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禅院甚尔空出这只手往衣襟上随意的擦了擦,又作势帮她去捏。
“停!”五条凛赶紧十动然拒:“我止血了,我不用了,我真谢谢你。”
禅院甚尔的鼻腔里发出一声笑。
可他随后又问:“刚刚那些活,本应该从头到尾都我来干的吧?为什么要冒着损伤身体的风险去对付他们?”
他可早早有所耳闻五条凛的大名,和她哥哥完完全全就是两种扬名的方式。
短命,早死,无法发挥一丝一毫的六眼的能力,在绝大多数时候,连普通人都不如。
所有人都在将这个残缺的天之骄女当作笑柄,甚至她的寿命被断定的时间都不知何时流传了出去……倘若他生在禅院家,还勉强算得上一只阴影里的凶兽,那么面前的五条凛,就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有些人庆幸她的身体无法承担那强悍的咒力。
有些人觊觎她的能力,想要偷天换日。
可直到刚刚那一刻,五条凛这个名字,才相对比较深刻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她那副哪怕自己受伤也一定不会要让别人落得好处的疯疯的性子……实在是让禅院甚尔在那一刻,回想起了死之前也要从他人腿上撕咬下一块肉的自己。
眼下她的这副模样实在是没有最开始递出黑卡时的那般游刃有余,也没有在月下释放咒术时那样的桀骜帅气,她的面上还带着些自己未干涸的血迹,她的神情在这个时候却更符合这个年龄段了一些,还带着些许鲜活的恼怒。
可禅院甚尔盯着面前狼狈的小东西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挺庆幸自己最初听到她那句邀请时,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已经听到了敌袭了。
“那就仔细地和我说说吧。”他一半俯身,取出手帕为她擦干净面庞,他望着面前的女孩,语气认真:“你的……改变这个该死的世界的计划。”
――
当然,五条凛今夜的这一切,是背着五条悟去做的。
她此番出门,一方面是想搭上甚尔这条线,方便开始小蝴蝶振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取得家族有人要对自己动手的人证物证。
嘛,她当然目的不是为了给现在的自己讨个公道,五条家上面的那些老头和咒术高层的老橘子铁定有勾结啊。
她今日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了之后的师出有名去做铺垫。
因此,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她甚至喊了一位“忍者”帮手来,没错就是还没睡醒的早柚,她虽然根本就对自己没印象,可五条凛靠着好感十,三言两语就夺得了女孩的信任,跟着她后面秘密潜入……五条凛还顺便rua了一把小姑娘的毛绒绒尾巴。
结果刚刚落地,凛就看到了悟正似笑非笑地等着自己。
五条凛:“……”
早柚的瞌睡这一瞬间全吓跑了,时间似乎差不多也到了,她咻地一声原地消失,温吞地留给了凛一句“晚,晚安”,随后只留下了一块半人高的胖乎乎不倒翁,原地弹弹弹。
“凛。”
哥哥在笑吟吟地喊她。
五条凛打了个哆嗦――早柚的不倒翁也自带治疗功能,弹一下疗一下,如果她身上的血条一直在不间断减一减一的话,不倒翁大概跳两下就给她的血条回满了。
嘛,这也是她喊早柚来的原因之一啦。
她原地立正,站的笔直:“哥哥!”
五条悟上前几步,他睁着眼睛检查了一番,却没在妹妹身上发现除了她以外的咒力残余。
可她没戴自己给的那条围巾。
在凛刚刚回家之前,他将那个最有可能做了什么的不安分的长老的腿脚卸了重装了许多次。
老实说,他的耐心其实是有限度的,就在他即将把那人的脑袋卸了不装回去时,他才察觉到妹妹回来了。
即使为了掩人耳目做了掩饰,还是风尘仆仆,可怜巴巴。
可五条悟此刻并没有多诘问于她。
妹妹身边那颗弹弹弹的不倒翁消失了,他将妹妹圈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她太小只了,用一边胳膊就能环抱进去。
“凛。”五条悟如此对她说道:“你大可以将一切都交给我去做。”
回应他的,自然是少女摇成了拨浪鼓的脑袋,和抿起的嘴唇,这代表着她坚定的立场。
“那么至少,带我一起吧。”
“……你知道么?你对我很重要。”
听了兄长的话语,五条凛赶紧仰起头,她不继续当闷葫芦了,而是认真地强调道:“哥哥也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真的!”
“……嗯。”
下一刻,月下的神子虔诚地俯身低头,他的掌心贴紧了妹妹温热的脸颊,他的眼睛望着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另一双眼眸,他低声地说道:
“我绝对不能再弄丢你第二次了,凛。”
――否则他不敢保证,他究竟会让这次的咒术界变成什么模样。
第35章
这位少女并不完全属于提瓦特大陆。
这是钟离从看到五条凛的第一眼开始便意识到的事实。
可她偏偏与自己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琢磨不透,触之不及。
在原定的计划之中,他本该与愚人众做一笔交易,将神之心间接性的赠予自己至冬国的那位同僚,顺便看看璃月的子民们如今是否已经能承担起了治理国度的重任。
对于愚人众那边唤醒奥赛尔的计划,其实也在岩神的把控之中。
那同样是一场考验,如若真要出现什么情况,只他一人也可平息一切。
……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与他所料想的有几分差距。
那么,究竟是从何时发生改变的呢?
旧友的磨损清明了大半,就连眼里都有光了,魈那孩子的业障好了几分,倒也没有以前那般对尘世避之不及了。
凛那孩子带着他直奔稻妻,美其名曰旅行,不止如此,她甚至说服了若陀帮他去守一阵子的璃月。
――是了,现在这样回想起来,一切的改变似乎都是从凛的身上开始绵延的。
她不止带走了他,她还带走了一位至冬国的愚人众执行官,声称先帮璃月一趟大麻烦。
――她似乎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相当有把控能力?可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缘由?是预知?亦或者……
早已经有所经历?
钟离又陪伴着她来到了稻妻,在这里,他见到了曾经的旧交,且依言与巴尔泽布传授了些许的“治国之道”,雷电的神明实则心系子民,只是在当今的世界,用错了方式。
事实上,钟离心道自己根本不用出面,单是那孩子亲眼往雷电影面前一站,她恐怕都会心境激荡,轻易被她说服吧。
离开稻妻,告别故友之后,钟离倒是没有急着回去璃月,而是连同她一道去了趟须弥。
因为五条凛手舞足蹈,表示她自此之后还有艰巨任务需要完成,这事关两位神明的未来,甚至有关人类胆敢禁锢神明,夺取力量。
同行的不止有他,顺带还有终于没继续宅在家里的雷电影。
钟离闭口不言,他倒也不多问巴尔泽布一定要跟过来的原因,雷电影的性格有别于她的同胞姐姐,她此番会跟来,大概率是一方面听到了五条凛“禁锢神明”的那番说法,再加上自己的国度最近确实愈来愈好,便无法坐视不理。另一方面……怕还是因为凛。
钟离现在只庆幸凛这孩子没有闲来无事再跑一趟蒙德,和某个天天悠哉悠哉就想从哪找点事的吟游诗人一拍即合,到时候她浩浩荡荡地带着三神一起露面……
很好,听起来都很像五条凛和巴巴托斯会一起干出来的事情。
可钟离并没有预料到,对五条凛的这番做法最先坐不住的,并非旁人,而是天上的那位。
在成功带出纳西妲之后,钟离明晰察觉到了源自天空之上的排斥与压迫,而其针对的,全是他身侧的少女。
……天理本该在更早之前就已然陷入沉睡。
事实上,那位也并未直接露面,此番出面的只是那位“天理的维系者”之一,仍旧是曾经斗过如今的第四降临者的那位,她的面上毫无感情,对五条凛并不包含明晰的杀意,更像是一台机器输入了板正的代码,目的便是让她去出手,清除五条凛。
如若是全胜时期的雷电影,想必可以拖住天理维系者更加长久的时间。
可眼见战况陷入僵局,年轻的智慧之神在此刻将将醒来,钟离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无法亲眼看着天上那位的手下直接对五条凛出手,金瞳流淌光芒,身躯与手腕有龙鳞浮现,正预备在这一刻解放部分力量之时――
五条凛忽得在他的面前凭空消失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
而那位“天理的维系者”也收起了与雷电影交战到底的姿态,她并不威吓,也并不穷追不舍,在亲眼见证了少女的离开之后,便也紧跟着无声离去,硬是让雷电影的下一道攻击劈斩了一道空。
“――你把她带去了哪里?!”
自从将身躯制作成人偶,在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一心净土之内以后,雷电影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让雷电将军的意志来行动,因此对外高冷淡然,绝不会显露自己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直至方才。
直至方才,雷电影忽然回忆起了当年魔神战争时期,自己必须与同胞姐姐之间角逐出一位最终胜利者的情形,还有坎瑞亚战争时期,一位又一位在自己面前离开的家人与同僚。
内心愤怒燃起,数百年来,她第一次破了内心防线,直白地袒露此刻的情绪,胸膛滚烫骇人,眼里仿佛正在电闪雷鸣。
直至钟离与纳西妲双双开口,制止了雷电影的心情继续崩塌下去。
“巴尔。”纳西妲的声音轻柔,她示意雷电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身为神明,应该很轻松地就能觉察到这一点,她并未消失,我们仍能感受到她,况且――”她小小的双手缓缓摁住心脏,轻柔提醒:“我们与凛的链接,是否在现在,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
――
五条凛确实离开了。
但那似乎是在“天理维系者”的追击之下,被迫离开的。
情况似乎一目了然――她过于张扬的举措吸引了天空之上那双眼睛的瞩目,因此对方排出了维系者,要来将她清除。
可女孩干了什么呢。
钟离的眉头缓缓蹙紧了些许,他的神色里也带上了魔神战争时期的凝重。
帮忙平息了蒙德风魔龙的危机,提前将璃月的封印魔神觉醒翻了一页过去,解除了稻妻的眼狩令和锁国令,还有营救了现今被囚禁的新任草神……
这一切的一切,桩桩件件,看不出来值得被针对的地方。
不止如此,钟离从方才开始直到现在,都未察觉到源自天空之上的那位的视线。
身为恒古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他虽有磨损,可如今至少耳清目明,绝无可能对“那位”的判断出现问题。
钟离的神色凝重,而雷电影将手中刀剑收起,她的神情更加不好受,不过并未忘记去与刚刚脱身的纳西妲,打声招呼。
整片国土,整座大陆,都暂时觉察不到了少女的踪迹,三神彼此对视,似乎都暂时未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有关她的关键信息。
他们不知道凛到底去往了何方,就像并他不清楚缘何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她分外亲切。
雷电影问道纳西妲:“你在她临走前,传递给她的那番话语,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思索着回复:“因为我猜测到了她在今日之后,还有非常辛苦的道路需要走,因此,多加提醒了几句。”
钟离在一旁沉思不语――的确,倘若她安静活在璃月的庇荫下,不闹出大动静,想来是不会这样快被注视到的。
可按兵不动并非那孩子的性格,她仿佛有着无限的精力与时间去翻起风浪来,想来她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安逸,去屈服半分。
钟离又回忆起了五条凛年少时,在那场“梦”中的举动,她宁愿撞到头破血流,也不愿让觊觎她的人落到半分的好处。
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最终,在简单的叙旧与谈天之后,雷神与岩神暂时告别了须弥,这位新生的神明,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为自己的国度善后。
就像纳西妲所说的,虽然她暂时不见了踪迹,可身为神明的他们,非常轻松地就能察觉到少女那阵与他们之间的链接。
就像是元素力一样,遍布了这世间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能感知,却无法真切地触及。
直至回到璃月的当日,钟离才察觉到面前,忽然凝聚了一道虚幻的半透明方块。
他透过那方块,看到了内里的情形。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坐在椅上的小人,是很简单的画风画面,三头身的小个头,有些许像是璃月这边的皮影戏的改良版本,在用这种方式去向她演绎一个故事……可那被围拢着的银发小人实在是相当面熟。
围绕着她周边的那些小人,头顶不停地往外冒着象征愤怒的表情包气泡,并且他们那绘制的短短小小的手上,还捧出来了一道可疑的面具头盔。
面具头盔在画面里非常明晰地散发着黑暗的气息,在用这种方式表现出它的不详。
有些长胡子的小人一前一后地摁住了银发小人,且在下一刻就在作势将那头盔叩在她面上。
明明是相当可爱的画风画面,却硬是让钟离品出了一缕背后的阴暗,他大抵明白了这究竟是怎样类型的故事。
身为领头人的小人,发出桀桀的怪笑气泡,且在另一个象征他思绪的气泡里,具现出来的思维,是一对空荡荡的蓝色眼珠,简单卡通的画面,诡异又}人。
钟离忽然明白了大概。
他们需要她的“眼睛”。
他抬手触及面前的屏幕,下一刻,金光乍现,他出现在了被压制着的少女的面前,玉璋护盾一开,她身侧的人悉数被弹飞。
他看到了少女纤瘦的身体,苍白的面庞,还有手腕上被钳制出来的淤青,以及倔强到不愿意认输的眼神。
――她还有一条困难的道路要走。
钟离矗立在她的身后,他的眼神扫视着周围这一圈多多少少与她的血脉有几分相连的族人,平静的语气,如今掺杂了一抹未去掩盖的愤怒。
“原来如此,便是你们么?”
――既然如此,他便护佑在她身边。
……
有关大家一切的游戏都已经消失,五条凛原本有些沮丧。她原以为她的回到过去,是个二选一的选项,她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还好,大家其实并未消失,只是整个“游戏”,都变成了只有她一人能够看到和触及的存在了。
自从用金钱攻势将禅院甚尔暂时纳入麾下长期雇佣以后,五条凛的心暂时都定了几分。
如今没有了禅院甚尔为敌,护送星浆体的任务,想来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失败,抛开她和哥哥联手能在这两年内成长到和咒术界掀桌子的程度先不谈,除了天与咒缚,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也应该很少有能打败哥哥和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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