前做的实验数据在,他融会贯通,本质是一样的。
但也不一样,之前的他身处实验中,严格来讲也是实验对象之一,而这次,他更像是旁观者,他只专心于实验对象的反应,取悦她,记录她心率曲线最高点,她的每一次没意识溢出的声音,都是对他至高无上奖励。
不同于以前,这次满足是精神层面。
实验结束,心率曲线再次迎来最高点后,开始急促回落。
陆宜恨不得将自己塞进被子里,但被子里的味道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已经被染上别的气味。
身上像是被蒸过,往外冒着热气,如果灯开着,她的皮肤肯定都已经泛红,像是被煮熟的虾。
而林晋慎同样不好过,胸腔的躁意压了又压。
黑暗里,陆宜听到林晋慎抽纸巾的声音,抽三下,他收拾着实验过后的场地,尽管脸因克制而绷得紧紧的,手上的动作仍然温柔。
陆宜耳朵红到滴血,只敢睁开一只眼瞧他,目光不受控地看去,又像是被烫到闭眼,声音吶如蚊蝇:“你要先去洗澡吗?”
“嗯。”
声音停顿:“或者宜宜愿意帮我?”
陆宜:“可是我不会。”
“不是很难。”林晋慎握住她的手,“你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生平第一次,陆宜不想被人夸聪明,她全程像是乌龟,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躲回自己的壳里,但她还有一只手被抓握着,掌心的烫意快要渗透入心脏。
触感前所未有的灵敏,传递至大脑,靠着想象力脑补完她不敢多看一眼的画面。
她被灼烧,喉咙里渴得要命。
时间比想象中更久,陆宜耐久力一向不好,她生出退缩的心,被识破,他衔吻住她的唇,连带着喉咙里的声音,也一并送入。
最后,是一记闷哼。
低低哑哑的,仿佛解脱。
陆宜更不敢动,四肢僵硬,大脑却在那一刻转动很快,床单怎么办,前两天刚换的,现在换爸妈会不会察觉,更重要的是,干净的床单放在哪里?
最后是林晋慎清理掉痕迹,又找到被子,又重新换上。
陆宜两只手手腕酸痛,掌心的热度还在,虽然她极力想抹去的那段记忆,但偏偏,记忆像是扎根似的,深根于脑海。
她缩在新换的被子里,想不到要以什么借口说换床单的事。
“喝水吗?”林晋慎在床下,倒杯水后问陆宜。
她下意识摇头。
林晋慎没动,继续问:“确定吗?”
那句“刚才失水严重”,他没说,陆宜已经听出来,如果人类生气的时候,也会像河豚一样具象化,那她此刻应该鼓起来了。
再次准备拒绝时,陆宜望着透明水杯,感觉到喉咙里的渴意,还是点点头。
他走至床头,将水杯递过来,在她捧着杯子喝水时,道:“床单的事,可以说是泡芙不小心打翻水杯。”
压根没睡着的泡芙立起小脑袋,听是不是有人在叫她。
陆宜水喝一半差点呛住,这样做虽然不道德,但是合理,养猫千日必有一用,偶尔还是可以替妈妈背锅的。
杯子里还剩半杯水,林晋慎接过后一饮而尽,并不够,他重新倒上一杯,全部喝掉。
林晋慎走去自己的床侧,泡芙还支着脑袋在听动静,他的路线出现偏移,停在猫窝,一大片阴影遮住泡芙的身影,他扯着猫窝的兔耳朵,将猫窝对调了方向,竖起脑袋的泡芙面对墙壁,背对床边。
有些场面,小猫咪不宜看见。
泡芙:“?”
—
翌日上午,陆宜犯懒地抱紧被子,倦怠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回神,她还没适应不用工作的状态,不用定闹钟,睡到自然醒。
等她下楼,已经是午时。
徐女士在喝茶,看见陆宜,说:“小祖宗,再晚一点你今天午饭都省了。”
“那我还起早了。”
的确还早,陆宜吃过午饭,又跟余音她们确定伴娘服后回房间,她躺在床上用平板看剧,一集没看完,又丢开平板午睡。
她近两天嗜睡,余音说正常,是摆脱工作后报复式休息。
午后醒来,眼皮惺忪地睁开眼,身体是久睡后的沉重,她整个人懒洋洋的,直到听到卧室里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循声看过去,窗边多出一道身影。
是林晋慎。
他随手从她书架拿下一本书在看,书已经翻开过半,显然他很早就已经在这里。
陆宜慢吞吞地撑着手臂坐在床边,问:“你没去公司吗?”
“今天跟爸在高尔夫球场约人谈合作,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爸想回来,我陪他。”林晋慎目光落在她脸上,说:“我回来你已经睡了,很困,昨晚累到了?”
徐女士说陆宜是中午起的,吃过午饭又睡了,他只能将原因归结为昨天晚上。
“……”
陆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她只好换个话题:“你从回来就在看书吗?”
“没有动你其他东西。”
陆宜唔了声,道:“其他东西也可以动,没什么宝贝。”
也没什么秘密。
无非是学生时代,留作纪念的物品,以及一些朋友间送的礼物。
陆宜看时间知道不早,说要去楼下看晚餐备好没有,下楼前道:“你休息会儿,好了叫你。”
“好。”
林晋慎合上书,他刚才说得并不完整,他是没碰其他东西,但也没有一直看书。
他首次认真打量陆宜房间的陈设,小姑娘的东西居多,他没有碰,从书架去拿其他的书,一些看过一些没有,他取下其中一本。
是一本博尔赫兹的《面前的月亮》,随手翻过,一页写着:
“你将把你生命的那道岸滨交给我,你自己并不拥有。
投身入静寂,
我将认清你的存在那最后的海滩
并且第一次把你看见,也许
就像上帝必将把你看见,
被摧毁了的,时间的虚构,
没有爱,没有我。”
林晋慎对诗并不感兴趣,准备合上放回去时,无意中翻倒书的末尾,空白处写有几行字。
“辞暮尔尔”
“烟火年年”
落款人,黎显。
林晋慎看过陆宜其他的书,她会画横线并且批注,她的字迹娟秀漂亮,而不是像这三行字,他能看出来,是出自男性之手。
而这落款,就更明显。
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很平静,只看过一眼后,像翻动其他书一样将书给直接合上,重新放回书架,整个过程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很正常,谁都有过去,一个男人的笔迹说明不了什么。
但放回的时候,眼前再次浮现那三行字,他知道他没预料的不在意。
他在意,就像是卡住的鱼刺,吞咽不下,不至于造成多大的麻烦,却梗着喉咙里不舒服。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陆宜推开门,没进来,用手敲响门,笑笑道:“林总,该吃饭了。”
林晋慎的目光触及到她明亮的眼睛,那点不快被掷在身后,无所谓,不管他们过去发生什么,他拥有她的现在以及未来,而那位写在书页末尾的名字,是过去式。
—
周日,陆宜跟林晋慎搬回澄西园。
她身体舒畅,像是度了一次长假。
于陆宜而言是假期结束,于林晋慎,是假期的开始,一周的次数在一天里用完,即便陆宜提醒他,在他们家已经用掉过一次,他纠正,严格来讲,只算半次,如果她想要按照半次来做,也不是不可以。
提到那天晚上,陆宜就开始手酸,她宁愿做完一个整次。
时间转瞬即逝,距离婚礼一个手指都能数清。
陆宜跟林晋慎表面平静,偶尔紧张,但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激动。
郁则珩预备给林晋慎筹备一个婚前单身夜,提议一出,就遭到季长明的否决:“你知道的,慎哥一向不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郁则珩:“所以我没打算告诉他。”
顾屿拍手,做一个投掷的动作:“所以我们到时候是把人麻醉运过来?”
“骗过来不就行了。”郁则珩看他如看弱智,麻醉多麻烦,还得雇人作案,鉴于林晋慎的体格,还不一定能得手。
“怎么骗过来?”季长明好奇。
郁则珩:“就说是庆祝我离婚纪念日快乐,他总得给我面子。”
“……”
季长明竖起拇指,佩服得心服口服:“我们当中我最佩服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顾屿的关注点则在于:“时间都这么快了,你都已经离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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