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自己已经烂熟于心。
但实际做起来,跟想象中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牛排放入热锅时,呲啦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往后退,确定没有油溅出来,她上前,忐忑地翻面,意外地发现竟然糊掉了。
“……”
之后越来越乱,她还是坚持按照步骤,用锡纸包裹好牛排跟迷迭香,这一步叫醒肉。
然后是烧水煮意面,陆宜严格遵守时间,炒肉酱炒出颗颗分明的肉粒。
陆宜拿自己的跟照片里的对比,只能用惨淡形容,她拿手背擦过额头的汗,连自己都气笑。
重新做一份已经来不及,但这确定是能吃的吗?
与此同时,泡芙听到声音,迈步去门口蹲守,没几秒是解锁的声音,门把手往下压,林晋慎推门进来。
“喵?”
是爸爸!
泡芙乖乖地凑上去闻闻。
林晋慎打开门,就闻到不寻常的味道,他淡定地进门,跟双手撑在中岛台的陆宜目光对上。
陆宜想想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外面吃?我请你!”
“做好了?”林晋慎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同时解开袖扣,往上卷两圈,露出一小截手腕,朝着她走过来。
陆宜:“是。”
她端出还在锡纸里牛排,示意他拆开。
林晋慎先洗手,揭开锡纸,里面躺着一块半黑的疑似牛排的东西:“炭烤的?”
陆宜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煎的。”
“还有一份意面。”
她转身端到他的面前,干巴巴的,毫无食欲可言,她戳下眉骨,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离谱,明明是一样的步骤,怎么会不一样。
林晋慎垂眸,认真看着面前的两份食物。
他拿着刀叉,避开牛排的黑色部分,切下一小块,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在陆宜的注视下咀嚼,他面色镇定地道:“其实还行。”
“真的吗?”陆宜眼前一亮。
“嗯,”他拿过水杯,喝水的同时吞咽下去:“味道不差。”
陆宜推过一个餐盘:“还有意面。”
“……”
牛排的味道还在口中,他放下刀,用叉子卷起两根,放入嘴里……没熟,他拿过纸巾,擦唇的同时吐出去。
但凡熟的他也就咽下了,生的吃下去可能会生病。
林晋慎:“不错。”
“认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陆宜皱着眉,目光如炬,仿佛能轻易洞悉这世间的测谎仪。
当她没看见那个吐出来的动作吗?!
林晋慎抬眼,跟她目光对视,一秒,两秒,三秒,都没忍住,同时笑出来。
他手掌递过额头,这辈子说的谎话全用在今天。他勾动下唇,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
笑得很好看。
他笑的次数真的很少。
陆宜失败的阴影一扫而空,逗个机灵:“少爷,你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林晋慎:“?”
第54章
“我从来没看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过。”
“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
“我从来没看见少爷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女人,你早晚会是我的。”
“女人,过来,取悦我!”
“女人,不要轻易挑战我!”
“……”
“这些都没听过吗?”陆宜皱紧眉头,难以置信,有一种两人并不是同龄人的感触,他们之间有代沟。
林晋慎眉头皱得比她还紧,比吃下她煎成炭的牛排皱得更深:“……没有。”
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霸总文经典语录啊,你竟然都没听过。”陆宜一副“你看看我就说你没联网吧”的果然如此神情。
她的问题,误以为他真的通网。
林晋慎:“普及度很高?”
“高,很高。”陆宜笑:“也就没传到我爸妈那一代。”
方姨就不知道。
但他为什么不知道,那就该好好自我反思了。
林晋慎:“……”
陆宜放下围裙,真诚说:“你应该学学的。”
这可是你们霸总的语录。
这句话比前面几句话更莫名其妙,林晋慎敬谢不敏,他宁愿吃面前那份牛排。
陆宜被他抗拒的神情逗笑,她看着台面上的失败产物,也不再为难他,统统进垃圾桶,她道:“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家里还有小猫咪,两个人没出去,而是电话订附近餐厅的餐,餐厅的出餐效率高,四十分钟左右,已经送上门。
而光是那两块牛排,就耗费她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份白灼虾,剥掉一只虾壳,给泡芙加餐,它跑到椅子上,叽里咕噜地在吃,又陆续投喂两只,再多就超标。
饭后,照例出门遛泡芙。
楼下对泡芙蠢蠢欲动的狗狗几乎都被揍过,所以一时间没敢上来,怕再挨揍,也同时喜获狗主人们“拳击手”的称号。
第二天一早,方姨在垃圾桶发现昨天的厨余垃圾。
乍一眼看到垃圾桶里的牛排,诧异问:“昨天烧炭了?”
气味一个晚上都没散去,焦炭的味道还在,方姨皱皱鼻子。
“……”
陆宜闻言更加心梗,比昨天的炭烤更让她难受,她纠正:“方姨,那是牛排。”
方姨再瞅瞅,的确是,她忍不住摸摸鼻子笑:“唉哟,看错了看错了,是牛排不假。煎得还不错,怪完整的。”
不用想就知道是昨天做失败了,好在厨房还在,除去锅上黑乎乎的之外不算特别灾难,温水泡一泡就好。
方姨笑道:“下次还想吃什么,还是让我做吧。”
“这做饭这事还得交给厨子,你跟林总都是忙工作的。”
一次尝试就足够打消陆宜的念头,她也不会再尝试第二次。
陆宜回公司上班,同一个时间,新的一束花送来,不是昨天的品种,替换掉昨天的,也没浪费,让放公司公共区域,新的让甘荔换水插花瓶里。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要不了多久,我们部门就要成花店。”甘荔拿花出去,免不了被调侃。
甘荔喜滋滋道:“要是林总愿意,就是把整个花店的搬来都可以,但是林总每天一束代表什么?”
“什么?”
“代表林总对我们宜总的爱永远不变,永远保鲜。”甘荔说得很激动,自从在公司见过林晋慎后,她就变成两人的CP头子。
嗑真夫妻的CP不过分吧。
那次林总叫张放过去,还让她保密,不叫宜总知道,默默为宜总好,这才叫男人,她也一直遵守诺言,没多说。
同事笑:“算了,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正是相信情情爱爱的年纪。
甘荔不受影响,将花束拆开,插入花瓶,哼着调子在花瓣洒上水,稍微调整一下,送去陆宜的办公室。
陆宜收到宁嘉的消息,是在上次见面的半个月后,当时她们互相交换联系方式。
她颇为意外,几乎快忘记。
宁嘉:【有时间一起喝咖啡吗?】
【我正好在你们楼下的咖啡店。】
陆宜对宁嘉的印象不错,回了个好字,宁嘉便将咖啡店的名字发给她。
她搭电梯下楼,进咖啡店一眼看见靠着窗边的宁嘉。
宁嘉今日穿着偏职场风,显得干练优秀,看见陆宜后举手示意,微微一笑:“陆小姐。”
“不知道你喝什么,没有替你做主点。”
陆宜随便点一杯美式,在她对面坐下。
宁嘉交握着手,说她今天过来是谈合作的,安宜家居跟之前的律所合约到期,在找新的律所,她来碰碰运气,刚结束,想到陆宜就发了那条信息,老实说,她以为陆宜会拒绝。
陆宜笑:“如果你提前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可能会拒绝。”
宁嘉跟陆宜相视一笑。
她们有那么点相似,所以有天然的亲近感。
店员送来咖啡,陆宜接过,说谢谢。
宁嘉搭着腿,坐得端正,她慢慢喝着咖啡,她道:“其实我知道你跟黎显的关系,他事先没说我也尊重他的隐私。出于私心,我还是想抓住一切机会,能谈成这次合作对我们律所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安宜家居未必选择他们,但宁嘉对自己能力有自信,所以她认为结果下来之前,还是该先跟陆宜打声招呼。
如果她介意,也可以不选他们,这是她的选择。
陆宜抿了口美式,平静道:“我能下来见你,其实已经说明态度。”
宁嘉是黎显的合伙人。
但黎显是黎显,宁嘉是宁嘉。
如果她真接受不了,不会跟她加好友,也不会应邀下楼喝咖啡。
她继续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跟黎显已经分手五年,当初也是和平分手,彼此并无怨恨,所以工作是工作,我不会掺杂私人感情。”
“他发展得好,我也替他开心。”
宁嘉放心了:“如果这次能谈下来,安宜这边的,也会全由我这边来对接。”
这是最好的,毕竟身份在哪,尽量避嫌。
陆宜点下头,眉心忽然蹙一下,手抵着腹部的位置,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脸色瞬时惨白下去。
宁嘉看出她的反常,问:“你怎么了?”
缓一下,痛症又有所减轻。
这段时间,会时不时来一下,陆宜以为是生理期快到的原因,说没事,不过剩下的冰美式也不敢继续喝。
“真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宁嘉站起身,抽出纸巾递给她,陆宜接过,攥在手心。
“没事,生理期吧。”
宁嘉说:“如果痛成这样还是该吃点止痛药的。”
“好的。”
陆宜没等到生理期,剧痛没有消失,反而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额头激出冷汗,她意识到可能不是生理期的原因。
手上的工作交代后,她准备去趟医院做个检查。
甘荔不放心:“我陪您去吧。”
陆宜向来不爱麻烦别人,私事更是,她摆手:“不用,做检查开点药就好。”
陆宜便就近去一家公立医院,去医院才知道,没那么简单,她的症状在看过门诊后,医生看过后认为可能是阑尾炎,她需要做检查,确定是的话,建议做手术。
陆宜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预期,听到阑尾炎愣下,而且需要手术,她一直以来身体健康,没进过手术室。
医生看她紧张,说:“不用怕,是微创手术。”
“好。”
医生给她开要做的检查单子,说:“让你家属去缴费,你先去排号。”
见她身边只有自己,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陆宜点头。
医生:“那叫你家里人来一下,也不是小事。”
陆宜谢过医生,她拿出手机想告诉爸妈,又担心他们听到手术就会吓到,思来想去,还是放下手机,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讲也不迟,没什么事最好。
她先去缴费,然后去窗口排号做各项检查。
陆宜坐在等候区,腹部还疼着,手轻轻抵过缓解痛意,明明是工作日,医院仍然人来人往,拥挤喧闹,腹部的疼痛加剧,额间溢出冷汗,她咬唇,声音化为尖锐的利器,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觉得自己能扛过去,像以前几次一样。
但这次身体仿佛跟她较劲,迟迟没有缓解,她蜷缩着身体,低着头,咬紧后槽牙在忍耐。
“陆宜。”
带着喘气声。
模糊的视线前,多出一道黑色身影,低沉的声音透过喧嚣的杂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抱着肚子抬头,看见凭空出现的林晋慎。
他可能是赶过来的,风尘仆仆,头发都有些乱,一缕碎发垂在他额间,他呼吸着,唇抿紧,脸色看来不太好,五官立体,眼窝深邃,里面的墨色仿佛化不开。
陆宜呆愣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助理说的。”
甘荔在陆宜去医院后,思考再三还是告诉给林晋慎,她见过陆宜疼起来的样子,担心会严重,一个人搞不定。
林晋慎听到消息就过来,情况紧急都忘记打电话,像是突然间失智,他找到护士问到她的信息,得知她在这里等检查,几乎是跑来的。
看到人之前很生气,想问如果她助理不通知他,是不是就不会告诉他。
看到人之后,她蜷缩在那,小小一个,疼痛无助,又什么气都没了。
只剩下心疼。
林晋慎蹲下身,一下子视线处在同一水平线,不用她再费劲抬头,他手覆在她的手上问:“是这里疼吗?医生怎么说?”
陆宜抬头,望向他,看见他之前只觉得挺疼的,他在这问她时,鼻腔里溢出酸楚,还有那么点委屈。
生病总让人脆弱吧。
刚才还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重物,突然卸去。她不是一个人了。
林晋慎擦过她额头的冷汗,被她布满水汽眸光看一眼就立即没脾气。
陆宜说:“医生说可能是阑尾炎,如果是需要手术,不过不用担心,是微创手术,做完当天就能出院那种。”
她拿医生安慰她的,反过来安慰他。
林晋慎闻言嗯一声:“还能走吗?需不需要抱?”
“去哪?”陆宜问。
“换一家医院。”
公立医院人满为患,检查需要排队,从医院出去的路上,林晋慎就联系好另一边私立医院的医生,要做的检查,以及病房。
陆宜窝在车座里,闭着眼,听他打电话安排。
不需要她操心。
到私立医院,陆宜第一时间做检查,的确是阑尾炎,需要尽早切除,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做腹腔镜手术,需要全麻。
手术时间安排在明早。
医生道:“今晚可以不用住院,术前六个小时禁食禁水就好。”
“我们住院。”林晋慎道。
陆宜想说不用这么夸张,但林晋慎的态度坚定,又问医生一些细节问题,医生告知后一再强调是小手术的,如果顺利,几十分钟就结束。
“不用紧张。”
医生又看向林晋慎:“林总,您也别紧张。”
陆宜摁着腹部,想笑又会抽疼,她谢过医生,被搀扶着回病房,跟上次他输液住的那间病房一样规格。
护士小姐姐拿来宽松病号服,告诉她待会需要备皮。
“备皮是什么?”陆宜问。
护士小姐姐,言简意赅地说脱毛,又告诉她需要备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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