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握着毛巾,半湿的,在手心里冰冰凉凉。
林晋慎下楼,外公看到他这一身,说:“很合身嘛,晋慎应该跟我年轻时候一样高。”
外婆不留情面拆台:“你那时候有一米九吗?”
“差不多差不多。”外公打着哈哈将这话题带过,问:“工作很忙吧,难为你还特意来看宜宝。”
林晋慎:“还好,刚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话虽然如此,但有心跟没有心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初听到自己乖孙女要联姻,老两口还不同意,认为宜宝要嫁人,也得嫁给爱她的人。
为此还跟自己女儿女婿发过脾气。
外公质问徐女士:“我们当时有逼着你去联姻吗?当初是不是你自由恋爱,非他姓陆的不嫁,隔着那么远,我们再不放心还是点头答应了。”
徐女士:“情况不一样,小宜她自己主动提的,是愿意的。”
外公:“那是我们宜宝懂事,她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我不想跟你说,你喊你老公接电话。”
对陆康成,外公就没那么客气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已经后悔当初将女儿嫁给她,现在孙女还要父母安排跟不认识的人结婚。
后来看到林晋慎,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他还过来,看陆宜,看他们两个老人,睡衣没拿,礼物跟礼节倒是一点都没忘,最重要的是小两口感情好,他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外公看林晋慎顺眼,主动问:“要不要看宜宝以前的照片?”
他从书房里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纸盒,林晋慎先接过来,还挺沉,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少,有相册,也有一些小玩意。
陆宜小时候的照片,林晋慎在她卧室里看过,但外公保留下来的更多,小公主是从小在爱意里长大的。
外公指着照片,连照片里陆宜什么年纪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宜宝从小就好看吧,”外公语气颇为骄傲:“很多小男生都喜欢她,唉哟,每天早上那信箱里都塞满小男生写的情书,花儿礼物什么的。”
情书被外公给保留下来。
外公拆开一封递给他,写情书的纸张很不讲究,是从作业本里随便撕下的一张,从歪斜斗大的字迹来看,写信人应当是上小学。
开篇说正式的,陆宜同学你好。
“也许你从来没注意过我,但你每次上游泳课的时候我都在,在我不敢下水的时候,是你的微笑给我勇气,让我敢跳下水(虽然后面呛水了),我一直很感激你。有机会可以一起玩吗?我喜欢你……”
外公眯起眼,记起来:“宜宝过完暑假就回去上课,这小子还天天来呢,有天鼓起勇气问我怎么没看见宜宝。”
“还有这一个,字都认不完,还用拼音呢,跟宜宝一起上素描课的。”
高中后写信的少,但总有在他们门前徘徊,向他打听陆宜的事情,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都是一些毛头小子。”
“……”
陆宜下楼时,看到外公在跟林晋慎聊天,还以为他们是聊现在的局势,外公是新闻联播都会准时收看的老人家,偶尔喜欢跟年轻男性聊一聊。
外婆在让芳姐给陆宜煮燕窝,从厨房出来向她告状:“你外公是叛徒,看晋慎顺眼就又是拿你的照片,拿你以前的情书给人家看。”
“我就不会,我们女人还不能有点秘密吗?”
陆宜唔了一声,两个人背影那样认真,聊得竟然是她,她抱下外婆,过去叫声外公。
外公被当场抓住,呵呵笑两声:“我们宜宝从小漂亮到大,晋慎,你说是不是?”
林晋慎只手搭着沙发的扶手,身体偏转,很正经地点头:“是的,外公。”
陆宜:“……”
“下不为例了外公。”
“没有下次,我现在就收好藏起来。”外公盖上纸箱子,林晋慎想替他拿,外公赶紧摆手:“不用,这点重量我还能拿得动。”
外公先溜走,剩下陆宜跟林晋慎面对面。
陆宜道:“你不想看可以跟外公说的,他不会生气的。”
“没有不想看。”林晋慎起身过来,高大的身形轻易将她罩住:“顺便学习下前辈经验。”
陆宜:“?”
“学到什么了?”
林晋慎:“暂时没学到,但前辈数量不少。”
第一次直观感受老婆受欢迎的程度。
“都是以前小时候的,也是外公喜欢保存这些。”陆宜翘起唇边:“不过也确实不少。”
过度谦虚是骄傲,她也只是讲实话。
晚上,外婆提议打牌,正好四个人可以凑一桌,林晋慎会记牌,全程给外公外婆喂牌点炮,哄得两个人笑容没停过。
“晋慎手气是不是有点背吶,今晚就一直点炮。”外婆笑眯眯地问,打出一张二饼。
陆宜手气既不好,也没什么技术,就跟着林晋慎一块输。
林晋慎:“是不怎么会玩。”
外公笑:“没事,这种事多交几次学费就会了。”
林晋慎点头,摸出一张七万打出去,外公将牌一横,笑容满面:“诶,怎么又胡了。”
玩两个小时,消过食,又吃过一盅燕窝,就该上楼睡觉。
陆宜虽然牌玩得不好,但是仔细观察后,知道林晋慎是故意的,扮猪吃老虎,能算出外公外婆胡什么才最难,是哄他们开心。
“谢谢啊。”
林晋慎望她一眼:“谢什么?”
他跟自己打哑谜,陆宜也不说破:“随便谢什么,就是谢谢。”
到楼上房间,窗户打开着,夜晚的风灌进来,将窗帘吹鼓起,外面绿植的气息也一并带进来。
外面种的一棵西府海棠,已经长到二楼的高度,枝条伸展到窗户的位置,陆宜关窗的时候顿了下,从窗户外看外面的景色。
林晋慎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
夜幕里,明月宛如挂在树枝上。
陆宜说:“这棵树是我出生那年,我外公种下的,已经长这么高了。现在不在花期,等四五月的时候,粉粉白白的很好看。”
海棠花寓意娴静,漂亮,以及顽强。
“外公外婆很爱你。”林晋慎说。
虽然他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短短时间里就有感受。
陆宜点头,说是啊:“我小时候跟表哥表弟他们闹矛盾呢,我外公外婆都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说问题肯定不在我这。”
以至于表哥表弟到现在还会调侃,说外公外婆打小就偏爱我。
林晋慎笑,从身后拥住她,说:“因为你不会有错。”
陆宜睁下眼,回过身,抓握住他的手臂:“你跟外公外婆说的话一样诶。”
“还有一件事一样。”
“什么?”陆宜好奇。
林晋慎揽住她的腰,从善如流地吻住唇,什么也没说,藏于唇舌间。
在这静谧的月色下,适合安安静静接吻。
他没谈过恋爱,身边人也没有良性的恋爱模式可供参考,他只能遵从本能地对她好,想要献上他的这份偏爱。
—
林晋慎在沪市待两天,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但事情不多,可以准时下班,回来跟陆宜一起陪外公外婆吃饭,散步,打牌。
第三天后,林晋慎回京市。
陆宜在沪市事情结束差不多后,跟外公外婆告别后结束出差。
这次,将航班信息也一并发给林晋慎,几分钟后,几乎没什么迟疑地回:【我来接你。】
陆宜也不矫情:【好。】
再次回到家,她竟然有一些久违的感觉。
“泡芙!”陆宜换完鞋就抱着“望妈石”狠亲,手感太好,忍不住多揉搓几下,泡芙发出黏人的喵喵叫,陆宜忍不住埋头亲两口。
狠狠地过了把猫瘾。
方姨已经习惯做双人份,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下班,时间把控得刚好,菜并没有冷。
吃过饭,陆宜习惯性地陪泡芙玩,刚开始好好的,在林晋慎下楼后,它义无反顾投奔“敌方阵营”,亲昵的样子,谁还能想到他们之前,水火不容呢。
陆宜噎一下。
像是吃一整颗柠檬,酸,非常酸。
林晋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泡芙便屁颠屁颠跟上,他不抱它,它就抬起爪子扒拉他,企图往怀里钻。
陆宜:“我怎么觉得它现在跟你更亲呢?”
林晋慎垂眸看过来:“可能是你这段时间出差比较多,最近是我在陪它。”
“但是,我才是它妈妈,从它小小一只,养到这么大,我陪它的时间明显更多。”陆宜被眼前“父慈女孝”这一幕的刺痛。
她突然能理解,女儿被黄毛一颗糖就骗走的痛心感。
虽然林晋慎跟黄毛没有半点相似性。
说来说去,还是泡芙没良心。
林晋慎哑然失笑:“你说得对。”
陆宜:“你别抱它。”
她想着泡芙在林晋慎那得不到温暖,总会退而求其次投入自己的怀抱,虽然说起来略微心酸一点,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林晋慎嗯一声。
泡芙显得执着,但小短腿局限爬不上去。
陆宜想笑,又觉得自己很惨,笑不出来,但等几分钟都没等到泡芙的回心转意,她已经不抱希望,起身去中岛台倒水。
才起身,手腕就被握住。
林晋慎轻轻一扯,带着她身体歪倒一下,坐上他的腿,隔着薄薄布料,还能感受他过高的温度。
陆宜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直地坐在他的腿上,眼前世界像是一下子被微缩,微缩到只有方寸大小。
林晋慎掌心抵着她的后背,让她坐稳,感受到她的骨头。
“这样就好了。”他靠近,胸膛跟她的手臂相抵,手绕过她的后背,将泡芙抱起来,放在陆宜的怀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三方都满意的结果。
陆宜还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方式,如果想到,她一定不会那么执着,她感觉自己体内血液在沸腾,体温一点点升高。
很奇怪,平时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突然坐在他的腿上,自己竟会受不了。
果然,泡芙已经满足地伸出小山竹开始踩奶。
林晋慎摸着泡芙的脑袋:“乖。”
“……”
陆宜想要极力适应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耳朵尖是否红到滴血,她现在无心摸小猫咪,整个人都在往下沉。
但适应不了,她瓮声瓮气地道:“我还是下来好了,很重。”
林晋慎神色清明说:“没关系,不重。”
陆宜:“……我说泡芙重,我快抱不住了。”
泡芙:?
陆宜抱着泡芙从他腿上下来,感觉还有残留,不比坐在地毯舒服,硬得像是坐在石头上,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很不争气。
但凡她反手搂住他的脖颈,看脸红的是谁?
然而有风险。
等待她的也有可能是十八禁的画面。
陆宜不动声色地呼吸着,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反常。
—
秋日一晃而过,还没省过神,就已经悄然入冬。
年关将近。
不仅是外面开始装点节日气息,就连公司也在筹备年会,年会结束,是年假春节,一年结束,也是新的一年开始。
陆宜设计部总监的位置坐稳,事情一件件进展顺利,华域的设计终稿也已完成,林文筠那边已经通过,接下来就是交给工厂,等着成品交付。
这也是,婚后陆宜第一次春节。
林家在京市多年,根系庞大,旁支侧支跟陆家相比,只多不少。
陆宜应付陆家那一大家亲戚已觉头疼,更别提再加上林家,而且结完婚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将会迎来新一轮的催生。
林予墨主动请缨:“嫂子,你放心,到时候有我在你身边,神来挡神,佛来挡佛,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
陆宜笑:“好,提前感谢你。”
“客气客气,只要你帮我挡着点我哥就行。”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晋慎。
“好。”
两人私底下达成的协议林晋慎并不知道,陆宜仍觉得不够保险,搬回林宅前,跟林晋慎说出自己的顾虑以及想到的解决办法。
陆宜盘腿坐在床上,认真道:“如果我解决不了,我就打你电话求救。”
这作为她的planB,予墨总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她待在一起。
林晋慎望着她,只觉得她蹙着眉,有些可爱,他说:“没事,我在你前面,什么问题我会回答。”
陆宜知道林晋慎的风格,三两句就能将人噎死。
毕竟是过节,大家能和和气气的最好,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他们会问,她也会躲。
陆宜纠正道:“不用,你只要出面找借口把我叫走就好。”
“只用这样?”
“对。”陆宜不放心叮嘱:“你一定要记得,给你电话不要接,直接叫走我。”
林晋慎点头:“好。”
春节前,林家门庭若市,来访的人形形色色,或是在生意上合作的朋友,或是亲戚朋友,以及一些有求的人。从早到晚,迎来送往。
陆宜作为儿媳妇,总需要跟着应酬。
如同之前料想,坐下聊天时,便有人问起陆宜什么时候打算要小孩,她现在还年轻,最好在三十岁的之前生。
林予墨好不容易回国,早早跟朋友约好出去玩。
“年轻时候生比较好,身体恢复快,可别过黄金期,到时候身体一堆毛病。”
秦女士笑着道:“小宜他们刚新婚,这些问题还早。”
“不早了,孩子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计划跟现实总是有出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又问陆宜:“准备要几个,两个还是好,一个太孤独。”
有人接话:“我们也不是那养不起孩子的家庭,至少也得两个,最好一儿一女,像晋慎跟予墨就很好。”
“虽然如此,孩子也不是光给钱叫几个阿姨照顾就行,也是需要的精力培养,有一个就很好了。”
“……”
陆宜还没回答,话题就已经就几个孩子吵开。
陆宜:“……”
她对这些话题也的确不感兴趣,拿过手机,拨通林晋慎的电话,那边看到后挂断。
话题又重回陆宜身上,数位婶婶伯伯关切目光看过来,问:“小宜你跟晋慎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
陆宜硬回:“我听晋慎的。”
“这件事可不能由着老公来,年轻嘛,好玩是正常的,还是得你自己做主意……”
“老婆。”
一声低沉男音打断婶婶伯伯的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在场的人听见,而且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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