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凛,是凛姐姐。
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对他们展现温暖而温和的笑容,再也不会回应他,和他们对话的凛姐姐。
乙骨忧太他颤了颤唇,他想要呼唤凛的名字,但是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在此刻被彻底抽离殆尽,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冲到五条老师的面前,去摇晃着五条凛的身躯,去祈求她清醒过来。
为什么呢?凛姐姐她,应当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战场上的人才对。因为她的身体在五条老师被关进狱门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有尝试在国外出任务的时候寻找到能够帮到她的办法,可是每一个灵媒和术师们都摇头告诉她,那个女孩的生命原本应该在十五岁之前就消耗殆尽,当年不论是五条家的人,还是某个神秘教会的教主都急病乱投医地寻找过他们,可没有任何人能有办法。
她能坚持到如今已是奇迹。
凛姐姐她,本该应该持续不断地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药物,在相对安全的地点等待着他们胜利归来才对,凛姐姐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他原本已经决议好了,只要他这个特级咒术师还活着一日,就会护好她,不让那些高层将主意打到凛的身上。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可是此时此刻,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询问,他可以看出自己曾经最为敬重的老师,如今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而悠仁他们,似乎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现况。
“忧太……”
“里香”的眼眶里蓄积出了泪水,她一面抽泣着,一面发出祈求:“不要哭,忧太……”
他在哭么?
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汹涌而下,原来他此刻已然泣不成声。
他看着那边的五条老师紧紧地拥抱着凛姐姐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擦干净几乎已经流干了血液所以显得十分苍白的面庞。凛姐姐的脸庞上的表情看不出她死前遭遇了多大的痛苦,她仍然是那样的平静,就像是往常因为疾病让身体太痛苦所以只是虚弱地睡着了那样。
五条老师似乎也沉浸在“凛她只是睡着了”这个美好的幻想之中,他喃喃地说:“没关系,硝子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关系的,你不是说过等病彻底好了,要一起去有很多熊猫的那个国家,去璃月的原型国度亲眼看一看么?”
“哥哥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你旅行,把虎杖还有忧太他们都通通带上吧,这一次,我保证,那些老东西根本没有机会给他们多派半点任务。”
“还有硝子,她几乎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也是时候应该休息休息了,让她也和我们一起吧。”
五条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一字一句地对怀中地五条凛描述着之后的一切安排与规划。他仿佛在此刻,已经死死地拥抱住了他的全世界,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像是撕心裂肺的癫狂之后,彻底化作了一片尘埃与荒芜。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似乎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眼前的这副场景了,他上前一步,紧紧攥着拳头,似乎努力地想从喉咙里说出些什么似的,可是那真相实在是太残忍也太残酷,他根本不愿说出口。
直到乙骨忧太上前一步,将虎杖悠仁拦在身后。
“五条老师。”少年的音色清朗而平静,他相当冷静地阐述出了如今的事实:“凛姐姐,她已经……”
雨下的更大了,铺天盖地的雨水凝聚成了雨幕,雷声也在同时惊天动地地响起,几乎完全覆盖住了乙骨忧太此刻的声音。
―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身为咒术师的他们失去了太多的同伴,太多重要的朋友。也许他们需要和往常那般,应该继续继承着同伴的意志,继续前行,孤独地与咒灵们战斗着,毕竟那些从人心中出现的怪物,似乎永远都没有覆灭的尽头那般。
哦,不,似乎还是有尽头的。
名为死亡的尽头。
乙骨忧太此刻正跪坐在灵堂处――咒术高专这边,为每一位失去的同伴简单地举行了一场葬礼。
年轻的咒术师本来就足够少,用一个比较地狱一些的说法,那就是来参加葬礼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如今躺在棺材里面的人多。
他们并没有多好的条件和足够的人力资源,因此一切都需要从简。
乙骨忧太抱着几束花,依次将这些花束放到同伴的怀中,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乙骨忧太看到狗卷棘站在他的面前,年轻的咒言师少了一条手臂,他显得比起之前还要沉默寡言很多,只是在方才与他碰头时与他用力拥抱了一下……仿佛在用行动表示,你还活着,真好。
七海建人的遗体,其实家入硝子小姐她已经尽力了,并未回收到多少,因此盖着厚重的白布。
夜蛾正道校长看起来平静的就像睡着了,乙骨忧太从熊猫的言语中,早已经探听到是那帮愚蠢的高层想要得到咒骸的制作方法而不顾一切的下作手段。
再就是虎杖他的同期,其中有一位他没有见过的后辈女生,她的面庞的一半很安详,另一半则是布满了鲜花,硝子小姐很委婉地表示,虽然被暂停在了那一刻,可她大概再也没有方法醒来。
于是乙骨忧太又抽出了一支鲜花,放在了这个叫野蔷薇的少女身边。
他继续往前走着,这段告别的路明明是那样的短暂,却又好似完全没有尽头。
在这里看到惠,似乎已经是乙骨忧太意料之中的事情,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种寄宿灵魂的无赖到底要用什么方式处理,先冒着随时被两面宿傩砍死的风险,将他腹中的手指取出来,再刹那间完全恢复好么?
乙骨忧太忽然听到了虎杖悠仁的声音。
少年在低声地啜泣,同时还囊括着几句:“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是么,那一切,应该是悠仁的错么?
乙骨忧太的脚步定格在了最后一扇棺椁前。
他想,并不应该,于是他决定在做完了这场告别之后,再去劝慰自己的后辈。
乙骨忧太忽然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宛若一场相当荒谬的三流漫画,毫无逻辑可言。他甚至不敢多加想象,倘若凛她没有在关键的时候突入这场战局,倘若五条老师没有取得胜利,那么之后的一切又会发展到如何不可控的境地与层面。
是啊,在那个时候,成为改变战局的那个突破点的,居然是凛姐姐。
硝子很委婉地告诉了他们,凛姐姐服用了过量的药物,所以才获得了短暂的自由活动的时间。
凛。
……凛姐姐。
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疼很疼吧。
凛受伤的地方不包括她的脸,所以,家入硝子暂时只将白布盖在了她脖颈以下的位置,似乎是为了方便大家与她进行最好的道别。她的一头浓密的银白色长发披散在了她所睡卧着的地方,她的身侧洒满了花瓣。五条凛依旧很安静,安静的只像睡着了,唇角甚至带着一丝细微的笑意。
乙骨忧太将手中的最后一束花,放在了少女露了一截的掌心里,他的手指轻轻地略过她的指节,说实话,五条凛此刻的体温,并不比她还活着的时候低上多少。
他在她的手掌处停滞了一会,他甚至以为她下一秒会动一动手指去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就像她此前每一次下手术台时,从麻醉中慢悠悠地醒来时那样,都会用这种方式去简单地回应他们。可停滞良久都未曾得到回复,乙骨忧太直到最后才缓慢地抬起了手。
他想,他应该在这时,接受凛已经死去的事实。
可是,五条老师他,到底去哪了?
这些天以来,在最后一战之后,五条老师将凛姐姐她交予家入硝子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说实话,从五条老师一开始的表现,乙骨忧太有些害怕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事实,放凛姐姐离开――他其实十分能够理解,对于五条老师而言,凛姐姐她就如同曾经的他与里香一般,虽为兄妹,却是几乎相同概念的“密不可分”。
一模一样的六眼,一模一样的血液,一模一样的发色与瞳色,如此一切条件相交冗杂,让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从血脉还是关系疏密来看,都彼此最为亲近的人。
在那天的那一刻,他险些以为,五条悟老师会选择开口“诅咒”,来以此强行留下她。
源自六眼的爱与诅咒,那会是如何铺天盖地的恐怖力量,乙骨忧太根本无法想象,倘若真的是如此,凛姐姐她如今,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五条老师却表现地如此的平静,设想的那一切也并没有发生。
按理来说,五条老师他不应该错过与凛姐姐道别的最后一面才对,究竟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拖延了他的脚步,还是他至始至终也不愿意接受凛姐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呢?
在思考的同时,乙骨忧太已经从五条凛的身侧缓缓退却。
他尽量平复着自己在此刻的心绪,不去留给“爱”能在此刻诞为诅咒的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就在这时,他们暂时用来作为灵堂的大厅,忽然有人迈步进来了。
是一位并不客气的不速之客。
来人的表情阴郁且高傲,用眼神扫视了一番在场所有的学生,一脸晦气地看了一圈这个“灵堂”,只稍显忌惮地看了乙骨忧太一眼,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很是有底气地挺直了脊背。
他开口,向众人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当今咒术界的一个职位匪浅的高层。
虎杖悠仁和狗卷棘双双对视了一眼。
“木鱼花。”狗卷棘蹙起眉头,
“我总觉得那个家伙不是代表上层来慰问牺牲的师生那么简单。”虎杖悠仁从来都很会察言观色,他的表情晦暗:“那家伙,到底是……”
“此番代表高层前来咒术高专,只为了一件事。”那高层清了清嗓子:“那就是,咒术高层那边全票同意,要颁布针对五条悟的特级悬赏令。”
“并且同时,判处他,死刑!”
“明太子?!”狗卷棘瞪圆了眼睛,发出一声超级大声的感慨,而此刻十分震惊的自然不止他一人。
“喂!这怎么可能啊!”熊猫本来看到和杀害了自己父亲脱不了关系的那帮高层,就平地冒起了无名火,在此刻听到高层那高高在上的言语以后,他更是愤怒非常:“凭什么要悬赏五条?还要判他死刑?!”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吧?五条老师不是刚刚才……才从狱门疆出来,还亲手干掉了两面宿傩,救下了全日本么?”虎杖悠仁攥紧拳头,此刻他们都察觉到了也许有相当不可控的事情正悄然发生了,可是虎杖悠仁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站在老师那边。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全部的高层都已经全票通过了,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取下五条悟的首级,不论花费多少代价,不管从国外调动多少特级术师。”那个高层的表情逐渐扭曲:“因为那家伙,是日本咒术界的新生的恶魔!”
“真正的恶魔,其实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你们才对吧!”
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歌姬握紧了手中的扫把,她愤怒地挥舞着扫帚,硬生生地作出了驱除面前这高层的架势。
她今日,原本打算是来送她的朋友五条凛,她的后辈七海建人,她的老师夜蛾正道,还有其他的孩子们最后一程的。可谁料葬礼才将将进行到一半,孩子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入土为安,就横插一脚冒出来这么个讨厌的家伙。
“去去去,快点滚出去!不要以为现在咒术高专已经没有校长了,就变成你们这些家伙能够自由进出的地方了,不要继续玷污死者了!”她咆哮道:“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已经为了咒术界做的足够多了,而你们难道又要想对待夜蛾校长那样,给五条的身上也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一手卸磨杀驴吗?!”
“我和那个家伙当了这么多年的同期,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没错吧!”
歌姬的这句话声音超大,声音也将很多话语都盖了过去,致使方才想说些什么的众人都齐刷刷地沉默了一下。
“但是,他人渣背后的本质,还是个好人啊。”
“是!五条老师是好人!”
“五条是好人!”
“鲑鱼!”
“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那高层又笑了笑,同时阴暗地望向了庵歌姬的方向:“区区一个准一级咒术师,也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和叫嚣,认清你的地位和身份,活了这么久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废物。”
随着男人话音刚落,庵歌姬便察觉到身后有一人猛地上前,将她拽后了一步,而她手上的扫帚也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撕了个粉碎,很明显那高层刚刚的一招,是在奔着她的右手来的。
庵歌姬此刻的面庞有些苍白,不知是被那些言语给气的,还是被方才险险避开的那一招给吓得。
她回过头,小声喊了一句:“硝子……”
拉了她一把的家入硝子仍旧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仍然望着那边高层所在的方向。
“作为咒术界所剩不多的能够将反转术式作用在其他人身上的优秀术师,我们也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立场。”那男人望着家入硝子的方向,没再继续出手,冷笑了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家入硝子此刻的语气淡淡的,却在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拦在学生们的面前,包括实力远远超过她的乙骨忧太。
此刻的她以一种成年人的姿态,淡然地与那位高层对峙。
“你们可知道这些时间,五条悟究竟做了什么?!”那高层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五十四人!”
“他整整杀掉了半数以上的咒术界高层!我们只在他的现场发现了他的咒力残秽,那个疯子!”
熊猫小声道:“啧,原来尸位素餐的上层有那么多,我还以为最多十几个呢。”
禅院真希耸肩:“嘛,毕竟是一群只会高高在上对我们发号施令的老不死嘛。”
这几句语气无所谓的话语很显然给那男人气到不轻。
“你们可知道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那是十成十的谋权篡位,这说明他想把这个国家的咒术界都把控在他自己的手上!”
家入硝子耸肩:“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想这至少会比现在咒术界的现况要好很多,有时候我都要怀疑高层那边是不是个没用版本的团藏。”
禅院真希问:“……团藏是谁?”
虎杖悠仁解释道:“咳咳,是jump的一本漫画的反派高层,很喜欢阴暗地搞事情。”
“够了!”那男人此刻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随着他单手一抬,方才隐藏起来的那些术师们,在此刻全部显露了身影,几乎将门口的空地都覆盖去了一半。
“究竟是与我们立下咒缚,与我们一起去动手剿灭五条悟,还是在这里被我们活捉,打上他的共犯标签,成为绞杀他的诱饵,两个选择,交予你们来定夺!”
那高层此刻再也不演了,也再没有了平日里那副一心为了咒术界与世界的道貌岸然的模样,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就算逃到国外了被那五条悟追到也是难逃一死的话,他早就逃到国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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