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
不假思索,少女这么回答。
她的眸中皆是柔软,苍白的脸分明满是病态,可从唇瓣中吐露出来的话语却令人十分惊讶的充满力量。
“我亲爱的先生,我早就许诺过。”
无论是鸟儿在心中随意的一句相约于天空,又或者是向契约之神索要的见证…每一次都是如此,她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哪怕是胆怯,哪怕是害怕。
但是爱是不会恐惧一切苦难的,它从来不仅仅只是给了人们战胜灾祸的勇气,它更跨越了一切的隔阂,将答案注定。
“我爱你。”
头一次的,他听见她这么说道。
“是的,我爱着您,不只是喜欢。”
那只手回握住了他,拉的并不死,可却能感受到她的温度――他们互相感染着彼此,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喜爱。
在世界上彷徨的流浪者们在流浪前也许也曾想过一个家。
但在踏上流浪之旅时,他们也早就明白家这种弥足珍贵的东西也许并不属于自己了。
散兵承认自己害怕,也承认自己想要一个家。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阵与少女同行的日子里,自己又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而早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记得不得的时候。在踏鞴砂的火光中,听见轻柔耳语的倾奇者早就爱上了那阵清凉的耳语。
少年人偶不知寒冷,他不畏惧这些。
但身为人偶,在面对火光之时那种原始的恐惧让他想要后退。更在十指都被烧毁的时候,他彻底的绝望了。
害怕与不甘被烈火暴虐的撕扯,从他的身上被夺走,成为了一切混乱的柴火。
而那场短暂的救济,与闯入他视线的影子,就像是天火之中下的一场雨,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清凉与安心。
这是属于倾奇者永生都会铭记的一瞬间――比起其他的苦难,第一次尝到救济甘露的少年浑浑噩噩的藏着这微小的幸福。
在那之后,这份幸福被少年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心底整整百年。
每一次的肢体破碎,每一次的苟延残喘,他总是颤抖着去看那薄薄衣裳下弱小的影子。
那时的他在深渊中穿行,无数次的围剿魔兽。
其实散兵知道少女根本不记得那些事,毕竟这只是她出于无意识而做出的事情。
当可怖的兽群穿破世界的边缘向他扑来,早已重伤的人偶被攻击中了腿部而摔倒。他咬牙想要拿起自己的剑去反抗,却无济于事。
同行的那些至冬人早就先他一步被深渊暗算而死了,就连他都来不及离开。
当他反应过来时,敌人们便顷刻间就将他围剿。
数量上的差距让少年只能选择逃亡,可依然是数量上的差距,他根本无路可退,眼前唯一的路,甚至都是敌人为他留的坟墓。
他倒在地上,手指的指尖都在溢血,衣服上沾满了污渍,不知是血又或者是地上的泥泞。
将要取走他性命,拆解他的野兽们步步紧逼,只是一瞬,血盆大口就暴虐的咬上了他的手臂,狠狠的发力,想要将他的手臂从躯体上撕下。
疼痛使少年人想要尖叫,可他却又习惯了疼痛。
理智告诉他要反抗,他便反抗。
哪怕身躯残破不堪,他也无数次的将刀插入魔物的头部上,哪怕是又一次的被打落那卷了刃的武器,他也不愿意死。
少年人甚至是想要去用牙同魔物互相去撕扯对方,他甚至在想――就算自己今天真的要栽了,也绝对不能死在这群恶心的东西手里。
然后,他想起了衣服中的某个小东西。
他多么希望那小家伙可以醒过来…也不需要拯救这个残破的自己。
只要杀了他…杀了他都好…
至少别让他死在这群魔物的手里。
就在他弥留之际,眼前兽群爆发出了可怕的声音。那些犬们低吠着,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家伙一样。
可是散兵已经彻底神情恍惚了。
那时的他什么都看不清,也难以保持意识的清醒。
混沌之际,他只看见面前有一双毫无波澜,平静的眼睛正俯着他…周围已经是一片安静了。
是神吗。
散兵这样想。
他明明一直觉得神明从不随意怜悯人,他们都是一群自私又傲慢的存在…
可在意识弥留之际,他迎上了那双平静的眼睛,却忽然觉得…神明就是这样的吧…也许这才是神明。
只要看上一眼心中便会安静下来,也只是这一个对视,伤痛仿佛都停止了。
原来自己也能得到神明的怜悯吗?
散兵扪心自问,却道不信。
他混乱的发现了“神明”唇侧滴落的血色,在那张美丽白皙的脸上,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很快,本来还在因为被神明而拯救,不得不自我唾弃得少年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的下巴被人抬起,这一次终于彻底的看清了那宛若一潭死水…更像是一个精密仪器的眼睛。
少年人能看见瞳孔中仿佛有什么在旋转,带着绝对的神性与对世间的冷漠一样,他跌进那冰冷又让他安心的金色深渊里。
眼前的人低头,强硬的逼迫他仰视自己。
而后…
她将唇落在了少年人的嘴上。
――但这绝不是亲吻。
那个人是怪物。
散兵感受着嘴边不断蔓延的疼痛,早就在这时,他就明白了这是他的小怪物…
也早就在这时,他明白了她只要吸食他的力量,他就会陷入昏睡,随她把弄。
少年人后来再醒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深渊的门口了。
周围是一片冰天雪地,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也落在他冰凉的皮肉里…可雪花还是化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血液似乎在得到那个吻时就奇怪的炙热了起来…
那些被魔物所撕咬而沾染上的东西也消失了――被那个仅仅只是遵循着某种本能的影子,又一次的带走了。
她救了他,也是又一次。
散兵立在冰天雪地里,他感受着衣领里那小小的动作。她就在他胸口旁散发着微弱的温度…散兵也发现了那小东西的起伏。
是的,就像他的心跳一样。
她在呼吸,经过了这么漫长的百年活了过来,在他的面前带来了新的希望与幸福。
也正是因为如此。
哪怕是这般的疲倦,可站在一片死寂的冰原之中,劫后余生的少年人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他看向面前的人,相顾无言之中,沉默的靠近…
明明二人其实都是没有心跳,也无需心跳来证明自己此刻情绪的存在…可他们却也都感觉到了自己、乃至对方的身躯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跳动着。
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般,直到唇瓣珍重的相触,短暂的试探之后急切的彻底交融在了一起。
十指紧扣,少年人从恍然之中再一次的凝视那双金色的眼眸。
那里满是笑意,再也不是冷淡的神性。替代那些的更是太过拥挤的…随时都仿佛要溢出而来的爱。
“我爱你。”
他又一次的…听见他的神明对他宣泄爱意…
我爱你,这是为你而存在的爱,也是为你而来的爱――若爱上一个异类就是歧途,那么我早就无可救药。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吧,因为只要你在,那么我就也会存在。
是的…
我这般的,深深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起身)(敬礼)
我先去崩铁耍两天,文不会断更(我还有两位数以上的存稿)。提瓦特的大家再会了,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穹批(?)
第78章 干坏事的第七十八天
“…咳咳,二位…这里可是教令院的病房,如果想要‘叙旧’还是回家再‘叙旧’吧。”
“师…师傅…那,那两位好了吗?”
“哎呀,科莱,不用害羞什么的。人类表达爱意什么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了。”
“不认可,提纳里不是纯种人类。我们人类都很含蓄的。”
“…喂,赛诺,你觉得含蓄这个词适合你吗?”
站在门口的影子对着视角盲区的某处这么说道,他叹息一声又扭过了头来,继续看向我们。
此刻的我和散兵已经彻底分开了。
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刚才还紧扣的手指,我望向散兵,成功收货了他脸黑的表情。
“你们两个‘叙旧’完了?”少年笑着向我们走近,“那我和赛诺他们可要进来了。”
“啊,科莱害羞的话就算了,先去找前辈玩会吧,我们很快就好。”
门外的小姑娘闷闷的应了声,很快提纳里就带着赛诺走来了。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他望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我,不禁摇了摇头,又笑了下,“伤成这样还能起来,也得亏你是魔神了吧?”
赛诺不禁好奇的多看了我两眼,在收获散兵的眼神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默默的挪开了眼…
将那种“这就是活的魔神啊,真是稀有”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哦?看来小吉祥草王把什么都给说了。”散兵冷笑一声,语气明显的不太好。
提纳里瞥他一眼,不和他说话,转头来对我道:“须弥刚刚恢复正常运转,草王大人正在整顿须弥,公事繁忙,所以委托我们来照看你了。”
“其实本来来的应该是代理贤者,也就是艾尔海森。”赛诺插话,又抱臂道,“但他说你不想见他,就让我们来了。”
“那他很有自知之明。”我平静的回复。
一旁的提纳里将花篮什么的放好,回头又叹息着摇头:“你们两个互相给对方挂通缉令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其实这不符合教令院的规章制度…”
“但小吉祥草王大人说,鉴于你们都是这一次事件的重大功臣,所以功过相抵了。”赛诺点点头接道。
他继续道:“不然就按照以前的那些事来算,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被风纪官审问了。”
我:………
正咬了一口苹果,莫名觉得牙酸的我:……
颇为无辜的,我眨了眨眼:“平时都是我审判其他人的。”
赛诺看起来又“有所耳闻”了,他立刻继续说――
“神明里也有审判神明的职位吗?这听起来像是枫丹才会有的神明,是和风纪官一样的存在?具体是审判什么………七圣召唤抽到后手,可以审……”
“赛诺――”提纳里忍无可忍的道,这才喊停了喋喋不休的“冒险家”先生,“你真的要把我们须弥人的脸全都丢光了吗?”
谁料赛诺却仰头道:“没关系,她也是须弥人。”
我:“?”
我:“是什么上你觉得春澜这两个字像须弥名字。”
赛诺一楞,不可置信:“你不是须弥人吗?我记得只有须弥的历史课上教过你,其他国家的历史中从来没有…”
“――没有并不代表不存在。”
“文字的渊源来源太久,其言语之滥觞一切早已不可考。”
远处的门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那青年走入房内之前似乎还在看书。
不过来到我们面前,他便随意的找了椅子坐下了,又把花篮往旁边一放…成功成为了继坐在床上的我意外…第二个坐着的人。
关于书记官所说的这些大风纪官先生也是教令院的学生,他又怎会不知。
不过实际上来讲的话,他的确不太信眼前的人儿,也就是我――并不是须弥人。
至于为什么的话,少年人会选择仰起下巴,义正言辞的表示因为他发现我有七圣召唤的典藏卡。
这卡可是连身处须弥的风纪官大人都没抢到,他不相信外地人能有本事得到这些,这一定只有神明才能抢到的吧!
提纳里狐疑:“不是说不来吗?”
艾尔海森:“顺路就来了。”
赛诺微微眯眼回了神:“我不信。”
青年随性的把手中的书收起,又拿出了一枚虚空终端,将视线锁定到了我身上:“小吉祥草王托我带给你。”
“原来是送东西来的。”提纳里了然,“看出来你很为难了,还专门买了花篮什么的。”
艾尔海森低头拿起书,随口道:“哦,也不为难。最近魔鳞病的患者都被治愈,所以哪里都在卖这些的。”
我:……
散兵:………
无语的将刚刚拿到的虚空终端翻了个身,我下意识的打量它,却奇怪的发现了…
我的虚空终端就在我的身上啊。
甚至不久之前我昏迷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好几次布耶尔,也就是纳西妲称为“小树”的大慈树王在喊我…
所以这个是…
“那个是给他的。”我困惑时,艾尔海森直接指出了这一点。
也这是他这么一道,几人才终于望向了冷冰冰望着这一群男人的少年。
散兵微笑:“哦?给我的吗。还真是有劳小吉祥草王了――有劳搞来这么一群男人慰问我的妻子。”
啊…?
好震惊,好可怕的直球。
散兵,我的大人被夺舍了吧…
不过妻子什么的…
咳,如果能叫我丈夫…或者什么老公之类的最好啦…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人:………
“须弥这么乱,你们还有空结婚吗?”赛诺关注点却不太对,他的视线落到脸色惨白,身受重伤的我身上,思索了片刻。
少年认可:“这就是璃月人所谓的死了都要爱吧。”
我和艾尔海森:……
提纳里:够了,别给须弥人丢脸了。
散兵:须弥人都是这样的吗…让人无语…
沉默的低下头,我真的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息一声好了。
只能说…
有赛诺这样的朋友――平时绝对不会无聊的吧。
*
散兵拿着虚空终端后,看见了纳西妲给他的留言。
算是又陪了我一会,他盯着我睡下后,就给我掖了掖被角,转身把房间里的窗帘拉的严实了些,就离开了。
在心中默数五个数,我坐起,睁开了眼。
“二位…我能理解你们好久没见,但是可以安静一会吗。”我幽幽的说道。
脑中两个女性的声音都一停,随后我听见她们向我道歉。
“抱歉,春澜。”布耶尔无奈的笑了下,“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雷电真也许还在怀恨于心中,她轻飘飘的道:“要不要一起来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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